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烬衡,你再坚持坚持,我们马上就回到客栈了!!!”
意识昏昏沉沉。
他被楚溯寒扶着,双目混沌,意识模糊,这个时候嗅觉就格外的灵敏,独属于楚溯寒身上的那种气息,像是卷着三月天的草木清风,丝丝缕缕萦绕在他的鼻端。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好多好多事情。
那些事情就像碎片一样,一枚又一枚、将他十九岁以前的空白一点一点地填满,那种感觉并不美好,像一把尖刀,一刀一刀,将他内里寸寸剖开,然后又送到如今的他面前,给他看。
给他看,他忘记了什么。
“楚……”
他喃喃道,身体被挪腾了一下,应该是被放在了一张床榻上。
有泪滴划过眼角,又被一只手轻轻拂去。
“楚湘……”
我想起来了。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和楚溯寒的第一次相见,是在那昏暗无光的森林中,他的五师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红衣青年裹挟着鬼气,用力地用手中长鞭绞紧了他的断魂剑。
——你还真下死手啊。
他当时第一个念头是“为什么不呢?一只残魂,从黄泉炼狱逃脱出来的残魂,我为什么不下死手。”
他抬手挥剑,即将碰到楚溯寒的那一瞬间却下意识一偏,剑气削下去半片叶子,他内心也在想——“为什么会呢?”
原是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那不是初见。
而是十年之后的久别重逢。
而那所谓的初见,也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远比我想象的要惊心动魄、要刻骨难言。
那是一个草长莺飞、正逢暮春、万物繁盛的三月天。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间或点缀着一些矮木灌丛,这些日子这里被妖兽啃食过,杂乱无章,但足以能够将一个少年人的身影藏在其间。
彼时他浑身是血,像是一只刚刚脱困的小兽,正躲在一隅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伸手撕下衣襟包裹伤处的时候,眼中都是野性。
灌木外有脚步声响起,他的动作稍微停了下,只听外面交谈的声音此起彼伏,原是一队除祟的少年们,步履之间,腰间的玉佩轻轻作响。
少年们刚刚除祟归来,言笑晏晏间,都是一派浪漫天真的神色,大概是除祟之后放松了心神,忽视了那从不明之处投来的,不明含义的目光。
他们与当时的严烬衡一般大。
也不过是一般大,他们衣着光鲜亮丽、手中长剑折射的光亮,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投进来,落在他残破的衣摆上,严烬衡垂下眼睛,敛去了一丝复杂的、不为人知的情绪,轻轻按住了自己流血的手。
他随意的拨弄了一下被包扎得有些草率的伤口,激起了一阵刺骨的疼痛,能让他从那复杂的情绪中硬性抽离出来。
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有了新的开始,从此他不必心急,只要一步步做好自己的事,一步步拿回自己的东西。
过度的疼痛终于让他筋疲力竭,一身是血的少年向后靠了靠,正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刚好能让他如迁徙的鸟儿一般,有一个落脚之地,可以稍事休息。
四周很安静,阳光懒洋洋的晒在他身上,晃得他更加昏昏欲睡。
他实在太累,不过多时便失去了意识,倒头睡了过去。
“簌簌、簌簌”。
常年的警惕让他猛地从睡梦中抽身,这声音彰显着有人正朝这边过来,而且越来越近,还带了些故意的意味。他下意识伸手一掏,便是藏匿在长袖之下的、虽然生锈却依然很锋利的匕首。
如果被人追到这里……
眼前的草丛被拨弄了一下。
我就杀了……???
他这个想法尚未想完,一双手拨开了他眼前遮挡身形的矮木,这双手的主人清俊、年轻、漂亮,一双眼睛灵动飞扬,一身白衣妥帖干净,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微微怔了下,随即笑开。
“我就说,这里绝对有人,常懿你还不信我——让我看看,你受了好严重的伤,可是附近妖兽作祟伤的?要不要我帮忙?”
严烬衡维持着掏匕首的动作没说话。
其实他都不大听得见对方在说什么,他脑中满满当当的,还是方才那少年在他眼前绽开的那一个笑容。
他从没见过那样好看的笑容。
仿佛一缕明月照耀山河,光辉落下的地方,浪漫璀璨。
少年回头向身边的人又扬声喊了一句什么,他才回过了几分神,只见那少年已经跨过矮木走了进来,在他身边轻轻地蹲下了。
少年歪了歪头:“能听见么?你住在附近么?要不要我去帮你叫家里人?”
严烬衡怔了怔,随即别开了目光,慌乱地摇了摇头。
“啊……这样,那要不要跟我回去?我来治你的伤。”
少年又笑起来,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是两个月牙。
他伸出一只手递在他眼前,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坦坦荡荡地将自己的真心实意给他看。
“我叫楚湘。”
当时在见水河底,他听到见水说“你知道天神下凡降临在你眼前的感觉吗?”
那一瞬间,他其实狠狠地恍惚了一下。
因为纵然记忆不复,他骨子里都记得这样一件事。
干干净净的少年仙君,在明媚生机的人间三月天,将手递给了他。
他来带他回人间。
那样干净的笑容、那样美好的初见、那样明媚的春光、那样安然的岁月河山。
他怎么会忘?他怎么能忘?甚至于在重逢的时候,第一件事,他与他居然是刀剑相向,大打出手。
模糊中他心里一阵揪痛。
昔日的岁月中,他那时还叫楚湘,比严烬衡自己还小上两岁,可举手投足间尽显未来仙君风范,祈宁剑的剑气压倒了两侧的矮木,他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跟着他回了苍寒山。
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初见。
这才是他们都忘记的第一次初见。
只是岁月变迁,眼前人也变了太多太多,当年的第一眼有多干净,如今尘烟散去,对方唇角的那一抹弧度筑起的心防就有多让人难过。
他不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快乐的、潇洒的,尽管当时在有些小事上总是有几分幼稚,比如,他固执地坚持不会叫严烬衡“哥”。
“我虽然比你小,但你的命是我救的,叫你哥岂不是占了我自己的便宜,我不要。”
可那段时光,总是回想起来会让人会心一笑的、很美好的日子。
当时他伤好了之后,楚湘总是咬着草茎来看他,歪歪斜斜地往门口一靠,似乎想学那山下纨绔的风流,却将洒脱恣肆贯彻到底。
严烬衡不语,他那个时候总是沉默的,到了后来,被楚湘带着,才爱说几句话,还能调笑他是不是又要被罚抄书。
因为他心里承载了太多的东西,被带到公休绪面前的时候,他和那个从来都云淡风轻的长辈面无表情地对视,对方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是一声叹息。
他垂眸,什么也没回答,就算后来公休绪断言他结不出灵核,他也什么都没有说,倒让楚湘白白受累,替他着急。
楚湘出来的时候跟他打包票:“我绝对会帮你结出来一枚的!你放心!”
严烬衡当时只是笑,然后抬手,摸了摸这个其实还没有自己高的“大师兄”的发顶。
从此,他就有了个形影不离的人。
说不上是他黏着楚湘,还是楚湘黏着他,除了很特定的场合,他们总是自然而然地在一起,每当早课结束,尚未有资格进入学堂听学的严烬衡就会在门口等着,不过多时,就会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今天师尊讲了一堆大道理,听不懂啊听不懂。”楚湘撇了撇嘴,然后捉住了他的手,“走,我们下山玩去,快让我把这些东西忘掉,再想下去会疯的。”
“……你不是还有课业要做。”
“回来做也来得及——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陪。”
“这不就行了,走吧走吧,天天在山上待着都要发霉了,本公子带你出去晒晒。”
那个时候,楚湘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子,心里念的是什么时候能把课业做完、什么时候能和常懿下河摸鱼,还一定拽上严烬衡一起,他们两个调皮捣蛋,严烬衡负责望风,一旦动静不对,只消一个眼神,他们立马走人。
只是当时严烬衡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一眼扫过去的时候,楚湘就能精准地接到他的目光,而他也不用多言,只要站在岸边看着楚湘卷着裤腿在激浪中飞奔,就觉得心里安宁。
多安宁。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是真的想这样过下去。
修真界十五岁成年,弟子可以获得封号,楚湘过十五岁的生辰时,人人都以为会有一个盛大又热闹的成年礼,毕竟他是千机阁的二公子,又是引渡门的大弟子,双重的身份让他享受了无尽的荣耀。
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那天晚上,楚湘找了一堆借口推脱,只为了晚上和严烬衡爬上房梁去看星星。
手里还拎了两坛酒。
楚湘的生辰在五月,正是一个炎热却没有燥热的天气,他挽起繁复的长袖衣衫,露出小臂,抱起酒坛的时候青筋都迸了出来,那么大的两坛酒,天晓得他从哪里找出来的。
严烬衡要伸手,就被楚湘挡回去。
“我是寿星,我来。”他自言自语地倒酒,醇厚的香气飘散在夜空中,他目光专注,月光都替他的脸侧镀了一层薄薄的纱,朦胧又清亮。
“你猜猜师尊给了我什么封号?”
“什么?”
他知道,少年只是习惯用这种方式调动他多说两句话,毕竟天下美好的字眼何其多,封号这种东西又从来没有规律可循,他哪里猜得到起封号之人的所思所想。
楚湘端起酒碗碰了他的,一字一句清晰道:“绯月——奇怪吧,我也觉得奇怪。”
严烬衡眨眨眼,第一个反应也觉得这封号不是很妙,绯月近乎就是血月,主不祥,修真界的人大多会有些忌讳,本不该选给旁人做封号。
然而有的会溜须拍马的人就说:“这是因着楚小公子命格好,才能压得住这种封号。”
楚湘自然听得懂他的牵强,应和的同时也会掩去心底的那一丝不痛快。
他只能在严烬衡面前表现出来,而严烬衡也知道这件事。m.XiaoShuo530.Com
于是他真诚道:“没有,挺好的。”
楚湘就抬头看他。
他笃定道:“真的。”
之前已经测出楚湘的灵核属性为火,他当时知道的时候只觉得合衬,这人一向热情又善良,总能让他想起他们初遇的那个暮春,生机盎然。
至于“月”字……
他举了举碗:“我道是为什么今夜月光稀薄。”
楚湘疑惑地炸了眨眼:“怎么?”
“因为他落下了凡尘。”
因为月亮裹挟了浅薄的红纱,早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从此我的世界,日月凌空,熠熠生辉。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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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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