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落子速度极快,女子每次落子前则需要思考片刻,落在旁人眼里,就像是初出茅庐的稚童跟壮汉打架,不自量力。然而实际上女子的棋力丝毫不弱,尤其擅长中盘厮杀,每每到中盘的时候,锋芒毕露,尤为显得咄咄逼人,很多时候往往无需等到收官阶段,便大局已定,女子在江南棋坛曾有过连赢十局的壮举,直到那位有棋圣之称的男人出面,才败下阵来,不过最后也只是输了一子而已,可以说是虽败犹荣。
女子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的老人,在她看来,仅棋盘上的造诣而言,即使面对那位棋圣,也不如面对老人来得有压力,面对前者,她大体上还能从容应对,尤其是到了自己擅长的中盘阶段,偶尔下出两手不合规矩的无理手,也能让对方皱起眉头,可在老人面前,从始至终,女子都处于劣势,即便是自己最拿手的在中盘阶段‘浑水摸鱼’,在老人面前也显得力有余而气不足,对方总能不慌不忙的轻松化解,谁都希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女子深知,在老人面前要想如此,无异于痴心妄想。
女子捻起一枚棋子,举棋不定,她抬头望向老人,小声问道:“主人,可以收官了吗?”
七绝从盅里摸出一颗棋子,一手抚须,淡淡道:“世事如棋局局新,一旦翻过这一篇,再想造就如此有趣的一盘棋就难咯。”
蓝蜻蜓望了望跟片甲不留没什么区别的棋盘,没看出哪里有趣,几乎是垂死挣扎般落下一子。
老人接着落一子,棋盘上白棋被抹掉一大片。
蓝蜻蜓俏脸苦涩,沉思片刻,再次艰难放下一子。
老人这一次倒没有急着落子,不知想到了何事,怔怔出神,女子生怕打扰到对方,也不好出声提醒。老人回过神以后,随手放下一子。
一着不慎,对手满盘皆活。
女子望着老人刚刚落下的黑棋位置,满脸惊讶。
七绝低头一看,自嘲一笑,随即洒然道:“罢了,就到此为止吧。”
七绝道人缓缓起身,负手望着院落里的那抹清新绿意,自说自话道:“我七绝这一生,教过的人不多,你算一个,另外两人,一个铸剑,一个制甲,都是微末之道,难登大雅之堂,也曾遇到一个剑道好苗子,只可惜半路夭折,有些可惜。”
仙风道骨的老人号称七绝,并不是徒有虚名,虚张声势,而是货真价实的精通七门绝艺,刀、剑、琴、棋、炼丹,加上望气与铸造两门手艺,样样精通,乃名副其实的七绝圣手。尒説书网
老人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女子,后者低眉敛目,老人说道:“其实当初我更看好你姐姐,只是她一心想要留在那座寨子里,非要学那巫蛊之道,其实她若是能学出名堂也就罢了,只可惜学得不伦不类,浪费了一身天赋。”
蓝蜻蜓心下一沉,眼神中带着一丝幽怨,“主人...”
七绝对女子的哀怨表情视而不见,一手推动灭佛运动的老道人忽然抬头望向天边云霞,冷冷说道:“十方和尚想要逆天改命,可他拿什么跟我斗,大佛寺三十六僧进驻草原,他拦不住,这一次,我看那几个老秃驴又如何拦下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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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窟之前,一名年过七旬的老僧身形佝偻,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僧衣,拖着笤帚扫来扫去,在天子灭佛之前,来万佛窟附近游玩的人还不少,士子名流,少年游侠,不管信佛的不信佛的,都愿意到此一游,如今四下无人,除了一对年轻男女在佛窟石壁下走走停停,不时对着那些佛像跟壁画点头,以及一名常年在此卖瓜的老农,便再难看到其他身影,对此,老和尚不以为意,大势所趋,他也乐得清静,若是以往,自己脚下的这一片地方早就挤满了摊贩游人,待人一走,遍地狼藉,如今倒好,多清闲。
那两名年轻男女好像是来自幽燕那边,千里迢迢来瞻仰佛门圣地,男子显然对佛教典故颇有研究,一座座佛像看过去,都能给女子讲出个所以然来,即便是一些造型少见,手印晦涩难懂的佛像,他也能引经据典,讲解得明明白白,女子偶尔偷偷瞥一眼男子,只觉得对方是越看越顺眼。
扫地老僧见到这一幕,会心一笑,拖着扫帚来到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侧着耳朵听那男子讲解佛经,微微点头,说的还像那么回事,不是那种临时抱佛脚看了两本佛经就四处聒噪的人。
年轻公子不仅博学,而且心细如发,见女子嘴唇微干又不好意思开口,转身跑到那名瓜农小摊前,买了两块西瓜,而且为了不让娇柔女子难以下嘴,还特地让摊贩将瓜切成小块小块的,可谓用心至极。女子接过水分充足的沙瓤西瓜,道了一声谢,轻轻咬了一口,一股清凉之意顿时透遍全身,而比起嘴上的甘甜,心里更是甜如蜜。
像这样细心的男子不多了。
两人远道而来,今晚注定是要回那座有西北明珠之称的敦煌城歇息,至于晚上能不能最终拥美人入怀,那就要看这位嘴上功夫明显不弱的公子哥后程如何发力了,其实只要没有大的过失,十有八九能得偿所愿。眼看夕阳西下,再晚就可能要摸黑回去了,加上这一带本就不算太平,于是两人准备打道回府。就在两人转身即将离开的时候,蓦的见到一行僧人缓缓走来,两人相视一眼,微一沉吟之后,年轻男子终于反应过来,眼中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惊喜,侧身在女子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后者亦是一脸的惊讶,两人移步走到一旁,显然是不打算急着离开了,要看一看这场可遇不可求的佛陀归位。
自辽东大佛寺而来的僧人们走进石窟,那名扫地老僧见到众人之后,面露悲戚,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
空见看见对方,双手合十,远远行了一礼。
林鹿抬头环视一圈,石窟仿佛是将一座山体从中间掏空一般,四面环山,四周布满了造型迥异的佛像,菩萨低眉,金刚怒目,栩栩如生,北面山壁还有一个高达数十丈的深阔洞窟。路过那名老僧时,林鹿盯着对方好一阵打量,蓦的想起了江湖上的一桩传闻,据说三百年前某寺庙中有一名扫地僧,在寺中一直籍籍无名,直到某次有外人闯山才不得不显露真实实力,坊间传闻那位扫地僧几乎已经到了通神的境界,被传为武林神话,不知眼前的这名扫地老僧是否也是传说中那种深藏不漏之人。
扫地老僧看见年轻剑客投来视线,施了一礼,后者微微一笑。
林鹿的这个疑问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停下来的空见解惑了,老和尚说道:“了凡师兄三十年前因为练功时走火入魔而武功尽失,如今只是寻常人一个。”
林鹿微微诧异,问道:“既然如此,将舍利子放在此处安全么?”
空见似笑非笑,没有回答,带着众僧往北面石窟走去。
石窟两侧佛像无数,千人千面,大小不一,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年轻男女走在其中,千年历史近在眼前,深刻感受到一股庄严的佛门气息。
霍冰负手前行,目不斜视,她忽的抬头望向一旁,被一副飞天壁画所吸引,站在画前沉默无言。
林鹿见女子忽然止步,于是也跟着多看了一眼对方面前的那副壁画,只见画上飞天仙女手持长剑,彩袖飘飘,与当初在江都见到的那幕诡谲画面倒是有几分相似,他见对方看得入神,就没去打扰对方,跟着众僧来到那尊高达数十丈的佛像之前。
有一瞬间,林鹿忽的想起了那个梦境,大佛坍塌。
炎炎夏日,窟内却是异常清凉,一位斜披袈裟的老僧坐在佛像前,由于老僧背对着众人,林鹿看不清对方容貌。
空见合十行礼,喊了一声:“无相师兄。”
法号无相的老僧口宣一声佛号,缓缓转身。
林鹿定睛望去,却是眉头一皱,不知为何,那老僧明明近在眼前,可自己却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他赶紧闭上眼睛,凝神静气,片刻后再次睁开眼睛望向对方,却依然看不真切,这一下心中当真是惊骇万分,终于意识到面前坐着的是一位何等深不可测的人物。
世间真有‘无相’之人?
其实不止是年轻剑客如此,空见亦是同感,感叹道:“多年不见,师兄的境界又精进了。”
无相和尚神情淡然,看不出悲喜,这名年不知几何的老僧来自昆仑大雪山,在此守窟已经有甲子岁月,当年进入佛窟时就已经是佛门大天罡境界,六十年过去,朝夕与青灯古佛为伴,境界必然精进,他叹了一口气,只是淡淡道:“舍本逐末罢了。”
空见微微低头,这名在佛门弟子眼中地位极高的老僧此刻谦卑有礼,竟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和尚,静等无相和尚训诫。
无相圣僧转头望向一旁安静不语的年轻剑客,温和一笑,言语中颇有赞许意味,开口道:“蜀山人才辈出,如今除了秦王韩陈四位道长,又出了小道长这样的人物,龙虎武当两山闷头相争数百年,却一直没个结果,倒是被你们蜀山甩在身后却不自知,难怪蜀山能屹立江湖千年。”
林鹿心中惴惴,自己哪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讪讪道:“大师言重了。”
空见见机说道:“师兄有所不知,这一路上多亏有林道长出手相助,‘师弟’才能顺利到达佛窟。”
无相看了一眼空见和尚,笑而不语,接着视线微抬,看见站在远处的白衣女子正在观摩壁画,脸上浮现淡淡笑意,感叹道:“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看来两位与我佛的缘分确实不浅。”
林鹿回头望了一眼一路同行的女子,没看出什么异样,不过倘若真如圣僧所言,对方能因此得到某种机缘,自然是再好不过。
壁画前的女子确实没什么异样,只不过年轻人不知的是,那副飞天壁画此刻在女子眼中已经活了过来。
那名背木箱的年轻和尚小心翼翼的捧出佛龛,神情谦卑,缓缓走向那尊大佛。
就在众人静等佛陀舍利归为的时候,无相忽然抬头望向窟外,淡淡道:“来者是客,施主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叙。”
闻言,林鹿眉头一皱,转头望去,只见几张陌生面孔站在那处,居中而站的是一名满头灰发的老者,身材中正,气态内敛,一袭青衫不染尘埃。老者身旁还站着数人,有一男一女,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魁梧,如一座小山,手持一杆特制的精铁长枪,沉稳霸道,女子不佩剑而是带刀,同样气势凌人,而站在两人身后的是一名略显娇弱、身穿紫衣的蒙面女子,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光凭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睛就知道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只不过此刻紫衣女子眼中透着一丝冰冷杀伐之意,让人遍体生寒。至于最后一人,则是林鹿的‘老朋友’,魔宗门人廉景,因此,这一行人的身份也就不难猜测,皆是来自西凉魔宗的人。
在年轻剑客手上吃过亏的魔宗年轻汉子看到对方以后,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林鹿对此反应平淡,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
无相对两人的眼神厮杀视而不见,一语道出来者身份,说道:“原来是聂长老,失礼失礼。”
老人名叫聂人清,乃罗刹宗四大护教长老之一,这四位长老,是在原先的十大长老之上设立,皆是站在武道巅峰的佼佼者,这也算是罗刹宗对六十年前那场几乎灭顶之灾的反思。老人负手而立,气态平和,丝毫看不出是一位旁门左道人物,淡然道:“难得大师对我等魔道人物还能以礼相待。”
无相神情慈蔼。
聂人清一手捋须,气态超然,他忽然说道:“听闻大师早已证得无上大道,老朽凡夫俗子,今日倒有几个问题想向大师讨教。”
无相平静道:“聂长老但说无妨,”
魔宗老人语气微硬,说道:“世人只道我罗刹宗是魔宗,是邪魔外道,敢问大师,何为邪魔?”
无相应道:“纵恶是邪魔。”
魔宗长老微微一怔,接着问:“何为外道?”
“妄语是外道。”
聂人清微一沉吟,面色稍和,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好像是替天下普罗大众而问,语气平缓了几分,问道:“敢问大师,人心似网,中有千千结,何解?”
闻言,无相微微一笑,忽然转头望向一旁的年轻剑客。
林鹿一怔,两人问得急,答得快,只得讪讪道:“请大师指点。”
无相笑了笑,心平气和道:“既有千千结,又何需费心去解,心猿在哪,我就在哪。”
闻言,众人皆是一怔。
心猿在哪,我就在哪?
沉默片刻之后,聂人清脸上浮现淡淡笑意,说道:“多谢大师不吝赐教,不过我等今天来此的目的,想必大师也心知肚明,老朽也就不与大师打哑谜了,希望大师能慷慨解囊,借舍利一用。”
一名中年和尚怒道:“舍利岂是你想借就能借的!”
话音刚落,不见那位魔宗长老如何动作,中年僧人忽然向后倒飞出去,直到距离无相僧人一丈之时,才好像被一股温润之力拖住后背,平稳落地。
一抹灰影闪过,无相已站在窟外,无奈道:“舍利乃佛门圣物,聂长老所求实在令人为难。”
“聂长老,少跟这秃驴废话,抢了再说。”廉景一旁插话道。
聂人清瞥了一眼年轻汉子,后者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聂人清说道:“如此,那就恕聂某人不自量力,向大师讨教一二了。”
几乎在老人话音落下的同时,身旁几人迅速向一旁掠去。
空见身形一闪,来到二人身边,宣了一声佛号,说道:“聂长老想要赐教,那就由老衲来领教好了。”
无相摆手道:“空见师弟不必如此,聂长老既然是客,我们就依了他便是。”
空见只好退下。
林鹿神情肃穆,快步走向窟外,路过女子时,见对方还在盯着那副飞天壁画凝神沉思,旁若无人,于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名卖瓜老农,以及有心看戏的年轻男女,见苗头不对,早已识趣的退了出去。
露天佛窟内,无相圣僧盘坐在地,魔宗长老长身而立。
针锋相对。
刹那间,只见这座千年佛门圣地上空风云突变,黑云压城,积压深重。
某一刻,有飞剑好似自天外而来,破空之声响彻天际。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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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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