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陈邺松开她。
她垂着眸,不敢看他,“我知道了。”
一室沉默里,谢宝南想起下午的事,觉得应该跟陈邺道谢。
她不擅长应付冲突,如果没有陈邺,丁亦珊又不主动退赛的话,最后难免闹得一地鸡毛。而陈邺,帮她解决了这纷杂的事情,免去了她的困扰。
“下午的事,谢谢你。”
谢宝南抬头看他,是真心诚意地想要谢谢他。
“嗯。”陈邺笑了,“举手之劳。”
说完这句,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谢宝南抿唇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心中五味杂陈的情绪,在见了她后,慢慢化开。陈邺压抑着心底对她的歉疚和渴念,露出无辜的笑,“我才刚来,你让我再待一会。”
谢宝南知道一时半会赶不走他,干脆无视他,走到一边收拾桌子。
她这次出来比赛,只有两天的时间,所以没有带太多的东西。此时桌上只有一台电脑和两本英文小说。
她有些不自在,把书装进书包里,又拿出来,一会又塞进书包里,如此反复。
陈邺看见她不停地“折磨”那两本书,忍不住笑,“这书你到底看不看啊?”
被人拆穿,谢宝南板起小脸,仿佛真的生气了,“这是我的书,我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
陈邺点头,像是默认她的话,虚虚地朝她伸出手:“借一本给我看看?”
谢宝南将最上方的那本书扔给他,陈邺双手接住,是乔治·奥威尔的“AnimalFarm”。这本书他在上大学的时候看过好多遍,情节几乎都能背下来。
他抬眸,问:“我能不能看另一本?”
谢宝南盯着书,没抬头,认认真真地说:“食不言,阅不语。”
陈邺:“……”
灯光很柔和,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夜在这一刻生出几丝缱绻。他第一次察觉到夜是有形状的,今晚是柔软的棉花,柔绵绵的,暖烘烘的。
他的眼神像渡着光,里面有无尽的温柔和痴缠,只为那个她。
谢宝南知道陈邺一直在看她。
他鼻梁高,眼睛深邃。不笑时冷得像要杀人,温柔看人时却是带着缱绻的深意。
她被陈邺的目光逼得节节败退,没心思看书,不一会就抬起头,严肃地问:“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
陈邺立刻收回视线,目光停在书上,一本正经地说:“食不言,阅不语。”
谢宝南:“……”
谢宝南气得小脸更加红,这人简直不讲道理,像个无赖。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霸道地合上他手中的书,说:“你在这里影响我休息了。”
陈邺看了眼腕表,现在还不到晚上八点,审视的目光迎上去,似要把她看透,“你这么早就睡觉?”
谢宝南心虚地点头,声音软软的,“比赛了一整天,现在感觉很累。”
她一撒谎,就会情不自禁地快速眨眼。一双月牙眼百转千回,就连眨眼都仿佛是在放电。
陈邺忍不住笑。
谢宝南怒目瞪向他,他只好将笑意压下去。
“那我走了。”陈邺站起来,目光柔柔,“明天比赛结束,我来接你,好不好?”
他都想好了,明天要给谢宝南一个大大的惊喜,弥补之前工作上对她的忽视。这一生,他们会有很多的时间,把那些丢失的时光一一补回来。
谢宝南想起明天是李铮的生日,他说要请大家吃饭,拒绝道:“我明天有其他安排。”
陈邺顿了一下,扬眉,“什么安排?”
谢宝南避而不答,将他推到门口,“总之有安排了。”
不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转眼已经被她推出了门外。
面对紧闭的房门,陈邺摇头笑了。他倒是要看看,明天谁敢约谢宝南。
翌日上午,剧场里人山人海。
复赛对外开放,各大高校来了很多亲友团观战。小剧场里能容纳两三百人,此时座无虚席,还有人拿着荧光棒和灯牌,热热闹闹的,俨然大型追星现场。
孙倩、猴子也来了,他们特意做了手幅,上面写着“李铮、谢宝南加油”的字样。
谢宝南上台之前还有些紧张,毕竟她从未参加过这种规模的比赛。以前上学的时候,最多也不过是校园里的作文比赛。
然而当她走上舞台,看见无数为她加油鼓劲的脸时,忽然就不紧张了。之前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刻,她从未如此自信过。
台下一片安静,谢宝南开口。
她忽然发现,人生在这一刻开始变得不同。得不得奖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战胜了自己。
她告诉自己,原来她真的可以闪闪发光。
比赛结束,李铮众望所归,获得了全市第一名,谢宝南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李铮很高兴,说要请大家吃饭庆祝,“你们想吃什么?”
孙倩提议道:“要不去我驻唱的那个酒吧?让你们也见识见识我高超的唱歌水平。”
酒吧里是和外面完全不同的世界。它灯光迷离,它低吟浅唱,管它外面的世界如何风云变幻,这里始终自成一派。
几人提前为李铮订了生日蛋糕,白色的芝士雪乳蛋糕上插着“21”的数字。
猴子“啊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班长,你都21了啊,我还不到17。”
李铮:“……”
谢宝南:“……”
感觉受到了冒犯。
孙倩对着猴子的头就是一顿削,“猴子你是不是找打?年龄小了不起啊?”
猴子揉着头抱怨:“姐姐,你好粗鲁!”
孙倩怒斥道:“什么姐姐!叫哥!”
他们吩咐服务生,把酒吧里的小食都点了一遍,最后还不忘点了几大扎啤酒。
李铮面露难色,“我不会喝酒。”
孙倩嗤之以鼻:“你是什么星球的物种?来酒吧不喝酒,你来了个寂寞。”
猴子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啤酒,兴冲冲地说:“班长,没事。一会你要是醉了,我扛你回去。”
孙倩一掌下去,又削猴子的后脑,“小孩喝什么酒!你不准喝。”
猴子一脸怨念,向谢宝南投去求助的眼神,“宝南姐……”
谢宝南赞同道:“嗯,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猴子欲哭无泪:“不带这样的。叫我来酒吧,又不让我喝酒,你们都欺负我!”
酒过三巡,孙倩快步走上舞台,握着话筒,道:“今天是我朋友的生日,我给大家唱一首《难忘今宵》,祝他生日快乐!”
台下都乐了:“谁要听《难忘今宵》啊!”
孙倩笑:“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一曲《醉》送给大家。”
这还是谢宝南第一次看见在舞台上的孙倩。
虽然之前孙倩也常在宿舍里练习,但和舞台上的她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宿舍里,她是爱唱歌爱音乐的邻家小妹妹。而舞台上的她,是自信狂野的孙歌手,光芒万丈。
夜色朦胧,谢宝南在星星点点的酒吧里,在款款动人的歌声里,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那一年,她在酒吧里卖酒,也曾在这样的灯光和歌声里,隔着人潮,同那个冷峻傲气的他对上视线。
微醺的环境里,她看着他笑,眉眼弯弯:“你还真买啊?你买了我就欠你人情了。”
他眸里有她看不懂的深沉:“那就先欠着吧。”
陈邺没有亲临现场看谢宝南的复赛。
今天有个重要的商业谈判,他必须出席。爱情固然重要,但他同样要对嘉汇几万名员工负责。
就算没到现场,他也知道,谢宝南一定可以取得不错的名次。
他相信她的实力。
事实也如此。那边比赛刚结束,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谢宝南获得了第二名。他欣慰地笑,颇有种老父亲般的慈祥,他的姑娘就是这么厉害。
商业谈判结束时,范明宇已经为他备好了车。后备箱满是鲜花,蓝绣球、向日葵和洋桔梗组合在一起,精心布置成了“星空下的向日葵”,犹如一幅画。
他换了一身新西装,还特意梳了大背头的发型。就连范明宇见了,都忍不住夸赞:“叔,我要是女的,都得爱上你。”
陈邺睨他一眼,“闭嘴。”
他听说谢宝南正和同学在城南的一家酒吧里庆祝,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等他到的时候,恰逢谢宝南从酒吧里走出来。酒吧里面是蓝色的灯光,她犹如从幻境之中从天而降。
只可惜,她并不是一个人。
她搀扶着李铮。男孩子似乎醉得不轻,脚步虚浮,半个身子都靠在谢宝南身上。女孩吃力地扶着他,挪着步子,缓缓向前。
车门“咔哒”一声解了锁,陈邺却没下车。他沉默地坐在车里,死死盯着窗外。
明明是同学聚会,为什么只有谢宝南和李铮两个人?
其他人是死光了吗?为什么让一个女孩子去照顾醉酒的人?这难道就是谢宝南口中的“有安排了”?
范明宇看了眼后视镜,感觉到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走到酒吧外,李铮一个踉跄,忽然摔倒在地,连带着谢宝南也跟着摔在他身上。
他是真的不会喝酒,一杯啤酒下肚,已经无法分辨今夕何夕。
李铮勉强还能走两步,更夸张的是孙倩,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猴子背着孙倩走在后面,看见前面摔成一团的谢宝南和李铮,笑得胸腔乱震,“你们慢点啊!一个个的,酒量怎么都这么差……”
谢宝南累得气喘吁吁,小脸都红了。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又重新弯腰去拉李铮,“来,起来!”
从陈邺的角度,他看见四散的夜色中,谢宝南正挽着李铮的手臂。
他宁愿自己晚一点来,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幕。
他想起自己一靠近她,谢宝南就会退缩;他抱着她时,她像是遇鬼一样拼命挣扎。她视他为危险,为猛兽,却不抗拒和李铮的接触。
陈邺眼眸冷下来,忍无可忍地下车。
他走到谢宝南面前,握住她的手腕。谢宝南吃痛,手情不自禁地松开,李铮顺势摔倒在地。
“诶,李铮……”谢宝南并不看他,满眼只关心醉酒的李铮。
陈邺更加吃味,胸中像是无数气球爆破,炸得他无法冷静地思考。他看着谢宝南,冷峻的气场压迫着她:“他就是你约的人?”WwW.XiaoShuo530.com
猴子背着孙倩走到门口时,看见谢宝南正被一个男人握住手腕。以为是哪个酒鬼骚扰谢宝南,忍不住大声怒斥道:“喂!你放开她!”
陈邺闻声看猴子一眼,眼神如有杀气。
范明宇审时度势,立刻上前调停,对猴子说误会误会,我们先把这位倒地的同学送上车。
猴子不放心,站在原地不动,“你们是谁啊?”
他看着陈邺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迎新大会过了时间太久,他对陈邺的印象有些模糊。上回被蛇咬,陈邺又戴着墨镜。
猴子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
谢宝南知道陈邺的火上来,一时半会消不下去,于是偏头对猴子说:“猴子,这人是我朋友,让他送你们先回学校。我有点事,晚点回。”
猴子将信将疑。但眼前的场景,李铮路走不稳,孙倩酒醉不醒,他确实也没其他的办法,只好跟着范明宇上了车。
望着车影远去,谢宝南一颗心轻轻落下,这才注意到陈邺依旧握着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握得她手腕生疼。
五月的夜晚,没有暑气和寒意。在宜人的舒适里,天忽然开始飘雨。
透明的雨丝里,陈邺的表情很难看。像是气急了,盛怒的眼睛里,有无数红血丝在攀爬。
谢宝南看出他今天特意打扮过。他的额头很宽,头发向后梳时,是英俊的潇洒。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让他看上去高大又贵气。
细密雨丝落在陈邺的肩头,凝结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谢宝南右手还被陈邺紧紧拽着,只好伸出左手去擦,喃喃道:“都湿了……”
陈邺无视她的动作,直白地问:“你喜欢他?”
谢宝南还在固执地擦着他肩头的雨水。他是那样贵气的一个人,不应该被雨水打湿。
“没有。”她语气平静。
陈邺凝视着她,“那为什么和他搂搂抱抱?”
她只是照顾醉酒的同学。她的动作蓦地停下,抬眸,看向他,“我们没有搂……”
很突然的一下,她的话被吞没在男人的吻里。
她睁大眼睛,呆了几秒。直到腰间和唇上传来温*热又熟悉的触*感,她才恍然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无论她如何用力地推他,就算踩他的脚,踢他的腿,捶他的胸,他都巍然不动地,沉默地和她交换着气息。
她那么软,那么甜。柔弱无骨的身段在他怀里,是他抑制不住的渴*望。
他发疯一样地想要占*有她,连吻都带着粗暴。他人是冷的,唇却是热的,一下又一下地,不知满足地,汲*取她口中的酒香。
有温热的眼泪流下来,滑到嘴边,是咸的。
她的眼睛、脸颊都是红的,是真的羞愤。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吻她……
陈邺狠厉地质问她:“不是说喜欢我吗?”
雨水中,夜色中,她的眼睛就像是一盏灯,照出他的心事。然而这双眼睛里,却再没有从前的迷恋,“已经不喜欢了。”
他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是哑着声音道:“可我喜欢你。”
谢宝南看向他,忽然笑了。
“陈邺,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不喜欢我,更不爱我。”
光影隔着雨帘,落在陈邺的脸上。他唇角溢出一抹讥诮,反问道:“我不喜欢你?不爱你?”
他三番五次地找她、帮她,为她寝食难安,为她思念成疾,甚至为她交付了一整颗心,她凭什么说他不爱她!
谢宝南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雨水打在睫毛上,晕染出一片雾气。
“你说你爱我,但你懂什么是爱吗?”
不就是爱吗?他怎么可能不懂?
陈邺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火,“你在质疑我?”
“爱是理解与尊重,是付出和守护。而你所谓的爱,不过是你的占有欲罢了。你觉得这世间的一切,只要是你想要的,就该是你的。所有人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推开。”
她性子这样软,很少同人大声说话。如今大约真的是气急了,说出来的话,字字都像是控诉。
陈邺心里有些堵,却又心疼她。
他怎么又把她弄哭了?
他抬手捧着她的脸颊,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声音也跟着软下去,“但是其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想要你。”
这当真是他说过最情意绵绵的话了。然而谢宝南听了,眼睛里却只有生疏的漠然。
“只想要我?这话你信吗?”
陈邺怔住,为她的眼神,也为她的话。恍然想起从前的那些逢场作戏,他没有了底气。只觉喉咙发涩,渐渐松开手。
五脏六腑有种难言的疼,谢宝南强压着心底的酸楚,细数过去:
“你曾说我什么都不懂,跟着你就像个没文化的暴发户。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有拼命去学。
“你说我英语差,我就坚持每天学习两个小时英语;你说我跟不上你的脚步,我就去嘉汇工作,努力向你靠拢;你说我学历差,我就偷偷考大学,打算给你一个惊喜。那两年,我真的活得很累,每天都生活在担忧之中,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你就不要我了。
“你大约没尝过等待的滋味吧?但我每天都在等你。给你发消息,你很少回;约你吃饭,你总说在忙。但只要你开口,我总是随叫随到,从不敢怠慢。
“那年你过生日,我熬了一个星期的夜,给你织了一条围巾,你嫌弃它土;你说怀念小时候辣椒炒肉的味道,我学了一个月,尝试了无数种做法,你批评我整天不干正事;你收购了器宇,为整合头疼,我搜集了市面上的其他公司的整合信息,但你看都不看。
“你大概不知道吧?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喝咖啡,因为你喜欢,我才陪着你喝。你讨厌言情小说,我再也没看过。你不喜欢火锅和烧烤,和你在一起后,我再也没吃过。
“因为你,我小心翼翼,收起了所有的棱角,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模样。有时候,我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即便如此,我依旧心甘情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陈邺知道,但他不敢说。
一旦说了,就等同于承认自己过去是个混蛋。或许他真的是个混蛋,也确实干了很多混帐的事情,但他不敢承认。
心底的骄傲让他依旧挺直脊背,却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她的眼神让他心滞,喉咙又涩又紧,最终只是喊了一声:“宝南……”
谢宝南自嘲般地笑了声,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因为那时我真的爱你。我常常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只要我对你好,你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但真的会吗?
“你的绯闻三天两头挂在热搜上,今天是这个女明星,明天是那个名媛,我都可以假装没看见。因为你说你不相信爱情,只要我乖乖听话就好。但我后来才知道,爱情不是一个人努力就可以的,不爱就是不爱。”
这些话,她没对任何人说过。就算是最伤心、最难过的那段时间,她也没有说过。
她知道,感情这种事,说再多都没有意义。让我告诉你,曾经的我有多爱你,有什么用呢?不爱你的人依旧不爱你。
但今天,她真的是气极了。
强吻后的羞愤,让一直以来的隐忍和委屈如洪流,宣泄而出。这是她欠他的交代,也是对这段感情的交代。
陈邺久久没有说话。或许是惊讶,他曾经这样伤过她的心。
这一刻,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过去都做了什么。是那个他亲手,一步一步地,残忍地,将她推开。
他很想说,谢宝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你不要走,你再试着爱我一次。这一回,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了。
但他没有说出口。
他在她湿漉漉的眼睛里,看见了过去那个高高在上、傲气十足的自己。
他想起自己高傲地对她说:“你能不能看点有用的东西?”
他想起自己对她的嘲讽:“好土。”
他想起自己漫不经心地扔掉她亲手织的围巾,“丑死了。”
最终,无数个过去的他变成了眼前狼狈的自己。
他甚至可笑地认为自己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等她几次,送几次礼物,仿佛就已经感天动地。他从未如此地瞧不起自己,那些可笑的“付出”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笑话,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女孩的话和眼泪,碾过他的心脏。陈邺的眼眶渐渐红了,却连一声“对不起”也说不出口。他错得太多了,又岂是一句“对不起”能弥补的?
他忽然想起了昨日站在舞台上自信又明媚的她。她那么漂亮,那么好,那么温柔。
而这样的她,曾经一心一意地爱他,曾经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他却视而不见。
如今,她凭什么再爱他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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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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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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