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洛潇潇越听越糊涂,且不说苏凛和马三说的谁真谁假,就苏凛现在说的就足够让洛潇潇转不过来的,她看着穆小侯爷问:“小侯爷你会功夫?”
“会啊。”穆小侯爷倒是坦荡,大大方方承认说:“父亲还在世时教我的。”
“为什么从没听你说过?”洛潇潇没想到穆小侯爷居然不是酒囊.........毫无本事,还有本事在身上?
说来穆小侯爷也无奈:“这么多年早忘得差不多了,制敌是不可能的,留个花架子强身健体,唬唬人还行。”
元满看了一问一答的两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叶疏林开口问:“苏凛怎么知道你会的?”这是叶疏林最在意的点,他们这些人和穆小侯爷朝夕相处这么久都没有察觉,那苏凛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这个穆小侯爷还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前些日子,不是都有事做吗?我闲着也是闲着,跑到军营里晃了一圈。”说着说着穆小侯爷开始怨念了:“谁叫你们一个个都不带我的,我这不闲着无聊吗?”
洛潇潇想起前些日子动不动就见不到穆小侯爷的影子,本来还纳闷人去哪儿了呢,搞半天,原来是在去军营了:“穆小侯爷,军营戒备森严,你怎么进去的?”穆小侯爷闻言挑眉看着洛潇潇:“你不是都叫我小侯爷了吗?”
得,洛潇潇反应过来了,她就多的一问。
可是却不是的,苏凛让穆小侯爷进军营,是因为他是威武侯的后人,苏凛当年和穆得己有同袍之谊,当年发生的事情,他是少有的几个知情人,穆得己和孟致柔夫妻二人双双殒命,苏凛虽然可惜,但也无可奈何,如今见到他们的儿子,免不了有一番追思,一时心软,就将人放进了军营。
本来是想着穆得己那么厉害了,也想让穆小侯爷继承一下他的衣钵,也算是平了心中的遗憾,可是结果令苏凛大失所望,穆小侯爷太平庸了,文韬武略无功无过,比起当年穆得己的意气风发,那可差远了。
“所以。”顾修谨咂摸出点意思来:“你怀疑,花婆婆是穆小侯爷杀的?”
这下叶疏林他们想明白了,苏凛来追他们不是因为怕他们揭发自己,而是怀疑穆小侯爷是凶手,所以才来抓人的。
谷小少爷这下有些明白苏凛跟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原先听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现在一串,就说得通了,可是:“人不是穆小侯爷杀的。”谷小少爷说。
“老夫当然知道。”苏凛试过穆小侯爷的功夫,远远在蒙面人之下,他知道不是穆小侯爷动的手,可是却怕是有人为穆小侯爷动的手,苏凛环视了一圈在堂下的众人和在堂下的百姓,看着一脸不解的小侯爷,心中纵有万千思绪,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句:“穆小侯爷,你真的,不知道花婆婆的身份?”
“不知道啊!”穆小侯爷急了:“怎么可能知道呢。”
苏凛这一句话问的在场的云里雾里,不清楚苏凛究竟是想说些什么,孟澄裕若有所思的盯着手足无措,满脸委屈的穆凡尘,很是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来,可惜,孟澄裕觉得,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元满低头不语,一抬头恰好看见顾修谨往自己这边瞟了一眼,两人眼睛正好对上,元满略一颔首,和顾修谨来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苏凛得到穆小侯爷的回答,想想也是,穆小侯爷这么年都被养在陵安,哪里会和金州这边的人有来往,再说了,当年的事情,穆小侯爷并不知情,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难不成还要进浑水里蹚一蹚?苏凛自嘲一笑,是他太草木皆兵了。
苏凛没再继续纠缠小侯爷,转头跟顾修谨说:“蒙面人侥幸跑了,留下一片狼藉,老夫虽然老眼昏花,幸好动作麻利,从火里救下了几样东西。”
苏凛从贴身的里衣里拿出两封信件,一旁的官差接了手,递上去给顾修谨,顾修谨将里面烧碎了的信件拿出来,拼凑在一起,看了之后,脸色微变,又将信件拿给了孟澄裕,待两人看完之后,苏凛接着说:“想必太子和顾大人也看到了,上面写的是迄幹文,若是二位不懂,老夫也可以给二位翻译翻译,上面写的是花婆婆和迄幹的来往,花婆婆是迄幹埋在金州的暗桩,已经有二十年的光景了,花婆婆负责留在金州,从老夫手中将他们战败的将士买回去,换句话说,他们是为了救自己的同胞,才同老夫做的交易。”
“迄幹那边给花婆婆送来这封信,说的是老夫快完了,这么些年,花婆婆马上就可以回去了,老夫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还纳闷,老夫怎么就快完了,如今才明白,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耗尽心血岁月如此煞费苦心的做了一个绝杀局。
一晃二十载,花婆婆居然躲得这么好一点都没让苏凛察觉,苏凛想,大概是因为花婆婆从来没回过家乡,也从没和迄幹互通过信件的缘故吧,这封信上写了,时隔二十载,才又联系了花婆婆,花婆婆就这么兢兢业业的往迄幹送回去了那么多年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刻后悔过,一个迄幹人,说大靖的官话半点口音都听不出来,也是难得。
“如今花婆婆死了,老夫已是百口莫辩,你们若是要定老夫的罪,老夫自认无话可说,可老夫无愧于心,做不出你们说的啊臢事来,买卖战俘,老夫认了,通敌叛国,千刀万剐老夫也不认。”
“真是冠冕堂皇啊!”马三看着他作出这一幅顶天立地的样子就觉得恶心:“你自己也说了,死无对证,又如何能证明,花婆婆不是你杀的?你这个所谓的证据是你自己捏造的?”
“二十载,整整二十载,苏凛,你说谎也不动动脑子!花婆婆不和迄幹联系,她救的那些战俘又是怎么送回去的?你当我们所有人傻吗?你现在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怎么比得上铁证如山?这一封封白纸黑字!战场上的数万冤魂!山洞里的尸山血海!哪一个和你脱的了干系!”
马三说的没错,苏凛说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他说的而已,拿不出任何证据,可是马三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能拿出证据来,山洞里的盔甲银钱,往来的书信账本,不能说是滴水不漏,可是也足以证明苏凛的罪责。
苏凛听完马三的控诉,轻声一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想自己戎马半生,居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苏凛突然觉得累了,在战场上不眠不休,浴血奋战几个日夜都没这么累过,算了,就这样吧,是非对错靠的都是别人一张嘴,自己又能怎么样?苏凛这一生所求不多,也就四个字——无愧于心。
这四个字,苏凛做到了,上对的起君,下对得起民,要是这次折在这里,也是自己的命罢了。
眼看着苏凛是不想再争辩了,堂外的百姓却站不住了:“苏将军是好人!”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接下来就是此起彼伏的声响:“没错,苏将军是为了我们好!”
“至少我们真的没有再挨过饿!”
“苏将军绝对不会通敌叛国!”
眼看着百姓越来越激动,颇有冲破在前面阻拦的官兵的架势,顾修谨只觉一阵头疼,现在证据确凿,按理说已经可以将苏凛捉拿归案了,可是苏凛拒不认罪,百姓又群情激愤,证据又是自己拿出来的,这个时候给苏凛定罪,难免落人口舌,偏偏孟澄裕作为主审,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自己,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顾修谨是判也不是,不判也不是。
眼看是陷进了死局。
顾修谨心里开始埋怨起元满来,若是他能顺利入陵安,这烫手的山芋便是大理寺的事了,何须要他来管,正想着要不要借着百姓□□的借口,让孟澄裕避一避,把这个案子往后压一压的时候,一阵鼓声一声又一声落在了顾修谨的耳朵里,顾修谨第一个反应是扶额,这个时候谁在鸣冤鼓?还嫌不够乱吗?偏偏还有不懂眼色的谷小少爷告诉他:“有人敲鸣冤鼓。”
顾修谨白了他一眼,自己听不见吗?想着也能暂时先缓一缓苏凛这个案子,请示孟澄裕说:“太子殿下,堂外有人击鼓,是否要宣,请太子殿下定夺。”
孟澄裕看热闹不嫌事大,袖子一振,笑眯眯的说:“即是我大靖百姓击鼓鸣冤,岂有不见的道理,顾大人能者多劳。就把人请进来,一起判了吧。”
顾修谨心里骂娘,面上不显,老老实实的答应了,让人把击鼓鸣冤的人带进来,穆小侯爷看着顾修谨被欺负的这个怂样,再想想以前他那个嚣张法,忍了几忍,嘴角都快抽抽了,叶疏林看不下去了,说:“想笑就笑吧。”穆小侯爷摇摇头,一脸“我很端庄”的样子,叶疏林白了他一眼,索性就不理他了,不过自己心里也是痛快的,该!
围观的百姓让开一条路,让官差把击鼓鸣冤的人领了进来,领进来了两个身穿斗篷,头戴幕笠的人,样子看不清楚,看身形应该是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贴着走进来,看着奇怪的很。
顾修谨过目不忘,看着这两个人身形总觉得眼熟,可也暂且先按下心中疑惑,端坐堂上,先请示了孟澄裕,以求全了礼数,让他挑不出错处,得了孟澄裕的首肯之后,顾修谨才开口问说:“堂下所跪何人,为何击鼓。”
其中一个人将手里的包袱放下,包袱落地时有细微声响,只是消失的太快,也没让人抓住是什么声音,她将幕笠取下,堂上的人皆是一惊,那女子神色平静的叩首道:“小人云梅,金州人士,状告金州镇军大将军苏凛,纵容花婆婆坑蒙拐骗,买卖良人,姑息养奸,草菅人命!”
这个云梅就是花街的梅娘,现在的梅娘虽然褪去了在花街时的艳丽脂粉,元满他们差点没认出来,没想到在浓重脂粉的掩盖下,梅娘居然有这么朴素的一张脸,岁月风霜不减,眼中没了花街时的调笑,显得有些浑浊,可不知为何,如今眼中闪着微弱光亮,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却坚定异常。
顾修谨激动了,买卖良人和买卖战俘可不能一概而论,梅娘说的,若是真的,那纵使通敌叛国定不了,这买卖人口也够苏凛喝上一壶的。
苏凛只觉荒唐:“怎么?一个罪责还不够,还要再给老夫扣一顶帽子吗?看来你们是真想置老夫于死地啊,罢了,想污蔑老夫什么,就尽管来吧。”
“污蔑?”云梅将头抬起看着苏将军说:“一别经年,苏将军可还记得小人?”
苏将军看了云梅一眼,仔细思索了一番后,异常坚定的说:“老夫从未见过你。”
“哈哈,也是。”云梅自嘲的笑了几声:“将军贵人事忙,又岂会记得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呢?”
“云梅。”顾修谨看出了其中必有一番曲折,适时开口说:“你说你认识苏将军,可是苏将军却识不得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细细说来。”
“是,大人。”
“小人本住在金州城外的留余村,十年前小人丈夫从军战死,留下了小人和我们不过五岁的儿子,我们孤儿寡母,日子本就不好过,小人也是靠着儿子才勉强苟活,直到有一天,小人的儿子不见了,同村的人说是看到有人将我儿子抱走了。”
“当时我就疯了,孩子是我的命啊!怎么能不见了呢?我本来想去找拐走我儿子的人伢子,可是人海茫茫,我该从哪里找起呢?于是我想到了苏凛苏将军,我丈夫在苏将军手下当差,战死之后,苏将军为我们孤儿寡母送来了抚恤金,并承诺,让我们今后无论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帮忙,当时苏将军名声好,我就奔着去了,可没想到苏将军想见一面,是真的难啊。”云梅纵使现在回忆起来,都在想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苏将军事忙,不是在战场就是在军营,我怎么也见不到,到了府上找到门房说明来意,也是被随便几句话就打发走了,我没办法,恰好当时将军府上为了照顾苏小姐找婆子,我就去了,我就想着,苏将军再怎么忙自己女儿总是要见的吧?”
“跟在苏小姐身边,我总算是见到了苏将军,也找机会说了自己的来意,苏将军这边答应的好好的,再见到时问起,就忘的一干二净了,那一刻,我明白了,靠苏将军帮忙,那是靠不住的,所以我离了苏府自己去找我的儿子。”
“在长廊,我打听到了花婆婆和六爷的名声,说是人伢子手中的孩子只要没饿死病死全在这两位手里,六爷行踪不定,我根本找不到人,只能把希望放在了花婆婆身上,所以我入了花街,一步步往上爬,得了花婆婆的信任,开始悄悄打听我孩子的下落,可是我打听到什么了呢?”梅娘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花婆婆完全信任我之后,带我去了一次山洞,我看到了我的儿子悄无声息的躺在木板车上,我知道是他!那是我自己的丰儿啊!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就是他!他被像是牲口一样被推出去随手草草埋了!埋人的人还抱怨说‘这次送来的莲子不行啊,一个月都没熬过去就死了。’!那是我的丰儿啊!他就那样躺在那里!但是我不愿意承认啊,我的丰儿怎么能就那样死了呢?”
云梅这句话轻飘飘的说出口,泰山似的压下来,不止在问自己也是在问在场的所有人。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回出神来,我已经把我家丰儿的尸体抱在了怀里,他原本白净的小脸被泥巴弄得脏兮兮的,像小时候不懂事,总是玩得一身泥回来,我当时总是数落他,他总是笑着冲我撒娇讨饶。”云梅摊开双手低头看着,像是看到了还躺在怀里的丰儿,一边笑一边哭,看得在场的人都不是滋味。
云梅脸色一变,突然一把抓住苏凛的胳膊,苏凛因为是武将,被人突袭立马就想反攻,可是却生生忍了下来,任由云梅抓住自己,云梅面色狰狞的说:“你知道‘莲子’是什么吗?他们把我的丰儿净|了身,泡在药水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他,逼他吃药,逼他听话。”
“够了。”苏凛有些听不下去,说了一声。
“不够!怎么可能够了?”云梅状若癫狂,猛的推了一把苏凛,苏凛屹然不动,云梅却把自己推倒在了地上,摔倒的云梅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出来:“你看啊!我就这么没本事,我就是这么没本事!”笑的凄厉可怖,让叶疏林和谷小少爷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穆小侯爷更是不自在的往后挪了挪,洛潇潇看着云梅生出了一层心疼来,身为人母,看着孩子死在自己面前,该有多难过啊,这在世人眼里的疯癫,不过是一位母亲无力发泄的悲愤罢了。
云梅笑痛快了才缓缓站了起来:“幸好,幸好我没让花婆婆发现破绽,幸好我查出来了真相,幸好,我还能为我的丰儿报仇。”云梅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苏将军:“合娇楼的大礼你还喜欢吗?”
“凝雪是你杀的?”顾修谨问。
“对。”云梅供认不讳:“她自愿献身,为的就是将苏将军和花婆婆绳之以法,可是没想到,他们反应那么快,差点让我们竹篮打水,还好,苍天有眼,终是让你落马了。”
“花婆婆是你杀的吗?”顾修谨问。
“不是。”云梅说:“花婆婆身边有高手保护,我动不了她。”
“那你知道她是谁杀的吗?”顾修谨接着问,花婆婆的死也算是扑朔迷离的一个点了。
“不知道。”云梅说:“也幸亏她死了,我现在才能站在这里,指证这位苏将军啊。”
苏凛听完云梅说的这些前尘往事,虽然觉得悲痛,可还是忍不住说:“你儿子死得凄惨,我理解你的苦楚,可是做这些事的都是花婆婆,老夫并不知情,冤有头债有主,你讨债也不应该讨到老夫头上。”
“不知情。”云梅觉得苏凛说的话就是个笑话:“是真的不知情还是不愿知情?”
云梅这句话问出口,苏凛眼神闪躲了一下,云梅大声质问:“合娇楼,花街那么大的两个淫|窟在那里,你说你不知情?那两个地方天天翻着花的送新人进来你说你不知情?金州城外孩子接二连三失踪,他们的父母哭着进城伸冤你说你不知情?苏凛,苏将军!这些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那又如何?”苏凛终于是忍不住了大声出口反驳:“老夫保的是大家!就算知道又如何?你可知从花婆婆手上得来的银子可以救多少人,为何临城的百姓接二连三的饿死!金州百姓为何能够安然无恙!丰衣足食!你想过吗?杀一人保万人!杀万人保一人!如此简单的抉择还需老夫告诉你吗?”
“大家?”云梅怒极反笑,抓起地上的包袱狠狠砸到了苏凛身上:“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苏凛抬手一挡,正巧把包袱扯开,一长缕铃铛就伴着七彩的流苏这么叮叮当当的散了一地,这玩意儿去过花街的人都认出来了,这不是挂在花街门上的那一圈装饰吗?
“这些年,每死一个被拐来的孩子,我就挂一个铃铛,这还仅仅只是我看到的,苏将军,你好好睁眼看一看,你说的大家,这些孩子,在不在里面?”
足足成百上千个的铃铛,苏凛手里握着这些五彩斑斓的穗子仿佛有千斤重,他从不知道,数量居然有这么多,纵使这样,苏凛还是固执己见:“老夫对不起他们,自会谢罪,可他们为大义捐躯,也算死得其所。”若是两军开战,金州再次被困,断水绝粮,死的人,又何止这些。
“死得其所?好好好。”云梅看着苏凛微微眯起了眼睛,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丰儿啊,你好好看着吧,娘现在才是真正的帮你报仇啊。
云梅走到另一个头戴幕笠的女人身旁,回头看着苏凛,突然笑了,嘴角轻轻一签,看得苏凛毛骨悚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云梅把那个女子头上的幕笠一摘,看到的是一脸惊慌被塞了嘴的小灵。
那日花婆婆莫名去世,小灵原本是想趁乱逃跑的,可是却被梅娘抓到,还给她下了药,等她再醒过来,已经被梅娘捆了手脚,塞了嘴巴,也不知道带到了什么地方,这些天梅娘和她呆在一起,也没说过为什么把她带出来,只是将她放在身边。
她想过跑,可是梅娘绑的结实,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挣开,今天梅娘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把她带了出来,小灵想过求救,可是梅娘架了刀在她身后,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路跟着她上了公堂,听着她状告苏凛,正可怜她呢,突然就被掀了幕笠。
云梅恰着小灵的脸对着苏凛问:“苏将军,眼熟吗?”
苏凛没搭话,实在没看懂云梅是什么意思,云梅看见苏凛一脸不解,拽着小灵将她转了一个身,让小灵背对着苏凛,拉下她左边肩头的衣服:“那这样呢!”
云梅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是兴奋,是高兴,她看着苏凛眼睛里面的难以置信,终于有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她拔高了声调,轻轻抚摸着小灵肩上像是一只飞鸟一样的胎记,无比得意的说:“你女儿苏落鸢的名字怎么来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巧了,我花街的姑娘有个一模一样的。”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云梅怀里的小灵,就连小灵自己也没有想到,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僵硬的抬头看着眼中满是疯狂的梅娘,她...........在说什么?
“你胡说!”被污蔑成那个样子的也不见慌乱惊恐的苏凛,这一刻终于是慌了神,他知道花街是什么地方,所以他怎么可能承认那是苏落鸢,是他的女儿?他撕下了淡定自若,一遍遍的说:“怎么可能?落鸢,落鸢早就死了,那可是战场,她一个稚子怎么可能活得下来,我去找了,她的,她的尸体都被踩碎了,怎么可能活得下来,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苏凛一遍遍的说,也不知道是想说服别人,还是说服自己。
云梅看着他终于有了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感,她猛的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突然尖锐的笑了:“怎么不可能,她就是活下来了呀!活得好好的,活得被自己的亲爹亲手送进了人间炼狱,供人亵|玩,你知道她接过多少客吗?你知道你手底下有多少军士躺在她的身上过吗?你知道她身上被人玩了多少伤吗?”WwW.XiaoShuo530.com
云梅把小灵——不,应该是苏落鸢,她把苏落鸢衣服拉下,满满一背的旧痕新伤,花街里姑娘受了伤都会治,为了不扫客人的兴,唯独小灵例外,梅娘不帮她医,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苏凛双目赤红的扑了上来,被旁边的官差眼疾手快的拦住,苏落鸢蜷缩在那里护住胸口,如坠冰窖,她把脑袋埋的深深的,自欺欺人的把头埋起来,想躲起来,可是躲不掉一道道大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这些眼神就像是一簇簇火苗,都快把她烧穿了。
谷小少爷反应快,立马脱了衣服披在苏落鸢身上,苏落鸢觉得身上一暖,抬头看见了谷小少爷看起来有些凌厉的眉眼,回头看了一眼堂上的混乱,她的脑子乱成一团,但她无比清楚的是,自己要为自己打算,这是她从这么多年的苦难里,得出来的道理,所以她伸手抓住了谷城的手。
正要起身离开的谷小少爷低头看着瑟瑟发抖,泪流满面的苏落鸢,想了想,干脆盘腿坐在了她的身边,想把手抽开,试了几次没抽出来,也就作罢,静静的待在她旁边。
苏落鸢看到谷城坐在了自己旁边,暗暗又握紧了抓在手中的宽掌,她明白,自己赌对了,这种情况下,还能来关心她的,果然是好人。
谷小少爷和苏落鸢的这一个小插曲除了元满,没人注意到,只因旁边还有更精彩的一台大戏。
苏凛功夫好,官差根本压不住他,最后是葫芦出手才将他擒住,葫芦把他按在地上,苏凛青筋暴起,对着云梅叫嚷:“你个心狠手辣的娼妇!”
云梅不怒反笑,口中尽是讥讽:“不是说死得其所吗?怎么这就急了?你是不是以为,是我把你拐来的?”
苏凛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云梅蹲下看着他,说:“不是的,把她送进花街的,是你啊。”
“苏落鸢在战场上侥幸没死,被穆和的一个部族捡回去养了起来,后来这个部族冬狩,你和他们打了一战,他们部族战败,你就把他们全卖给了花婆婆,花婆婆把里面的小姑娘全给了我,我一眼就认出了苏落鸢,替你好好养着,就是为了今天。”
苏落鸢一直背对着苏凛,苏凛在云梅一字一句的诉说里,渐渐安静下来,慢慢流下了眼泪,那次他是记得的,那年冬天,金州城里的存量不够了,偏偏还有不长眼的来趁火打劫,苏凛将人打了回去,见是一个小部族,本想放了他们,可是他为了金州,一时念起,就将他们整个部族的人全抓了,卖给了花婆婆,解了金州粮食短缺的问题。
也就那一次而已,也就仅仅那一次而已,苏凛泪眼婆娑的伸手想去抓苏落鸢的背影,也就那一次而已啊!
“啊——!”苏凛枪地痛哭!一拳拳的砸到地上没两下就见了血,拼命挣扎着起身想要挣脱葫芦的禁锢,往苏落鸢那边奔,葫芦一个没扣住,还真让他挣开了,苏凛刚想往那边跑被葫芦从身后一脚踢到膝盖上,直直的跪到地上,扑了下去,再想起来,才发现腿已经废了,只能撑着手往前爬,一边爬一遍喊:“鸢儿啊,我的鸢儿啊。”
葫芦还想去抓人,被长策阻止了。
丰儿是云梅的命,苏落鸢何尝不是苏凛的命。
苏落鸢听着身后的一声声呼喊,眼泪落了下来,却不愿回头,怎么回头?这迟了十年的父亲要苏落鸢怎么面对,她落入泥沼,挣扎求生,哪里没盼过能见到自己的父母,哪里没盼过有一日能有人就她出来?现在呢?人是来了,不过是带给她新的绝望而已。
被自己的父亲亲手送入地狱,你要她怎么面对?苏落鸢这一辈子过得挣扎,脑子清醒,自己这个父亲前半辈子没有,后半辈子也就不需要了。
谷城看着苏凛实在于心不忍,想说些什么,可看着苏落鸢泪流满面,还是忍了下来。
云梅看着苏凛还觉得不够痛快,又扎上了一刀:“苏将军啊!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报应啊!报应啊!你对花婆婆坐视不理,最终将自己女儿亲手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真的是可笑啊!你以为你女儿在花街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以为她还会原谅你?别做梦了!你女儿现在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吧!若不是你养起来了花婆婆这只老虎,她怎会如此凄惨!”
杀人诛心。
这句话终归是压弯了苏凛的脊梁,他在泪水中模模糊糊的看着苏落鸢的背影,心中突然涌出了苍老无力的感觉,他的鸢儿啊,被他毁了,被他亲手毁了,是他亲手放弃了自己的女儿,又亲手把女儿送进了地狱,鸢儿,到底是不会原谅他的。
不光如此,苏凛也不知道如何原谅自己,他保得了金州百姓,保得了大靖万民,独独让自己的女儿吃尽了苦楚,这一刻苏凛迷茫了,为什么呢?自己所求,当真有意义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当真有意义吗?
若自己不是苏将军,他的鸢儿是不是就能好好活着了?
苏凛奋起一掌,用了十成的功力击向自己的天灵盖,快得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苏凛双目突起,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盯着苏落鸢的方向没有声息。
云梅先是愣了一下,突然狂笑:“丰儿!你看到了吗?娘为你报仇了啊!”说完直直的撞到柱子上,嘴角挂着了无牵挂的笑就去了。
自始至终,苏落鸢到底是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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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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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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