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洒洒铺满金陵道,淮水潋滟环城而下,至最繁盛的当口,河水无辜分了叉,一半循原先河道灌溉或运输,另一半则形成一个环,将城困入其中。
而近护城河的偏僻处,单独设有钦天监的茅舍……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这里虽说也是钦天监的地盘,却简陋的厉害,就这两间茅草屋都有格外开恩的意思,否则早以天为盖地为庐,自生自灭去了。
茅草屋地方不大,还有个破破烂烂的牌匾,金粉磨灭得七七八八,连朱漆都斑驳了,黑青黑青的衬着三个大字——“鬼捕司”。
这里处处透露着“磕碜”和“寒酸”,要不是皇城脚下,天子眼前,大概早被讨饭的花子占据了。
大白天的,茅草屋紧闭着门窗,冷冷清清,半个人影都没有,连春风都嫌弃地绕个弯,往别处吹。
而茅草屋的对面,就是整个皇城最繁荣的东市。
簪花的姑娘挑着担子,做自己的豆花生意,三钱两钱的讲价,说急了,便爽着性子说“不卖了”;也有汉子串糖葫芦或捏糖人,壮硕的手指翻出花儿来,脸晒得赤红,腕子一挑却娴熟地勾出个关公来。
形形色色的异族或外乡人在此穿梭,遇到中意的摊子坐下来,总忍不住往茅草屋多瞥两眼,除了好奇,其实还抱有另一种心态——
“鬼捕司”这看起来阴测测且大小算个衙门的地方,怎能弄得这般丢人?
端茶送水的小二已经习惯了客官的好奇,还没等问出口,见他们脸上纳闷的神色,便笑着开口道:“这鬼捕司啊,人不多,却是个花销很大的地方……”
“花销很大?”喝茶的客人果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顺着问,“花在哪里了?这屋顶都漏雨吧?”
“赔钱呗,只要请动他们,不是掀翻宅子,就是削平山尖,我记得半年前,鬼捕司的楚大人从护城河借水,掀起的浪头淹了半个皇城……这可都是钱啊。”小二啧啧了两声。
他干上一辈子,都不敢撞坏皇城半根柱子,楚大人说淹就淹了,这胆子得肥成什么样啊?可别挤坏了其它内脏。
“淹皇城?这不是草菅人命吗?”邻桌的年轻姑娘也凑过头来,她穿金戴银,一身的铃铛,一看就是外族人,说话还掺杂着几分口音。尒説书网
“你我干这种事,自然是草菅人命啦,但鬼捕司的人跟我们不一样……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小二一副得意的模样,“楚大人那可是个天上人,凡间见不着的,要不是他水淹皇城,我们可能早就死了,哎……你们就不问问,为什么淹皇城吗?”
众人听着听着皆来了兴致,竟然也追着问,“为什么?”
“因为旱魃……千年的旱魃你们见过没有……啊!疼疼疼疼”小二正说得眉飞色舞,耳朵却被人从背后拎了起来,老板娘柳眉倒竖,被他气得不轻。
“我这摊子上就你一个招呼客人的!光在这儿碎嘴子,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训了小二,老板娘又赔了不是,摊子上的氛围重新活络起来,只是听故事的人没听满足,颇有点纳闷的揣测着——
若真是这么重要的衙门,为何跟孤立了似得单独设在这里?
而这故事中颇为败家的“楚大人”,这时候却踏着青白短靴,披一身红袍,腕子上拴着酒葫芦,飞扬跋扈地走在钦天监老巢中。
鬼捕司虽然属钦天监辖下,却也相对独立,所以穷是他们穷,钦天监的老巢内却富丽堂皇。
楚长天这双青白官靴穿了有几年,跟着他跋山涉水蹚泥巴,脚步重了不只落灰,还留下些来历不明的黑色痕迹,将钦天监好好的梨木走廊踩得惨不忍睹——
更何况,他这次来,身后还跟着只不洗澡的老马。
楚长天虽然不常来这儿,但也算轻车熟路,同僚们各个性情温和,也不计较他这大咧咧的行径,只当一双眼睛是摆设,任由他穿过大堂,往后面的书房去了。
温流云今天一睁眼就头疼,觉得将有煞星上门,所以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摊在案台上,公文堆得山高,他一概不理。
“爹!爹!”楚长天站在门口,整了整衣服。
他模样生得十分意气,有种少年风光,烟火化成了无数入夜时碎裂的星子,糅进他双眸中,人间四月的苍翠嫩竹是他的骨,吹过雪原与杨柳的风是他的血与肉……
楚长天就像惊蛰的雷雨声中,挂在檐下的那串风铃,发出清泠泠但不惊心动魄的声音。
然而温流云却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到嘴边的哈欠都被咬断了尾巴骨。
门在楚长天的面前就是个摆设,而且推晚了,温流云绝对溜得影都找不着。
他这个养父年纪一大把,面皮子却嫩的很,看起来也不比楚长天长几岁,只是懒……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每个时辰都躺着的懒。
“砰”一声,木门落地扬起灰尘,温流云正抱着自己繁复的官服,赤着脚准备溜。
两父子在沉默的氛围中大眼瞪小眼,过一会儿,楚长天才忽然笑道,“爹……”
“别叫我爹,我怕折寿……”温流云叹了口气,正儿八经的又坐了回去,撑着头,半耷拉着眼睛,“说吧,你们又闯出什么祸了?”
“……师父?”楚长天从善如流,说改口就改口,“师父啊,我都三个月没发俸禄了,鬼捕司更没进账,朱砂黄符还有法器都是银子,你想个办法,多多少少给我点钱吧?”
他大手一挥,指着身后的老马与行李,“不然我就住进钦天监来,钦天监的泥地都比我那茅草屋好睡……我进来了,鬼捕司其他人也天天往这儿钻,看你安生不安生。”
“……”温流云的头疼了不只一倍。
楚长天大概是天生属克星的,不只温流云,这皇城上上下下多少大官,一块琉璃砖砸下来,早朝能少一半人的地方,偏偏每一个都忌惮楚长天,拿他没办法。
温流云倒是管得了他,奈何温流云五行缺勤,能打发就打发,所以回回都让楚长天得逞。
楚长天见这事儿有谱,刚刚强硬的态度又软了下来,眉眼微微含着求情的笑意。
他身上有股很淡的血腥味,看这狼狈的样子,应是刚刚回来就马不停蹄赶到了钦天监。
也是难怪……鬼捕司的天是他在撑着,而他不在的时候,鬼捕司其他“人”通通得过且过,别说俸禄,都快被人欺负到姥姥家去了。
“你刚从濠江回来吧?”温流云看见他眼下深重的黑眼圈,也是有点心疼,“濠江中的蛟龙还好对付吗?”
“还未成龙,不算太难……”楚长天这话说得不违心,他身上确实带着伤,皮肉伤,并不重,但几天没有处理,又急着赶路,所以痂结了又裂,所以失血不少。
“比起未成龙的蟒,反倒是京里这些官老爷们更难对付……”他叹了口气,“我路上就听说鬼捕司出了事,却没料到,他们竟想将我的人都赶回家种地去……怎么,偌大一个天下,光靠我看着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鬼捕司中除了你都不是人,近畔住着,他们不放心,皇帝老子也不放心。”温流云一向大逆不道,“这事并不好解决。”
“所以我只求财,”楚长天笑了笑,愁容一瞬间从他眼中散去,连外头的阳光都平白灿烂了三分,“鬼捕司若真的只养我一个,俸禄总要加吧?我一个人住四五间茅草屋,总也冷清吧?家里置办些物件也不算奇怪吧?”
“……”温流云看着他,“你打算置办什么物件?”
“师父,知道太多,你向上头解释起来未免违心,”楚长天将这官场套路摸得透彻,“反正我不打算雇人……若您实在被问烦了,尽管把事都推到我这里。”
从来诸事缠身,楚长天的位子不高,干的事却不见得少,不见得轻。
阴阳两道,上下之民,多少仰赖鬼捕司,可越是仰仗,也就越是担心,最后就成了一根刺,梗在多数人的喉咙上,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对于“偷懒”,温流云从来不知推辞,他“嗯”了一声,“放心吧,我会把责任甩得干干净净,你……自求多福。”
“……”楚长天越发确定,自己是捡来随便养的了。
话说完了,温流云虽然没有逐客的意思,但他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几乎成了一条线,人跟棉花似的,又慢慢瘫化在桌案上。
楚长天多灵活的心眼,说不啰嗦就不啰嗦,牵着自家踉跄得老马就准备回去,前脚刚踏出房门,便又听背后一身响。
“你那伤找人看一看,半龙的蟒爪上还带着毒,别耽误了。”顿了顿,温流云似乎又嘀咕了什么“若是让姓萧的知道,我得褪一层皮”之类,不过说的太清,楚长天没听见。
“知道了,老爷子。”楚长天回他一句,随后牵着马,又大摇大摆的出了钦天监,穿过大半的金陵城,往他那风中招展的茅草屋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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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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