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张灯结彩,两鬓已霜白的燕赦站在李宅门前,督促仆役们挂灯笼换桃符。倒不是怕下人偷懒,而是今年李长安不在,这副对联是他专程花重金,请城内那位林家的书法大家亲自执笔。如今好歹也是一方藩王,人虽不在,但门面就是脸面,总不能老像从前那般寒碜不是。
仆役们大都是从将军府精心挑选过来的,深知老将军对手下人大方,却对自己极为吝啬的本性,手下动作各个都十二万分的小心翼翼。
“诶,左门的歪了点儿,往右边正正。”
“您看这样行吗,大将军。”
“好,就这么别动了,诶,右门的往左靠靠,都歪到他姥姥家去了。”
“好嘞,大将军。”
一辆马车停靠在李宅门前,身着常服的燕白鹿从驾座上跳了下来,冷不丁道:“祖父,以您如今的眼神就别做这等费眼力的活计了,方才远远瞧着都挺正,您这一指挥都歪了。”
说着,燕白鹿干脆亲自动手,一步跨上木梯,手脚麻利的将两边对联扶正,而后退到燕赦身旁比对了一眼,满意点头道:“行了,就这么着,你们去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
手中大权一下被人横刀夺走的老将军急眼了,“嘿,谁人说老夫眼力劲儿不如从前了,报上名来,咱们演武场十箭定胜负,输的认龟儿子!”
换做从前,燕赦自己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能与自家小孙女这般言辞不忌,嘴上说着不服老的气话,眼里却满是欣慰。这些年多少个日夜的忧愁与叹息,总算都没白费。
燕白鹿无奈笑道:“知道您老当益壮,不过今日一大早您就来李宅躲人可不像您的作风,那位刺史王大人可是在咱们府上足足侯了您一上午。若不打算见,待会儿回去孙儿就替您把人打发了。”
燕赦摸着下巴日渐稀疏的胡须,哦了一声,装模作样道:“何时来的,我怎不知?哎呀,这人可真会挑时候,那我还是……先回府一趟。”
燕白鹿抿嘴偷笑,也懒得戳穿自家老头儿。反正那个顶着“肱骨忠良”头衔的北雍刺史大人,她也看不顺眼。尤其是那家人的女儿,自认有几分姿色成日与一帮将种子弟瞎混在一起为害乡里。若非上回在五陀山好巧不巧正撞在她手里,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祸端来。
听闻那个蛮横霸道的千金小姐,此番跟着她爹一同来拜会,多半是为了先前私盗机弩一事。燕白鹿虽没见着人,但暗地里派了人手盯着,就等着那小姐按耐不住性子惹出是非来。甭管事大事小,只要人在邺城,多少道圣旨保着都没用,毕竟从长安城到北雍的路途可不近。
看着仆役从车上大箱小箱,还有满满一箩筐一箩筐的苞谷,燕赦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这都是谁送来的?”
此时,从马车上下来两个女子,一袭广袖大红衣,一身玄衣红绸带,立在一处非但不显怪异,反倒惊艳满堂。m.XiaoShuo530.Com
二人走到跟前,齐齐朝燕赦施了个万福:“见过燕大将军。”
自打收到李长安的信后,燕赦一面骂骂咧咧,一面转头就吩咐手下人把遮云楼的二层腾出来给这两位北雍日后的谍报掌权人备着。燕赦只在二人刚到府上时见过一面,入了楼之后,这二人便极少有出楼的时候。那会儿,燕赦去寻李元绛喝酒时曾笑言,楼下来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先生可莫要孤寂难耐红杏出墙。李元绛喝着酒,还嘴骂他一辈子没读过几本书,还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两个姑娘上没上过楼,燕赦不知道,也没敢问李元绛,但他家小孙女回来后就一个劲儿的往遮云楼跑,且听下人说,时常一待就是半日,也不知在里头作甚。
燕赦余光撇了一眼身旁的燕白鹿,见她盯着那红衣女子看的都挪不开眼,皱眉干咳了两声,问道:“你们来作甚?”
不等那二人回话,燕白鹿嘴角噙着笑道:“祖父,是孙儿喊她们来的,离年关也没几日了,就让她们在李宅小住一段时日,若王爷回来,宅子里也热闹些。这不都是按照祖父您的吩咐安排。”
燕赦朝马车望了一眼,车上的货物好似都差不多搬空了,又问道:“那林家的丫头怎么没见一起来?”
燕白鹿神色古怪,道:“昨日林小姐说是要回一趟三川郡老家探亲,您亲自准的,您忘了?”
不知从何时起从大将军变成老将军的燕赦一拍额头,恍然道:“是了是了,瞧我这记性,行了,你们忙,老夫先回府了。”
目送燕赦走远,燕白鹿收回目光,与台阶下那红衣女子相望一笑。
李宅廊道比寻常府邸宽敞,廊檐也高出一大截,听李长安说当年是为了在军情紧急的情形下能让传令兵直接骑马入府所设。
三人并肩走在廊道上,楼解红开口道:“前几日王爷那边传来书信,要咱们盯紧长安城的动向,裘千人一死,姜家女帝指不定狗急跳墙出什么阴险狠招。”
因此事两日没怎么合眼,稍显疲态的李相宜接话道:“眼下尚不至于此,即便陛……那妇人还留有后手,恐怕也没那份心力了。更何况,婆罗门门主已不在鹿台湖,同样身怀心头血的吴桑榆又有范西平在旁护着。说起藏人的本事,莫说宫中死间,就连咱们也找不到这对老少的行踪,恐怕这世上唯有楚狂人尚且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看着佳人如此费心劳神,在讨人欢心这件事上毫无长进的燕小将军只得跟着唉声叹气,“一个祁连山庄,一个鹿台湖,接连两次与朝廷正面争锋,若这样长安城还能忍着,岂不叫天下人笑话?眼下尚未就藩,李……王爷此番行事怎的这般不计后果?”
燕白鹿最后一句,显然有了些怒意。
哪知,穿起红衣后眉眼更添妩媚的女子冷冷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上哪儿知道,你要想知道,自己问她去。”
言罢,李相宜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将一脸莫名其妙的燕小将军丢在身后。
大概是受了无妄之灾的燕白鹿半晌没回过神来,同样被落下的楼解红轻声宽慰道:“小将军莫上心,女子嘛,总有那么几日性情暴躁的时候,正巧被小将军赶上了。”
燕白鹿嘴角抽搐了一下,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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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一筐草药出门的女子拢上门,朝隔壁院落张望了一眼。院中木架上的绿藤早已枯黄,门窗紧闭,仍是不见人影。
女子姓王,是兖州寿陵小镇上为数不多的一名女大夫,也是邻里眼中的俏寡妇。
前年,隔壁空了一段时日的宅院搬进来一对祖孙,老头儿一看就是那种有大学问的人,小孙女也生的灵秀乖巧,时常来帮她晒草药。前段时日眼瞅着入冬,王大夫见祖孙衣衫有些单薄,就亲手织了两件厚棉衣送去。可一推门,便发觉门上了锁,平日里老头儿喜欢在院子里自己跟自己下棋,门也不常锁。王大夫想着,大概过一两日人就回来了,到时候再送也不迟,隔壁邻里嘛,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可这一等,便等来了头场雪。
隔壁院落的大门,再没敞开过。
王大夫不禁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旁人所说,是克夫的命?不仅克死了丈夫,连隔壁邻里也受牵连,先是一对年轻夫妇,丈夫去了京城听说做了大官却留下新婚不久的妻子两地相隔。接着是一对姐妹,自打走后就再没了消息。最后这俩爷孙,听那小丫头说以后要去闯荡江湖,练一身好武艺为爹娘报仇,不知有生之年可还能再见?
外头的世道如何,王大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生来就是采药人的女儿,长大嫁给了另一个采药人,家国天下江湖纷争,这些都与她无关。只要关外的蛮子没打过来,有一日安生过就过一日。镇子上的人,不大都是这般过活的?
王大夫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抬起头,小雪飘飘洒洒落在她的眉眼上。她开怀一笑,嘴里呼出一口雾气,小声念叨着一首儿时听过的市井小调:“瑞雪兆丰年,红梅报新春,来年金稻穗,人人吃饱肚……”
一群孩童的哄闹声,打断了王大夫的思绪。抬头望去,只见路当中站在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他就那么站着仿佛浑然不知额头淌着鲜血。那些闯了祸的孩子应是看见了她,才跑没了影。
少年低着头,嘴里喘出的雾气时而急促时而轻缓,身侧双拳指节泛白,显然在极力隐忍。
王大夫走上前,柔声道:“孩子,莫怕,你家住何处?”
少年没有吭声,血水沿着脸颊滴落。
王大夫犹豫着又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孩子,疼不疼,要不来我家,我给你上药,我是大夫。”
少年此刻才仿佛恢复了神智,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温良的女大夫,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草药篓子,紧抿着唇,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王大夫这才发觉少年竟是双目重瞳,难怪那群孩子欺负他。于是她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小心翼翼擦了擦少年下巴上的血迹,见少年并未反抗,便大胆拉起他的手,欲往自己家里去。
那群本该回家的孩子忽然又从拐角窜了出来,绕成一圈将女子与少年围在了当中,嘴里怪叫着什么“寡妇捡了个小怪物当儿子”,一面朝二人掷石子。
就在少年一怒之下挣脱王大夫的手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人,一脚就将其中最大的一个孩子踹倒在地,似乎犹不解恨,单手拎起那孩子的后衣领子对着屁股蛋就是一顿抽打,直抽的那孩子哇哇大哭。
看清那人衣着样貌,王大夫眼眸一亮,惊喜道:“李姑娘!”
来人冲王大夫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一把丢出那孩子,把方才打人的“凶器”不公古剑立在地上,阴笑道:“小小年纪就知道欺男霸女,有本事的去关外欺负女蛮子,只敢欺负自家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听这话,那孩子还算有些骨气,爬起来抹了一把眼泪,也不顾同伴都跑出了老远,指着李长安叫嚣道:“你欺负一个小孩儿,又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报上名来!”
青衫女子微笑道:“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长安是也。”
孩子小脸顿时煞白,转头就跑,边跑边喊道:“你等着!我这就喊我爹来揍趴你!”
李长安朗声道:“谁不来谁是王八变的!”
一旁的陆沉之翻了个白眼,玉龙瑶捂嘴笑出了声。
天上飘着雪,王大夫只觉着心头一暖。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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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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