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未亮之前的清晨适合干很多事情,江雪晗住的院子里还有雅致的庭院景观,路是用鹅卵石铺成,道一旁是别致错落的绿植草地,另一旁是个不算大的水池,能听到水从假山流入池中时的潺潺声。
水很清流得很快。
江雪晗出来时,时最正站在昏黄还没灭的廊中灯下,朦胧光笼罩着的人漂亮不可方物,连江雪晗也看呆恍惚了下才回过了神,她收紧裹着的衣服,边在心里感慨了下突然变冷的天气,边小跑到时最的身旁,这才发现,时最看向的是她庭院中的小景一隅。
江雪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了,没忍住先开口解释道,“我爸怕我回来后适应不了末世的环境,才大费周折地非要在我住的地方种一些草啊,树啊。”
她见时最具体看得是那个小池子,又说道,“听着干净的水声,一眼看过去绿油油的,我也觉得,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说起来,江雪晗只在刚开始见过才刚被感染上长得还和人差不多不算狰狞丑陋的丧尸,后期再也没看到过,现在又被养在基地里,有爸爸宠着,专门给她营造的生活环境又和病毒爆发前没什么两样,所以对她而言,一点末世的危机感也没感觉到,就很容易去想别的,江雪晗此时想到的就是别的,“最最,你是不是喜欢,要不然你留在这里吧,千万不能回到韩向数那里,我让我爸也给你住的地方弄这些。”
说完还有些紧张的悄悄打量时最的神色。
时最将目光收了回来,就着流水声,即使江雪晗话里的事对她而言不亚于是一场空想但她还是先对江雪晗的心意道了声谢,之后没再耽搁,开口直接就说起了自己的目地,“时间不多了,雪晗,有一些事需要你去做。”
江雪晗立马使命感上身,赶紧回,“好,什么事!”
她说完之后就又赶紧四处打量,想起昨晚有跟踪她们的人,问时最,“现在没有人监视我们吧。”
时最摇了摇头,“外面没人。”诡异的特别安静。
江雪晗松了一口气,又像想起什么一般,对时最说,“我爸就住我隔壁,半个小时前就出去了,估计今天有要出的大任务,所以应该是没精力把心思放在我们身上了。”
也有任务?
时最暂时没时间再去关心其他事,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坚定地看向江雪晗,提点了一句,“你还记得你自己当初被丧尸咬过吗?”
江雪晗点头,“我没变成丧尸,因为韩向数救了我。”
时最突然笑了,根本不是“救”,但她也没必要去纠正江雪晗的话,“对,韩向数后来研究出来了抗病毒血清,把你救了。”
所以呢?江雪晗对时最的话有些迷惑不解。
时最此时从自己身上掏出几样东西,塞在了江雪晗的手里,“除了你爸,是不是没人知道你曾被丧尸咬过?”
江雪晗懵懵地接过,几张卡?
然后又不知所云地回答了时最的问题,“我爸不让我告诉其他人...”
“因为你爸怕被人知道后,你就会被当成研究对象,他不舍得拿你的命去换一个能救剩下的人类的机会,何况就算把你送上手术台,他们也研究不出来什么,他不会去赌。”
江雪晗听完瞪大了眼睛,显然被吓住了,脸上惊讶又惶恐。
时最话锋一转,“但现在不用担心了。”
她对江雪晗笑了一下,“你现在手里的卡是我复刻的指纹卡,拿着可以一路畅通进到韩向数的实验室,那里还有血清。雪晗,我拜托你的事情就是,趁你父亲出任务之前,拦住他,并且说服他,找一支精锐些的队伍,去韩向数的研究所,把血清拿到手…”
时最在此时此刻终于道出了她最终的这个任务,听起来很光辉伟大,彰显的全是她不需要也不想要的善良,“韩向数我会拦住他,他不在实验室,那里还会有人接应你们,血清应该很好拿到。”
韩向数以往不怎么会离开实验室,这么好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并且那里有一个你父亲不得不去的理由,你哥...”
时最话还没说完,江雪晗突然打断了她,“最最,你还要去找...韩向数吗?”
江雪晗有些紧张的发问,“你昨天不是说,不会回去了吗?那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他对你不好,别回去了。”
天快亮了,时最听完江雪晗的话深深地皱起了眉,她终于也意识到江雪晗身上的不对劲,“你...不想我去找他?不想让我见他?更不想让我跟他回去?”
江雪晗还是单纯,不太会掩饰自己的心思,时最逼问了几句,江雪晗就红了眸子和脸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不太敢看时最。
时最头疼地闭了眼,再次睁眸之后,就彻底想明白了,无奈地问江雪晗,“你喜欢上了韩向数?”
江雪晗脸上烫得仿佛在滴血,被时最看穿和戳破之后,她也不好意思继续遮遮掩掩,“我,半年前醒来后,知道他救了我两次,之后还悉心照顾我,不久前还送我回了家,最最,我根本没办法不喜欢上他。”
时最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三年前她即便是被江雪晗的记忆唤醒,但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和江雪晗就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依然坚定地选择林隅乘,江雪晗却转了身,选择了韩向数。
江雪晗竟然在哀求她,“所以,最最,你不要回去好吗?我以为他也有一点喜欢我,要不然三年前怎么会无缘无故救我,我一直以为他对你不好,可这次他来找我爸,却只为了让你回去...”
江雪晗越说越小声,“昨天我见了乘哥,虽然高兴,但我好像真的不再心动了,更确定我喜欢的是韩向数,乘哥给你,所以最最,你不要回去了,好吗?”
时最已经没时间再和江雪晗讨论感情上的事,不得不打断她,试图让自己平心静气地和她说,“去拿血清和你喜欢他没冲突,对不对?”
时最不得不赶紧补充,像个哄骗小孩子的骗子,拿最有力最诱惑的理由去引诱她,“你哥还活着,时鸣还活着,就在研究所。”
江雪晗果然惊诧极了,立马难掩激动,彻底通红了眸子看着时最,难以置信,“我哥?”
时最见江雪晗还能听得进话,趁热再加筹码,“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回去,就算死也不会回去。”
“如果你不想被祭奠在手术台上,以及你想救你哥,就去说服你爸,让他瞒着韩向数,派人到韩向数的研究所。”
“你不去的话,那现在只能我去说服你爸,后果就是我被你爸送回去,去换你哥,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你死,你哥也回不来,所以,雪晗,只能你去说,和你爸暂时站在韩向数的对立面,只有趁韩向数不备,才能救你哥。”江雪晗没经过太多,很单纯,时最尽管不忍,还是不动声色地威胁了她几句。
“去吧,乖女孩。”时最费劲地安抚。
江雪晗大概这次是被她吓了,以及受了时鸣的影响,几经犹豫思考过后,终于下定决心道了一声“好”,小女孩眼泪汪汪咬着唇隐忍看了时最最后一眼,才拢紧衣服,转身离开。
待江雪晗不见了身影后,时最这才倚在身后的墙上,唇色已经有些发白,寒秋里额角上有了冷汗,她闭眼聆听了一会流水声。
昨天到了基地之后原本是她打算用时震女儿的身份去说服时震去拿血清和救时鸣,但根本没想到,韩向数比她更快一步,笼络了时震,她暴露了身份,时震或许会被亲女儿说服,但一定不会信她的话,何况昨天韩向数就在场,她昨天若坦诚交代了,后果只会是时震拿她去换时鸣,韩向数不在乎血清,他没有普度众生的心,研究出来也只不过是兴趣所在,挑战自我罢了,根本不是江雪晗口中的“救”,既然不在乎,说毁掉随时能全毁掉。
三年前能从丧尸堆里带出江雪晗也不是因为他突发善心,而是韩向数看人温软,性子好拿捏,早就打了带回去研究提取她记忆的主意,江雪晗被篡取了记忆还不够,为了让时最脑袋里的虚假过去变得逼真一点,他还拿了人家脖颈间的链子,加了程序后,把这个紧箍咒套牢在了时最身上。
方才得知江雪晗竟然喜欢韩向数时,时最其实也慌了,但时间不多,所以刚刚她只能孤注一掷,赌江雪晗更在乎她哥哥,好在,江雪晗还没被道貌岸然的韩向数彻底蒙骗,被时最三言两句诱哄加威胁,暂时掰了回来。
东方开始泛起露头的白,糟糕天气里连太阳都没有。
时最睁眸起身,稍稍恢复之后,就要去做下一步的事,去见韩向数。
江雪晗却极快地去而复返,时最刚出庭院,女孩正从远处跑着回来,急切的停在时最面前后,即使喘息得厉害,却顾不得平复,上前抓住了时最的手,“最最...我爸,我爸让乘哥去出任务...不是真有任务,是要把他骗出基地...我爸还求韩向数帮他解决掉乘哥...他们什么意思,我们...该怎么办啊?”
江雪晗断断续续,终于把话说完,边说边已经急得掉下了眼泪。
时最却愣了,反应了片刻,还是理解了江雪晗要表述的是什么,慌乱和难以置信迅速占据了时最的心坎,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焦急得向江雪晗确认,“你爸和潭中校这么说的对不对?”
江雪晗手里还拿着时最给的那几张通行证,根本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她嗡嗡回答道,“是,我偷听到的,就急着跑回来了。”
时最眼前恍惚了一下,定睛撑住才让自己再次冷静下来,片刻就大概想明白了时震这么做的缘由,时震是以为时鸣死,表面看似谁也没怨,日积月累下其实藏了无数怨气,林隅乘就是第一个活靶子。
时最本来还暗自庆幸最终都没把林隅乘牵扯进来,此时却告诉她,是她一步一步把林隅乘亲自带到了一个要命的陷阱里。
她此刻真的有些恨韩向数,被他随时扼住喉咙怎么都逃不掉的感觉让时最真的厌烦了活着。
一张小脸瞬间惨白,眼里没了神,时最麻木地从江雪晗手上将那几张卡重新接回了自己手里,江雪晗这次又这么“巧合”的听到他们的谈话,说明根本不是巧合,是时震故意这么做。
是韩向数的授意,只为了告诉她,想要林隅乘活着,就快来见他。
心里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之后反而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她麻木着开口,询问江雪晗,“基地的飞机停放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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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最碰运气去找了一下汪窈,没想到,不仅汪窈在,向景也正和汪窈呆在一起。
林隅乘的左膀右臂今日都没跟他去出任务,二人看到她之后,反而眼神一亮,汪窈立在原地没动弹,向景倒是热情地跑到了时最的身边,开口就说,“时最,今天你要和我们两个呆在一起。”
时最眼皮未抬,根本不是原先在他们面前柔弱的模样,一脸冷漠,波澜不惊地问,“林隅乘要让你们看着我?”
向景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汪窈听闻向景的话,终于无奈,端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走上了前,看着时最开口,“小队今天出任务,不想把你一个人留在基地里,就让我们二人留下来陪着你。”
时最瞥了汪窈一眼,“你知道他出的什么任务吗?”
汪窈沉默,并不回答她。
时最见她不答,反而轻笑了一声,嘲讽自己自以为在最后关头没牵扯进林隅乘,其实林隅乘早早的就已经参与在了这个局里,“他是不是早知道今天出任务最终要见的人是韩向数?”
怪不得他昨夜会对她说“马上一切都结束了”,原来不仅她有预谋,林隅乘也有要瞒着她的预谋。
汪窈的回答表明了一切,“你站在哪一边?是韩向数还是林隅乘?”
时最不答反问,“林隅乘是不是做好了面对韩向数的准备?”
“这你不用担心,如果你站在我们这一边,信任林隅乘,只需要和我们一起等他回来,等一切结束。”汪窈舒展了眉头,眉宇间带的全是对林隅乘的自信。
向景终于在一旁插上了话,“时最你真不用去担心,老大也不是要瞒着你,这不是已经托我们告诉你了,他只是不想让你去趟这一趟浑水,才安排我们留下来陪你,所以,你千万不要去凑热闹,太危险了。”
向景的话对时最一点安抚的作用都没有,时最未看向景一眼,继续向汪窈道,“路上的五次丧尸袭击不是巧合,丧尸王扎堆出现,是因为韩向数能够控制那些东西,可以随时让它们动,让它们有目标,让它们去撕咬。”
汪窈渐渐收了眉间的轻松,略微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时最。
时最接着讲,“所以,林隅乘要面对的不单单是韩向数。是活着的人厉害还是死过的人更可怕,你我应该都清楚。”
汪窈终于沉下了神色。
这时时最又举起手中的指纹卡给汪窈看,“自从病毒爆发后,人类的希望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此刻,希望,就在我手里,而选择,在你手里,抗病毒血清你要还是不要?”
汪窈一瞬间亮了眸子,惊诧极了,再开口连声音里都掺带了难掩的激动,“你说得是真的?”
在所有时最面对过的人中,只有汪窈,在挽救人类这件事上最心无旁骛,当作了自己的信念。
所以明白时震彻底成了韩向数的傀儡后,她来找了汪窈。
她对汪窈笑了一下,然后收了卡,这才看向了向景,“把那套衣服给我。”WwW.XiaoShuo530.com
哪套?向景迷茫了一下,这才发觉到,眼前的时最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肩膀平直,气势凛然,眼神淡然,手脚依然纤细却多了一股并不显柔弱的坚韧感,前段时间他从那架飞机上拽下的那套作战服突然就找了主人,不是以前的时最,是此时的时最,向景一下子明白了她要的是什么了,“那套战服,是你的?”
不待时最回答他,向景便没再多问一句,抬脚出去了。
莫名就愿意听从她的话,跟着她走,他很快去而复返,将衣服递给了时最。
时最接过来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之前,她对汪窈道,“想救林隅乘,想要血清,就到停机坪那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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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窈和向景也换了出任务的作战服后,前往了停机坪。
等了没多大一会,轰隆的机鸣声在他们头顶响起,最终降落在不远处。
机门打开后,时最从飞机上下来。
机盔已经被她摘下来,掂在了手中。
正经狙/击枪手所着的全黑战服,量身定制般的合帖,上身搭配防护,腰间别了那把M379左轮,以及尖刀和抛绳枪,并没有多带别的。
黑超皮靴,飒爽英姿,很有气场,十分漂亮。向景看呆了,几秒后才回了神。
原本以为时最连车都不会开,人家此时就开着飞机降落在了他们面前。
只见时最抬了下下巴,示意他们先上去,“还有什么疑惑,上了飞机再说。”
汪窈显然也很意外时最的这个模样,但二人都没在浪费时间多问,先上了飞机。
时最把机盔丢给了向景,在前面仪表盘上先输入了研究所的经纬位置之后,起身给向景让了座,坐在了汪窈对面。
时最开来的是向景最喜欢的战斗机,向景难掩兴奋,上手之后,就低鸣发动,驶出去慢慢平稳升了空。
时最不担心向景,交给他开,就是知道他有能力在这万里路上,避开飞禽,玩机械和仪器的高手,再难他也会排除万险到达目的地。
时最将卡递给汪窈,汪窈低头幽幽瞧了一会,没接。
不着急,到她要离开的地点还有一段时间,时最可以给汪窈解释所有她想知道的事情。
汪窈也恰时开了口,“怪我不久之前被你蛊惑了一下,想也没想就上了你的贼船。”
时最心平气和,“所以你现在后悔了?觉得不该轻易就听信了我的话,因为不知道我到底是谁,身份疑点重重,行为诡异与之前判若两人?”
汪窈抿了下唇,默认了。
在时最的意料之中,她递过来一张卡,给汪窈看上面的编号,“这上面复刻的是我的指纹,编号你应该熟悉,韩三每个手下都有一个编号,H开头,现在没人还有闲心仿造身份,何况身为韩向数的手下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炫耀的事,别人都避之不及,我没必要在身份上骗你。”
汪窈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高科技的芯片卡,那串数字时不时闪蓝,若隐若现,仿造也仿造不来,“所以,你是给韩向数做事的人?”
时最淡淡否定,“曾经是。”
汪窈攥了一下手中的卡,想起初见对面的人的模样,脆弱易碎,和这一路上她留下的印象,都与此时的时最截然不同,天差地别,“那你从头到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血清。”时最答,“从韩向数手上拿到血清。”
“原本的计划是假装时震的女儿,扮演一个从韩向数手上侥幸逃出来的无辜小女孩,找到时震后,以她女儿的身份,也好煽动说服时震,配合我们,去拿血清。”
汪窈果然听出了疑点,目光锁着时最咄咄发问,“为何非要大费周折的扮演别人,非要多此一举来找时司令,当初直接求助我们,何必兜兜转转,浪费时间,说不定血清早拿到了。还有,你口中的‘我们’,除了你还有谁?”
时最面对汪窈的连连逼问一点未慌,反而是她接下来的回答在汪窈心里投下了一个深水炸弹,“先告诉你,‘我们’是谁。”
“我和时鸣。”
“时鸣?”汪窈彻底被炸傻了,然后喃喃着否定时最,“不可能啊,我明明亲眼看到他被咬了...掉在了丧尸群里。”
“被我救了。”时最未有隐瞒,“半年前,在S市,他确实被咬了,被我带回去,藏在了身边,从韩向数实验室我背着韩向数拿到了抑制剂和血清,把他救了。”
“在S市那次你也在?你为什么救时鸣?”
因为,时鸣在她记忆里也是十分疼她的哥哥,她见不得他死,时最苦涩的扬了一下嘴角,却转移了话题,“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让时鸣告诉你吧。”
汪窈脑子像掺进了浆糊一般,根本冷静不下来,连连发问,“半年前你就能拿到血清,为何不自己带出来,非要等到半年后还需要找人配合才能搞到血清?半年前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时最轻笑了一声,“你以为血清打一针就能立马恢复?揣在身上我就能安然无恙不被怀疑地带出去?”想法未免太天真美好。
“韩向数用了两年半的时间才研究出来了血清,才救下了时鸣的亲妹妹,时鸣这半年如果不用抑制剂,还常常会出现丧尸的轻微表现。如果他能行动自如,全然恢复,此时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就不再是我。”
“何况,”时最闪了一下眸,半年前的她只想着如何从韩向数身边逃走,拯救自己,她还没那么光辉伟大,觉悟没汪窈这么高,当时并不在意血清,那时候她只想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并且当时也根本逃不掉,更别妄想带着血清离开,“如果是你打算从一个人身边离开,计划一场出逃,大概会用多久?”
时最突然的反问,让汪窈不明觉厉,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她,“如果是从韩向数身旁逃走的话,可能困难了些,但我觉得半年之间,也应该有很多次机会吧,他又不会时时刻刻注视着你。”
时最再次轻笑,汪窈把韩向数想得太过善良,他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但有无数个法子让她离不开他,好在汪窈对韩向数的手段没什么兴趣,她索性终止了这个话题,“我能力有限,需要花费两年半的时间,才堪堪成功了这么一次,才有机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汪窈自己想了一会,觉得自己也不必太过于纠结于半年前时最为何不作为,身为韩向数的人能现在幡然醒悟还向她坦承血清的存在,就已经是为时不晚弃暗投明的高尚做法,想到这里,汪窈实在难掩激动,高扬了嘴角,向开飞机的向景大声说,“向景,你听到了没,这操蛋的末世,真的要结束了。”
向景一直听着,听见汪窈说话,带着鼻音狠狠地嗯了一声。
时最看着他们高兴,第一次觉得能活着真好,她试图让自己也跟着咧嘴笑一下。
汪窈原本激动看着向景,此时注意到时最淡淡地也跟着勾了点嘴角,又转回了头,并不带敌意地瞪了时最一眼,“别以为你救了时鸣,救了更多的人,我就放过,不怀疑你了,之前的事我还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不直接找我们求助,难道是时鸣让你去找他父亲?”
时最看出来了,汪窈这么凶巴巴只是在掩饰方才外露的激动失态,她没觉得汪窈态度不好,反而觉得鲜活可爱,羡慕不来。
时最收回心中所想,开口给汪窈解疑,“第一,即便当时我就全部坦承,你们也一定不会轻易相信我说的话,因为我是和韩向数有关的人。“
汪窈心想,确实。
“第二,林隅乘父亲和韩向数不对付,如果我当时说了,即便你们信了,有能力和韩向数抗衡去拿到血清的人,这个人,如果交给林隅乘做选择,他一定会选择告诉林卫,而林卫知道之后,绝对会立马采取不温和的手段,甚至知道研究所的位置后,会第一时间去围剿韩向数,韩向数不吃这一套,鱼死网破也不会给林卫想要的东西。”
汪窈听得屏息,心里感慨时最的确说得对,韩向数这三年来无影去无踪,林卫在病毒爆发前夕曾把韩向数送上社会报纸的头版,当时在H市还引起不小的轰动,几乎没人不骂韩向数是疯子变态。汪窈此时想起韩向数当时把活人搞死的新闻报道还一阵头皮发麻,林卫在三年前对待韩向数的事情上就毫不留情,这两位人物之间一直有仇,林卫如果知道韩向数手上有血清,的确第一时间肯定要用最强硬的手段拿到。
“第三,”也是对时最来说,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不想将林隅乘牵扯进来。”
在未从韩向数那里离开前,时最和时鸣就在这一点上,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一致,二人都不愿意让林隅乘知道,尽管立场不同,却都有不能让林隅乘去冒险的理由。
后来时鸣告诉她,时家和韩向数的关系还算缓和,时震也有能力与韩向数交手一二,这才觉得不妨让时最去时家所在的基地说服时震,说不定能不用见血,采取温和的方式,与韩向数假意交好之类,周旋过后也许能从韩向数那里搞出来血清。
时鸣在搞血清这件事上筹划了很久,到最后,倒真想出来了一个绝佳的主意,就是让时最装成他妹妹,脖子上的项链在林隅乘面前就是最好的证明,只要林隅乘信了,就会亲自把她护送到时震所在的基地,之后还能以女儿的身份说服时震。
计划看似绝妙,实则风险重重,又有时最私心作祟,人生最后这段旅程中她贪得太多,她想见林隅乘,想沾上一点并不是她过往里的却让她记挂着的他的那种温柔,藏着隐秘的兴奋和心思,认同了时鸣的主意,扮演成了一个无辜柔弱的小女孩,一步一步故意落入林隅乘的救援小队,后来呢,却更贪心,渴望得更多,想让他记住她,在那天林隅乘重新规划了路线确定是去时震所在的基地之后,她侥幸心理占据上风,狐狸开始不收敛,一而再再而三故意抖露出尾巴。
时至今日,时最后悔的无以复加,被自私的想法冲昏头脑,低估了韩向数,也低估了林隅乘,她才是最笨的那一个,不想牵扯的人被她亲自带到悬崖边上,想逃离的人兜兜转转原来都是韩向数在逗她玩。
时最想得这一会,情绪变得十分低迷,连汪窈都感觉了出来。
“时最...”她唤了时最好几声,才把人从情绪中拉了出来。
时最嗯了一声,又抬起眼,“当初故意装作不记得所有的事,就是打得一劳永逸的主意,被你们过问我怎么突然出现时只要用不记得搪塞就好,连理由都不用编,明明漏洞百出,以为会被你们看破,却...”却因为林隅乘,他信她,就算漏洞百出,他还是信她,才有了所有人的不为难。
汪窈张了张嘴,明白时最未说出口的话是关于林隅乘,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接。
时最身上的一个按钮开始闪烁,她低头看了一眼后,知道自己时间到了,韩向数就在附近。
时最收好所有的情绪,将手中的其余三张卡递给了汪窈,“时震叛变,告诉他时鸣还活着估计也于事无补,韩向数已经彻底拿捏住了他,所以,我只能来拜托你了,时鸣也已经被韩向数发现,现在应该被关在研究所里,那里还有个人会配合你们,如果还有什么想问的,他和时鸣可以解答你接下来的疑惑。”
她该走了。
汪窈接过,同样翻转着仔细看了看,略过三个编号时,惊讶地睁大了眸子,“这是...那架坠落的飞机上的三个人?”
当时那三人是韩向数的人,在显眼的衣服胸口处有编号,翻动尸体的时候,汪窈多看了几眼,自然就记住了,刚巧与此时手上卡的编号对上,汪窈实在没忍住问了出来,“他们也参与了这次拿血清的计划?”
时最只轻轻地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汪窈突然也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的发问就是在时最伤口上撒盐,如果说他们算得上是时最昔日的队友,那这么说的话,那一日,时最就是亲眼看着自己往日的队友就算死了还要被丧尸撕咬成一块又一块,对旁人是惨不忍睹,对时最是身心都在饱受折磨。
汪窈闭上了嘴。
汪窈猜得没错。
时最计划了一场出逃用了两年半的时间,最早先在韩向数面前装了很久的乖巧,才换来了学习一点傍身本事的机会,有了小小的本事之后,想出研究所,就装着对韩向数有热忱的崇拜,学会了韩向数的残忍,成为了像韩向数一样的人,韩向数喜欢她做坏事像他的模样,满足了他畸形的心理,这才愿意放她出研究所去做更多的坏事,在所到之处,总能听到很惨烈的声音,直到不久前,她终于在他对她最松懈的时候,逃了出来。
那三个人,跟着韩向数,能是什么好人。
可教会时最用枪的是他们,踢腿教她踢漂亮,正常人能做韩向数的手下,个个有现成的本事,唯有一个时最,被他们从头带起,短短两年半,硬是带出了感情,几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一边吐槽营养针的针头太粗一边哄着她说不疼笨拙给她扎针,带她出去做不好的事时还总觉得她会害怕丧尸,围成一团非要把她护在中间。
他们才没有搞出血清拯救全人类的伟大想法,做的事其实恰恰相反,对做过的坏事连丁点反思的觉悟都没有,那三个人只是对时最说,“我们的妹妹,想离开,哥哥们就给你打好掩护,想做什么,哥哥们也给你做后盾。”
“他们是做了很多坏事的人。”时最突然开口轻轻说。
汪窈愣了一下,以为时最这么说是与他们交情不深,下意识地接了话,“哦,那死不足惜。”
时最垂了眼睑,安静无声,窗外的天气不好,给她身上添了沉重和压抑,溢出来了一丁点的脆弱。
既然是做坏事的人,那为何还会伤心,汪窈起先不明白,低头看了看手中整整齐齐的四张卡后,又觉得好像明白了一点。
是名副其实的坏人,可坏人与坏人之间的拥抱,也是暖的。
因为这份温暖,她那日拿了林隅乘的打火机,用他们教会她的技巧,在机外凿开机翼一处,找到自爆装备,拿火断错一根引线,启动了延时引爆,只想让他们死后别再遭太多罪,体面好看一些。
时最这一会的异样并没持续太久,情绪几乎瞬间就收了起来,汪窈再看时,她已经全然恢复那副看不出什么,表情极淡的模样,只见时最拿起早在一旁放着的跳伞装置,起身朝后舱走去。
向景渐渐减慢了速度,在时最出声授意下,盘旋在一片区域的上空。
时最很快背好伞包,站在后舱门旁,汪窈纠结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快步走到了她身旁,酝酿了一番后,第一次对时最缓声道,“等你的好消息,也等我们的好消息。”
飞机慢慢倾斜,后舱门渐渐开启,时最回头,对着汪窈扬起了一个极淡的笑之后,干净利落地仰身朝后倾去。
一个身影突然从一旁的隔断卫生舱中推门而出,就跟着要跳下飞机,凶狠地扑向了时最。
“周尔——”汪窈看清是谁后,惊慌失措,伸手去拦,只抓了一手空,为时已晚。
扑着时最而来的人,脸被风灌得极其狰狞丑陋,眼里带着几分恨意和更疯狂的得意,突然的连时最都没反应过来,以至于被周尔真趁机抓住了手臂。
周尔早想好要对时最做什么,她迅速伸手拉动了时最身后的开伞部件,做完之后,立马用力向上推了一下时最,自己借着反向力迅速向下落去,看着时最的伞包及早地弹出伞体后,终于畅快地大声笑了出来,“时最你就死吧。”
开伞太早,眼看着受飞机尾翼气流的干扰,伞衣极有可能带着时最被吸进发动机,时最咬牙对着汪窈硬生催促道,“抓紧走。”
说完她侧身用力朝离飞机相反的方向倾去,然后果断脱掉了伞包,千钧一发之际,飞机也火速朝前方冲去,开了的伞衣差点缠上机尾,与飞机擦肩而过之后飘忽地上了天。
而时最背后空荡荡,坠了下去。
时最不该死的时候绝对会让自己活着,她在空中翻了个身,即便此时离周尔有些远,但显然周尔没有时最会掌握技巧,时最换了姿势之后,这拉长的距离也渐渐缩短了。
周尔身后有伞包,时最没犹豫,掏出了腰间的枪。
周尔多次想要她的命,她之前没计较,并非不在意,只是没空计较。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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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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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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