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原许多只会虚张声势的江湖人士不同,林整并非只是个撩狠话的莽夫,当日便派了人手在花栏坞的街头滋事寻衅,专挑那种看起来便好捏的软柿子下手,对花栏坞里的姑娘却客客气气。
在这座人人望风靠天吃饭的一方天地里,小道消息传播的极为迅速,稍微有一星半点儿风吹草动,就连城墙根脚下乞讨的老聋子都知晓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花栏坞的街头便一片萧条,路过的行人皆纷纷绕道而行。
而此时此刻,李长安又坐在了那间暖阁内,喝着玉娘子亲手煮的沙茶,悠然惬意。
放下琉璃茶盏,李长安砸吧了两下嘴,道:“原本此事我不便插手,不过那丫头死活要拜我为师,还请玉娘子为我想个折中的法子,人我要带走,但事儿也得摆平。”
李长安是什么样人,玉龙瑶自然知晓,绝不会因一时兴起便收那小姑娘为徒,否则早在一甲子前,这人便桃李满天下,如今怕是徒子徒孙都能自立门派了。但玉龙瑶仍是谨小慎微的问了一句,“你当真要收她为徒?”
李长安微微一笑,道:“不知玉娘子可曾听闻过武道剑胎一说。”
玉娘子点点头。
“春秋八国武道驳杂,自诩正道者众说纷纭,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妄图自证正统,以至于最后乱象横生,正中了那些心术不正者的下怀。五百年前吕祖在大珠峰以剑问天,悟剑心两道,两百年后首阳山天师府赵老祖一剑开天门,登仙封神,却未福泽后世使得武道断途,再难有巍然景象。”
玉龙瑶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长安,后者笑了笑,“老祖宗常道,吾等皆是肉眼凡胎,此话不假,催山倒海这等事凡夫俗子怎可做到,但若是生来剑胎,便可如吕祖一般,指天可问天,俯地可撼地。”
仿佛窥得了天机,玉龙瑶小心翼翼问道:“那吕掌教……”
李长安微微摇头,“转世百年,吕玄嚣已超乎五常天规,但在人间仍逃脱不出这方圆桎梏。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从泷见老秃驴那听来的。”
玉龙瑶似懂非懂,只见李长安缓缓竖起一根手指,道:“一个自圆剑胎便可扭转天下局势,若是再加一个呢?”
在这片贫寒之地,艰难挣扎最终立足扎根的花栏坞女主人难以掩饰此刻的震惊神色,玉龙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那小丫头莫非……”
李长安端起琉璃茶盏,揭盖拂了拂面上漂浮的一层芝麻粒大小的沙粒茶,低头笑道:“莫惊慌,尚有些苗头罢了,几百年来也不过出了两个剑胎,又不是萝卜白菜随手可得。”
抿了口微凉的茶水,李长安抬头看向仍未回神的玉龙瑶,道:“所以这小丫头,我非得带走不可。”
据玉龙瑶所知,身怀剑胎者对剑天生便有所感悟,无需旁人如何指点,握剑的那一刻起便能与剑融为一体,便是所谓的人剑合一。但她所不知晓的是,颛孙洛阳的天人剑胎与李长安的自圆剑胎又有所不同。若说自圆剑胎好比世人所说的根骨奇佳,亦或天赋异禀,那人天剑胎生来便是天下剑主,天下之剑无论在何处,无论有主无主,只要剑主愿意,便可招之则来呼之即去,且无需耗费心神,心动则剑动,真正达到了神意相通的无上境界。
玉龙瑶平复下震荡的心神,面色平静道:“带走一个丫头不难,可阁下需知,如今的军阵兵力已今非昔比,如今的江湖也并非一甲子前可度量,即便阁下重回巅峰未必便能已一己之力阻拦下那些悍将雄兵的铁蹄。”
李长安放下茶盏,不以为意道:“这个我自然知晓,当年旧西蜀铜关谷一役,王越剑冢布下独孤九曲剑阵,不惜用四名一品长生剑客做阵眼,九名大龙门做剑辅,那又如何,还不是让商歌的两万步兵活活拖死在阵前。虽然活下来的兵卒不足两成,但王越剑冢至今元气未复。流沙城前我破千骑不假,可什么天下无敌,不过是世人拍须溜马,给我带的一顶高帽罢了。”
李长安丹凤眸子微微眯起,笑意深长,“你可知,武夫一怒可催城,将军一怒,却可覆国啊。”
玉龙瑶微微一怔,失了神。
一些憋藏在心中已久的疙瘩,似塞北开春时的冰雪,逐渐消融。但新的疙瘩又如春笋般悄然冒出了尖头,她看着李长安站起身,失笑摇头,而后长叹一声出门去。她缓缓站起身,看着空荡荡的门框,心神恍惚,喃喃自语:“老天待李家不公,待你更不公……”
李长安一日之内拜访两回,两回玉龙瑶皆未能亲自送她出宅院。
待玉龙瑶回过神,再追出去时,那袭青衫已不见。
流沙城外,有一座仅凭砂砾堆成的小山头,风沙大时可高百丈,风沙弱时远看更像是一座小坟包,故而得了个野鬼丘的晦气名字。平日里鲜少有人来,每逢城中爆发大规模的械斗,那些无处安放,野狗也吃不完的尸首便会一马车一马车的拖来这里丢弃。
万千砂砾下埋着万千白骨,倒真是应景儿。
明朗月色下,有一人沿着砂砾筑成的山脊,飘然而下,足尖点沙,轻盈缥缈。若不是雪白袈裟衣带后狂卷而过的风声,宛如万鬼悲泣,李长安真以为那女法王是什么菩萨显灵。空中不时燃起一缕火星,随风而逝。
随着每一道火光的燃起,风中的悲鸣便衰减一分。
直到琉璃菩萨走到李长安跟前,天地之间,已是万籁俱静。
在古阳关前,李长安曾见过千位僧人坐定诵经的恢弘场面,还是小和尚的泷见大师坐在最中央,领着从四海而来的僧人们不眠不休念了七天七夜,战马的嘶鸣,士兵的哀嚎伴着佛经也回荡了七天七夜。
仿佛一曲来自地狱的诗歌。
至今仍回响在李长安的耳畔。
琉璃菩萨轻柔一笑,目光慈悲,嗓音空灵:“赵天露继任掌门那年曾来此处镇魂,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符落了三天,才将这万缕冤魂压于山丘之下,不知其中有多少曾是你李家枯骨?”
李长安弯腰抓起一把冰冷的砂砾,任其从指尖流逝,笑道:“白骨裹黄沙,布衣轻龙袍,十八年后又是一个好儿郎。菩萨功德无量,没有李长安也可攀佛顶,不过赵家老天师若知晓,怕是要气歪了鼻子。”
宝相庄严的琉璃菩萨缓缓抬眸,李长安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便听她道:“本尊超度万鬼并非为了与天师府一争高下,而是在为你积攒功德。”
李长安险些没吐出一口血来,你这女秃驴为了双修也忒不择手段了吧!?
见李长安面露难色,琉璃菩萨也不多言,转身离去前只道:“我不急。”
数百年前西域佛教盛行,大小寺庙不下千座,随僧人云游流传至各地后教化逐渐分派,又经过百年的明争暗斗,普陀山的红衣喇嘛最终稳定了局势。但在这僧不怪佛怪的年头,传言是九天玄女转世,观自在加身的琉璃菩萨亦无法置身事外。佛教有“男修金身,女乘菩萨”一说,李长安不知这位慈眉善目的女菩萨是否欲乘那佛顶大欢喜,但她知道,仅凭自己这一身女子阳脉,是决计不可能的。WwW.XiaoShuo530.com
于是她唤住女菩萨,问道:“诶,我说天下男子何其多,你为何偏偏揪着我不放?女子阳脉是少见,但比起男子的阳罡之脉仍是相差甚多。更何况在西域借修身之名找道侣的女子不少,总该不会为了避嫌,你才找上我的吧?”
琉璃菩萨回首莞尔一笑,不答反问道:“你可知九天玄女在九天封的是什么仙位?”
李长安翻了个白眼,暗自嘀咕,当我三岁小孩儿呢?
“自然知晓,九天玄女乃是兵战之神,与掌北的玄武大帝齐名,在吕玄嚣所著的《教化》中曾有提及。”
琉璃菩萨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李长安的目光,好似一位私塾先生在看一名学生,“世人道我是玄女转世,不过是以讹传讹,真正转世之人,我猜……”
琉璃菩萨看了李长安一眼,轻轻垂眸,而后单手结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奇怪的是,那女菩萨一走,狂风又开始呼啸,只不过风声尤为平静。李长安呆愣在原地,任由衣衫风中凌乱。
我猜?
我猜你奶奶个腿!
但见那雪白袈裟快要消失在山脊之后时,李长安大声怒道:“要真为我积功德,你就替我摆平了瓦岗军!”
一缕小龙卷打着圈儿从李长安跟前溜达过去,山脊之后悄然无声。
回到那间西边二楼的雅间,李长安没好气的问抱着剑一脸睡眼惺忪的李子,“那棺材板的姑娘呢?”
李子一面揉着眼,一面不解道:“什么棺材板?”
李长安一手拂过胸前,“前后一马平川,不是棺材板儿是什么?”
李子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抬头又愣了愣,终于在李长安一个暴扣脑门下清醒了过来,捂着头道:“回师父话,她走了。”
没成想,又是一个弹指敲在嘴巴上。
“我何时收你了,张口闭口就瞎喊!”
李子委委屈屈的缩到角落边,虽不明就里,但她知晓现在打死也不能招惹李长安。
李子只得眼巴巴的看着李长安在屋内来回踱步了几圈,而后唉声叹气的坐下,再长叹短吁的躺下,最后没了动静,似是睡过去了。
李子瞪着双眼,睡意全无,欲哭无泪。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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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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