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的雕花木窗前,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轻轻将桌案上的古籍合上,泛黄的纸页哗啦作响,仿佛再稍稍用力便会破损。立于案前的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将之随手置于架上,显是对这书中所言很不以为意。
早春的日光撒在他身上,蓝衫朗朗,衬得那带笑的眉眼清俊雅致,一派温润如玉。将目光从古籍上收回,掠过阁楼下繁盛精致的院景,投向了重重楼台亭阁外遥远的山峦重影间……
这是一座山谷,群山环绕其周,连绵千万里,烟云渺渺,青山绿水如画卷徐徐铺展,抑或说是山谷并不合适,因为除了遥远的重峦墨影,它广袤得仿佛没有边界,如同一片独立于凡尘的世界。
树涛如浪,风声阵阵,烟波树影间隐约可见奇花异草遍地,鸟鸣声声空灵悦耳,流水潺潺不歇,禽羽兽爪于枝叶间攸忽闪现,许多在明明彼此食谱上的飞鸟走兽竟仿佛不是天敌,嬉戏打闹作一团。
连空气中都盈满了花朵的芬芳,一只足有成人巴掌大的雪蝶,似被香味吸引,翩跹摇曳着飞来,轻盈地落在一朵色如火焰,形似重莲的花儿上,蝶翅轻轻扇动,洒落了一片粼粼微光。
长长的口器满足的吸食着花芯中的蜜液,许久不舍得离开,突然,下方的花儿像是被风吹动,花瓣簌簌作响,碧影一闪,原本随风摇摆的叶片如同活了过来,灵蛇一般动作迅速朝沉迷花蜜的蝴蝶抽去!
一切只在眨眼间,蝶翅断折零落的画面好似近在眼前,然而下一秒,只见沉迷食物的雪蝶蝶翅一颤,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奇诡无比的速度险险避过了攻击。
直到飞出花叶可触及的范围,才堪堪停下,重新恢复悠然的姿态,甚至示威般绕着花丛飞了好几圈,在枝条暴涨的的前一刻扑闪着翅膀飞快远去,姿态翩跹摇曳多姿,只余狂舞不休的花枝暴躁的将地面抽拍得草叶飞溅。
这样的热闹并未持续太久,不知何时,轻柔的风停止了吹拂,空气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物沉沉压住的凝滞,飞禽灵兽也仿佛感知到危险,静静的躲在枝头草丛间,缩头耷脑,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凝滞与死寂弥漫了整座山谷。WwW.XiaoShuo530.com
啪——
啪——
啪啪——呼——哗啦——
剧烈的枝叶摇摆声厚重而深邃,仿佛从天际传来,突如其来的狂风席卷了整片山谷,吹得所有花草树木东倒西歪,枝断干折,地面也随之开始震颤,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底发狂冲撞,一时间山塌地陷,乱石飞溅,虫蚁鸟兽在草丛中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去看山谷中央那棵直入云霄的通天巨树。
又开始了。
如果动物们能够开口说话,想必此时已经忍不住开口吐槽,不知从何时起,这谷中的通天神树便多了一个毛病,时不时便要像西边的那只红眼犀牛一样发狂一阵,顶端瞧不见的枝叶在不知第几重天的空间搅得风云涌动、天昏地暗就罢了,连深埋地底下的根系,也仿佛迫切想要搬家一般,给整个山谷来了个天翻地覆山海大挪移。
虽然没听说过有哪棵树会想要搬家,而且能够搬家成功的。
每到这时候,整片山谷便是一片天崩地裂,如同经历过一场浩劫般。
一些灵智颇高的鸟兽正相互交换着眼神,便感觉头顶的天色陡然暗沉下来,并且有越来越暗的趋势,最后如同陷入了深夜,动物们习以为常,不见任何惊慌。
然而很快它们便发现了不对,与以往每次不同,此次的云层中似乎有什么恐怖的气息在酝酿,威压随着这气息蔓延开来,沉闷的轰鸣伴着滚滚黑云中游走攒动的紫色电光,压在整座山谷的上空。
雷劫!
意识到这一点,动物们已经不只是瑟瑟发抖了,而是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埋到地下去,兽眼中是明晃晃的恐惧之色。
山谷最中心,无法丈量其高度的巨树如同一根撑起天地的巨大支柱,顶端没入云层深处,树身似莹润的碧玉,通体透彻,流光隐隐,遍布繁复而神圣的纹路。
此刻,这擎天巨木碧色的树身内,从最中心处悄然浮现出血色脉络,丝丝缕缕交缠游走,愈来愈多,最终遍布整个树身。苍玉一般古朴神圣的巨木,霎时化作了血一般的腥红色,随着树身的血色深上一分,苍穹之上的云层便更厚重一分。
“噼啪——轰!”
终于,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这份挑衅,云层中一道粗壮的紫色电龙陡然蹿出,化作光柱向巨木狠狠劈下!
霎时间,震耳欲聋的雷电轰鸣声伴随着刺眼的白光笼罩了整座山谷,此间的一切活物都深深的埋下头去,甚至不敢睁眼,更升不起丝毫逃命的念头,认命的迎接这突如其来的死亡……
铺天盖地的火焰,海浪一般汹涌翻滚,奔腾呼啸着将他包围,他不知它们从何而来,只知道某一天,它们仿佛凭空出现,顺着他深埋在地底的根系,黑色阴冷的火焰一路向上,席卷他全身,到了地表却又突然转化成金色的烈焰,以树身为中心倾刻燃遍整个山谷。
谷中的一切只在瞬息间化作虚无,灰飞烟灭,只有他,在这仿佛能灼烧到灵魂深处的火焰中,煎熬了不知多少岁月,等到最后一丝灵识泯灭,才终于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他在一片鸟语花香中醒来,透过神识,他发现自己仍旧身处在山谷中,那在烈火炼狱中的痛苦挣扎仿佛一场幻梦,他只是一棵树,惶然疑惑了一阵后便也只当那真是场梦。
直到百年后,因着某种不知名的危机感而努力汲取灵气生长的它,暴涨的神识在某一日发现了一群奇怪的生物,他们既没有翅膀,也没有尾巴,靠着两条后腿直立行走。
他知道这种生物叫做“人”,不知多少年前,有一只这样的生物不知怎的闯过山谷外围的天然结界,进入了谷中,长相与这群生物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大概是这次来的这些“人”,能够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行自如。
起初他不明所以,看着这些“人”在山谷外围忙忙碌碌,干一些他不明所以的事,他并不在意,只当看山谷中的动物嬉戏捕猎般打发时间,然而一段时间后,他却蓦地悚然一惊,反应过来他们可能是想要对山谷不利,比如——放火。
身为一棵树,哪怕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木,火焰也是足以灭顶之灾,何况这山谷中还有无数陪伴了他不知多少岁月的其他生灵存在,他无法做到将他们放任不管。于是经过多次尝试,他成功用灵识向山谷外围的“人”传递了消息。
经过连续多日的观察,他大致明白这些“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想要利用一种名为法阵的东西,通过他的树身去往天空上方的世界,虽然他不明白天空上面有什么好,既没有肥沃的土壤,也没有雨露滋润,更没有像山谷中这样多的草木植被与飞禽走兽。
或许在更上一层的异世界中有,不过以他现今的高度还不能抵达。他想了想,虽然觉得无法理解,但这些“人”既想要上去,他将枝干借给他们一用倒也无妨,只要这些人不再像梦中一样在山谷中放火。
于是他以灵识向那群“人”传音,告知自己愿意帮助他们去往苍穹之顶,只是他如今的高度还差那么些许,所以需要这些人等等,大概300年左右,无论此界最高处亦或异世界,他都能将他们送入。
灵识交流很快起了作用,那群“人”一开始显然很是惊讶,左顾右盼的寻找着什么,直到如同狼群中头狼般存在的那个一身白色毛皮的“人”,不、不对,他只有皮没有毛。
对此,巨木表示非常奇怪,没有毛难道他们在冬天不冷吗?要知道山谷里的动物,不管是飞禽还是走兽,身上都有着一层厚厚的毛发,这样才能在冬日里抵御严寒的来临,没有毛的生物在冬日里都是要冬眠的,不然它们就会被冻成一块冰雕。
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些“人”的皮竟不是服帖的长在身上,而是可以整个撕下,这让他每每见到便忍不住树根发麻,虽然他自己没有脱过皮,却见过成长期的蛇蜕皮,期间那条蛇翻滚挣扎不休,浑身鲜血淋淋,明显非常痛苦,可这些“人”竟能面不改色的把自己的皮撕下来,实在可怖!
巨木心大的走了一会儿神,待反应过来后,便见那一身白皮的“人”遥遥将目光投向了山谷方向,嘴里发出了几声奇怪的叫声,那一群“人”面露惊讶,纷纷转头看向了山谷方向。
那群“人”凑在一处滴滴咕咕的叫了一阵,巨木偷听得光明正大,只可惜半解半不解,就这还要多亏当初闯入谷中那人的啰嗦。
巨木不知不觉又走了下神,然后转眼便是半日过去,此时那些“人”似乎终于商量出了个结果,为首的“白皮人”灵识遥遥向他回复,表示要商量一阵,让他且等待几日。
巨木虽有些失望但到底同意了,在他的树生中时间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不过是等几日而已,他在土壤中汲取养分,闭目养神一会儿,都不止这么一点时间,只是几日时间放在此时,不知为何却无端让他觉得有些漫长。
巨木是一棵单纯的树,说好几天,他便收回了灵识开始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仍不忘努力将根系扎得更深,好吸取更多的养分和灵气,争取更快一点的生长到能够抵达上界的高度。
他汲取养分十分的聚精会神,连那群人上蹿下跳围着山谷周围倒腾着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直到被一种熟悉的,却仍旧无法忍受的剧烈痛楚侵袭根部,巨木才从生长中抽出心神,他延展开灵识,然后又一次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大火。
黑色的火焰顺着他的根部一路向上,蔓延到了地表,变成了比阳光更炽热无数倍的金色烈焰。与梦中一样,金焰在瞬间蔓延遍整座山谷,谷中的其他生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于瞬间灰飞烟灭。
一切如同梦境重现,他经历了不知多少个烈火焚身的日夜,或许是有过一次经验的原因,这次他勉强能够在痛苦中保持一点神智,日复一日,透过金色火焰模模糊糊的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数着每一天,最后终于数清了,从大火烧起的那一日起,到结束,他一共度过了八十一年,将近三万个日日夜夜。
而他也在最后终于想明白了,那个梦或许原本便不是什么梦,那是他在不知何时经历过的过往,只是被他当成了梦而已。
现在,是一切的重演。
他以为这次是彻底的灰飞烟灭,可是神识却又一次恢复,他重新在山谷中醒来,这次,他没有再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来过,难道是为了让他一遍又一遍的体验被烈火焚身,被一点点的烧干身体中的每一滴水分和汁液,灵体从强盛到湮灭的过程?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真是不甘心啊——巨木在漫天雷霆中神思恍惚的想。
他是从此界初始便屹立在这谷中的一棵树,看过山海变幻,沧海桑田,看着日升月落,一日一日,看着这片山谷从一片荒芜的沙土,慢慢长出零星的草叶,从不见活物,到生出虫豸,最后林木葱葱郁郁,鸟兽生机勃勃的模样。
却未料到,最终他还要看着所有的一切在烈火中烟消云散,受尽折磨,却偏偏不得解脱。
凭什么呢?他是一棵树,难道就不会痛么?就活该受这无妄之灾?
他好好的长在这山谷中,这些“人”为什么要来找他的麻烦?一次不够还要两次,或许不久还会有第三次。
就因为他们想要靠他的树干上天界么?可他不是已经答应他们会帮忙,只是需要再等三百年而已,不过是他打一个盹的时间。
巨木日思夜想也想不明白,每每到这时候,他便忍不住发狂,烈火焚身、看着躯干和灵体一点点干枯孱弱的痛苦仿佛刻在了他的识海里,让他时时刻刻不得解脱。
在这片熟悉的山谷中,他看到的不再是从前生机盎然,鸟语花香,如诗画的静谧美好;而是烈焰中焦土遍地,寸草不生的无边炼狱。
这炼狱中甚至连尸骨也不曾有一具——不,有的,他自己,最后他成了那唯一的尸骨。
巨木神思恍惚,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轰然雷鸣在他树顶上方响起也浑不在意,他只奇怪黑夜怎么突然来了,尚不解时,便被遮天蔽日的刺眼白光笼罩,有什么东西猛然击在了他的身上,巨树抖了抖枝干,感觉有点像是火焰灼烧的痛感,虽没有记忆中的那般强烈。
他脑中轰然,难道那些会飞的“人”这次这么快就来了?!还变了招数,不再从底下放火,改从树顶上来?
未等思考出个结果,他的识海瞬间被血色覆盖,混乱狂暴的思维掌控整个心神,他模模糊糊的顺从内心的愤怒,将自己所有的力量汇聚在树顶,疯狂的进行反击,想要将落下的火焰全部击散。
他体内的能量从未像此刻般沸腾过,顺着枝干间的脉络疯狂流转,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甚至当体内的力量不足以支撑运转时,便本能的从外界汲取,深达幽冥的根系瞬间不知向下延伸了多远,突地,脉络中的紧迫感陡然一松,疯狂伸展的根系陡然停住,以鲸吞之势开始吸取触及的力量之源。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仿佛无数个日夜,又似乎只一瞬间,天光倏地大亮,云散雷歇,他混沌的神识恢复清明,灵识伸展,陡然察觉到视野和高度的变化。
下意识摆动枝丫,他才发现自己巨大的绿色树干,不知何时只剩了细细的两条白色枝干,顶端分成了长短不一的五个小杈,光秃秃不见叶片。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一棵顶天立地的巨大树木静静伫立着,碧色的树干内丝丝血色游走,丝丝缕缕的黑气溢出树身,有一些沾染到旁边的草地上,原本茂盛的青草瞬间枯萎,失去了生机。
他心中一动,抬起仅剩的两条枝干飞快动作,反射性的捏出一个手势,黑气瞬间停止了向外蔓延,被禁锢在了一定范围内。
做完这些他才垂头去看自己的新身体,虽不明白为何自己变作了两个,但他仍能感觉到与本体之间的牵系,便放心了一些。
他此刻还未发现,他变化成的,正是他最厌恶的“人”的模样。
随着心念一动,他的身影瞬间消失,片刻后,一缕流光从巨木中飞出,落于地上,又重新化作了人形的模样,如此这般重复了几次,才终于不再动作。
丛林中的动物此刻才敢探出头来,它们看着突然出现在山谷中的两脚兽,看着他一时出现一时消失,躲在草丛树梢后不敢轻举妄动。虽然觉得对方的气息有些许熟悉,但与生俱来的本能让它们保持警惕。
不仅如此,它们甚至不敢再去靠近那棵巨大的神木,虽外形看似仍旧,但从它身上流露出的气息让所有动物从心底里深深的畏惧,感觉危险性比巨树发狂时都更令它们退避三舍。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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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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