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桓温传·列传第六十八》
冬日河道冻结,水路不通,粮运艰难,讨伐姚襄一事也因之延宕数月。
一转眼,时间已到了永和十二年,二月。
郗超以为平息姚襄之乱应速战速决,不宜一拖再拖,让姚襄有休养生息的时间。
数月来,出征的准备已基本妥当,朝廷敦促出兵的军令也是接二连三。
二月的天气依旧严寒,河水尚未完全解冻。
但桓温也觉得再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于是采纳了郗超的提议决定立即自江陵发兵北上许昌。
然而,就在众人整装待发,箭在弦上之时,桓温的老家谯国龙亢那边却忽然传来噩耗——
桓温之母孔氏去世了。
桓温的父亲殉国之后,家中只剩下寡母孔氏一人。
孔氏体弱,常生病,桓温对母亲向来十分孝顺,虽因军务繁忙,做不到晨昏定省,但却无时不挂念于心,并派了管家、郎中等一众仆从供她差遣,且只要一得空,便会亲自回老宅探望。所以在几个儿子之中,孔氏最喜欢的便是桓温,母子二人感情极深。
因此,桓温甫一听到孔氏去世的消息,简直如同晴空霹雳,一时间悲痛欲绝,竟至摔下马背。桓温这一摔,腿疾愈发重了,紧跟着大病了一场。病中,桓温上疏请求解职,欲亲自去一趟宛陵为母亲送葬。
然而朝廷虽准了桓温为母送葬的请求却不允许他解职,诏令追赠其母孔氏为临贺太夫人,赐印绶,谥号曰敬。并特意派遣侍中前去宛陵吊祭。
旬月之中,朝廷派去宛陵的使者纷来沓至,从京都驶来的车马前后相望于街市,声势极是浩大。一众朝廷特使、官员帮着桓温打理葬礼事宜,该有的仪仗,礼数一样不少。
母亲的忽然离世虽让桓温哀伤不已,但孔氏得以如此风光大葬,桓温心中也总算稍得些许安慰。
处理完葬礼之事,桓温重回军府视事,欲趁此番讨伐姚襄之际,移都洛阳,修复园陵。遂接连给朝廷上了十几道奏疏。
朝廷闻讯惶恐,不知所为。群臣皆翘首盼望着太后褚蒜子能赶紧拿出个对策来。
然而褚蒜子如今虽垂帘摄政,重权在握,对于朝政大事,她仍不愿多加干涉。更何况此事还关系到桓温。
凡事只要事关桓温,褚蒜子向来都是一副隔岸观火的态度。听任大臣们在朝堂之上争得面红耳赤,也不愿出面做主拿半个主意。最终,这烫手的山芋,自是扔给了司马昱。
在以往许多事上,司马昱对桓温的态度都多有忍让,唯独这次的迁都一事,司马昱宁愿与桓温僵持也死活不肯松口。
迁都一事自晋元帝在位时便一直有朝臣议论,只不过那时倡议迁都之人的用心都只是旨在报一雪国耻,恢复晋朝在中原的正统地位,毕竟与如今桓温之议的出发点大不相同。
而桓温此番上表,其实不过是为了试探司马昱和众朝臣的态度。果不其然,上表如同石沉大海,许久未等来半点回音,不过却等来了司马昱欲进位桓温为征讨大都督、督司冀二州诸军事,委以专征之任的笺命,并责令他尽快发兵许昌剿灭姚襄。
桓温看得出司马昱是想息事宁人,然既已得利,也无心威逼过甚,于是下令出兵,派遣督护高武进攻鲁阳,辅国将军戴施屯兵河上,水师朔流而上逼近许、洛。此时谯梁水道已通,桓温于是又命徐、豫二州之兵经由淮、泗入黄河。
桓温则亲帅主力军自江陵陆路出发。
大军北上途中正巧经过金城,二十一年前,桓温二十三岁的时候,曾在此处出任过琅琊内史一职。
多年之后故地重游,不禁感慨满怀。
桓温还记得自己当年做琅琊内史时,曾在离金城城郊不远的一处荒坡上种下过一棵柳树。
流年丧乱,时过境迁,桓温本以为那棵柳树定已不复存在,未料前去一看,那柳树竟还毅然挺立在那片山坡上。
只不过桓温当年种植之时,那柳树还只是一棵细弱的树苗,仿佛轻而易举便会为风摧折,而那时的桓温亦不过一个年方弱冠,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时隔二十一年,这棵当年只有手指粗细的树苗竟已变得有十围那么粗,便是张开手臂环抱,也抱之不住。
而今,桓温亦已过不惑之年,青丝白发瞬息间,一道道沟壑般的皱纹不知不觉间爬上了眼角。
桓温忍不住从战马上下来,拒绝了郗超和王珣的搀扶,独自一人攀上那陡坡。
抚摸着那刚刚抽芽的青绿柳条,不禁感由心生,哀不自胜,片刻,竟执起那柳条哽咽:
“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郗超和王珣二人在坡下远远的看着,亦悲戚感怀,为之动容。
那日,桓温独坐柳树下,出神了许久,直坐到日薄西山,郗超前去催促,桓温才依依不舍的与那棵柳树告别。
那柳树也像是有所感应,丝丝柳条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如泣如诉。
一人一柳,仿佛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在短暂的相聚之后,又不得不被迫分道扬镳,从此天各一方。
一路北上,桓温的心情格外的沉重。
大军很快越过淮泗,抵达北境。桓温率领一众僚属登上平乘楼,眺望中原大地,不禁慨然道:
“致使神州陆沈,百年帝业化为丘墟,王夷甫那一干大臣难辞其咎!”
王夷甫即王衍,出身自琅琊王氏,为竹林七贤之一,王戎从弟。西晋时曾高居三公之位。然其为人崇虚尚玄,自私好利,身居台司而不恤王事,终致中朝覆灭,夷狄乱华,自己亦为赵国国主石勒所杀。
袁宏此时正好站在桓温身后,闻言信口应道:“国运盛衰自有天道使然,卑职以为中朝之乱也未必尽是那些大臣的罪过。”
桓温这几日来一直心情沉郁,袁宏不懂得察言观色,竟在此时出言忤逆,且他此言与桓温素来识见大相违背,叫桓温切齿。
桓温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阴鸷,也不直接搭理袁宏,默然片刻,对四座幕僚道:
“诸位可曾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传说东汉刘表刘景升家中曾养有一头千斤重的大牛。这牛平日里吃的刍豆是寻常牛的十倍,可是负重致远却还不如一头羸弱的母牛。后来曹孟德入荆州,只看一眼,便知那头牛是外强中干,百无一用,留着它不过浪费粮食。遂毫不犹豫,将那头大牛给宰了,剥皮分肉,犒赏军士,军士们还对他颇为感激呢。杀了个酒囊饭袋,换来军士归心,要我说,这曹孟德还真是高明啊!卿等说……是不是?”
众人听罢,无人敢作声,无不为袁宏捏了把冷汗。
袁宏见气氛不对,再细细咀嚼桓温的话,不禁哑然失色,吓出了一脊背的倒毛汗,惶惶低下头,再也不敢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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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十二年八月,桓温兵临伊水。
先前,洛阳旧都曾由魏国将领周成领兵坐镇,后来魏国灭亡,周成遂向晋称臣,不久又如姚襄一般降而复叛,重新独据洛阳。
姚襄料定机不可失,于是在占据许昌之后不久便发兵入洛,与周成争夺洛阳城,二人实力旗鼓相当,僵持日久,难分伯仲。
直至收到桓温兵临伊水的消息,姚襄才不得不撤了洛阳之围,紧急引兵回援,以拒桓温。
姚襄虽未曾与桓温正面交过手,但也知道他与谢尚不同,是个十足的狠角色,遂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想要战胜桓温,硬碰硬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姚襄手中的兵力因为连月围攻洛阳城而损耗极大,若再这么白刃肉搏的打下去,实在胜算微茫,唯有智取,方能得一线生机。
姚襄心念电转之间,计上心头。
随即下令麾下精锐悄悄藏匿于伊水北边的密林中,而后遣使者至桓温军前,向桓温传话:
“襄久仰桓大将军威名,如今大将军统帅大军远道而来,襄自当奉身归命,跟随大将军。烦请将军命三军稍稍后退,腾出些许余地于襄,襄于时自当拜伏路左,恭迎大将军大驾。”
然而桓温身经百战,直觉何其敏锐,岂是如此好骗的?
那使者话音还未落,桓温就料定这其中一定有诈,但却故意不戳穿。只见他眸光微转,随即冲那使者一笑:
“卿回去告诉姚襄,我引兵至此,意在光复中原,敬谒山陵,与他姚襄何干?他若愿意前来与我相见,尽管来便是,届时我自当摆宴款待。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先派卿这使者前来探信?”
桓温的冷笑让那使者浑身如针扎一般不自在,连忙逃也似的返回军营将情况禀报姚襄。
姚襄一听便知桓温已识破了他的计谋,无奈之下,只得陈兵伊水,与桓温隔岸对峙。
姚襄终于肯正大光明的出兵,正合桓温的心意,桓温随即结陈而前,亲披铠甲督众力战,桓温五弟桓冲等将更是奋勇杀敌,冲锋在前,姚襄军无力招架,战死者数千人,自相残杀者数千人,剩余数千骑兵皆溃散而逃,向洛阳北山奔命。
姚襄亦在战场上受了重创,随即仓惶西走,桓温纵兵追之不及,料其命不久矣,便姑且任其自生自灭,旋即引兵回攻洛阳。
屯驻洛阳的周成听闻桓温兵至,为其威势所震,大惊失色,连忙帅众出降。如此,桓温未废一兵一卒便重新收复了洛阳。
如今的洛阳城,再无复当年的富丽堂皇,唯剩一片断壁残垣,满目疮痍,见之难免心生黍稷之哀。桓温入洛后,先屯兵于故太极殿前,既而又徙屯于金墉城。
那金墉城,乃是魏明帝曹叡所造,中朝时但凡有皇帝或者后妃被废,皆囚禁于此。这里曾经是铜墙铁壁,小小一座城池禁锢了多少皇帝的叹息与后妃的眼泪。而今,却也徒剩下几座破败的楼宇,残垣断壁、面目全非。尒説书网
桓温未几辄亲自拜谒洛阳先帝诸陵,遇到因战乱而被毁坏者,则派人就地修葺,并在诸陵中安置了陵令守卫陵墓。
随后上表朝廷:“今中州既平,宜时绥定。镇西将军豫州刺史尚,神怀挺率,少致人誉,足以入赞百揆,出蕃方司,宜进据洛阳,抚宁黎庶。”欲以谢尚都督司州诸军事,出镇洛阳。
桓温这封上表,一来是真心相信谢尚有能力可以坐镇洛阳,二来也是借以验证自己先前的猜测。果然,谢尚因重病缠身,最终未能成行,一切尽如桓温预料。
桓温于是只得留颖川太守毛穆之、督护陈午与河南太守戴施三人领二千兵马戍守洛阳,随后徙洛间归降百姓三千余户于江、汉,又派人将叛贼周成押送回了建康。
于时军中传言,姚襄已因伤重不治而死,桓温料想姚襄即便不死,也已锋芒尽失,再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对他的死活并不在意。
然而姚襄之乱虽平,河洛之间却依旧处于军阀割据,乱贼四起的状态。桓温一路旋军南下,沿途又遇到不少阻碍,不得不出手一一荡清。遂先后派遣西阳太守滕畯进略黄城,讨蛮贼文卢,又命江夏相刘岵、义阳太守胡骥讨妖贼李弘。
好在这几场战事皆轻而易举便获得了全胜。桓温收到捷报,立即下令斩下贼首,传送京都,以扬军威。
贼首传至京城不久,大军亦随之凯旋而归。建康城中群情沸腾,载歌载舞,欢呼声震彻天际。桓温威名浸盛,一时无匹,其回京述职之日,京城之中万人空巷,父老百姓争相出迎,尽一时之盛况。
朝廷见风使舵,亦不得不下令改封桓温为南郡公,降封临贺郡为临贺县,以封其次子桓济为临贺县公、并进号桓冲为征虏将军。
虽然在桓温还军之后不久,司、豫、青、兗几州又重新陷入敌手,可是此番讨伐姚襄之战还是让桓氏一族出尽了风头。而朝廷虽假借桓温的势力除掉了姚襄,可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姚襄之乱虽平,朝廷即将面对的却是威势日隆,越发咄咄逼人的桓温。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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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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