楚子墨显得分外平静。
他不语,静静地看着。
灰色的长袍青竹宫装在艳阳天里,也透着一抹冷冷清清的味道。
他很久没有笑过了。
原来也不怎么爱笑。
楚子墨转身,眼睛转过去前,瞧了一眼从男人怀里滑出来的那一片大红色衣角,顿了顿,然后转身离开了这处。
能进到这处的人,没有人能做到像他这么轻松地走出这里。
没有。
楚子墨面无表情,朝外走去。
疾步弯着腰赶来的太监停在了他面前不远处,毕恭毕敬地弯下了腰身,“殿下。”
只一眼,他便看出来是那人叫他。
“嗯,走吧。”
声音不咸不淡。
闻言,大太监抬起头,对上楚子墨漆黑一片的双眸。
本只是跟往常一样抬头示意。
这一眼。
大太监脸色猛地一变,让了路。
楚子墨越过他便走了。
大太监微愣,盯着他的背影看。
这位明明是皇子里最没有存在感的,却无端端让在宫里待了十几年,看惯了大风大浪的大太监猛地颤了颤心。
他不由得怀疑了一下自己,怎么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浑身萦绕着这种冷飕飕的冰冷。
格外奇怪。
大太监闭了闭眼只觉得是天气所致,再转身时,看着眼前一幕,脚步顿在了原地。
艳阳高照的午后,将面前不远处那人的影子晒的越来越黑,越来越冷……
脚步声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清晰明了,楚子墨走得不缓不快,看到那人背对着站在一柄横立的宝剑前,身姿挺拔。
半晌,仿佛才注意到来人一般。
他转过身招了招手。
“子墨,你来了。”听着变得苍老的声音却不缺乏力量,仍然浑厚有力。
“儿臣参见父皇。”
楚子墨视线略过元丰帝,瞄向宝剑旁边放着的,是个牌位。
楚子墨不动声色收回了视线,只因那牌位上,清晰地印着“楚祁安”三个字。
元丰帝转过身来,这才显出现今模样。
凌乱的发丝胡乱耷拉下来,两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脸上长出来的胡茬苍白中夹杂着淡黑,腰带歪歪扭扭挂在绣着气势磅礴的龙纹衣服上。
还是同一件衣服,却不复当年万般尊贵的模样。
元丰帝忽然出了声。
“少时你是最为听话的,不像祁安跟承衍很顽皮,那两小子老是闯祸。”
楚子墨垂眸,“谢父皇夸赞。”
元丰帝看着楚子墨的双眸眯了起来,“朕百思不得其解,这般听话的你,又是如何替楚淮琛处理掉了朕的人,神不知鬼不觉还策反了朕的心腹。”
楚子墨闻言,表情未变。
沉默地站着没有出声。
元丰帝久久地盯着他,然后,长叹了一口气,“你可知,朕属意的太子本是你。”
语气里是万般无奈。
未曾料想,台下的人听了没什么反应,像是平平无奇听了句闲言。
恭敬中无处不透着疏离。
本不该——是这般模样。
楚子墨拱手,“父皇谬赞,儿臣无能,自认担不起此等大位。”
元丰帝沉默地听完,抬起脚步朝着上面走去,两手拿起了楚祁安的牌位,带着一起坐在帝位主座上,“我很清楚,你究竟有没有能力担起这个位置,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跟楚淮琛联手,就连你母后跟承衍都不顾了。”
楚子墨松开手,缓缓抬头,眸子里划过一抹极为冷酷黑沉的光彩,“儿臣非皇后娘娘亲出,如此这般也是情有可得。”
元丰帝抚摸牌位的手一顿,朝着下面看去,“你说什么?”
楚子墨挺起了腰身,收回手,直接转过身不疾不徐走过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儿臣四岁时,藏在床底下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长剑刺死,儿臣不敢忘。”
整个宫殿里长久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无人出声打破这份沉默。
元丰帝抱着牌位的手在抖。
无法控制自己。
他低头,看着牌位上的名字。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利用楚祁安,楚祁安获得的那枚黑卫符,是元丰帝故意让他发现的。
那些潜藏起来的敌人,都需要借助楚祁安的手拔除个干净。
这样,他施行的政策以及改革措施,才能好好地运行下去。
王公贵族们把手伸的太长,勾结作乱之风长久不消,不经历一次完整的洗礼,他没办法放心将楚国交给下一任皇帝。
元丰帝闭了闭眼。
他忘不了前任皇帝的昏庸无能,是如何让楚国差点灰飞烟灭。
他一点点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举国上下生不如死。
没有人能拯救这些百姓。
所以,他反了。
元丰帝借助楚子墨母亲的力量,以及楚淮琛母亲的力量,才得以在这场战争里拥有对抗那些军队的力量。
异族公主和王城里的权贵,是他逼宫成功的必要条件。
这场战争用了整整两年才结束。
死了那么多人。
甚至是在最后,为了不让异族分裂楚国,不让权贵有机可趁企图通过他的手奴役平民,他眼含热泪,亲手杀死了他爱的两个女人。
所以。
他一生永享孤独,高高在上地承受一个人的骂名与功德。
这一生他最爱的人,一个是楚子墨的母亲,一个是楚淮琛的母亲。
楚淮琛并不是宫女所生。
而是前任皇后的孩子。
元丰帝假装给了楚淮琛一个宫女母亲,让他自生自灭,却没想到这孩子会活到最后。
他久居高位,在权力的熏陶下,是否也淡忘了当年的誓言?
不,他没忘。
他沉默地看着楚祁安的牌位,深深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一瞬间,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枕边人都想杀你,你的兄弟都畏惧你,你想要的一切都会一无所有。”
“这就是皇帝。”
“但我要这天下不再民不聊生,我杀多少人都没关系,为了守护百姓而我也必须守护楚国。”
楚子墨敲打椅子的手缓慢且有节奏,一下一下的,声音不大不小。
听着元丰帝的话,他只是微垂了下眼睛,表情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元丰帝也不介意他这般失礼,若是楚子墨真的从小记得那件事,怕是他心里早已淬了毒,就等着某一天跑出来将他撕咬致死。
正想着,一道声音猛然使他惊醒。
喷涌出口的血水横洒在空中。
铛的一声,元丰帝手上抱着的牌位重重掉落在地上,歪歪斜斜地躺着。
他捂着胸口,颤颤巍巍趴在了地上,满嘴的血呛得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什……时候……蛊……”
楚子墨波澜不惊的双眸像是在看死人,听着元丰帝近乎于嘶吼的喊声,痛苦里充斥着绝望。
楚子墨不动声色地敲着指头。
“什么时候呢?”
“大概——你让我进学堂的前一天?”
元丰帝充血的双眸不敢置信般看着他,指尖挠在脸上,血迹一道一道,斑驳不堪。
居然,居然是在这么小的时候?
楚子墨淡垂下眼,再抬起眼睛,眼神里先前伪装的所有的平静都被撕裂。
何等的冰冷刺骨。
何等的寒凉残忍…
所有的乖顺和安逸全都是假的,他是藏在这张人模人样无害皮子下的恶狼!
他下了蛊。
便让元丰帝在最后的日子里,一遍一遍经历着穿心的疼痛,活活折磨而死。
楚子墨走上前,咔嚓一声。
骨头碎裂的声响格外惊人。
元丰帝右手被废掉了。
他垂眸,“你的雄心壮志,野心勃勃,凭什么要旁人的命来付出代价。”尒説书网
“你也该尝尝,被人一步一步踩在脚下,往上爬的滋味。”
他那单纯天真的娘,在元丰帝亲自血洗整个家族前,还抱着他说要为爹爹过生辰,自学了一大桌子菜,就等着回皇宫后做给他吃。
母亲被抹了脖子。
血液滚滚的流。
他藏在床底下眼睁睁对着女人的双眸,一场捉迷藏游戏,他却侥幸逃过一关。
女人拼尽全力,将手覆在了嘴上,示意自己的儿子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却也只能做到这一地步了。
手起刀落,一只断臂将衣服分裂开来,耳边绝望的痛哭声他充耳不闻。
啊,就是这样。
那一天的血,跟今天一样。
流了好多。
楚子墨将利刃扔在了地上,看也不看地上身体抽搐着翻白眼的男人,转身就走。
推开门,赫然是一道明黄色的背影,那人的身边空无一人,下人都被遣退。
断是料到了。
他在动手。
“人可还活着?”楚淮琛声音冷淡,平静中无一丝起伏了。
淡淡的,毫无情绪。
“陛下,还活着。”
楚淮琛微勾起唇,
“不杀了?”
楚子墨摇了摇头,“那太便宜他了,死有什么受罪的?便是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尝遍这痛苦滋味才行。”
楚淮琛不语。
半晌,视线微柔了柔,“你说,为什么我总是能看到她呢?”
楚子墨没出声。
楚淮琛哈哈笑了两声,不知是在笑什么,“朕让太医去治他了,放心吧。”
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楚淮琛停了一下,“子墨,我们不能做得太绝了,不然这些时日拥来的民心,便要不稳了。”
“子墨谨记陛下吩咐。”看着男人身影不断远离,楚子墨黑眸亮了亮。
这位陛下可还记得?
当年的蛊。
可是楚淮琛亲自交到他手上的。
手把手教会他怎么使用,下蛊的契机是什么,又是如何做到完全不被元丰帝发现。
现今,便是连他。
也看不透陛下的想法了。
至于他说的那一句话。
会看到她吗?
楚子墨走到了学堂前,但也不走进去,只是在外头看着,哪怕离开了这么久,这个地方他还是来过很多次。
偶尔是路过,但更多的。
是一种渴盼和迫切。
从那天以来,支撑他的只有复仇的信念,这世上一切事物都变得丑陋绝恶。
看着元丰帝笑眯眯的脸,反胃的感觉逼得他掐着自己的肉,才可以迫使自己做到温顺模样。
他无害,没有攻击性。
才会入了那些人的眼。
但…
楚子墨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位置,好像从某一刻开始,那里就完全碎成了冰渣子,挖不出来也愈合不下去。
他抬眼,望了望天空。
循着容曼曼的足迹,一步一步走过这条宫路,砖红色的墙面曾被她抚摸过,柔荑一寸寸划过墙皮,却是她强撑着身子在逞强而已。
她看起来很虚弱。
他学着,她的走路速度。
她没有回头的决绝模样。
不然,容曼曼只要一回头就会发现,身后的楚子墨已经在她身边,守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忘记了理由。
久到守护成为习惯。
他看到了视线里的红梅树,却顿住了脚步,不再上前。
他曾经尝试着在这里,学着她生前的样子,靠在身后的红梅树边。
他当时睡着了。
久违的没有做噩梦。
只不过在大冬天里冻得发抖,穿得不算太厚,便只能在床上养两日。
但他其实没感觉。
什么感觉都没有。
仿佛一切都被他自己扼杀。
以及那一天,女孩手执着一盏灯笼,视线不知是看向了何处,浅浅一笑道,“天就要黑了,拿上它,以后莫要再迷路了。”
楚子墨一动不动的。
容曼曼不恼,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胸前的起伏越来越缓,越来越慢。
直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嘶吼。
楚子墨这才察觉到,是她一直在殷切等待的那个人,回来了。
楚子墨看向女孩。
美成了一幅画,肤白胜雪。
容姿卓绝,无与匹敌。
张扬火红的长裙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夺目和绚烂。
楚子墨僵直的脚步向前走。
一步,两步。
直到那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直到那个女孩——
再没睁开眼。
这种陌生情绪,淹了楚子墨的双眸。
他再也看不清视野里的一切,就连那盏一直亮着的灯,也早已暗了下去。
此刻,他靠在一棵树下,却不是红梅。
这是百烟。
他种了一颗新的百烟树,就在容曼曼喜欢的红梅树旁边。
他靠着身后的树,脸歪向一旁。
“总是会看到她吗?”
楚子墨轻轻勾起唇角,将手背在了脑后,呢喃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也不想怎么办。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牵着母亲的手不小心走散了,集市的黑夜来得快,让他害怕地只能一边哭一边蹲在地上。
他迷路了。
一只小手牵起他,楚子墨泪眼汪汪,看见粉雕玉琢的女孩朝着一旁的大人说,“李叔,我们帮帮这个孩子吧。”
女娃笑得可爱,手上拿着个灯笼,“不阔以再哭了哦,这颗糖给你吃。”
楚子墨吸了吸鼻子,眼泪要掉不掉的,“我怕黑…很怕。”
女孩听言,并没有嫌弃他。
反而是认认真真将一盏小红灯笼塞进了他的手心里,“别怕,你现在有这个灯笼了,你就变得勇敢不再怕黑了,灯笼还可以保佑你早点回家哦。”
被逗得哈哈大笑,两个人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结果就是,楚子墨困得睡着了。
再醒来,母亲已经将他抱在了怀里,一脸笑眯眯道,“那个小丫头真是可爱极了,不知道未来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楚子墨看了看手心,灯笼不见了。
小女孩也不见了。
女人哈哈笑了两声,“儿子,等你长大了,母亲就帮你跟那位小姐提亲可好?”
楚子墨问,
“你知道我当时说了什么吗?”
过了几秒,风中响起他的声音。
“才不要。”
“我要自己亲自去提亲,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予她十里红妆,娶她做我的夫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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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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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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