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人头发做的同心结。”女子看看男子,抿嘴一笑。
“这么宝贝的东西送我?”幽诺水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送给有缘人。”男子冲幽诺水微微一笑。
“收下吧。”羽雀风来到幽诺水身后,拍拍幽诺水的头。
既然羽哥哥都这么说了,不如就收下吧。幽诺水道声谢,将同心结戴到脖子上,掖进衣服里放好。
“放完烟花了,我们该走了。”男子拉起女子的手。
女子冲幽诺水挥挥手,跟着男子往远处走去。
“后会有期——”幽诺水将手围成个喇叭,冲远去的两人喊着。
那两人都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幽诺水,都冲她挥挥手,之后,两人微笑着互看了一下,手拉手往远处走去。
羽雀风看着远去的两人,慢慢往前走了一步,轻声说道:“一路走好……”
听到羽雀风这么说,幽诺水转头看向羽雀风,看到他出神地望着远处,那模样甚是奇怪。不过,在这夜色中,还真是好看——美不胜收的侧颜。其实,羽哥哥要是不端着那副威严冰冷的架势,放松下来,面部还是很柔和的,即使没有笑,正常的状态,看上去也如微笑一般。
如此一看,幽诺水便忘了其他,只有眼前吸引人的身影。
直到被望着的那两人消失远去,羽雀风才收回目光,回转过身,冲幽诺水轻轻地说道:“咱们也走吧。”
“啊?”幽诺水恍惚间如梦方醒,摇摇头揉揉眼。
羽雀风看着幽诺水这迷迷糊糊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摇摇头,没有计较什么,转身往前走去。
“走?”幽诺水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
羽雀风见幽诺水半天没跟来,又回转过身,看向幽诺水。
幽诺水忙紧跑几步,追上了羽雀风。
自见过那对新人后,幽诺水的脑中就一直萦绕着他俩的身影,做什么都魂不守舍的。
还好,晚上也没什么事,两人就这么在夜色中漫步。时不时的爆竹声、鞭炮声,股股散发着年味的温暖气息从窗缝中钻出。
幽诺水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握住了羽雀风的几根手指指尖。
羽雀风转过头,低头看着幽诺水,微微一笑,手握起来,将幽诺水的小手整个包住。幽诺水抬起头,开心地望着羽雀风。
年一到,家显得尤为重要。有的要回去,没的愈发想,曾经有过又失去的定是心里念得发疯,曾经有过却形同虚设的必是想要个作数的。
未拉手时,只是两个人,拉起手后,便觉是个家,两人走得很慢,时不时互相看看。
一阵风起,扬起了羽雀风的头发,头发飘飞,衣袂鼓动,多么熟悉的画面。细细回忆,好像是那个逃命的雨夜第一次相见的画面。那夜极其惨烈、痛苦,没想到却会遇到这世上最美的风景,多么的不合时宜。
羽雀风见幽诺水又盯着自己看,便疑惑地看着她。
“羽哥哥,这世上数你最好看!”幽诺水说完,微笑着看着羽雀风。
羽雀风回以无奈的微笑,小孩子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令人匪夷所思,不必上心。
幽诺水似乎意犹未尽,继续道:“羽哥哥笑起来更好看,怎么看都不够。羽哥哥以后多笑常笑好不好?”说完,她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羽雀风。
羽雀风依然微笑,他点点头,作为回应。
幽诺水高兴地拍了几下手,然后双手合十,没头没脑地脱口道:“为你倾城一笑,无可救药!”
羽雀风侧头斜目地扬扬眉毛,脸上的笑更加无奈。
一阵紧过一阵的爆竹鞭炮声似乎疲乏了,稍稍平静了一些,露出一大段一大段声音的空白。两人走走停停,雪落了一层,化了一层,再落一层,再化一层,树上、房檐缀出颗颗晶莹的冰粒。
不知不觉,雪止天晴,东边渐渐泛出白光,刚才静息了些的鞭炮爆竹声再次热闹起来,看样是休息好了,你追我赶,争先恐后,定要争个高下。
迎着冬日的晨曦旭日,幽诺水心情大好,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想高兴地大叫几声。刚一张口,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针扎一样的疼痛,她捂着脖子弯下腰去,没多久就支撑不住跪倒于地。
羽雀风紧张地跑上前,扶住她,问道:“怎么了?”
“脖子疼……”幽诺水痛苦地在脖子上抓来抓去。
羽雀风扶住幽诺水的肩膀,仔细检查幽诺水的衣领处,发现一圈红光缠绕在幽诺水的脖子上,那外形很像麻绳绕出的圈儿。顿时,羽雀风猛地瞪大了双眼,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拽出幽诺水挂在脖子上的绳子,双手抓住用力扯断,那绳子正是拴同心结的。
痛苦解除,幽诺水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脖子大口喘气。此刻她已满脸是汗,嘴唇青紫。喘息许久,她转头看向地上的同心结,它还在冒着红光,忽明忽暗。
羽雀风一手扶住幽诺水,一手在幽诺水后背上轻轻拍抚着,关切地看着她。
突然,幽诺水喘息骤停,双目圆睁,大叫道:“血!”
羽雀风转头一看,那头发编的同心结上竟然渗出股股鲜血,血很快就在同心结下的地面上聚集了一小片儿。
“怎么会这样?”幽诺水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羽雀风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两人惊讶于眼前这一幕时,远处突然嘈杂起来。
幽诺水听了一会儿,问道:“是祭祀还是有什么活动?”
羽雀风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回答道:“像是出事了。”
幽诺水也朝羽雀风看的方向看去,那里人影杂乱,吵吵闹闹,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走了腔调的声音。
“去看看?”幽诺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羽雀风。
羽雀风回头看了看那个同心结,血竟然升腾出血红色的雾气,雾气形成一张人脸。人脸不断哭泣,落下的泪全是血,噼里啪啦砸着同心结。羽雀风一挥手,射出一道银光,一块银色的绸缎将同心结连同血迹和人脸一同罩住,再一挥手,那绸缎飞回羽雀风手中,消失不见了。
“走吧。”羽雀风看看幽诺水,扶着她往出事地点赶去。
走进后,哭声、骂声、叹息声、低语声、交头接耳声依次清晰起来。
“姑娘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撇下娘可怎么办?”
“儿啊,儿啊,你怎么能扔下娘不管不顾……”
“死的多可惜……”
“谁说不是呢……”
一片树林中,两个魂魄已离去多时的躯体相对悬挂着。看到他们的面目,幽诺水惊得后退一步,如果没有羽雀风搂住肩膀,一定会坐到地上。
“是他们……”幽诺水捂住嘴,眼中不止惊讶,还有难以理解的泪。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两人从树上抬下来,平放在地上。两对老夫妻都奔到各自孩子前,哭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
哭了一会儿,那两对夫妻都戛然而止,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着对方。目光一相遇,两对老夫妻立刻吵闹起来。紧接着,其他家人一涌而上,争吵立刻升级为动武。
眼看场面失控,一位老者走他们面前,用手里长长的手杖使劲儿敲敲地面,呵斥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好好的两个孩子,就因为你们上一代人的恩怨硬生生被拆散。他们这是被你们这些人逼得走投无路,怨不得别人!已经出了两条人命,你们是不是还想再填补些,黄泉路上也热热闹闹地闹个年?”
两家人一听老者的话,全都停了手,互相看看,全都低下了头。
老者来到那对殉情的小夫妻跟前,俯身看了看,然后疼惜地闭上眼睛,摇摇头,叹息道:“上辈人的恩怨,何必牵涉到下代人。”说完后,他又俯身看着死去的两人良久,祷告道:“苍天啊,让这两个孩子下辈子都投个好人家,然后白头到老一辈子。”而后,他长叹着转身离开了。
羽雀风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发愣,心中的暗河之内涌动着一些莫名的东西,说不出是什么。
幽诺水则震惊得无以言表,整个人如同遭遇五雷轰顶,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都回不过神儿来。昨晚,眼前的这对小夫妻还甜甜蜜蜜地放烟火,今天早晨人就没了。以前,只在戏曲和传说里听过殉情,眼前竟然就见到了真实的一幕。
羽雀风毕竟经阅历广,没多久他就回过神儿来,扶住幽诺水的肩头说道:“走吧。”
幽诺水浑浑噩噩地点点头,被羽雀风搂着往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树梢上一星冰凉的积雪落进衣领内,接着一声拜年传入耳内。
“您老过年好!”一位年轻人跨进门内,拱手作揖,被人领入门内。
幽诺水转头朝那大门内看了看,一片雪白之上火红的灯笼,火红的对联。年轻人一进入堂屋便跪地磕头,老人受完年轻人一拜,乐呵呵地掏出红包。
多么熟悉的场景,幽诺水的双目被这喜气洋洋灼得辣痛,忙转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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