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大叔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父亲吗?
“因、因为我画的画很活,先生说,普通人经过努力,也可以变成术师。”
杭乐安细细地打量着树生。
“你不相信我吗?”树生佯装生气地说,以掩饰怕被看穿的不安。但她也没说谎,丰先生的确是这样夸奖她的,她只是没跟父亲坦白,她也会一点点诞降术。
杭乐安忽然把她拉进怀里,轻扯她的小耳,查看着什么。
“做、做什么啊?爹!”树生挣扎。
“别动。”父亲喝道,声音威严。
没有。没有言虫。他心底松口气。
“爹!”树生仍是不满地叫着。
他的表情软了下来。“抱歉,爹只是……”他侧过头,尴尬得不知如何解释。他疑心病太重,以为女儿会说出这话,是因为中了某人的控术。他即将离开了,任何一场邀约都有可能是陷阱。
“所以……”他咳了一声,拉回话题:“这位丰先生,是想找我谈……你将来进术监的可能?是吗?”
“对。”树生坚定地点头。
“树生,我跟你说……”他握着女儿的手,语气柔和。“普通人,不可能会施术的,知道吗?”
“可是先生说可以!”树生急了,那是她的希望,是她向往的将来!“普通人只要努力,也可以施术,术监里面也有几个凡人的监生啊!”
杭乐安许久不说话,状似思考。树生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答案。
“我知道了。”杭乐安叹了口气。“我明天去一趟。”
树生眼睛一亮。
杭乐安指指桌上的梅子软糕,说:“快吃完吧,一会儿红烧肉就好了。”他顺手再替树生倒杯清茶。
“嗯!”树生小脸发光,兴致高昂地吃完剩下的软糕。
她以为,父亲让步了,或许明天被丰先生一游说,他们不但不用搬离穰原,她还可以进入术监学习。她一高兴,也把今天发生的恐怖淡忘了一半,半句也没跟父亲提起。
杭乐安背着她,料理晚饭。
女儿不知道他的心思。
他会答应,只是因为瓜婆说的话。
你要为她的将来做打算,绝不要中断了学业。
树生和他不同,是个可以自食其力的凡人,为了她好,他不该忽然一走了之,擅自中断她的学业。他会去匠学,替她迁移学籍。
还有,他也要明白地告诉那位鼓舞她的丰先生。
他听说过术监里有几位凡人出身的术师,他们靠自学与师傅的教导,很吃力地才练成术,然而和天生的术师比起,他们仍是逊色。
他连逊色的术师都不要让树生当。
他要告诉那位先生,他的树生要当的是一个平凡人,平凡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碰术。
尤其是──卑贱的诞降术。
刑狱司判官所住的府楼,每到夜晚都是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烛,乍看之下,颇像荒楼。
在禁国,只要升任四品以上大官,都能配有一栋“府楼”──比一般民居略小一些的土楼,但楼身是以高温烧出的上好灰砖砌成,瓦片颜色深沉而外表光滑,并在瓦当上雕刻了花卉等吉祥图饰。花卉的种类,让人一眼就看出府楼所有者的官品。如这栋府楼,其瓦当刻有素馨花,以其芳香洁净之特征,期许这位官阶已达三品的主人应当清廉无邪。
不过,夜晚浓黑,伸手不见五指,自然连瓦当的轮廓都看不到。瓦当上的素馨花,似乎在夜晚起不了什么作用。
进入府楼,每扇窗门不但紧闭,更从里覆上又厚又重的窗帘,透不出半点光。除了一个地方例外。那是一条长廊,在廊柱之间镶装了雕花窗扇,窗棂间并以透明无色的琉璃胎填充。廊柱上悬有挂灯,灯盏上的灯油烧得特旺,让整条长廊成为这栋楼宇唯一显眼的地方。
这条长廊通往一间宽敞的书房。书房内有一人正伏案疾书。
此人约三十出头,眉宇之间尚保有年轻气盛的气息,但人中两旁蓄有浓密如剑的八字胡,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岁数还要老成。
他正在批示明早即要行刑的文书。文书以布面的夹本包装,一个人名便一个夹本,里头是犯人的刑状。打开夹本,若只有一张刑状,没有其他东西,他读也不读,便直接批了“可”字。若里头有一张银票,他则批上“再议”──当然,他也会判断票上面额的大小,小于万两,很难打动他。
正值三更,夜深人静,可连通书房的长廊上,却响起一声微讶的轻呼。
男人抬眼,锐利地盯着门扉。他用指节敲了敲桌子,一名仆役闻声,从一旁的小耳房走出,垂首等候使唤。
“开门。”他继续办公,边说:“如果又逼疯了人,就直接拉到屠房杀了吧。”他说得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以前,他还会好奇那些仇家派了什么等级的杀手来取他人头。他会先搁下工作,好好地玩一下这些被“镜子”逼疯的可怜家伙。可这条长廊逼疯太多人,他看腻了那些狂乱的嘴脸,甚至嫌他们流出的口水脏了他家的地毯。所以最后都直接差人把这些闯进他家的莽夫拉进地底的屠房,像宰牛宰猪那样解决掉。连逼供的程序,他都觉得是装模作样。
仆役点头,缓缓地转过身,朝门口“摸”去。用摸的,是因为这仆役是个瞎子。
仆役摸到门把,将门打开。门口正对男子的桌案。
门一开,一个和煦如春风的声音说:“你这些镜子真是诚实,日召师。”
日召师──亦是刑狱司中的三品判官玉伐,皱着眉,抬头一看,有些愕然。只见廊上负手而立一位身着淡青长衫的净白书生,正津津有味的观看着镶在廊窗上的琉璃胎,和凡人见到镜子便吓得惊慌失措的反应大为不同。
他搁下笔,走进廊道,来到此人身侧。
“怎么?不认得我?”书生摸摸自己的脸。“不亏是瓜婆,出手便是不一样。”
玉伐瞥了一眼倒映在琉璃胎上的书生身影,竟不见书生的翩翩样貌,而是一个脸上长瘤、五官扭曲的丑陋怪物。
“哼,是你啊。”日召师恍然,打量著书生的新面皮。“是怕人讨债?还是讨债怕人知?”
“只是希望别吓到孩子,毕竟这回要讨的债,得卑鄙点,利用孩子。”
“你的声音变了。”
书生咳了一声,发出姑娘的娇笑。“呵,你可从没听过我真正的声音,怎知道我的声音变了,相公?”
日召师脸色难看。“别学我妻子的声音。”
“也好,这次我扮演的是一个谦和的读书人。”书生又回复他那雅正的官腔。“咱俩便以礼相待吧。”
“的确做得不错,变得稍微耐看了。”日召师斜着嘴角,有些嘲笑。
“如果没这些『镜子』提示,谅你怎么也猜不出我。”书生边说,边伸手抚摸这些嵌在窗棂间的琉璃胎。“每次来你宅邸,都不习惯,黑得跟深山似的,还得听这些镜子说实话。不过,如果在外头点了光,你就没有镜子护身了。”
这条长廊看似普通,然而由于光源都集中于廊内,户外却是一片浓黑,琉璃胎自然形成一面完整的镜子。而这名日召师是使镜的术师,只要有光源,镜子都会映照出所有事物的真相,包括人心在内。他不但是使镜的高手,更是擅长把玩使弄那些被映出的真实。
“别乱摸。”日召师打开书生摸琉璃胎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小心的擦拭留在上头指纹。“会影响镜术。”
“还有,”书生呵呵笑着:“要像个乖小孩,否则判官大人会生气。”
“若你不习惯,请你下回循正常管道出入。”日召师不太热络地说。
“我怕我正式登门拜访,你会不见。”书生笑说:“毕竟,有些人官做大了,总会忘了自己的出身。”WwW.XiaoShuo530.com
日召师瞪他一眼。“你每回来讨助力,我何时不帮?”
“是有帮,但骚不到痒处。”书生的语气依然温和。“但我也了解你的处境,毕竟在外头,你可是有名有份的三品大官,堂堂正正的刑狱司主掌呢!惹上『蚀』的名号,可不太好听。”
日召师忍住气,和御言师斗嘴,最吃力不讨好。
“被你找上,是我的报应。”他说。
书生眉一挑。“怎么说?”
“今天我才刚会过蚀郎,占了些他的上风。”他哼一声。“一报还一报,没想到现在也给你占了便宜。”
“唷?前辈好吗?”
“哼,不过是只风中残烛,恰好出现在那残有术气的地方。”他想起蚀郎对他强硬的模样,仍是不悦,他可不希望和他共事。
“前辈也发现了什么吗?”书生问。
玉伐的眼一横。“你若想找他一块抓诞降师,欢迎。”
书生摆摆手。“比较起来,还是我俩比较合。进房谈吧!”
玉伐的心稍微一宽,但他可不会向任何人甚至是他自己承认,他是个小气的人。
他领著书生进入书房。书生看到案上的夹本,还有一旁专放贵重物事的漆木宝箧,调侃道:“如何?判官大人这次又收了多少钱呢?”
“倒茶。”玉伐打个响指,唤仆役做事。仆役虽是个瞎子,但耳力敏锐,靠著书生说话的声音,便能找到他的位置,替他奉上茶盏。
“可怜啊,当你府上的仆役。”书生又抓到把柄。“可他若没瞎,更糟糕,因为三天两头就会被主子的镜子逼疯。”
玉伐坐在书生对面,问:“你说,找我,想做什么?”
书生喝了一口茶,说:“茶刮胃,我想吃点糕仔。你府上有吗?”
玉伐叹气,又敲了响指,要仆役去准备。
“多谢。”书生满意地笑了。
“我洗耳恭听。”日召师不想拐弯抹角。
“明日,我布了个局,要请你助阵,日召师。”书生说:“早在昨夜那术气扩散前,我就已经找到那位诞降师了。”
“你接触过他?”
仆役将糕仔呈上,书生拣了一只,一边端详制作精致的花形糕点,边说:“虽然他变了脸,换了名字,但我确定,他仙籍仍未被除,身体挺硬朗的。跟你一样,还是个精干的年轻伙子哩!可我私下算了算他的岁数,天,跟东主子有得拼了。当官真好呵。”
日召师不以为然地哼着气。“这就是讨好少司命的好处,你说,我能不好好干吗?”
只要能进入禁国的官僚体系,不管是几品的官,其命书都能被吏部上呈,让少司命赐饮“长命血”,封纳为仙籍。五品以下三十年,以上者五十年,若是国侯大将之才者,甚至永不废除。仙籍期间,不病不老,外貌与体力永远停留在饮下长命血的那一刻。过了期限,再经磨勘院审定考核,是否续用或升迁,不合者则撤仙籍,降为凡人。少司命立国之初定下此法,便是希望国家能因此长治久安。
而入仙籍本人,亦可与他人分食其血,使食血者享有长命。入仙籍之官员,便是利用此法惠及家人,当然,也有不法之人暗地以高价出售自己的长命血。
书生含了一口糕仔,甜味入口即化。他说:“所以,他可不好对付呢!”
“怎么说?”
“昨夜。”书生说:“差点儿被他施了御言术。”
他回想起那一刻,杭乐安对他说:“阁下性喜观察,但没有一件事说对。”他已察觉不妙,有术气向他散发而来。接着杭乐安又说:“我穷,没钱成亲,更不会有女儿。我今年已三十七,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此时,术气波涌而至,幸亏他及早防备抵御,否则中了这御言术,他就信了杭乐安的谎话,不再纠缠他。
玉伐不可置信。“他也会?”
“活那么久,有什么不会?”书生笑着。“我若有这样的寿命,也能学成诞降术。”
玉伐不置可否。他转了话题:“你怎么找到他的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范之家的诞降之师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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