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不是没有想过萧御收到帕子后的反应。
以她对萧御的了解,她觉得萧御的反应无非两种,一种是恼羞成怒,冷笑不已,另一种是心中酸楚,百感交集。
然而无论那一种,萧御面上都不会出现甚么大表情,他当是风轻云淡的,漠然让随从将帕子收好,仿佛她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一番相思意,于他而言不过是清风徐来时的一只枯叶。
不值一提。
九天之上的谪仙,怎会被凡尘俗世的情爱所困扰?
兰陵萧逸之,永远是清雅出尘俊美无俦的。
李姝摇头轻笑。
萧御这人甚么都好,唯独眉眼太过沉静,心思着实难猜。
年少时的她惊艳于他的皮囊与气度,以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在他身边待了许多时日,猜测着他的心思。
猜来猜去,深觉自己的渺小谪仙如萧御岂是她一介凡人能够看透的?
人仙恋是不会有甚么好下场的。
所以她拿了两万两黄金果断踹了萧御。
金钱与权力多香,何必委屈自己跟在萧御身后,琢磨萧御的心思?
待她立在权力之巅,有的是机会让萧御来投她的喜好。
就如现在一般。
如果她还是需要看继母脸色过日子的翁主,莫说将旧帕子送还萧御,哪怕自己立在萧御面前泪如雨下,萧御心里也不会有甚么情绪波动。
一个想要高攀他,却失败了,不得不灰溜溜拿了万两黄金消失的人,是萧御人生路上的污点,多瞧一眼都是脏了他的眼,又怎会对这个污点念念不忘?
可现在不一样。
她是一手遮天的长公主,不存在她高攀他,与他的那段短暂情缘,也是生于卑微却眼光极高的见证不是最高的权利她不要,同理,不是最优秀的人,她也不会撩。
她的一举一动会被放大无数倍,薄情寡义也好,手段毒辣也罢,都是上位者的必备,世人一边唾弃着她,一边又口嫌体正直敬佩着她。
成王败寇,莫不如是。
李姝心中好笑着,盘算着萧御收到帕子的时间,与萧御从岭南回来的时间,慢慢进入梦乡。
或许是日有所思的缘故,李姝夜里梦到了萧御。
也不能说是梦到萧御,准确来讲,是梦到数年前自己被还是太子的李琅华囚禁,她偶然撞到萧御前来太子府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被李琅华抓走后,她的人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必然会求救萧御,毕竟她与萧御曾有一段情,买卖不成仁义在,换成正常人,总要顾念几分旧情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人还未进萧家大门便被打了出来。
她听说萧御来太子府,想尽办法闯了出来萧家一门五侯,权倾朝野,萧御是萧家最看重的公子,哪怕是代行天子事的王皇后,也要对她礼敬三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萧御是真正的无需看任何人脸色过日子的人。
她直直立在抄手长廊,恋恋看着向她走来的萧御。
冬风卷着清冽梅香撩起萧御衣袖与长发,衬得他眉眼愈发沉静,仿佛随时会御风而起。
那一刻,她以为萧御是为她而来。
直到李琅华的描金折扇敲在她鬂间,顺手揽着她的肩,揶揄笑着问萧御:“哟,萧世子,大司马叫你来的?”尒説书网
“孤不过推脱两三日,大司马竟这般沉不住气。”
大司马是萧御的父亲。
萧御平静点头,视线落在她身上,又很快划过,眸光清冷而疏离。
于是她明白了,萧御此番前来,是为益州之事。
李琅华之前绘制的益州地图出了些问题,大司马请李琅华过去相商。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道:“逸之果然是大夏第一公子,心怀天下,为政务而来。”
其实她这句话挺不占理的,她能为两万两黄金踹了萧御,就不许萧御对她见死不救?
只是她心中还是有些期许,曾让她为之惊艳的萧世子,终归与旁人不同,看得到她的委屈与无奈。
他可是大夏第一公子,世间最最聪明剔透的人。
只可惜,他洞察人心,唯独不愿去看她的心。
李姝说完话,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李琅华的轻笑声:“萧世子,你当真不解风情。”
“这样的妙人,你舍得?”
时隔多年,她依旧能想起李琅华话里的惋惜,以及萧御声音的不悲不喜。
萧御的的确确是不在乎她的。
是她穷其一生无法取悦的人。
幸好,她从来是个识时务的人,对他的感情来得快,也去得快。
再次与他相见,看着他清隽面容,她心中已无任何波澜。
只是到底有些意难平。
世人总是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终生,换言之,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大抵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又一次梦见他。
梦醒之后李姝有些惆怅,然而这种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就被繁琐政务占据了。
她是长公主,每日需要她拿主意的事情不计其数,她能分给自己缅怀过去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
天家宗室在经历王皇后的打压后,影响力大不如前,她本欲扶持宗室对抗朝臣世家,可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她不是李家人,她的身份一旦曝光,天家宗亲将会成为第一个要她性命的势力。
还是要扶持寒门。
寒门饱受世家朝臣与天家宗亲的欺凌,百年来受人冷眼,一无所有。
她的破格录用改变了他们的地位,无论她是否姓李,他们都会维护她的统治。
当然,不止是寒门,宦官内侍也要扶持,甚至外戚季青临与王负剑必须掌军政。
打定主意后,李姝迅速行动起来。
她的举动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出身蓬莱季家的小将军季青临早已暴毙,如今活着的是她的面首,虽在益州颇有战功,但大夏讲究出身,论资排辈,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做个送死的前锋将军尚可,但若权掌军政,便是逾越。
屡立战功的季青临尚且如此,更何况身无寸功的王负剑。
李姝的行为实在惊世骇俗,朝臣世家们极力反对,在宣室内吵翻了天,更有性格激烈的,手持象笏直直撞向殿内盘龙柱。
一日之内抬出几个老臣后,原本在她的支持下斗志昂扬的内侍与寒门们心中犯了怵,下了朝,跟在李姝身后,小心翼翼试探着李姝的态度。
李姝咽下一口润喉茶,眉梢轻挑,俯视着殿里的内侍寒门,声音凉凉:“你们喜欢给人当狗,那便去当,别拉着本宫一起。”
“本宫生来受不了嗟来之食。”
李姝的话说得极为难听,内侍寒门们面上有些难看,一时之间,无人敢接她的话,殿里静得能听到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赵金元乃寒门之首,又素来被李姝倚重,他环顾左右,见无人答话,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殿下,非是臣等胆小怕事,而是老臣们的态度实在坚决,若将他们逼得太狠,只怕他们会冒死一战。”
“那又如何?”
李姝看完益州送来的季青临的书信,凌厉凤目漫上一丝笑意,懒洋洋道:“如果事事都要看老臣们的脸色,那本宫还做甚么长公主?”
“本宫才是九州大夏的主人。”
季青临的信并不长,力透纸背,笔走龙蛇,字迹如他的人一样直率坦白。
少年人的爱恨都浓烈,一扫她近日里周旋在各个势力间的疲惫不堪。
季青临说,长枪在手,愿为长公主而战。
他已准备好,她又怎会怕?
她是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生而为人,性命只有一条,谁不想安安生生过日子?本宫明白你们在怕甚么。”
李姝笑笑,道:“想现在退出的,去元宝那领银百两,自此之后,你与本宫再无瓜葛。”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想继续追随本宫的,那便洗把脸,一往直前随本宫一条路走到黑。”
李姝合上季青临的书信,懒挑眉,对众人说道:“前途艰难,本宫承诺不了你们太多,但本宫能告诉你们,本宫在一日,便许你们跋扈一日。”
李姝说完话,并没有人站出来回来,她也不着急,收回目光,让元宝磨墨,提笔给季青临回信。
毕竟是牵扯到身家性命甚至家族存亡的大事,她又无法承诺一个昌明未来,这些人难免犹豫不决。
不过她的要求并不高,殿内的这些人,能留下三分之一她便心满意足。
李姝一边写这信,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她将回信写好,装进信封交给元宝,殿内陡然响起赵金元的声音:“臣愿誓死追随殿下!”
赵金元的声音洪亮,又很突然,她眼皮跳了跳,余光去瞧赵金元,见他面色微红,显然有些激动。
再看赵金元身后之人,个个群情激奋,一扫刚才的精神萎靡。
“臣愿誓死追随殿下!”
又一个寒门道。
有了第一句,便有第二句,第三句。
一人跪,众人跪,殿内之人皆俯首。
李姝眸光轻转,道:“很好。”
“本宫看上的人,果然都是聪明人。”
她选在这个时候拆季青临的书信,给季青临回信果然没错。
作为上位者,要有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的镇定,这样才会让追随之人有底气继续追随。
讲真,其实她心里也慌得一匹。
她的身份终究是个隐患,一旦曝光,等待她的便是万劫不复。
她必须在这之前布置好一切。
朝臣世家为自己家族利益,天家宗室维护李家皇室,唯有寒门与内侍,因她崛起,也只会忠于她一人。
安抚完寒门内侍,李姝找来李琅华,让李琅华以先废太子的身份参加下一次的朝会。
她容李琅华活着,可不是让李琅华当个摆设的。
听完李姝的话,李琅华手指轻扣着案面,悠悠说道:“小姝,外戚干政,内侍掌权........”
“妇人主政。”
李琅华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李姝打断了,李姝伸出三个手指,在李琅华面前晃了晃,说道:“这三样,自古以来便是取乱亡国之道,无需皇叔提醒,本宫也知晓。”
李琅华笑着,斜睥着李姝不接话。
“在正统士人眼里,执政者不能用外戚,不能用宦官,不能用武将,只用他们治理天下才是好的。本宫以为,这只是迂腐文人的想法,不曾想,皇叔竟也这般短视。”
李姝面上闪过一抹嘲讽,娓娓而道:“世家势大,皇权式微,宗室无靠,皇叔告诉本宫,本宫该怎么做?”
她懂李琅华对她又奉承又提防的猜忌。
但现在时间紧迫,李琅华又是浪得没边的海王,她没那么快让李琅华对她情根深种,最好的办法,是分析利弊,说服李琅华与她站在一处。
李姝道:“本宫知道,皇叔心里恨着本宫,如今对本宫温柔小意,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皇叔利用本宫对付世家,待世家被本宫清理干净,便是皇叔揭竿而起的日子。在这期间,烦请皇叔收一收自己的狭隘的小心思,本宫需要皇叔的身份为本宫说话。”
“待天家真正掌权天下,皇叔再与本宫论个长短,可好?”
李琅华眸光潋滟,一声轻叹,仍未说话。
李姝笑了笑,又道:“本宫不是在与皇叔商量,本宫是来通知皇叔的。”
李琅华怕她真正坐大,哪怕身份大白也无法撼动她的分毫,可也要看看,他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黄泉路长,本宫若死,总要拉着皇叔一道的。”
李姝笑吟吟补充道。
李琅华极俊美的脸有片刻扭曲,须臾间,又恢复往日的缱绻情深,他执起李姝的手,在李姝手背轻轻一吻,无限温柔说道:“小姝,你总是这般多心。”
“本王怎会不帮你?本王对你,可是情深似海。”
李琅华端的是一片冰心在玉壶,李姝极为受用,颇为配合他的表演,道:“如此,便辛苦皇叔了。”
她就是喜欢看别人恨不得弄死她,但又不得奉承她的样子。
又一次朝会。
寒门为她冲锋陷阵,李琅华端坐一旁,牙尖嘴利补刀,内侍配合王负剑的暗卫实行铁腕手段,带头违抗她的人一个个倒下,反对她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
她的命令一个个下发下去,寒门与宗室世家朝臣们分庭抗衡,世家朝臣们选择了沉默,朝堂上终于恢复了平静。
但她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平静。
他们都在等,远在千里之外的萧御。
与她一样,她也在等萧御。
萧家曾是世家之首,豪族之最,曾影响力不亚于一朝天子,哪怕被她打压得不复从前的繁荣昌盛,但百年世家的底蕴仍在,她在长安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萧家怎会无动于衷?
萧御是萧家如今的掌权人,更不会任由她一手遮天。
想到此处,李姝颇为期待。
那个霁月风清的世家公子,会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她一边对他说着脉脉情话,一边毫不留情对付世家势力的她?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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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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