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赵勤这表面看上去富丽堂皇,里头一贫如洗的院子里,慕云深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的心肠似乎软了点。
倒不是说对绊脚石的厌恶,或对权利的向往有所收敛,而是护短之情日益积累更甚从前。阮玉失魂落魄的看着脚底下一株刚长成的杂草,小模样有些可怜,慕云深便打心眼里生出一种要不得的想法——干脆就让阮玉没心没肺的过完一生,不需要什么打磨性子,也不需要独当一面。
更何况,阮玉在同龄人里头已经算出类拔萃了,玉衡那种才是真缺心眼儿。
只不过,这种想法才有个苗头,便被慕大公子面无表情的掐死在腹中了……天下大乱后的江湖只会更加凶险,想要保护阮玉,这条路就注定绕不过。
“慕哥哥,你跟柳叔在这儿暂时是安全的,我……我能去看看和尚吗?”阮玉的话音里甚至有些哀求的意思。
她从没求过什么人,但在慕云深的面前,阮玉从来都是个软乎乎的女孩子,这话一出口,倒也不显得突兀或僵硬。
此番是为阮玉铸心,铸心之人不在场,所有的布局也是徒劳。慕云深刚刚点了点头,阮玉便闪成了一道影子,连衣服边儿都看不见了。WwW.XiaoShuo530.com
阮玉顶着京城水汽充盈的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疾驰,夹道本就不多的灯火居然连成了一线,不断地在阮玉眼中退后,小丫头咬着下唇,血腥味逐渐渗了出来,却也驱散了她心里几乎燎原而起的焦躁。
或许是交手次数多了,她对大和尚有种没来由的信任,这人揍自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定不会输在什么秃头卑鄙小人的手里。
只是阮玉心里也明白——君子怕土匪,土匪怕小人,和尚不偏不倚可以是个君子,也可以是个土匪,偏偏不能是个小人。
阮玉忐忑不安中,到还记得自己是皇帝的眼中钉之一,近西市的时候以夜色遮盖了身形,借每一处凹凸不平的墙角与屋檐慢慢靠近鹊吟轩。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越是靠近越是小心,铁腥已经覆盖了整个西市阴沉沉的天,月色都瞧不见了,只依稀从云彩的边缘看出点牙白的光。阮玉跻身坍圮的墙垣,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堆积成山的尸体。
这些尸体没有人处理,四横八岔的将整个鹊吟轩的凤雅全驱逐干净了,木制的建筑被铁箭戳了个零零散散,下面压着不少残肢,上面又覆盖了一层,倘若不是走江湖久了,什么场面都曾见过,单以阮玉这个年纪来说,能当场吐晕过去。
而这四周,一点活人的痕迹也都没有,死寂配合着渗人的冷风与黑暗,纵使阮玉胆大包天,也忍不住自脚底下打了个寒颤。
“大和尚”阮玉小声道。朝廷的人已经全部撤离了,估计也是知道这一趟损失惨重,还没讨到什么好,所以未敢久留——赵明梁也是要面子的,这么一个大巴掌打下去他还摇旗呐喊,怕就真的老糊涂了。
“大和尚……”阮玉又喊了一声。她从遍地狼藉里摸出一根稍粗的竹片,在一堆死人里挑挑拣拣,而之前那些看起来便造价不菲的铁箭已经全部被拔走了,否则这狼牙般的支楞着,恐怕连尸体都翻不过来。
阮玉的手脚有些发麻,她先是在一处看见了破碎的僧袍,然后是佛珠……和尚虽然不爱念经不爱吃素,但这从落伽山上沿袭下来的和尚三件套——衣,珠和光头,向来不变不改不离身的。
更甚者,阮玉终于见到了那根禅杖。
光溜溜的铁杖埋在血塘里,裹着泥,残破不堪。
阮玉曾经在这上头吃了不少苦头,和尚打她打上了瘾,练功的时候几乎按时按顿摁着揍,铁杖重有几十斤,哪一处的分量不均衡她都能说得出来。所以这根铁杖在她的面前,总是有些高高在上无坚不摧,阮玉便也总觉得和尚死不了……就像当年的慕云深。
她自以为能长久的,终究一一远离,反而是无力感始终伴随左右,一年两年,甚至是八年十年。
阮玉的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夜深人静中,她甚至不能放声大哭,宣泄完了情绪,还要咬着牙,将铁杖捡起来包进衣服中——只要没找到尸体,只要不找到完整的尸体,阮玉心里便会始终怀着一份希望。
她能等到慕云深,兴许也能等到大和尚,更何况,阮玉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当他们所有人从鹊吟轩撤离时,除了两个不会武功的需要照应,其它人基本上都是自行离开,或向南或向北,找一处暂且安身的地方。
逍遥魔宫有自己的一套联系方式,更何况,慕云深从一开始就想搅弄这么大的风云,京城里不可能没有逍遥魔宫的暗桩,纵使走散了,彼此之间也不算全无消息。
阮玉将铁杖绑好了背在背上,狠狠用袖子抹了抹眼眶,又钻进西市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里,去找他们当中唯一的大夫欧阳情。
鹊吟轩被拆卸完之后,回报的侍卫原先想再过一晚,不好这深更半夜的带一身寒气与血腥去惊扰圣驾……然而他人刚一到宫里,脚后跟都没跨过宫墙来,便被紧急召到御书房了。
赵明梁连续三天只睡了几个时辰,气色越发灰蒙蒙的十分阴郁,眼睛底下的像是积攒着疲惫,要不是人坐的端正,简直怕他下一秒就会从座椅上掉下来。
侍卫长跪在赵明梁的书桌前,天已经快亮了,蜡烛烧的见底……这种好东西不烧光最后一点拧心,就熄不了。
赵明梁从晃神中逐渐清醒,四散的目光集中在侍卫长的身上,低着头规矩跪着的人甚至没来得及换身干净的衣服,边边角角上都是溅上的腥气。赵明梁的目光跟刮板一样,侍卫长笼在袍子底下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动都不敢动。
“澄明呢?”赵明梁呼出一口气,开口道。
“死了。”侍卫长答,“被和尚打断了两条腿……但人是许红菱杀的。”
“那就死了吧,”赵明梁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后者,“和尚呢?”
侍卫长一个激灵,小声道,“不知道……中毒还受着伤,后半夜的时候忽然杀进来一个人将他救走了……”侍卫长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心虚的几不可闻,“来人武功极高,根本挡不住。”
“砰!”一声巨响,连外头跟着守夜的太监都畏惧的一耸肩,砚台摔的四分五裂,在侍卫长本就脏污不堪的衣服上又添了不少黑色的墨点子。
“……”书房中极其安静,侍卫长不敢大声呼吸,所以只能听到赵明梁衣料摩挲的声响。
“我说过什么?”良久,赵明梁才道,他的愤怒已经算是平息地快的,仍是让人忐忑不安了许久,嗓子里仿佛还压抑着龙啸,这句平平淡淡的话让他说出来,有点像是低吼。
侍卫长又是一个激灵,“圣上说,逍遥魔宫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还有呢?”赵明梁眼皮一动。
“那和尚是落伽山的高手,不可轻敌,只有杀了他,才动的了其他人。”侍卫长整个人几乎伏倒在地面上。
赵明梁这时候已经将所有的心情全部收敛好了,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来,“我知道你们的本事,倘若这么轻易就能杀了他,当年便早就除掉了。”
侍卫长愣了一下,回忆着这所谓的“当年”,死活没想出个好歹来。
“你下去吧。”赵明梁摆了摆手,侍卫长等这句话等了几个时辰,刚一听到,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先连滚带爬的走了几丈远,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还能直立行走,远远喊了句,“微臣告退”人就没影了。
“……”赵明梁有时候觉得讲道理没用,还不如把手底下的人打一顿来的直接。
“圣上,”老太监见书房中空下来了,这才颤巍巍的从角落里走了进去,他怕惊扰到赵明梁,还特地放轻了声音,“今天还去天牢吗?酒备下了,可圣上您好几夜不曾阖眼,要不要歇一歇?”
赵明梁揉着眉心,微微笑道,“不用担心,还死不了。”
“圣上……您是这片江山的主人,可千万保重自己啊。”老太监说着,边将灯芯拧灭了,又从旁边拿过一件外衣搭在手臂上,跟着赵明梁往外走。
赵明梁看着天边微微泛出的鱼肚白,微微眯了下眼睛,“这江山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明日谁是他的主人还得另说呢,我能算什么。”
老太监叹口气,“圣上,走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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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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