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的……”那不听命令的贼匪当中,有个年少的,看上去就毛毛躁躁,像是挖到了什么,直冲过来,偷瞄了邵清一眼,又立马压低声音道,“二当家,好像是大当家的手……”
他说的“手”就真的只是一只“手”而已,面目全非的散落在泥坑上,还缺了两根指头,没埋在废墟中,而是单独散落于另一边,是被炸飞的。
这只手的手掌很大,一看就不属于五短身材的矮冬瓜,常玉心里猛突了一下,立马去看邵清。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个过程就算在十年里完成,也是种慢性折磨,倘若把这份悲痛压缩在一个时辰里……常玉压根不敢去想。
她当年也是一朝家破人亡,刚满月的女儿现在还葬在山后,常玉幻想过无数次,倘若女儿还活着——倘若还活着,让她沉溺于欢喜和团聚,然后把梦打破,常玉知道自己会疯。
邵清听见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嘴里呢喃着,“只是手,只是手而已,他还有我……没事的,没事的。”
就像为求心安,她每句话都在重复,继续在废墟中寻觅,萧爻也跪了下来,帮她搬开阻碍物。
如果说第一次得知顾怀武死讯时,邵清还保留理智,将山寨安危至于首要,隐忍不发的话,那她现在就处于崩溃的边缘,受不得一点刺激。
“我一直很怪他……”也不管有没有人听,邵清仍是在轻声呢喃,像是种无意识的举动,“我怪他轻许承诺,也怪他谎言欺骗,杀不了段赋报不了仇,还要执意娶我……”
“我不是不爱他……他不知道是不是……他不知道我爱他。”
邵清忽然回过了头,直直看着常玉问,却也没等到答案,她又低下了眼睛,“他一定不知道,我没给过回应……”
“我从小到大,欺负他欺负惯了,他那么好……他那么好……”
邵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喑哑的忍在喉咙里,却如此的声嘶力竭,像是甲胄一样蜷缩着,将最柔软的地方藏在里面,常玉想安慰她,却被猛地推开了,邵清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摇着头,不让任何人接近。
她的心里有衔石填海的精卫,日夜往返,不死不休,所以她永远不会被残酷的现实打倒,就像洪水掀翻了城墙,下一次就会筑起堡垒,顾怀武在时,邵清是山寨的主心骨,现在依然是。
三天之前若有人告诉常玉,“你会是最了解邵清的人。”她不仅能笑的背过气去,还顺便嘲讽一下对方的祖上。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她现在不仅不觉得邵清碍眼,甚至有些感同身受。
“人找到了。”那小弟子不像方才大惊小怪的,一瞬间仿佛沉稳了很多,规规矩矩的站着,眼睛没什么光,手还哆嗦着。
不祥的预感都成了真,邵清却渐渐的缓了过来,她眼角鼻尖还通红着,泪水顺着下巴流到脖子里,沙哑着嗓子道,“带我去看看。”
“夫人……寨主他……”
“带我去看看。”邵清说的很坚定,她抹了一把脸,藏不住的脆弱随着眼泪一起抹去了。
一寨之中,多的就是乌合之众,顾怀武是唯一的凝聚力,没了他,沙随时会散,要是邵清和常玉撑不住,一切都完了。所以不管今天死的是谁,邵清都知道,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她不得不撑下去。
“二当家的,寨主死了,顺位您是当家,我看夫人这个意思,该不会是要……她一个弱女子,野心……”
“闭嘴。”常玉回过头来瞪了嚼舌头的小弟子一眼。
山寨中抱持这种想法的人定不在少数。歃血盟誓时,情义是道理,但当初盟誓的人死后,却要为自己考虑,怕的就是人心向背,也不怪这小弟子胡思乱想。
“你过来些,”常玉叹了口气,压下心头乱窜的火,“这些话你说给我听,我就要计较——这是我的位置,在大当家之下,所以寨中小事,流言蜚语,很多时候我不想管却也管了,这叫各司其职。”
她说着,指了指邵清的背影,“你看那副肩膀……那副肩膀担着山寨数十人的兴衰存亡,没人求她担,也没人逼她——你再看看这片废墟和前头坍塌的山,这副担子重不重?这不是太平的时节,都以为大当家的受人尊崇,你腆着脸要吃喝,她就得搞到粮食,别人来犯,她要首当其冲,我傻吗?你傻吗?”
小弟子从没听常玉讲过大道理,整个人懵懂的摇了摇头。
“所以你认为我本事比你大,就想依赖我,继续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你要是真心认为大当家的位子好,毛遂自荐,我绝不拦着,”常玉说道,“若是没这个勇气,就好好看着……别看我,看她,看你眼里的弱女子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
这番话说的萧爻都有些扪心自问了,那小弟子的脸早就涨的通红,局促不安的拉着袖子,他在此之前从没觉得自己是为了安稳,现在捅破了那层纸,重新一想,暗骂自己真是卑鄙,无话辩解,也算是个奇人,没有恼羞成怒。
萧爻没有跟去看顾怀武的尸体。
当时屋中情况混乱,谁也没想到矮冬瓜被逼急了,竟然会在狭小的空间中引爆,同归于尽。萧爻只来得及将慕云深扔了出去,随后一阵灼热的风,势不可挡的从背后推过来,他身不由己,飞出去老远。
纵使如此,萧爻知道,他能不缺胳膊少腿的活着,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为他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力。
他没受过人这么大的恩情,真真正正的“无以为报”。
慕云深终于肯多走两步,站到了萧爻的身边,后者仍然蹲在地上,低着头,眼睛直视着淋漓鲜血。
“我是不是很缺德?”萧爻忽然开口问。
他这一路的遭遇,非但缺德,简直丧尽天良,就像是个移动自走的兵器库,不分敌我,一律害死再说,慕云深到而今还能活蹦乱跳的,纯属同样的天煞孤星,互相克不死,却有连篇的灾难。
“是。”慕云深道,怕说的不够诚恳,还点了点头。
“……”萧爻纠结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该窝在平云镇……安家落户,娶妻生子,让牵连的九族老死在天牢里,”慕云深说完,似乎对这个答案还不满意,又道,“或许这样,朝廷依然会兴牢狱,你自投罗网,顺势而行,死在午门外有什么不好?还是说你比较喜欢自己动手?”
“……”萧爻第二次无言以为,慕大少爷以前有这么聒噪吗?
“可追兵是我引来的,我知道段赋是什么人,就该挑荒芜的地方走,兴许……”
“兴许我便累死了,又兴许遇到赶路的行人,砍柴的樵夫……他们也会死,因不是救你而死,这些命便轻贱了?”慕云深冷笑道,“你何德何能?”
“……哈……慕大少爷,你真不会安慰人。”萧爻苦笑,这说来让人生气的话居然满是道理,他萧爻算是什么,值得这么多人抵命。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慢慢站起身来,“去看看顾大哥吧,我应该送他一程。”
顾怀武的尸体已经搬了出来,放在一侧平地上,连块白布都找不到,是用几个人的外衣盖上的。
萧爻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残碎的模样了,但堂堂一个九尺大汉,竟然被两件外衣堪堪盖住,只会让人更难过。
邵清站在一旁,神色怔仲,什么话也不说,常玉想扶她,却被她让开了,她就这么摇摇晃晃的站着,看上去风一吹就倒,但来得不是龙卷风,她就站得住!
渐渐的,人多了起来。
常玉让那口不择言的小弟子回去传了信,所有人陆续都出来了。有些围在顾怀武的尸首旁,有些则主动清扫瓦砾,短时间里又拖出另一具尸体,毁坏的更加严重,头都开了花。
“你们走吧,”这是邵清半个时辰里的第一句话,她转过身来看着萧爻,又问,“你知道我相公是怎么死得吗?”
萧爻点了点头。
“这个恩你一定要还上,”邵清道,“他为你而死,你要为他报仇。”
萧爻又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应承,不管用多少年,他一定会带着段赋的头颅来祭拜顾怀武,到时候欠的债还上,他兴许还会讨一杯酒,就在荒山孤坟前喝。
“那你走吧,快走,我也会带着剩下的人离开这儿。”说完,邵清半跪在顾怀武的身旁,轻声又道,“相公,我带不走你……你也别急,等我安顿了你的兄弟,你的山寨就来陪你。”她说着,苍白的脸上微微笑起来,“那时候我要是老了,可就配不上你了。”
尒説书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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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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