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百姓起床后发现,街头巷尾的路上,原本该堆满积雪的地方,四处是马蹄印脚印车辙印,黑色混着白雪,分外显眼。
消息灵通又聪明的,忙关上了大门缩在屋里不敢出头,只有为了口饭吃的穷苦百姓,还是照常出门收夜香送柴送水,原本冷清的街头才有了些许的生机。
英国公府门口,小厮戴着孝爬上□□,将白皤挂了上去,红灯笼也换上了白灯笼。
紧接着,皇宫门口的的灯笼上也蒙上了白纱,守卫更加森严,巡逻的羽林军比先前多了一倍不止,四下来回走动,气氛紧张得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太后薨了。”
“吴国大长公主也去世了。”
“这京城,怕真是要变天喽。”
人们悄然议论着,权贵人家的小厮下人,忙着在交好的亲朋好友之间来回走动递着消息。
曾退之昨晚就赶到了杜相府,到天明时分,书房外的脚步声终于响起,杜相连着所有焦急等待的官员全部站了起来,齐齐朝看向了门口。
小厮嘴里冒着热气,脸却比雪还要惨白,他双腿打着颤,走进去双膝噗通跪下,趴在了地上浑身簌簌发抖,许久才方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未能...,未能找到英国公,他不在府衙大牢里。”
书房内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杜相终于缓缓坐了回去,面无表情,眼中却寒意闪动,从抽屉里拿出个卷轴,从容不迫地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着下一计划来,各自去按着安排的差使再合计下,时辰不早,该进宫去跪拜太后娘娘了。”
太后停灵的正殿内。
杜琇跪在最前面的蒲团上,神情呆滞,木愣愣盯着面前偶尔跳动的长明灯,以前曾有过盼着杜太后死的心思,想着她没有了,自己就能独掌后宫大权,可她真正去世后,心里却没有着落,空荡荡心口堵得慌。
林老夫人跪在她侧后边,神情哀婉憔悴,闭着眼睛嘴里不时念念有词,一丝不苟地跪拜。
明令仪与几个老王妃老太妃跪在一处,待到齐声举哀痛哭时,拿起手上的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眼眶通红跟随着大家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不能摆放火盆,又长跪之后,许多人都体力不支,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已经摇摇欲坠快要晕倒。
小黄门上前,来到杜琇身边恭敬地道:“皇后娘娘,天气实在太过寒冷,老王妃老太妃们跪久了身子已经吃不消了,林老夫人也上了年纪,恐久跪腿会受寒。小的斗胆建议,让大家起来歇息一阵吧,太后娘娘心慈,断不会怪罪大家的。”
杜琇呆呆回过头看着林老夫人,她头上的白发仿佛一夜间又多了些,不免心中悲恸,哑声道:“诸位且起吧,去旁边歇息一会儿,每隔半个时辰再来哭灵。”
大家纷纷起身,腿酸痛得摇摇欲坠站立不稳,宫女下人们忙上前扶住她们。秦嬷嬷与夏薇也上前搀扶住了明令仪,随着小黄门的指引往旁边屋子去歇息。
屋子里早已摆放着炭盆,一进去就暖香扑来,明令仪长长舒了口气,总算又活过来了,她寻了个角落里的椅子坐下,小心打量着三三两两走进来的命妇。
很快宽敞的屋子就坐满了人。大家精疲力尽,又碍于场合都无心交谈,屋子里人虽多却十分安静,各自坐下来吃着热茶点心。
明令仪捧着杯子,才递到嘴边便闻到了浓浓的姜味,她顿了下抬眼看着面前的小黄门,他神情憨厚,只嘴唇动了动,无声地道:“老大。”
她垂下眼眸浅尝了口,姜茶加了许多糖,又辣又甜,一杯下肚连着全身都暖了起来。小黄门接过空杯,又递上了杯温热的清水,她喝了小半杯,掩去了嘴里的姜味。
“明夫人,净房在那边。”小黄门指了指离屋子不远的厢房,手里托着空杯退下了。
明令仪站起身,秦嬷嬷与夏薇忙搀扶着随她去净房,一走出屋子,外面空气冷冽,萦绕不散的香味散去,原本疲惫退了些,酸胀的双腿也好过了许多。
秦嬷嬷看着她的腿,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忧虑,“夫人,你的腿可还好?”
明令仪不愿意让她操心,叹了口气道:“这些时日念经拜佛少了,跪的功夫也没有以前好,不过先前的底子还在,倒还撑得住,再说还有比我年纪大的呢,她们都能承受,我也没事的。”
秦嬷嬷却不敢掉以轻心,忧心忡忡地道:“这一哭就得哭上好几天,哭到最后只怕你的腿都走不动路了。”
明令仪却不打算哭那么久,低声道:“嬷嬷你不用担心,待那些老太妃们病倒后,我也会迟些病倒的。”
秦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四下张望之后小心谨慎地道:“吴国大长公主也没了,两场丧事到了一起,宫里的气氛也不对,我从没有见过外面守着那么多羽林军,估摸着没人愿意进宫来。”
明令仪抬眼望去,绵延不绝的层层宫殿,一眼望不到尽头。原本的青瓦红墙朱栏彩槛,只余下白雪覆盖下的些许朱红色的影。她轻声道:“这深宫禁院,能愿意进来的又有几人。”
秦嬷嬷一时没有听清她的话,见净房到了,门口守着宫女嬷嬷,便没有再问,才一走进去,她手里突然一空,明令仪已被人扯着进了后面的帘子里。她看清之后回过神,忙与夏薇转身快步走到了门口,警惕地守在了那里。
霍让身上熟悉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明令仪深深吸了口气,挣扎着抬起头,却听他低呼道:“别动别动,碎了碎了。”
“什么碎了?”她忙停住不敢动了,不解的问道。
霍让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变戏法般拿出个油纸包递到她面前,献宝似地道:“我亲手做的寿桃,你尝尝。”
明令仪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恭桶,虽然里面干干净净撒着香木屑,还是有些哭笑不得,谁要在入厕的地方补过生辰。
她伸手打开油纸包,看到里面形状有些似桃的白面团,抿嘴笑了起来,抬起手递到他嘴边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饿,还是你吃吧。”
霍让神色慌张起来,急着道:“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没能赶出来与你庆贺生辰,都是我的不是,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以后我保证,不管什么天大的事,都先放在一边,你最最重要。”
明令仪心下叹息,他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身不由己,还都是关乎天下的大事,她若是有丁点的不满,都是矫情不懂事,虽然能理解,却总是意难平。
她轻声细语安慰他道:“我怎么会生气,你都是有大事啊,再说我也不在意生辰不生辰,你有这份心就已经足够了。”
霍让神色终于缓和下来,闷闷地道:“我怕你生气,可又怕你不生气。你有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表情不对,我都会想好久,是不是你不在意我才会那样。若是你一直对我大方,就是你不在意我,男女之间没有道理可讲,只有喜欢得够不够多。”
明令仪惊奇地瞪大了双眼,疑惑地盯着他:“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还长篇大论说得头头是道,你今天可要老实交代清楚。”
霍让只管装傻充愣,傻笑着干脆凑上前来要亲她,含糊地道:“都是先皇么,他可是男女之事的祖宗。你不吃寿桃没关系,我吃你好不好......”
明令仪笑着推开他的脸,瞪着他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好吧,寿桃我们分着吃,你别乱来啊。”
霍让低头顺着她的手低头咬了一小口,“我吃一半,你也吃一半,我们分着吃才更甜。”
明令仪忍着笑,只掰了指甲大一小块放进嘴里,死面团甜得发腻,于是笑着将余下的全部塞到他嘴里:“我才不要在这里吃东西,不过看在你亲手做的份上,就勉强吃一点吧。”
“好吧好吧,这里我特地差人打扫得一尘不染,绝不能有半点气味,可让你在这里吃寿桃还是太委屈了你。对不住。”
霍让眉头都皱成一团,硬生生将寿桃吞了下去,埋在她肩膀上吭哧吭哧直乐:“好啊你,怪不得不肯吃,原来是嫌弃我做得不好。不过现在做得不好,以后每年我都给你做,肯定会做得美味无比,比御厨还做得好。”
明令仪被他笑得脖子都发痒,忙推开他道:“我的头发别弄乱了,等会还要继续去哭灵呢。”
霍让抬起头,笑过之后的眼眸水光荡漾,深深凝视着她,脸上的笑容淡下来,重将她揽入怀里,脸摩挲着她的发丝,情绪低落:“太后那贱人死得太不是时候,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你生辰的时候死,还要你进来吃这份苦头。”
明令仪心里一软,想到外面的情形,关心地道:“你可还好,灵堂上大家都几乎不敢说话,林老夫人与皇后娘娘也好似不太对劲。”
霍让沉默半晌,不愿意让她替自己担心,只安慰着她道:“无妨,我就是来看看你,看到你就放心了,你且自己当心些,我放了人在你身边,须防着他们狗急跳墙。”尒説书网
明令仪从他怀里仰起头仔细打量着他,许久未见,他又瘦了一些,眼底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点点头道:“嗯,你快回去吧,这里人多眼杂,仔细被人撞见了可不好。”
霍让深叹口气,俯身将唇印在她的额头,“见到你我就满足了,我要先回去了,百官们还等着要来跪拜太后,待有空再来瞧你。”
明令仪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纵身上跃,手攀上一人多高的窗棂,灵活至极窜了出去。她松了口气,稍微略作洗漱便走了出去,回到歇息的屋子里,林老夫人与杜琇也在,与命妇们坐在一起,偶尔低声说几句话。
“到这里来。”林老夫人对明令仪招招手,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感叹着道:“这人一上了年纪,日子就是掰着指头在过,吴国她先前还好好的,可说没了就没了,可怜她,唉,英国公......”
明令仪心神一凛,林老夫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与她说些细碎琐事,她用帕子擦擦眼角,垂下头跟着伤心垂泪。
林老夫人声音不高不低,眼睛看向门外,神色哀哀:“英国公可是个性子刚烈的,又孝顺吴国大长公主,不知得知她去世之后,能不能受得住。”
她的话音刚落,杂乱不堪的脚步声已经近到跟前,接着是刀枪碰撞的声音,一群身着羽林军服侍模样的人,手里握着刀见人就砍,刀上的血珠飞溅,滴滴答答落到地上,殷红一片。
屋子里的命妇们有的吓得尖叫,忙着四下躲避,原本守在屋里的宫女小黄门,有些勃然变了脸色,拿出刀对准了她们,厉声呵斥道:“不许动,都规规矩矩站好,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明令仪瞳孔一缩,混在这群人中以前的赵将军,现在的赵小校,虽然做了乔装打扮,可那双与赵姨娘有些相似的眼睛,她怎么都不会忘记。
他似乎也察觉到她的注视,已经眯着眼睛扫了过来,她忙低下头,不动声色躲在了林老夫人身后,原本守着她的小黄门,也紧紧跟上守着了她。
这群人直冲进来,拿着刀枪将她们赶成一团,不听话稍微慢些的,便毫不留情提刀砍了上去,屋子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令人窒息作呕。
领头模样的人冷声高呼道:“圣上不仁不孝,害死姑祖母吴国大长公主,还不让英国公见母亲最后一面,你们要怪就怪圣上,都是他连累了你们,今天英国公誓要为母亲讨一个公道!”
“你!站出来!”领头拿刀指着神色惊恐的中年妇人,见她颤抖着却听话地走了出去,满意地点点头又指向了另外的妇人。
明令仪小心偷看着被叫出去的妇人,心下惊骇莫名,其中有几人她认识,羽林军统领林淮中夫人也在其中,还有几个都是霍让曾提起过,他派系中官员的夫人与母亲。
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杜相是要拿这些人下手,逼着官员当场叛变,借机逼迫霍让退位!
其他兵丁也帮着驱赶,赵小校眼里泛着杀意,嘴角诡异一笑,趁着混乱举刀悄悄朝明令仪劈头砍了下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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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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