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座可以眺望海港的宅院内,姜怡身着红色夏裙,站在阁楼二层的围栏旁,望着月光下鱼鳞般的浪花,愣愣出神。
清凉海风撩拨起如墨长发,纤细玉指摸索着竹质的吊坠,吊坠上雕刻的画面历历在目,好像发生在昨天,但那个按着她打的登徒子,此时此刻却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缕相思,让人辗转难眠。
东海上的风波,满打满算也才过去四天,但这四天,却比过去一年多的任何时候都要漫长——因为左凌泉完全失去了音讯,连上官老祖都不知去了何处。
姜怡喜欢左凌泉,但曾经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忽然音讯全无,不知生死、不知何时归来,她才体会到,俗世戏本之中,丈夫出门打仗,妻子在家苦等是一种何等揪心的感觉。
那感觉让人抓心挠肺、度日如年,忍不住去幻想丈夫此刻面临的境遇,偏偏又得安慰自己别往坏处想;丈夫不回来,这纠结感觉就没有结束的一天。
她是如此,其他几个姑娘好不到哪里去。
站在阁楼围栏旁,可以透过下方厢房的窗口,瞧见静煣恭恭敬敬地上香祷告。
静煣幼年经历过亲眷全部阴阳两隔的悲苦,对左凌泉的依恋可想而知。听闻左凌泉不知所踪,静煣就好似失了魂儿,再无往日的热情开朗,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情绪,整天避不见人,连话都不多说半句。
本来静煣天天叫上官老祖‘死婆娘’,此时也态度大变,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口一个‘好姐姐’,说话都低声细语,生怕触怒了上官老祖,就没人去管左凌泉死活了。WwW.XiaoShuo530.com
上官老祖几天没回应,静煣也不敢催,昨天中午的时候,竟然跑去俗世庙会之中,请了好多子虚乌有的神仙回来,放在屋里供奉香火,认真祭拜。
此举看起来有点可笑,俗世祭拜的神仙,大多都是不小心暴露形迹的高境修士,再神也神不过上官老祖;但一个女人家,在男人失踪又无能为力的时候,又能要求她保持多少理智?
与静煣的病急乱投医相比,小姨反而要理智得多,此时在庭院里的美人靠上盘坐修炼,好似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但姜怡知晓,小姨这是做给她看的。
左凌泉在不在家,小姨都是家里的‘长辈’,把她带大,顶替父母成为她最温暖的港湾和依靠。
这种时候,哪怕小姨心乱如麻,比所有人都要牵肠挂肚,也得在她面前表现出长辈该有的稳重和担当,在她惶惶无措的时候,担当她最后的依靠。
姜怡瞧见小姨平静如水的神色,心里也确实踏实了些,时而安慰自己‘小姨都不慌,我慌个什么’,虽然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但心里终归是踏实了些。
她魂不守舍,作为丫鬟的冷竹,显然也放松不到那里去。
阁楼后面的房间里,冷竹把画舫上的东西搬了过来,埋头认真处理着缉妖司堆积如山的案卷,脸蛋儿上也挂着几分担忧和愁容。
不光担忧左凌泉的安危,也担心她想不开,埋头忙活一会儿,就会拿着卷宗,没话找话问些公事上的问题,好让她分心,别想太多。
只可惜姜怡此时没心思处理公务,不想让冷竹发现她走神儿的模样,才来到阁楼外吹着海风发呆。
姜怡独自眺望海面不知多久,始终未曾瞧见有人踏海归来,但月上枝头之时,忽然听见背后的房间里,传来了模糊杂音:
“呲呲呲……”
姜怡迅速回神,本以为是幻听,但声音一直存在,从模糊不清变得越来越清晰。
冷竹刚疑惑抬头,姜怡就已经如同红色劲风般飞进了屋里,看向书桌前方。
房间里亮着烛火,麒麟镇纸摆在书桌上,已经多日没出现画面的水幕,又重新浮现出了景物。
水幕的视角很奇怪,只能看到女子的左眼和些许脸颊,修长睫毛纤毫毕现,距离非常近,就好似贴在一起。
姜怡认得这是上官灵烨的眼睛,但眼中没了往日身居高位的清冷和睿智,反而带着几分迷离,晶莹瞳孔里好像有光,亮过了天上的星辰。
姜怡眸子也亮了起来,几日来的压抑一扫而空,跑到跟前想询问太妃娘娘左凌泉的下落,但忽然又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她看到的画面,正是左凌泉此时看到的,这个距离……
?!
姜怡刚如释重负的心情,还未来得及完全浮现在脸上,就被狐疑所取代,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左凌泉!你在做什么?”
话音未落,水幕就是一抖,景物开始天旋地转,下一刻又变黑,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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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之前。
上官老祖离开后,左凌泉归家心切,往峣城疾驰。
峣城是帝诏王朝西疆首府,距离四象神侯所在的临海郡不算太远;不过左凌泉出来的位置,并非上次发生冲突的海域,而是往返华钧洲的航道附近,与峣城的直线距离足有一千多里。
海域无边无际,除开海浪和一成不变的星空,再看不到其他东西。
左凌泉能通过星空判断方向,却不知自身具体在何处,海上没有天遁塔覆盖,也联系不上姜怡她们,只能跟着团子,闷头往东方飞。
上官灵烨从马城县离开,穿的是俗世妇人的衣裙,回到这片天地,灵气恢复后,已经把金色凤裙穿了回去,恢复了往日雍容贵气的打扮。
起初上官灵烨在身侧御风而行,还有说有笑,问着老祖和桃花尊主的事儿;但御风前行两刻钟后,话语渐少,速度也慢了下来。
左凌泉发觉异样,转头看去,才发现上官灵烨的嘴唇发白,眼神也有点恍惚。他迅速放慢身形,询问道:
“娘娘,你怎么了?”
带路的团子,也扇着小翅膀在空中悬停,关切询问:
“叽?”
上官灵烨前几日在海上被幽冥老祖用聚魂幡伏击,神魂遭受重创,根本没时间休养调理。回到玉瑶洲附近,虽然体内气海恢复,神魂损伤可没有消失,抵达安全地带放下戒备之后,源自神魂深处的眩晕和疲倦又开始冲击脑海和四肢百骸。
“神魂受创,精神疲惫,影响不大。”
说话间,上官灵烨从玲珑阁里取出了莲花台,想驾驭法器回去。
不过,驾驭法器同样需要分神,左凌泉见此,靠到跟前示意脚下的长剑:
“我带你回去,你休息会儿。”
左凌泉在东海一战,飞剑被忽然冒出来的公孙栌打飞了,也不知丢在了哪里,目前驾驭的是墨渊剑。
上官灵烨并未回绝,轻飘飘落在了左凌泉身前,放松身体站了上去,结果长剑上下颠簸,差点把她摔下去。
左凌泉反应极快,迅速扶住了上官灵烨的肩膀。
上官灵烨眉梢轻蹙,不清楚左凌泉是故意为之,还是真菜,她微微回头道:
“你行不行?”
左凌泉御物凌空已经很熟练,但不用飞剑带人御风,也就刚学会那几天尝试过几次,比较生疏,尚未找到感觉。他扶着上官灵烨的肩头,自信满满道:
“可以,适应下就好了,站稳了。”
说完御剑破空而去。
迅猛的推背感,让上官灵烨直接贴在了左凌泉胸口,鼓囊囊的衣襟都摊平了些,直至加速结束才恢复如初。
上官灵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好再打击左凌泉,安静站在长剑上,墨黑长发带着淡淡的香味,扫在左凌泉脸颊上。
不过左凌泉归家心切,虽然温香软玉在怀,此时也生不出旖旎心思。
夜间海风猎猎,除了明月星空与海水,再看不到任何东西,重复的景物让人很容易走神儿。
上官灵烨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神游万里片刻,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唉~”
左凌泉马上能和媳妇们团聚,心情自然不错。听见叹息,感觉不是伤势所致,好像是心情比较烦闷,他疑惑偏头,看向前方女子的侧脸:
“好不容易脱困,马上就能回家了,娘娘怎么闷闷不乐?有心事?”
上官灵烨确实有心事。她父母早已不在世间,师尊很难见到,临渊城的深宫大内根本不是家;可以说她踏上修行道那天起,就已经没有家了,世间修士也大多如此。
在马城县的破房子里住了两天,虽然短暂,但一天一地一双人的日子,确实让她体会到了一点儿家的感觉;只可惜天上的月亮好似没变,整个天地却全变了,好似一瞬间把人从梦境拉回了人间。
听见左凌泉的询问,上官灵烨回过了神,语气平淡地回应:
“你是马上回家了,可以和女人卿卿我我,本宫能回哪儿?继续坐着画舫随波逐流,还得处理永远批不完的案卷,日子没在马城县悠闲,有什么好高兴的?”
“修行就是如此,永远都在路上,没有悠闲的时候。只要心态放好……”
上官灵烨微微翻了个白眼,打断了左凌泉的话语:
“你道行不高,道理倒是挺多。你觉得和女人讨论这些,女人有兴趣听吗?”
“我只是想开导下娘娘。娘娘不爱听的话,我说点别的,嗯……娘娘想听什么?”
“反正不想听修行相关的事情。我瞧你和姜怡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好像说什么她都爱听,你和她怎么聊,就和我怎么聊就行了。”
左凌泉一愣——他和姜怡是情侣,聊的话题不能说见不得人,但总归很亲密,都是些儿女情长,这种聊法怎么套用在太妃奶奶身上?
“这个……我和姜怡在一起什么都聊,要说具体的,其实也没有固定话题,人也不一样,不太好套用。”
上官灵烨随意道:“这还不简单,你把我当成姜怡就行了,要不要我变成姜怡的模样?”
“啊?”
左凌泉眼神古怪,很想解释人与人的亲密度不同,交流的方式也不同,但这个意思不太好用言语表达,总不能直接来句‘姜怡是我媳妇,你是外人,聊不成’。
上官灵烨等待片刻,见左凌泉没回应,幽声一叹:
“唉~出来给你护道,也算同生共死了一次,到头来让你说点有趣的解闷,你都推三阻四……”
左凌泉连忙摇头:“这不是我推的问题,只是我和姜怡私下聊天的方式,真没法套用在娘娘身上……”
上官灵烨脸色一冷,回过头来,不满道: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上官灵烨语气微冲,恐怕再推三阻四,就真发火负气而走了。
“……”
左凌泉话语顿住,看着近在咫尺、态度坚决的太妃奶奶,再多理由也说不出口了。他沉默了下,只能点头:
“那好,我试试吧。”
上官灵烨表情缓和些许,重新望向海面:
“聊吧。”
左凌泉稍微酝酿,摆出冷俊不凡的神色,抬手就把皇太妃娘娘转了个圈儿,面向自己,正视她的双眼:
“你想聊什么?”
眼神居高临下,说邪魅太油腻了些,但确实带着三分霸道,语气还有威胁意味,似乎上官灵烨敢说个不字,他就敢当场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
上官灵烨整个人都愣了,自幼是天之骄子,又坐镇太妃宫八十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男人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上官灵烨扬起脸颊,望着那双试图压住她的眼睛,自幼养成的气势让她本能地产生的抵抗情绪,皱眉道:
“你什么意思?”
虽然没说‘你放肆’,但上官灵烨的反应,和出身皇族的姜怡还真有点异曲同工之感。
左凌泉凑近些许,微微眯眼: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上官灵烨觉得左凌泉想把她揉圆捏扁,但她和姜怡不一样,她真能揍左凌泉,所以不会产生害怕的心理,回应自然很硬气:
“我哪儿知道。”
“……”
左凌泉张了张嘴,没有绝对的实力做后盾,镇不住姑娘,根本霸道不起来,这让他怎么继续接话?
眼见太妃娘娘都快居高临下看他了,没有丝毫服软的意思,左凌泉暗暗咬牙,脸色一沉,用剑鞘在上官灵烨臀儿上拍了下。
啪——
声音听起来吹弹可破。
飞在前面的团子回过头来,惊得“叽?!”了一声,差点掉进海里。
?!
上官灵烨愣在当场,目光错愕,思绪直接短路,完全没料到,左凌泉会忽然来这么一下。
打得很轻,根本不痛,论身体接触,用剑鞘拍一下也远不及用手搂着;但搂着她是事急从权无意为之,这一下可是实打实的故意。
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左凌泉表情很冷,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见太妃奶奶愣住了,竟然没动手,他只能保持目前的状态,继续居高临下道:
“我用剑鞘打的,可没占你便宜,这是教你做人的道理。和人说话这么傲气,遇上我这种讲道理的还好,遇上不讲道理的……你一拳下去,就得求人家别死。”
“叽??”
上官灵烨瞪着一双美眸,本来有些恼火左凌泉的胆大妄为,但这一句话出来又给整破功了,看起来是想笑,不过憋住了,以至于表情十分古怪。
明月幽幽,四目相对。
左凌泉见上官灵烨反应平平,觉得力度还是不够,于是又靠近了些,用手去勾上官灵烨后腰,脸颊凑过去,作势要强吻。
如果姜怡当年碰上这种事,肯定躲避或者抬手给他一下,然后两个人开始吵架打情骂俏。
但上官灵烨站在剑身上,保持着古怪的表情,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却因为内心的百转千回迟疑了,反正没动,被左凌泉勾到了怀里。
左凌泉保持着冷峻不凡的神色,本来只是做样子,上官灵烨没躲,他自然懵了。
这种情况本该就此打住,但左凌泉也不知怎么想得,心头一颤,在瞬间冲动的驱使下,继续凑向了柔润红唇。
潜意识里,左凌泉觉得太妃娘娘总该反应过来了,会避让或者推开他,所以一往无前。
但没料到的是,太妃娘娘深得铁镞府真传,有进无退,根本没躲,这一下亲得无比顺畅,以至于两人额头还碰了下。
咚——
四唇相合,清凉柔润,带着丝丝甘甜。
月光下的无尽碧海,好似在一瞬间定格了下来。
身着华美凤裙的上官灵烨,被抱着后腰垫起脚尖,澄澈双眸瞪得很大,却看不出眼底的心思。
左凌泉是主动的一方,但反倒是他愣住了,含着一点红唇,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左凌泉有点担心被打死,想迅速分开,但唇间的甜腻,又让他明白,现在即便分开了,该被打死还是得被打死。
所以左凌泉最后还是没松口,只是愣愣望着面前的澄澈双眸,等着太妃娘娘先做出反应。
但太妃娘娘好像冲击过大,愣了很久很久,连被挑开贝齿都未曾抗拒,只是睁大眸子望着他。
海风猎猎,一双男女,踩着剑锋在天海之间疾驰,彼此面对面,御剑的姿势很古怪。
团子扇着翅膀飞在前面,扭头看向两人,想询问两人不看路在搞什么鬼,但害怕被奶娘嫌弃,最终也没“叽?”。
时间过去了许久,又好似只过了短短一瞬。
上官灵烨再强韧的心智和体魄,也被唇间的甜腻融快了,眼神逐渐迷离,呼吸显出了轻微波澜。
左凌泉从心惊胆战逐渐变成心猿意马,心中杂念越来越少,手顺着腰线往上划去,逐渐接近不该接近的地方。
可惜的是,在这等关键时刻,一道声音忽然浮现在脑海,把左凌泉强行给拉了回来:
“左凌泉!你在做什么?!”
左凌泉的右眼带着监视器,此时已经靠近海岸,能和姜怡她们联系上了!
久违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脑海,左凌泉来不及惊喜,就被惊吓得一个激灵,连人带剑栽向海水。
上官灵烨也才想起这茬,迅速抬指,不动声色地摧毁了左凌泉眼中的阵法,但这番亡羊补牢,显然为时已晚。
左凌泉迅速分开双唇,扶着上官灵烨稳住了身形,转头看向海面,做出查探敌情之色,开口道:
“姜怡?可算联系上了,我马上回来……喂?喂?”
喂了半天,脑海里自然没有任何回应。
左凌泉有些茫然,眨了眨右眼,询问道:
“太妃娘娘,怎么回事?”
上官灵烨做出不知情的模样,也左右看了几眼:
“阵法时间太久,可能失效了吧。”
“是吗?刚才都还好好的……”
左凌泉见此,连忙从玲珑阁里掏出了天遁牌,尝试联系:
“喂?……姜怡?”
天遁牌里很快传来回应:
“你怎么把眼睛闭上了?”
“我没闭上,阵法出问题了。”
“刚才太妃娘娘怎么离那么近?好像就贴在面前……”
“呃……”左凌泉表情一僵。
上官灵烨插话道:“方才眼睛疼,让左凌泉看下有没有异样罢了。”
“哦……你们都还好吧?这几天去哪儿了啊?”
“我们没事儿,马上就回来了……”
……
询问声不断,吴清婉和汤静煣也很快加入其中,莺声燕语混在一起,让左凌泉应接不暇。
上官灵烨站在身侧,也会插话说两句,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左凌泉和家里报完平安后,天遁牌上的流光刚刚散去,还未来得及收起,就发现一只纤白玉手出现在眼前,把天遁牌抽走了。
左凌泉有些茫然,转头看向旁边的宫装美人,却见方才还言语和煦的太妃奶奶,脸色化为霜雪,眼底满是羞愤与怒火,正盯着他。
!!
完了……
左凌泉尽量做出平静之色,微笑道:
“灵烨,怎么了?”
“灵烨是你叫的?”
“呃……太妃娘娘,怎么了?”
上官灵烨眼底有杀气,抬手擦了下红唇:
“你方才对本宫做了什么?”
左凌泉见上官灵烨好像动了真火,心里暗道不妙,解释道:
“方才娘娘让我用和姜怡交流的口气……”
“你觉得是本宫指使你亲我?”
“没有没有。嗯……是我入戏太深,一时情不自禁冲动了,我以为娘娘会躲开,但娘娘没躲……”
“我神魂受创,反应有所迟缓,方才被你反常的态度弄失神了。”
“……”
左凌泉亲了有半刻钟,都伸舌头了,这反应再迟缓,也不至于这么慢吧?他不太确定道:
“是吗?”
“怎么?你乘人之危,还想把责任推到本宫身上?”
“不会,嗯……”
“罢了,全当你一时冲动。此事勿要和外人提起。”
说完话,上官灵烨做出拂袖而去的模样,离开了长剑,独自御风,飞向了海岸。
左凌泉还想说话,但上官灵烨完全不给机会,眨眼就被甩到了很后面,直至抵达峣城,都没再追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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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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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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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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