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书网>都市言情>诞降之师>第58章 安孤(2)
  让东主子知道她是替代她父亲的好人选?现在心软,那当初又为何不反抗东主子,拒绝这项差事?

  “假慈悲。”他自嘲地笑一声,眼里满溢着狠戾。为了东主子,他什么都能做。

  他的手移到木枕旁,利落地打了一个响指。小屉里发出了快速拍动的声音,且越渐激烈,甚至连木枕都震动起来,晃动着女孩的头颅。最后,女孩皱起了眉头,微痛地低吟一声。

  魇虫进去了。

  因为马上的颠簸,扯动腰侧的伤口,杭乐安倒抽一口气,按着伤处,勉力忍着。他想,他连马都快坐不住了,此刻的脸色想必苍白得吓人。

  还好树生那孩子不在。他庆幸,否则,看他这身疲弱残破的模样,她岂不难过的痛哭?每回看到她哭,他就心如刀割,总怪罪自己没有能力,没能替她留住母亲,又让她在生活上受了委屈。他不知那失亲的缺口该如何填补,他十岁就没了家人,也没人替他填补过,他只能凭着一个做父亲的直觉,用纵容、用溺爱、用无止尽的付出,来替这孩子织补出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家,完整到她不会想到她应该还有一个母亲。

  可是,他又失败了。失败得彻底。

  你恨她!

  想到她的指控,他又浑身一震,这一震,再扯裂他的伤口,痛得他弯腰,伏在马背上,吃力地抓着马鬃当支撑。

  所以你一定也恨我!因为我是你和她的孩子,所以你恨我──

  那痛又吃得更深,几乎深入椎骨,他疼到发抖,松节油的效力还残留在他体内,似乎是要吸干他的术气才肯罢休,他连手指都握不紧,马鬃没能撑住他太久,手一滑,身子一倾,他便摔落马下。

  他挣扎起身,可一用力,僵麻的无力感便又紧紧地缚上他。他瞇着眼,想知道自己在哪儿落马?离牡国的边境多远了?然而入眼的尽是一片浓浊阴暗的黏糊,灰稠稠的,像纠结许多灰毛球的毡子。

  对。他竟笑着,心想:对,他都成这副德性了,又怎么可能保护女儿?他本来还愧疚着,自己对女儿说了谎,说什么眼睛看不到了,再也保护不了她,所以必须将她一个人撇在那儿,那儿安全无虞……那都是谎话,包裹他逃跑的事实的谎话。

  以前,经过穰原的花街,冷眼看着那些风尘女子对着恩客卖了笑卖了身,他总会想,这母亲,以后要怎么面对她的子女?怎么跟她的子女说,她赚的钱,是那种糟蹋自尊的皮肉钱?

  现在,他自己也尝到这种滋味──面对知道一切的树生,他还能用什么面目自处?当孩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时,他会忐忑,她是不是想起他曾经滥用诞降术,杀了那些一直与他、与荒州为敌的恶人?或是他被浮魈压在床榻上食血的恶心景象?又或是他赶走她母亲的狠戾嘴脸?还是他最后当着少司命的面,生出了那团世上最浓稠的仇恶?

  她会怎么看他?她仍看他是一个父亲吗?还是一个面貌丑恶歪曲的怪物?

  她对他恐惧地喊着:“你恨我吗?因为我是你和那女人的孩子!”这话告诉了他答案──对,这孩子……怕他,怕到甚至以为他会恨她。原来,他们两个守着一个安稳的家,守了十二年,会换来一个恨字。

  那恨字,不过是对他嫌弃、鄙夷、蔑视的转移罢了。所以他不顾自己尚未复原的身体,就这样狼狈地逃出来,甚至狠心地将她独自留下……

  我没说!爹,当我没说!我没有说──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

  他觉得眼睛灼热,闭上眼,脸颊溼凉一片。

  “瞬兰啊……”他喃喃地低吟着:“你为什么要先死?为什么不照着我的话做?为什么不活下去……该死的人,应该是我啊……”

  如果今天活着的人是瞬兰,是这孩子的母亲,孩子一定,可以过得很幸福。他哀痛地想。

  树生坐在一张案前,不安地望着陌生的四周。

  这房间很干净,很空阔,正中央只有她坐的一把椅、一张案,四壁全是方正的格子窗,窗格内蕴着一层光雾,是天晴才有的明亮日光,让这空间看起来过于工整而光明,甚至有一种摸不到边似的虚假感。

  她看到格窗上映出一个朝房门走来的人影,她起身想逃,却又惊讶下肢动弹不得,像有人正压着她的肩膀,硬是不让她离开座位。

  门推开了,缓慢的咿呀声将树生的恐惧逐渐推高。

  “树生。”

  那个人轻柔柔的唤道,止住那恐惧的攀升。取而带之的,是一股强大的、累积十二年的思念。

  她认得这声音。她才刚从父亲的记忆里听过。

  来人从茫茫的白光里走出,身影渐渐具体清晰。树生鼓着很大的勇气,看向来人的脸,找到了一双和她好像的眉眼,一股锐刺射进心里,让她的眼泪掉出来。

  是那个她在父亲的记忆里看到的女人,夜夜织香,蛊惑父亲,最后被父亲绝情赶走的女人。可是这女人一笑起来,却毫无怨怼,很温暖,温暖得足以摧生一朵最难开的花。那朵花,是亲情。

  树生很本能地喊着:“娘……”不管她曾经做了什么,为了什么目的接近父亲、进而生下她,她还是她母亲,她仍然想伸手,向她讨抱一下。

  “我终于来到你梦里了,树生。”女人笑着。“对不起,我没能陪你,连梦里都没来看过你。你会怨我吗?”尒説书网

  树生拼命地摇头,想说什么,可声音都哭哑了。这女人过去是什么身分,她都不管,那是父亲自己的事,她只是她母亲。在她被父亲抛下的这一刻,能看到母亲,能被母亲抚摸一下,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安慰。人一被安慰,所有心防都解了,她不想再忍,被父亲抛弃的痛,她想在母亲面前全部哭出来。

  触碰眼泪,就能知晓孩子所有的心事,这彷彿是所有母亲的天赋。女人说:“树生别哭,爹不要你,娘要你啊。别哭啊。嗯?”

  女人想牵起她的手,可指尖相触的霎那,树生只觉得一股透彻的寒凉像微风散在手背上,寒得她泛着疙瘩。女人赶紧抽开手,面有难色地望着她,心里似乎不想承认什么,却又挣扎着。片刻,她慢慢绕过桌子,来到树生跟前,堆着期待的笑:“抱抱娘好吗?树生。”

  树生用袖子抹干脸,依言伸手,要紧紧拥住母亲,她想让母亲知道她思念的力道有多么大。可她却扑空了,差点儿跌下椅子。

  女人后退了一步,想扶起树生,然而手再度透穿了孩子的身体,孩子惊愕地瞪着,女人尴尬地僵着。彼此都不得不承认,人鬼之间的殊途是多么遥茫,肉体永远不可能会集。

  女人的笑声有些苦,又退了几步。树生一惊,想起父亲因为她的惧怕而露出绝望的表情,还有毅然决然离开她的背影。她徒劳地抓了几下,却抓不住母亲的手,她忍不住大叫:“我不怕!我不怕娘!不怕!不怕!娘不要离开我啊──”

  如果她勇敢一点,不要那么孩子气,不要那么爱撒娇,父亲是不是就不会离开她?所以,她现在应该勇敢、应该坚强,应该完全接纳已不是人的母亲,而不能露出丝毫让他们反感的恐惧,否则她又要再度被抛弃!

  女人半晌没有声响,树生甚至不敢看她是否还站在自己面前。

  “我们,一起住吧?树生。”最后,女人这么说。

  树生一愕,抬头望着笑得眉眼弯弯、温润而率真的女人。

  “就你和娘,两个人,住一起,好不好?”女人说,声音像漫天洒落的彩艳花瓣:“树生爱吃什么,告诉娘,娘都做给你,不会,娘就去学。树生下课了,娘就到匠学接你,我们手牵手,一块回家。要做功课,我们一起来花脑筋。累了,睡觉,娘抱着你睡,你说好不好?嗯?”

  树生愣愣地听着。

  女人轻拢裙襬,蹲下身,与树生平视。“让娘为你做些什么,弥补什么吧?好不好?树生。”

  树生咬着唇,才不会嘤咛出声。她知道自己又想哭了,可怕哭声会把母亲吓跑,努力地憋着。

  “给我机会,树生……”女人近乎低姿态的哀求。

  树生吸一口气,点头,出声说:“好。好。我要,我要跟娘住,一起。”

  女人笑得好灿烂。“好孩子。”她想摸树生的头,梳树生的发,但想到两人的区隔,便又落寞地收手。

  她站起来,绕回原处,隔着画案,与树生对望。她摸着桌面,说:“可是,我们必须先解决,一个问题,树生。”

  树生抿着嘴,很快就猜中母亲说的问题。人和鬼,要如何共处?

  “你现在看到的娘,不过是娘因为思念你,而侥幸残留下来的魂魄。”女人慢悠悠地说:“可人死了,她的魂魄会全部被挤出『堤防』,打进黑虚之海,变成『无躯』,你知道吗?”

  “知道。”树生坚强的回答。

  “若要娘和你住在一起,树生,你就要帮娘一个忙。”女人定定地望着她。“愿意吗?”

  树生毫不犹豫。“愿意。”

  “那,来,打开这张桌子。”她指着右侧桌沿上的一颗微凸门钮。“这张桌子,是一张画案。掀开它。”

  树生扳住这颗门钮,施力往左拉,桌面像门帘一样,唰地打开。当她看到内层镶着的图纸时,一震,脸色马上惨白,胃里翻绞。

  画上满是狰狞扭曲的线条,构出一个个宣泄着仇恨与痛苦的嘴脸。树生想起他们从穰原逃出来前在土楼里遇见的活尸,甚至还记得他们皮肉斑驳剥落、象是捣碎肉泥的黏糯声。这画上的线条细致真实到,让她彷彿又听到了那些令人做恶的声响。

  她发抖地问:“我、我要做什么?”

  女人和蔼地笑。“画娘。”

  “画你?”她不是很确定。

  “你是厉害的诞降师,树生,娘都知道。”女人鼓励她,像诱劝刚学步的婴儿,勇敢跨出她的第一步。“你有你爹的天赋,你也肯努力,所以你的诞降术比你自己想象得还要强大,只是你爹不愿承认罢了。”说到父亲,母亲的神色略微鄙夷。她继续说:“你若把娘画在上面,不但娘的无躯能回来,就连附身的肉体也能诞生在你面前。只要你画得真,画得实,一定可以。”

  树生颤颤地望着这幅画,她告诉母亲:“我,我认得这幅画。这是……”她咽了一口口水。“这是爹用来杀人的图。”就是他在少司命面前诞降出吃人怪物的图。

  女人的脸阴沉了起来。

  “一定要画在上面吗?”树生不安地问:“我们可以找爹画,或其他更厉害的人画。”

  “只有你能画!树生。”女人忽然严厉地说,吓着了树生。

  见孩子惊愕的脸,女人赶紧收敛,温温地说:“这幅画,别人碰不得。你爹当初画成它,施在上头的术气与仇恨太过强大,他甚至不让外人接近。你看这里……”女人指着画面西侧,那处也有一团团狰狞的人脸。“那不是你爹画的,而是妄想利用这图做歹事的人。”

  树生睁眼瞪着那些哭嚎、哀叫、宛如正身受酷刑的嘴脸。“他、他们被画吃掉了?”这到底是什么画?

  “可是树生,你不会!”女人强调。“因为你是他女儿,你们的术气血脉是相通的,这画认得你,它不会吃掉你。”

  “我们……我们不能找爹画吗?”树生害怕。“爹画得比我更好,爹一定可以让娘回来的!”

  “树生。”女人的嘴角又垮了。“你确定……你爹,愿意娘回来吗?”

  这话点醒了树生。

  “你爹不恨我吗?”女人又说:“他就是因为恨我,所以才抛下你走的,不是吗?娘就是知道这点,才会到梦里来求你啊。”

  女人的声音太过殷切,步步进逼。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范之家的诞降之师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