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忆的脸也因此被罩上了滤镜,显得多少有点不大真实。
不真实的好像黑白老电影里,那些记忆闪回时带着波纹的画面。
风歇了,但夜没有。
暗影暖暖落下,在他和她之间。
高筱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哭,陈冬忆也没有问。
男人手里还拎着印有超市logo的袋子,大概是买东西时恰巧经过。又无意间发现了女人的一点小秘密,所以选择闭口不谈。
沉默的陪伴,意外的默契,静谧得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嗡
铃声突然划破沉静,高筱的手机再次响起。
油画活了起来。
高筱低下头看过去,是领导老常打来了电话。一般在下班之后这个节点联系她,都是工作上面有急事。
她用袖子囫囵的擦干眼泪,接起了电话长大成人后,连留给伤心的时间都很短暂。
老常开口时背景音很嘈杂,好像在一个热闹的地方:“小高啊,你要是现在不忙的话,能不能来一趟东直门这边?帮我取一下报告,人家在催了。”
高筱低声说,压住了声音里的哭意:“好。”
眼泪渐渐消失,难言的思绪虽然并未跟着一起消退,但也只能被暂时搁置。
她狠狠抹了一把脸,起了身。
“我得走了,要去趟东直门。”高筱和陈冬忆解释道,“有点公事要处理。”
正准备在软件上叫车时,男人开口了:”我也要去那边,可以载你一程。”
对方估计压根就不顺路,只是在释放善意。
如果是平时,高筱可能会客气的拒绝。但在这个让人心碎的夜晚,她犹豫了。
”一起走吧?“陈冬忆又问。
高筱最后说:”嗯。“
车门关上。
陈冬忆在驾驶位上欠身,从刚刚拎着的塑料袋里摸出一瓶水来。
“给。”
高筱道谢接过,喝了一口,润了润有些沙哑的嗓子:“刚刚……”
解释的话才讲了两个字,就不知道如何继续了。
其实能让一个快三十岁的人蹲在大街上崩溃大哭,可能性无非也就那么几种,不说大家也都知道。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说出口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在陈冬忆打断了她的踌躇。
“我什么都没看见。”他说,发动了汽车。
路况不好,奔驰走走停停。
车里没人说话,过分安静了。
东直门到了。
车还没在来福士商场边上停下,高筱已经看到了路边那一大群嘻嘻哈哈的熟悉面孔。
她立刻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上当了吧,今天第二回!”郑媛媛笑着冲她用手比了个“耶”,表情得意极了,”我就知道不说有工作的话,肯定叫不来你。“
这种让老常用工作做借口钓人的缺德主意,确实只有郑媛媛想的出来。
高筱虽然有些无可奈何,但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因为朋友是纯粹的好心,图个人多热闹而已。
毕竟谁也不知道高筱刚才经历了什么。
除了陈冬忆。
她扭脸看向身旁的男人时,发现对方已经被老常缠住了。
“陈总,我看您没回我微信,还以为您不来了呢。”老常对高筱和陈冬忆的一同前来表示稀奇,“您怎么和小高在一起啊?”
再解释下去,势必要带出刚才约定好不说的秘密。
所以陈冬忆笑了笑:“外面挺冷的,我们进去吧。”
……
这家ktv开张的时间比较早,装修很有几分年代感。金碧辉煌的马赛克贴了满墙,晃成闪亮的灯球。
老常这只铁公鸡难得拔一次毛,在大家的怂恿下,干脆大出血定了一间豪华大包厢。
乌央央的人涌进房间,在绕圈的沙发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快快快来点歌,别浪费时间。”老常一边催促着,一边抢先坐到点歌机边上,呼啦啦点了一满页下来。
“常总我来了。”郑媛媛从朋友身旁离开,跑到老常那边,留下高筱独自坐在角落里。
音乐声一响,气氛很快就燥起来了。
老常是土味爱好者,爱河和酒醉的蝴蝶一首接着一首放,震得灯光都重影。
“曾经和你一起走过,传说中的爱河。已经被我泪水淹没,变成痛苦的爱河”1
调子起得太高,这位中年男子唱到最后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大家被逗得直乐,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拍手叫好。
高筱的脸上虽然也挂着笑,但那个笑容是挤出来的。仿佛和其他人之间隔着一层膜,融不进也走不脱。
嗡,嗡,嗡。
兜里的手机贴着牛仔裤震动不停。
她知道是谁打来的,但是她不想理会。烦闷和感伤在胸中叫嚣着,越演越烈。
来电的长震停止,很快就变成了微信提示的短震。
而老常这会儿也换了一首歌,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破锣嗓子:“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嘿,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2
一片震动与吵闹中,高筱的目光在包厢内游离,落在了唯一知晓她情绪的人身上。
陈冬忆坐在靠门边的沙发位上,正全神贯注的听老常嘶吼,好像在好奇人类为什么能发出这样的声响。
电视mv里的红橙黄绿投下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了一个生机勃勃、有血有肉的俗世,如同歌里唱的那样。
此时老常终于喊劈了嗓子。
一个高亢的破音声中,折磨人的土味情歌大联唱结束了。
气氛一旦安静下来,就开始有好事者冒出头。
有人撺掇起陈冬忆来:“陈总您也来一首吧,我们想听!”
“对,我们想听!”
陈冬忆笑了。
他摆摆手,低声推辞道:“我唱歌跑调。”
“跑调我们也爱听!”
“陈总一定是谦虚!”
陈冬忆是不打算唱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示意有电话要接,找了个借口就起身出去了。
人虽然走了,但场子里的音乐不能停。
有其他同事从老常手里过麦克,感怀的旋律瞬间响起:“会不会,有一天,时间真的能倒退,退回你的我的回不去的悠悠的岁月……”3
时间是不能倒退的。
歌声传进高筱的耳朵里,她这么想。
小时候也许还会幻想世界上有时间机器,如果考砸了就能穿越回过去,去更改那一张答题纸。但长大之后,连这样的梦都很少做了。
过去的日子虽然让人留恋,但有些情愫注定要被割舍。既然决定往前走,就不能、也不应该回头。
兜里的手机又在没完没了的震动。
而这次她掏了出来。
屏幕上是无数个未接来电、冗长的道歉微信。
来得太晚了。
高筱没有点开信息或者回拨过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彻底拉黑了宋禾。
做完这个无人察觉的举动之后,高筱好像失去了力气,顺势往沙发上靠去。座位是柔软的,一旦陷进去就像被绵密的流沙吸住一样,让人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郑媛媛点完歌回来了,带着快活的空气。
她“扑通”一声在高筱身旁坐下,连沙发都跟着震了震:“你怎么不去点歌?”
震动打破了束缚。
高筱晃过神,掩饰的笑笑:“有点累了,不想唱。”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陈冬忆之前给的矿泉水,正准备拧开盖时,瓶子被郑媛媛一把抢了下来。
光线昏暗,音乐嘈杂。
郑媛媛没有察觉朋友的异样,笑着说:“光喝水干什么。”
之后又朝不远处的老常扬起茶几上的酒水单:“常总,咱们要不要加点别的?”
加点别的,比如啤酒。
“我同意!唱歌不喝两杯,怎么开得了嗓子呢。”立刻有同事响应。
“没问题,随便点!”老常刚嚎完一顿,心情极佳,于是豪情万丈的回应。
酒是个奇妙的东西。
能耽误正事,但偶尔也能解百忧。
一瓶下去浑身发热,两瓶下去胃里翻腾。几瓶下去,别说烦恼了,怕是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
热腾腾的酒精在身体里燃烧,滋味火热的像难解难分的吻。
陈冬忆觉得自己离开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至少没有长到让高筱醉倒不醒的地步。
可他回来时却意外的发现,高筱已经趴在茶几上起不来了。
“她这是喝了多少?”陈冬忆数了数茶几上寥寥无几的啤酒瓶,一时有些诧异。
坐在高筱身边的郑媛媛一脸无辜,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其实按高筱平时的量,三瓶啤酒绝对不算多,压根放不倒她。
但失恋的时候,酒量是做不得数的。
人要是心里有事,或者抱着发泄的想法去喝,几杯就有可能灌到人事不省。
“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了,没喝多少就醉了。不过也许过一会儿自己就醒了。”郑媛媛嘴上这么说着,表情却没有几分把握。
果然眼瞅要到散场的时候,高筱依旧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
“小郑,要不麻烦你把小高送回去?”老常觉得高筱这样子不像是能独立回家的,于是问道。
郑媛媛刚要点头,站在一旁的陈冬忆开口了:“我来送高筱吧,我和她顺路。”
明明是个周四的晚上,高筱家楼下的车位却都被早早停满了。
陈冬忆转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位置,最后只能被迫把车停在了小区外面。
拉起手刹之后,他扭脸看向了坐在副驾驶位的女人。
高筱的头朝右偏去,如果不是安全带勒住,这会儿怕是已经倚在了车窗上。
她安静的呼吸带出淡淡酒气,在不知不觉间填满整个车厢。
这点特殊的馨香像勾人的手,撩拨心弦,让一滴酒没沾的男人似乎都染上些醉意。
夜色深沉,陈冬忆在一瞬间有些分神,停下了正在帮高筱解开安全带的手。
诱惑在心里聒噪。
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也许就能吻上那殷红的、他肖想已久的唇。
就和梦里一样。
但就在这时,高筱动了动。
她像是被梦魇住似的,不安的从唇齿间流露出“唔”的一声。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男人从梦境中回归现实,蓦地清醒过来。
陈冬忆深吸了口气,把身子板正,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
“我们到了。”他说。
高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表情还是醉意盎然:“到哪了?”
“到你家小区了。”陈冬忆回答,“不过车停的有点远,得走回去。”
“哦。”高筱点点头,好像听懂了。
两个人下了车。
高筱被陈冬忆搀扶着走出一小段雪路,突然停了下来,又灵魂发问:“到哪了?”
这大概就是醉鬼的神奇之处。你说的她好像都懂,但认真问起来,又是一副糊涂样子。
陈冬忆隔着羽绒服拉住跌跌撞撞的她,手暴露在冷风里,很快就被冻红了。
“我们到小区了。”他忍耐着针扎似的寒冷,耐心的说。
“哦。”高筱嘟囔着。
好不容易劝着她继续前行,可走了没两步,高筱突然又不老实了,直接就要往地下坐。
陈冬忆一愣,连忙把她拎了起来:“怎么了?”
“头晕。”高筱说得含混,“我要坐下。”
“马上就到家了,再坚持一下。”
“就不。”高筱和清醒时的她判若两人,死赖着不肯起来,“我现在就要坐下。”
成熟的大人心里住了一个小孩,喝醉之后跑了出来,只管任性的在雪地上撒野。
和醉鬼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只能哄。
陈冬忆抬脸扫视了一圈,然后顺着她的意思说:“前面有椅子,一定要坐的话,我们去那边坐吧。”
不远处确实是一块小区空地,平时老头老太太们都在这里跳广场舞。空地边角处有几张长椅,孤零零躺在雪里,等待疲倦的旅人歇脚。
漆黑的小广场,空荡荡的风,呼吸间是流动的冷。
高筱却好像精神了些,坐在椅子上晃荡起脚来,只是一开口又是没头没脑的问题:“你今天怎么没唱歌?”
思路跳得太快,饶是陈冬忆这样聪明的人,也差点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他反应了一下才回答:“你是说刚才在ktv里,我为什么不唱?”
“嗯。”
陈冬忆笑笑:“我去接电话了。”
“骗人,我才不信呢。”高筱对这个借口并不买账。
今晚没有月亮,所以星星格外明亮。
整片璀璨的星河映在她的眼中,连任性都让人沉醉。美是最具有感染力的,能把敏感的自尊心与脆弱的防备一同卸下。
片刻后,陈冬忆低声说:“我不会唱歌。”
像是怕对方不理解似的,他又补充了四个字:“我听不懂。”
确实是听不懂,而不是听不到。
除非万不得已或者别有用心,陈冬忆很少提及自己的这点缺憾。
从人工耳蜗中听到的世界,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他能够理解歌词,识别音高,但没办法辨认音乐。
原理太过复杂,向清醒时的高筱解释起来都很困难,更何况是喝醉的她。
陈冬忆本以为说完之后,对方会继续胡搅蛮缠。
但高筱并没有。
她突然动了。
高筱拉住了陈冬忆的手,轻轻抬了起来。然后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缓慢的拉出长声。
陈冬忆的指尖随着她的声带一起簌簌震动。
此时此刻,声音不再是看不见、抓不着的东西。
音乐从皮肤温热的接触中流淌出来,向四下蔓延,将人淹没在无穷无尽的回忆里。
一如十年前漆黑的楼道里,那个没有月亮的晚上。
少女拉着少年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喉间,用清亮的嗓音唱了一首好久不见。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4
……
在小区的广场,孤独的长椅上。
高筱突然停下了歌声,笑着开口:“这样是不是就能听懂了?”
一模一样的问题,一模一样的夜晚,只是隔了十年。
空气凝滞成团,让人无法呼吸。
陈冬忆僵硬的感受整个世界重新跌入无声,又在激烈涌来的洪流中醒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复杂的情绪交缠着,激动、兴奋、悔恨,还有一些未知的恐惧。
“高筱。”
他看向她,有些话几乎马上就要冲出胸口。
但下一秒,高筱突然松开了他的手,指向了远处:“那有一只狗。”
陈冬忆愣了。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哪里有什么狗,不过是一束矮冬青。大约是路灯照在上面留下点阴影,形状有几分像动物。
“那不是狗,是冬青。”陈冬忆下意识解释道。
“怎么不是狗了,明明就是只柴犬。”高筱才不管他那一套,“小狗狗快过来,姐姐给你买火腿肠吃。”
陈冬忆不再去试图纠正她,而是把话题扯回来:“你还记得……”
话到一半又停下,惴惴不安。
高筱把脸转了过来,迷惑极了:“记得什么?”
她的眼睛里是纯然的不解,半点做不得假。
也就是在这一刻,陈冬忆终于清楚地认识到:她刚刚的那些举动,只是因为喝醉了。
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把他一个人扔在了痛苦与悔恨交缠的记忆里。
“没什么。”陈冬忆最终说。
汹涌的潮水褪去,在他的独孤世界里留下一片残垣断壁。
“有点冷。”高筱嘀咕着,哈出一团白气。
坐的确实有点久了。
陈冬忆起身拍净了雪,把她扶了起来。
“我们继续走吧。”他说。
剩下的路不长,不过三分钟就到了。
眼瞅分别在即,漫长的夜理应到这里就结束。
但事实总不会像预想中那么轻松。
刚走进楼宇的阴影时,就有一个等候着的人影走了出来。
是宋禾。
“你不在家也不在公司,去哪里疯了?!还有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一连串对高筱的高声质问刚说出来,他就看到了在一旁的陈冬忆。
“陈总。”宋禾怔住,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
而陈冬忆冲他淡淡的点了个头,解释道:“刚刚组里聚会,高筱有点喝多了。”
“辛苦您了,我来扶她吧。”宋禾收回了愤怒的态度,想要伸出手。
陈冬忆却往前一步,微妙的挡在了他和高筱的中间。
好像一堵无法穿越的墙。
“我要把员工安全的送回家,而不是看到她明天出现在社会新闻的版面上。”
大概是听到了宋禾刚刚咄咄逼人的质问,陈冬忆的语气虽然算不上凶狠,但措辞很严厉。
“我和高筱就是吵了一架,没什么大不了……”
陈冬忆慢条斯理的打断了他:“我觉得应该听听高筱本人的意见。宋经理,你说呢?”
宋禾不吭声了。
而陈冬忆转向了高筱:“你怎么看?”
高筱虽然迷迷糊糊,但是一听“宋禾”这两个字,立刻喊了出来:“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陈冬忆笑了,回过身面对宋禾:“情况好像和你说的不大一样。”
宋禾被当场戳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试图挽尊:“高筱可能是喝多了,说胡话呢。”
“既然这样,那不如等她酒醒了你们再聊?”
宋禾刚要开口,陈冬忆又意味深长的说:“毕竟有些事,急不得。”
他一向和善的眼睛里有暗意流动,好像深渊从双眸中挣开一个口子,透过孔隙窥探着宋禾。
陈冬忆在警告他。
又或者是威胁。
宋禾瞬间连想到了那份泄密的材料。
他一下子生出些心虚和退缩对方这么说,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和陈冬忆硬碰硬未免得不偿失,但让他今晚就此离开高筱,宋禾也是不情愿的。
天平在剧烈的摇晃。
就在宋禾犹豫如何开口时,他的手机响了。
陈冬忆瞥见了他屏幕上一闪一闪的来电人,是段德兴。
“喂,段总。”宋禾走开两步接了起来,眼睛却不住的往陈冬忆身上瞟。
电话里让他现在过去。
“那个我刚好有点事……”宋禾的话才说了一半,对方已经挂断了。
啪。
天平上被加上了一枚砝码。
并不十分沉重,但足以改变一个决定。
“高筱,你今天状态不好,我明天再来找你聊。”宋禾最终对昏昏欲睡的女人说,“你先好好休息。”
之后停顿片刻:“陈总,那麻烦您送她上楼了。”
陈冬忆点点头,再正直不过的领导姿态。
短暂的不期而遇以宋禾迟疑的离开告一段落。
陈冬忆立在原处没动。
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扶着高筱继续往楼门里走去。
为了图便宜和交通方便,高筱租住的小区谈不上特别高档。一到深夜,偶尔楼里的电梯还会停。
而今天就是这样一个夜晚。
“我不回去这里不是我的家”
电梯不再运转,陈冬忆只能试着拖高筱走楼梯。才上了几节台阶,对方就拉起长声耍赖了。
“这就是你的家。”
“我家不长这样。”
两个人就此停住,陈冬忆低声问:“你是不想走,还是不想回家?不想走的话我可以背你,我们总不能在楼梯间里过一夜。”
高筱自己也不知道,晕晕乎乎的摇头:“我要去找他。”
“你想去找谁,找宋禾吗?”陈冬忆的嫉妒无法克制的翻滚上来,“你们已经分手了,他背叛了你。”
他心里像被打破了醋瓶子,生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好在高筱并没有说话。
陈冬忆终于纵容自己扭过脸去,发现她头摇得像拨浪鼓,并且有就此在楼道里坐下的意思。
……不是去找宋禾的话,那她是想去找谁?
这个念头刚刚在陈冬忆脑海中浅显的滑过,就被高筱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
扑通。
兴许是接连回答了几个问题,又走了这么一路,醉意已经让高筱的身体达到了极限。
她一个没站稳,栽到了陈冬忆的肩膀上,嘴里嘟囔着:“这里……不是我家,我不去。”WwW.XiaoShuo530.com
长久的安静。
“你确定?”陈冬忆再次开口,声音是哑的。
高筱再没有出声,睡着了似的,只有丰满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这个夜太过饱满又复杂了。
复杂到陈冬忆想要放弃一向的隐忍和克制。
他停了很久,感受着耳旁女人灼热的呼吸,最后说:“那就跟我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喝酒真的误事,戒酒吧小高。
歌词引用自:1爱河2酒醉的蝴蝶3干杯4好久不见
感谢在2021040516:12:062021040619:3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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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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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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