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书网>都市言情>海上无花也怜侬>第17章 第十七章
  月儿悬在枝头了,吴祖清孑然回到赫德路的里弄。

  红砖洋楼二层的窗台亮着灯,他抬头便望见那女孩抱膝做在阑干上。明明五英尺多,站起来快到他肩膀那么高了,时常看她仍觉得小小的,细细的,猫儿一样。

  女孩不经意低头,也见着了他。

  吴祖清朝她勾了勾手,她不解其意。二人又比划两下手势,终于会意。

  *

  蒲郁跳下阳台,一阵风似的跑去开门。

  隐约懂得了阿令着迷的那些鸳鸯蝴蝶派小说中描绘的“小鹿乱撞”是什么感觉。

  旋转楼梯上的灯盏随心跳声节节亮起。皮鞋底踩在木板上,细微的吱轧声,愈来愈近。期盼着,期盼着,终于看见了他,撞入他深邃的眸眼。

  “二哥。”她欣然而小心翼翼地出声,尾音都是哑的。

  没由来的,其实深究一定有由来的,吴祖清稍有一点儿触动。

  他说:“坐露台上那么危险。”

  “我不怕。”她语气笃定,还是那张小巧的脸,颊微有点儿红晕,看着没那么苍白了。

  “也是,连我都不怕,还怕什么?”

  “谁说不怕二哥的。”蒲郁眼风扬上来,睨着他,竟有往日所没见过的少女的生动。m.XiaoShuo530.Com

  吴祖清挪开视线,伸出一直别在背后那只手,“给你的。”

  手上拿着一个长方体彩漆铁盒,盒面环绕着赤条条的天使,还拿着弓箭。盒盖正中印着凹凸的哥特体英文,蒲郁依稀认出几个字母,看不懂。

  她抬眸看他,眼里有疑惑。

  “今日去了诉讼事务所——”

  他刚开口就被打断,她蹙眉,“诉讼?二哥遇上麻烦事了?”

  吴祖清笑笑,“没有,商会的事。我在那边遇上一桩喜事,然后有人给了我这盒什锦糖果,说是美国带回来的。我尝过了,还不错,只是太甜腻,不合我胃口。”

  “所以给我吗?”蒲郁问。

  吴祖清缓慢地点头,弓着背放低一点儿,说:“上午惹你不高兴了,寻到机会借花献佛,向你赔罪。”

  铁盒一半塞到她手里,一半他还握着。感觉到他快松手了,她忙找话说:“这小人儿是什么?”

  吴祖清甚至没有去看盒子,只是将视线象征性地往下移了,“丘比特,罗马神话中的爱神。”

  他松开手,盒子完全在她手里了。

  她迟钝却轻轻地,“噢。”

  他重复道:“嗯,丘比特。”

  “多谢二哥。”

  “勿要客气。”吴祖清说,“……我上楼了。”

  在吴祖清转身之际,蒲郁说:“二哥,再会。”

  看着他走上台上,她接着说,“再会。”

  “再会。”他没回头,声音在楼梯间有微弱的回音。

  蒲郁把糖盒藏着掖着带回房间。幸好施如令在写功课,没闲心关心别的,只随口问:“姆妈回来了?”

  蒲郁说:“我也以为,结果是楼上吴先生。”

  “小郁的耳朵也有不灵的一天呀。”

  “又不是猫耳朵。”蒲郁自己提起“猫”,自己倒怔住了,耳根发烫。

  早上与二哥分别,也是他非要说猫儿什么的,教人落荒而逃了。不成想被他当做生气的表现,要来赔礼告罪的。

  像骗来的宝贝一样,她把糖盒藏在平时放裁缝料子、工具的藤编织箩筐里,珍重、谨慎。

  可她还是有良心的,摸了一颗糖出来,在屋子里虚晃一阵,把糖放到施如令课本旁边,“哦,对了,方才吴先生给了我一颗糖。说是美国的,给你吃。”

  施如令缓缓抬头,头脑里还没能放下功课,似有些胡言乱语,“糖啊,你吃吧,我不要。”埋头继续写,回过神来了,“吴二哥怎的这样,一颗糖?拿回去给蓓蒂吃也好嚜,让我们怎么分。”

  *

  楼上,吴先生在书房点上一支线香,揿铃唤何妈煮一壶茶来。

  手中一张纸是高教授真正的口供,即使是口供,也如他为人一般一丝不苟。很难想象是会在酒会上嚎啕的人。那真是最深处的绝望才作出的举动。

  「我与冯会长是旧友,早年同在日本东京留过学。我的独子学的商科,托了当时还不是会长的冯会长的关系进入商会做会计。这五年兢兢业业工作,直到前些日子丧命于夏令配克大戏院,忽然被打成赤-色分子。

  我四处求人,昔日从东京回来的一帮友人没一个肯出手相助,仅有几位搞学术的朋友劝慰我们夫妇二人。也许做母亲的无法忍受失独之痛,趁我离家之际上吊而殒。

  我对妻子说出门买些吃的,实际是接到一通陌生电话,说手上有关于商会的秘密资料。来到约定的咖啡厅,我没有见到那个人,只有留在座位上的几份资料。

  我立即回家去,想告诉妻子这一消息。可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刚燃起的希望熄灭了。我拿起藏在家中的枪——那可是东京一帮友人结义的信物啊!

  在扣下扳机前的一瞬,我决定殊死一搏。横竖是死,要为儿子讨还公道!」

  *

  翌日,惊骇沪上的新闻传遍大街小巷。

  高松文教授的供词被“无良小报无良记者”曝光,各大报刊纷纷转载刊登。原来高教授独子被商会仲伤是假,苏共地下党身份才是真。

  事与愿违,高教授没有讨回公道,也没有死成,最终背上了窝藏赤-党分子的罪名,声誉毁于一夕。

  在这风口浪尖上,高教授被吴祖清请来的讼师保释出局了。出来时的下午春光明媚,高教授对两位年轻人说了些客气话,决口不提讨公道的事。

  讼师说:“留得青山在。”

  吴祖清说:“千万珍重。”

  高教授神情坚韧,相信既没有死成,不论过多久终会洗清冤屈。

  吴祖清其实想说若令郎当真是共-党卧底,你要讨什么公道?

  最终没有问,吴祖清看出高教授经过这些时日是有些猜疑的了。不说破,是给他还留个生的念想。

  哪知,当晚高教授自缢于家中。三日后被邻居发现,巡捕房接到报警来查探,发现屋子被收拾过了,很干净,书房的桌案上放着一封遗书,遗书底下是刊登假供词的报纸。

  遗书蒙尘于世,“真相”已定,真相再无人感兴趣。

  当时商会正为冯会长康复祝酒,在静安寺路的饭店。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吴祖清从冯会长的秘书那儿得知了高教授去世的消息。

  吴祖清状似未多在意,饮酒却尝出几分苦涩。

  生生死死,见得多了,这时忽而生出少年郎般的意气。

  他怨自己是提出篡改供词的那个恶人,但谁又不是恶人?

  今次不再只是执行命令的机器了,涉及派系纷争。初入阵,当是这般难捱的。

  *

  不知不觉走回赫德路,红砖洋楼,二楼亮着灯。

  吴祖清坐在楼底吸烟。

  远远走来一道身影,他身体本能地有所戒备,精神却是松弛的。

  “二哥。”那人在他面前停下。

  不用看也知是谁,他说:“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裁缝铺做事。师哥打好版还没做的那套西服,我让小于师傅交给我做了。”

  他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只道了声“哦”。

  “二哥有心事。”蒲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吴祖清确信自己表面看上去与平常一样,不过身上多了烟酒还有脂粉混杂的气味。他平淡地说:“没有。”

  蒲郁索性在他身边坐下,“是二哥那位朋友回家了,思念么?”又小声说,“我听蓓蒂讲的,讲你这两日没影儿,偶尔见着你,你也不笑。”

  “二哥本来就不大爱笑。”

  “胡说,二哥在我面前常常笑的。”

  吴祖清方才侧过脸去看她,“小郁不爱笑,但笑起来是最好看的。”

  “真的吗?”蒲郁抿唇笑了,

  “嗯。”吴祖清又说,“为什么不爱笑,常常觉得烦闷?”

  “没有,我自小就是怪孩子,怪惯了。”

  “哦,是有些怪的。”

  静默一会儿,蒲郁说:“二哥太忙了,累着了。”

  “我不累。十年来,只有打理父亲丧事的时候觉得有些累,然后再没有过。”

  初回听吴祖清提起自己的事,蒲郁觉得他心扉开了一条窄窄的缝,她心痒,又更小心翼翼,“那现在是为什么呢?”

  “大抵是你裁衣服用的剪刀,你一直知道它其实会裁掉余料,当你真这么使了,真的上手裁去余料了,才明白那种可惜。”

  蒲郁没料到他会这样打比方,扬起唇角说:“二哥,你要做成一件好衣裳的,当然要裁去余料了。”

  吴祖清愣了一下,“余料也属于那张面料,不想被裁下来。”

  “讲裁衣,二哥当然没我在行了。那张面料,本就是从一匹完整的面料上裁下来的。”

  “是这样的吗?”

  “你糊涂了,你使剪刀的最终目的是要做衣裳的,舍不得料子怎么行?”

  “是我糊涂了。”

  蒲郁缓缓伸手,触碰他的额头,像是要为他抚平眉间的褶皱。

  “二哥,做衣裳需要镜子的。”

  吴祖清觉得抚摸他的不是一只手,而是月夜的风,是忽而滴落此处的山林间的清泉。

  于是他被牵引着,很轻地说:“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我晓得。”

  “来做二哥的镜子罢。”

  当时戏院那么多跌倒受伤的人,偏生搭救了蒲郁一把。吴祖清也说不清为什么,许是那翠色旗袍太惹眼。

  学手艺的过程培养来的,蒲郁惯于留心细节、揣摩人心,似一面透亮的镜子。凭过人的感官记忆,蒲郁从特制香烟的气味上发现他的秘密。不同于往日在客人身上发现的,这秘密令她枯燥的生活惊起波澜。

  宛如井底的人寻到绳索,她要探究到底。

  吴祖清放任她玩儿,不自觉也跟着沉了下去。甚至只是看她一会儿,他整个人就会放松下来。

  今次,他竟向她倾吐了心事,尽管是晦涩的比喻里。

  或许他必须收下这面镜子。

  “二哥,”蒲郁一顿,“二哥,镜子任何时候都在。”

  我任何时候都在,当你需要我的时候。

  “好。”

  吴祖清隐约感觉到蒲郁所言的“镜子”,并非告解与聆听的关系这么纯粹。

  她在她独自的侦探游戏里大获全胜,可还渴望别的。是什么,他暂时不愿深究。

  “明晚空出来,请你吃大餐。”吴祖清起身道。

  蒲郁跟着站起来,“其实我不在意的,蓓蒂她们有的,我不一定要有。”

  “哦,得意了。”

  “没有,二哥很忙的,我不想麻烦。”

  吴祖清眉头微蹙,“以后不要让我讲两遍。”

  “喔……”蒲郁藏住笑。

  不过少顷,他们之间的气氛产生变化,没有距离,平等了。

  吴祖清走进楼里,看蒲郁没跟上来,唤道:“小郁?”

  蒲郁指着天空,回眸道:“二哥,今晚的星星好亮!”

  门壁遮挡了他的视线,但他看见了,最明亮的星。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也稚的海上无花也怜侬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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