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绝的雨意并未叫人失落,承天帝大宴宾客的热情,将整个璃宫的目光都吸引至灯火通明笙歌缭绕的长安殿。唐缓此时走在宽阔寂静的宫道上,听着脚步声回荡在雨中,竟是莫名觉得有些森冷凄凉。
似乎根本望不到边际的亭台楼阁,也许就是这样静静地见证着没有尽头的悲欢,既悲伤隐忍,又冷漠无情。
她那被雨水淋透的身体,此时似乎仅仅依靠着意志在支撑,她只得在脑海里反复念着兰甜玉。
兰甜玉本是长于外藩,璃宫中的这一株是前朝时进贡而来。
那手记记载虽简,兰甜玉的图示却画的细致。这兰甜玉并无兰花之幽,也无玉石之质,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块朽木。
然而,这块朽木身带奇香,香气甜腻而惑人心神,若要取出,必定要用封闭的乌木盒子盛放。若是不知其中利害草率为之,后果应当会比较麻烦。
兰甜玉据闻被藏于宝阁的东侧偏殿,而宝阁立于整个皇宫的东北角,里面除却兰甜玉并无什么值钱的宝贝,而这兰甜玉的金贵,又几乎无人知晓。
距离宝阁不远处有一八角亭,据说曾有人吊死于此,此后夜里常常有女人的哭声传来,久而久之,这一处几乎连个人影也见不到了。
宫道行至尽头,半个亭身已入眼帘,周围难寻碧树繁花,只种满了凤尾竹,纤叶柔柔,风韵潇洒,清幽的意蕴与华丽的皇宫格格不入。
唐缓不信鬼神,此处的偏僻正好给她行了方便,不用担心被人给瞧了去。她一心朝着宝阁走,一不小心与斜里突然走出的人撞了个满怀,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那人身着宫中粗使宫女的衣裙,似是被唐缓的出现吓得不轻。
她一直低着头,隔着雨帘,唐缓只看得到那人的面部轮廓,看年纪应当不算年轻。也许是有些紧张,那人摔倒时手中握着的紫色锦囊也落在地上,她顾不得其他,赶忙抓起锦囊起了身,又许是起得太急地面又滑,起来后还没站稳便又滑倒在地上。
这一跤摔的更狠些,手中的东西也落得更远,唐缓眼看着一个圆圆的东西从那锦囊中滚出,直直滚到她的脚边才停住,她有些好奇地将东西拾了起来。
那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通体碧绿,珠子中央却是一团黑色的浑浊液体,这样的组合极是特别,她好像曾在哪本书中看到过,可还未容她细想,那女人一把从她手中抢回珠子,重新放进锦囊中又仔细扎好了口,那有些粗糙的手指在触及唐缓凉的过分的手时,浑身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唐缓目送那人转了个弯,看着那背影极快地消失在视线中,然后她才想起从地上爬起来。想到此时她的脸色定然糟糕,那人莫不是以为自个儿撞见了那传说中八角亭里的鬼了吧。
唐缓强撑着僵硬的步子,终于挪到了宝阁去。整个楼阁看起来有些老旧,好在里面并没有漏雨。只是当她推开东侧偏殿的门,看到殿中方砖之上尚未干透的脚印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心中不想承认地叫着:“不会的,不会的……”,脚步却因为害怕而不敢靠近,她怕看到希望破灭,只留下不安成真。
短短的一瞬间好似过了一个时辰之久,唐缓艰难地顺着那脚印挪到偏殿中央,有些忐忑地看过去。
偏殿中央有一白玉石台,其上的托盘与石台是以整块白玉雕刻而成,因此二者连在一起。白玉托盘上只摆放了一个乌木盒子,白玉细腻,乌木古雅,这整个石台看起来竟是比兰甜玉的甜腻香气更加惑人心神。
唐缓双手有些颤抖地抚上盒盖,从未如此小心地打开盒子,那一刻,她终于体会了一次心如死灰是什么样的感受。
盒子中本应放着形似朽木的兰甜玉的地方,此时却放了一块真正的朽木。
空气中还残留着浅淡的甜腻香气,捷足先登之人定是清楚此物的厉害,且极是心细,似怕取走东西触发不知是否存在的机关,在原位上以等重之物做了替代。
似是卸了浑身力气般,唐缓突然跌坐在地上,浑身抖了一会儿后,她用缠了湿布条的手抓住了已经有些打结的头发,口中喃喃道:“会是谁呢?会是谁呢……”
难道是刚才撞见的那个女人?不对,地上的脚印是男人的,况且那女人是从八角亭方向拐出来的,应当不是她。
那么会是谁?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死心地围着那白玉台左看看右看看,除却盒盖边缘一处略带油光的半个指印,再无其他发现。
失魂落魄地走出宝阁大门,在雨中踉跄几步后,唐缓再也迈不动步子。她所有的希望都在此被掐的断裂开来,如今天大地大,她竟不知道下一步究竟应当朝着哪个方向迈出。
怔怔地感受着雨水从天上落下,落到她已经湿透的发丝里,落到她被撕扯的失了形状的衣衫里。浑身最后一丝体温也在渐渐流逝,她甚至觉得,此时张开嘴,会从里面跑出一团白色的哈气来。
“呵……就这么死掉吗?既然这样,八岁和十岁又有什么不一样,唐缓啊唐缓,你为什么就吃了银丝寿客呢?”
她紧紧攥着拳头,用衣袖抹了把脸,眉目间突然染上了一丝愠怒,声音很轻却带了恨意:“你怎么就中了君子阵呢!你怎么就救了那么个白眼狼呢!你怎么就被卖到了瞿如宫呢!你……怎么就生在这个世上了呢!”
她抬手想狠狠地扇她自己一巴掌,举起的手腕却在半空中被轻轻握住,她挣了两下也没挣开。
唐缓仰头望去,她的头顶不知何时撑开了一把伞,是上好的二十四骨紫竹柄。
身后那人放开了她的手,唐缓僵着脸转了身,最先入眼的是那人玄青色的衣袍,银丝勾勒的暗纹低调而繁复,即便在暗无月色的雨夜,依旧携了股不可侵犯的尊贵。
那人退后半步,稍稍与她拉开些距离,唐缓抬头看他,正对上一双有些意外的眼睛。
这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明明是清贵俊朗的少年模样,骨子里却偏偏生出唯有岁久年深才得以沉淀而成的雍容风雅。
那人一手执着伞,另一只手取出一张纸,展开后递到唐缓面前,声音清越地问道:“可是你写了这张字条,约我此时此地见面?”
唐缓瞥了一眼那字条,上面的字虽然清秀,却与她的字迹大相径庭。不知为何心中便来了气,她连“不是”两个字都懒得说,只用手背狠狠将眼前那只好看的手挡开,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阿缓,”唐缓走了两步,却被拦了去路,身后那人不知如何再次站到她面前,将大半个伞身遮在她头顶,“认出了我,为何转身就走?”
认出来了,她当然认出来了。
虽然没见过他的脸,可是她记得他的身形,他的眼睛,他的手,而他甚至连衣袍的颜色都没有换。
不愿承认,她竟是真的有一点点想他。
这样的重逢实在令人意外,若是早几个时辰,唐缓定然会懊恼浑身的狼狈,可是此时,她只是沉默地低头,盯着脚上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鞋尖。
钟晹绥打量了她一番,不禁眉头轻皱,见她低头,便蹲下了身,问道:“你为何在这里?我不是让楚六带你先回悫州吗?”
唐缓面无表情的脸上费力扯出一个冷笑来,自嘲道:“带我?带着我的尸首吗?”她突然抬头,直直地望进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眸中,话中的每一个字都似裹上了雨水的冷意,却又情不自禁地带出一丝悲伤来:“你是故意留下他杀人灭口吗?”
钟晹绥被这话问的一愣,有些哭笑不得道:“胡说什么。”话落,看着唐缓脸上不能自已的悲伤,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轻声对唐缓道:“你当知道,我不会。”
“知道?我知道什么,你又知道什么?他甚至连悫州的悫字都未曾提及……”唐缓有些哽咽的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住,蓦地睁大了眼睛,悫州——皇族钟氏——未及双十——
“北静王……”唐缓喃喃道,在瞿如宫一条命值二十万金的北静王,“呵,你是北静王,你竟是北静王……北静王竟然是你!”唐缓只觉不可思议,一时间整个人如失了魂一般,沉淀下来的竟只有担忧:知墨到底有没有把定金退回去?这单子,瞿如宫一定不能接!
满心满眼皆是烦乱,唐缓双手扯着头发,恨不得“啊——”地吼出声来。
钟晹绥有些被唐缓的样子吓到,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得用没有撑伞的手臂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时间仿佛一瞬间停滞不前,这突如其来的体温让二人都意识到她之前究竟有多冷。她有一种被人从鬼门关拉回的错觉,只觉得这人身上清冽的香气无论如何都闻不够。
唐缓静静地窝在钟晹绥怀里好一会,才哑着嗓子问道:“今日初几了?”尒説书网
“今日已经十二了。”钟晹绥依旧轻轻拍着她的背,答道。
已经十二了吗?那岂不是只剩十九日了?唐缓苦笑,只剩沉默。
钟晹绥见她平静下来,便起身脱掉外袍,将唐缓裹了个严实,刚想抱起她朝外走,又突然想到什么,取出些东西递到唐缓面前。
唐缓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正是在靖州遇到楚六那日,她落在客栈里的银票,以及关于君子阵的那几张手记。无论是银票还是那几张纸,都被折的整整齐齐,唐缓猜测,他看过了。
她此时实在不知应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君子阵,便垂了目光,并没有伸手去接。
钟晹绥垂了眼看着她的发顶,似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他问的什么,二人心知肚明。
沉稳如他,此时竟十分矛盾。他失掉的记忆中应当有她,这感觉一直十分强烈,如果她身中纸上所记载的君子阵,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可若果真如此,眼前的人又该经历了何种痛苦。
唐缓没有看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低着头艰难道:“这是一场灾难。”几乎快要葬送掉她的整个人生。
钟晹绥几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闭了眼压下眼中不知从何而起的酸涩,突然松了一口气般抱起她朝着宝阁的方向走,“兰甜玉就在这里。”
唐缓知他的意思,却摇了摇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去看过,不在了。”
钟晹绥停下脚步,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他的皮肤上,热度灼人。
原来,无论身体如何冰凉,眼泪都是热的。
“会找到解药的,你莫要担心,在这之前,你便好好待在我身边。”这话里带着让人欲罢不能的蛊惑,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她已经服下银丝寿客,如今只剩十九日可活的话呢。
唐缓在混着凤尾竹轻响的沙沙雨声中点了点头,哪怕只有十九日也好,哪怕他是出于对自己失掉记忆的执着也好,甚至哪怕是可怜她也好,这最后的十九日,若可以这样过,便已经很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莳尔的君自风中缓缓归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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