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地牢七号牢房里传来阵阵夜猫般的呜咽声,在阴森森的空间中显得格外令人毛骨悚然,可惜呜咽的内容和气氛很不搭调,若换个环境反而比较像被大人关在家里的孩子发出的抱怨声。
不同于上一层那种多人杂居一间式的牢房,第三层的牢房一间只关一个囚犯。牢房的墙壁是石砌的,非常潮湿,地面全由阴冷的石板铺成,房内唯一的摆设就是一张铺着杂草的石床。整个门完全用铁制成,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可供人露脸的铁窗。
“一点也不有趣!”
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他人眼中恐怖的食人族,白绪百般无聊地停止漫无目的地来回走动,蹲在角落里嘴巴叼着跟稻草唧唧歪歪地嘀咕。
坐牢就该有坐牢的感觉嘛!白绪一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期待的。
比如——一天只有一餐,还有一顿没一顿的。又或者时不时地拉出去严刑拷打一番,用鞭子抽、夹棍夹、割鼻子割耳朵、用盐抹伤口什么的。每天在阴暗的角落里划线来计算时间,因为难以压抑的孤独和如影随形的恐怖而精神错乱,这样才有坐牢的意境嘛!事实上,这些玩意儿其实一样也不缺,只是他沾了自己大哥的光才逃过一劫,何况那些隐晦的恐怖根本无法拨动他大条的神经。
他把脑袋靠在冷气逼人的墙壁上,满脸的不愉快。
“为什么要一人一间房呢!?实在是太浪费了!我在这胡说八道了这么久,按理说与或大哥他们没理由不理睬我啊!”
他可有记得时不时地在话里插上自己的大名,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任何回应呢?难道他们不是关在这里吗?可是这第三层的地牢是专门关押杀人犯之类的重型犯,与或大哥他们不关在这里还会关在何处呢?!不会是——被秘密地处理掉了吧!不是吧,这么心狠手辣?不行,他必须要想个办法去弄明白不可!
“开门!”
关这白绪的牢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在经过好一段艰难的奋斗后,厚重的大门发出噶吱的难听声响被缓缓地打开,一道光线射了进来,门口出现一个黑发带点枯黄的矮个子男人,白绪认出他就是那个站在老狱卒身旁的跟班尘寰。
“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吗?”白绪不知死活地发问。
“……”尘寰实在忍不住地猛翻白眼,挥手让身后跟着的两个狱卒去拉白绪。
“喂喂!你们干什么啊!”
白绪莫名其妙地被这两个力气大得简直有点不正常的大块头给从地上粗鲁地拽起来,并一左一右地将之夹在中间。
尘寰定下心神不去理会白绪那张讨人嫌的嘴巴里提出的喋喋不休的问题,转身步出牢房。白绪也身不由己地被拖着跟在尘寰身后,朝第三层入口处的反方向而去。
“你好象走错方向了吧!”
“有没有错!你过会儿就知道了。”尘寰回头看了白绪一眼,泛着诡异又不安好心的笑容。
“那个……”白绪有种非常非常不妙的感觉,但还是趁机把握机会询问自己心中的疑问。
尘寰仍然酷酷地没有理他。
白绪再接再厉,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典型。“三天前不是曾经一起关进来四个杀人犯吗?他们在不在这里啊?”求求你,回答我吧!我知道你很严肃也很酷,但是——一定要告诉我!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好奇嘛!听说年纪都是二十岁上下,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杀了那么多的神官吧!?”
“他们已经认罪了,有什么不可能的!”
“什么?!他们已经认罪了?”
白绪闻言大叫一声,最靠近他的两个狱卒措手不及下手一抖差点就把白绪摔到地上(因为这两个人身高是巨无霸型的,白绪被这样两位仁兄夹着只有双脚悬空的份呐。)也被吓了一大跳的尘寰舒出口气咬咬牙,心想只要过一会儿把这个小鬼扔进水牢就在也不用受这种精神虐待了,所以!现在一定要忍耐啊!!
老天啊,他们怎么会已经能够认罪了呢——!?白绪呆呆地神游四方,好在他是让人拖着,完全不用担心会因此撞上墙壁。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用自投罗网地专程来坐牢了,可是不对啊!连傻瓜都知道就算真的做了也绝对不可以承认的,一点头就什么都完了,那四个都是从外表上看不出来的硬骨头,哪有可能才三天就认罪的!想不通!他真的实在是想不通啊——!!
“小鬼!到了!”
一句话瞬间把白绪从自由奔放的混乱思绪中给拉了回来,他向前四处环视,已经是第三层的尽头,空荡荡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尘寰走到正前方的墙壁处一按,离墙角两步路的地面突然发出轰鸣声,一整块大石板缓慢地往下降,当降到一处时又开始往旁边移动,渐渐地露出一个圆形的铁盖,在铁盖中心突起处还竖着个圆环镂空型的把手。他又搬开先前按的地方上面墙壁的一块墙石,竟然从里面取出了两条粗大的铁链(这种铁链两端有为了连在一起而特制的搭扣),他蹲下把其中的一条铁链从铁盖把手的镂空处穿过,再将两条铁链像项链一样扣在一起固定住。
在仔细地做完这些后,尘寰又将手放到刚才拿铁链的地方里好象用力拉了什么,立时原本松松垮垮地荡在半空中的铁链突然被什么东西往墙壁里拉一样,一下就绷直了。铁盖由于连着铁链也受到了同样的拉力,开始慢慢地往铁链被拉的方向掀开。
“那个墙壁的后面是像齿轮或滚轴一样的东西在拉着吗?”
“……”没有回答,白绪姑且当自己说对了。
“那么……这下面又是哪里?”他觉得心里毛毛的啊。
“进去就知道了!”尘寰笑得比先前还阴险。他看见铁盖已经完全打开露出漆黑的地洞后,就示意同僚把白绪带到铁盖前。
“等——等一下啊!我说你,你总得让我心里有个底吧!!”
他一望里面全是黑漆漆的一片,还传来怪异的哗哗声。以前有听说过牢房里专门有个洞是用来扔尸体的,洞里面是堆尸如山、恶臭震天,实乃人间地狱。这下面虽然没有什么异味,但也足以令他毛骨悚然。
“祝你好运啊!”
白绪只觉得夹着他的两个人手一松,背后被人用力一推,就头朝下脚朝上地往地洞里栽下去。
“啊啊啊啊——!!!”
伴着白绪的一声惨叫,他的身影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今天一起到镇上的酒店里去喝到天亮吧!”看着白绪掉下去的尘寰明显地松口气。
“那是当然了!”
“这个主意好,好好庆祝一下!”
至于庆祝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吧……
※※※※※
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是远古未开创天地时的混沌之中,没有时间也没有方位,虚幻的存在和另一个世界的摇篮,时而微微晃动,时而悄然扩展。
如果这个虚无的空间也有生命的话,莫非是比噩梦更缠人,比人心更黑暗,比妖魔更邪恶的事物?!
在空间的一角,可以是中央也可是边缘的地方,三个这样的东西正在秘密地议论什么。但是在一片浑浊之中,连半点活物的影子也不可见,仅仅在空间里回荡着三个难分年龄、性别的诡异声音,像精心炼制的毒粉在空间中肆无忌惮地蔓延飘散开来。
“真没有想到啊——”一个声音似乎是扭曲了般含糊不清,但却无庸质疑地包含着感叹和难以置信,“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的故意安排呢?”
“没有人类会喜欢坐牢吧,不过那个叫白绪的男性人类确实是我等计划中的意外啊!为什么卡洛斯神教的教廷会通缉他呢?”又是一个不同的音质,调高尖细,刺耳难听。
最初的声音有再次发话:“但是这个人类的存在无疑将会成为计划中不可预知的变数!!”
“你未免过于大惊小怪了吧,这个人类现在已经关入了骑士团那帮蠢货的水牢里,不可能再玩出什么花样来!”尖细的声音嘲笑地反驳着。
“真是鼠目寸光的家伙呀!”
“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够了!再吵就把你们扔进宇宙的黑洞里!马上给我滚到凡世中,继续执行你们的任务!”
第三个声音徒然地响起,庄重而平直洋溢着压倒性的威严和魄力,另外两个声音立刻颤抖了起来,不出片刻就消失在这仿佛连阳光也会被吞没的黑暗中。
“主人!”听起来很像是小女孩刻意地装做成人的声音突然出现。
“那个叫白绪的人类到底是什么来路。”没有理睬对方,被称呼为主人的声音连一丝音阶的高低也不曾变化。“他真的是教廷的通缉犯吗?”
“主人,难道您怀疑——他是教廷派来的!不会吧,他应该是昨天就来到天假镇的,而上报给教廷则是今天的事,‘土之殿’应该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啊!”
“那就先不用想他的问题了……凡是会对计划有一丝影响的存在都必须铲除!反正那七个神官的血还不够让他们恐慌,那我们就制造出更多的来吧!”声音中搀杂着深深的怨毒,那股狠劲令人不寒而栗。
但是现场唯一的听者却不为所动。“主人的意思是?”
“你不知道那四个可怜的代罪羔羊也一起被关在水牢里吗?”
“难道主人要将他们一举搏杀吗?”
“我突然有了个好主意!总之那里将会变成他们的葬身之地!”
“请主人明示!”
“你听着,就这样……”
※※※※※
这是一片水质清澈、波光淋漓的宽广水域,但只要仔细的环顾就可发现它绝对不是天然的处所。勉强形容,这里就像一间密封的高顶屋子被装进大量的水,很像是人造的室内游泳池这类的样子。结构也非常简单,除了像湖泊般的水面外,就只在四周水面靠墙的上方腾空围出一圈很像是长椅般的石造物体,这恐怕是此处唯一的“陆地”了。
在边围的一角,上面姿态各异地或站或坐着三个人,他们正神情不一地看着前方。在他们的视线集中处的水面中央,则飘着个仰头朝上张望个不停,一身黑色男装艳丽红色短发的人。尽管此人长相平凡到极点,身材也很平板,穿得又很男性化,但不失细嫩的皮肤和没有喉结的脖子还是说明她绝对是女非男。
“怎么搞的,今天的晚饭还没来!”红发女人不满地在水里手舞足蹈。
一道温和的男子声音缓缓响起:“时间应该还没到,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等一下!上面有声音耶!应该是要扔食物下来吧!”她兴奋地端正表情,做出随时接住的姿势。
男子笑了起来。“饿疯了的女人果然是很可怕啊——呵呵呵!”
“你给我闭嘴!阴阳怪气的家伙!”红发女子生气地向嘲笑她的男人一阵咆哮,以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正上方急速掉下的“食物”似乎体积过大了些。
“不好!莎拉姐姐!快闪开!”边缘上的紫眸少女突然大声示警。
“啊?!”红发的莎拉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被阴影所笼罩。
“啊啊啊啊——!!!!!”相撞的两人同时发出震天动地的惨叫,溅起巨大的水花双双沉入水中。
至此,离家六年的白家老三白绪就以这样戏剧化的方式和昔日的好友们,重新相聚于天假镇骑士团的水牢之中,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但是巨大的灾难已经悄然无声地降临到他们的头上了。
“莎拉!!”先前还和莎拉斗嘴个不亦乐乎的龙依旧是黑发黑眼的俊秀贵公子样,以他的稳重目睹这种突发性场景也不禁为之一阵愕然。
“啊——可恶!——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撞我莎拉!报上名来!!!”
莎拉虽然一时间被装得昏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但熟识水性的她立刻反应过来一举钻出水面怒火中烧地叫嚣着。
“救……救命啊!!——咕咕!呜!我不会——游——啊!”撞上莎拉的人拼命地挥着双手在水里挣扎,不用说这个掉在这里的自然是白家的老三,卡洛斯神教的头号通缉犯白绪了。
“莎拉姐姐,快救救他吧!他会淹死的!”一直靠在水边上的一个紫眸少女似乎不忍心地开口替白绪请求,真是菩萨心肠的美丽女子啊,但是她下一句说的话却是完全暴露了她的真正意图。“在水里淹死的人尸体会浮肿的很厉害,实在缺乏美感,何况多一个人来解闷也不错啊!”
“可是……!”
“你的气量还真是宽广恢弘啊,莎拉。”龙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下去。
“你!”莎拉实在是不怎么甘心地白了龙一眼,“看在奇奇的分上!”她像条游鱼似地游到白绪背后(这两个人离的十分近,老实说莎拉不救他也太说不过去了),不由分说地用手利落地勾住白绪的脖子,就这样粗暴地拖着他朝自己的伙伴们游去。
“与或!你快帮忙把他拉上去!”莎拉一手搭在边缘的石头上,顺势将白绪的身体往上推,而正好站在白绪面前的与或只是轻轻挑眉,潇洒俊美的脸孔找不到半丝表情,他立即弯腰拉住已经半个身体靠在岸边的白绪,并轻易地往上拖。
“奇奇说的对,和难看的尸体长期为伴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莎拉迅速地翻上石台。
龙黑色的眼睛充满兴趣地盯着正精疲力竭地依偎在墙壁上直喘气的白绪。“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欢迎一下我们的新牢友罗!”
这时奇奇反到无语,在找了个舒服的坐姿后缓缓闭上双眼,也遮住了她美丽诱人却很空洞的紫色双眸。而石与或也从白绪身边迅速地离开,走到奇奇身边靠墙站立,冰冷的面容和诡异邪气的气质使其看来格外地难以亲近,令人心生畏惧和恐慌。他们已经彻底地进入自己的世界之中,完全不允许他人贸然地打扰和接近。
“小子!算你走运,碰上我这样好心的人。”莎拉用手指着自己大言不惭地向白绪自夸,在她身旁的龙不禁面露嘲讽地微笑。
“谢——谢谢——!!!”
白绪抬起头正准备向这个被他撞又救了他这个旱鸭子的好心人道谢,他先前挣扎的时候没有听见莎拉和奇奇她们那恐怖又缺乏人性的对话,但当他的视线对上龙和莎拉的瞬间,白绪的脸上浮现出惊讶莫名又难以置信的狂喜表情。
“你怎么了?”莎拉和龙被白绪的夸张模样给弄迷糊了,他们有什么不妥吗?为什么这个傻小子的神情,就像望见了某种不可思议有又恐怖的东西(有点理解错位)?!
“莎拉!你是莎拉姐姐!!”
白绪毫无预兆地跳了起来,兴奋地指着眼前的两人怪叫:“还有你是龙!对不对?!”他有把视线移到远处像木头般的奇奇和石与或,“奇奇!与或大哥!!真的是你们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简直是欣喜若狂到了极点。天啊!他真的有见到他们了!!
龙和莎拉皱着眉呆然地瞪视高兴得手舞足蹈的白绪,对于任何人来说,被一个陌生人这么亲热地逐一叫出名字,都不是一件能够坦然处之的事!而且这个怎么看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小子还一副和他们很熟悉的样子。
“对不起,打搅一下你的兴致。”龙谦恭有礼地说道:“可否请问一下,你究竟是哪一位?”
“我是哪一位?”白绪好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多少有点不愉快地叹口气,想起早上嗍法也是一样的反应,“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白绪啊!白家的三儿子、逆风团的老大之一、你们的死党啊!”他觉得好伤心啊,就算他变得在厉害,多少还会有些当年的影子吧,不管怎么说他们这群没良心的家伙呀!怎么可以这么干脆地连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话一出口,原本还对白绪的夸张行为不以为然的龙和莎拉的表情瞬时产生了质的变化,而一直紧闭着双目仿佛已入睡的奇奇也突然睁开眼睛,神秘的紫眸中盛着深深的震撼和满满的狂喜。那原本站着不动宛如石化了的石与或更是不禁身形为之一颤,侧着身体目光紧紧锁着白绪,冷淡的碧绿色眼睛中,开始多了某些说不清也道不白的情绪,那是一种非常人性化、温暖又带着期待的东西。
“你是阿绪?你真的是阿绪?!”莎拉口吻轻颤、呆呆地凝视着白绪的脸,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的矛盾心情纵横交织,她摇摇留着红色短发的脑袋,“你不是假的吧!不是幻影吧!”
“拜托!我白绪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难道还会有人冒充吗?”天!着句话好耳熟啊!对了,昨天回家时也说过耶!他怎么最近总是说这句话呀?!那,那再加一句好了:“再说我骗你们做什么,这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白绪着急地直跳脚,人说女大十八变,那他这算是什么呀,都怪他长得实在没有什么特征(这点主要怪他的老爹,前提是他白绪真的是他老人家的儿子)!对了,特征!特征!他立刻卷起湿嗒塔的左袖管露出他的胳膊,“这个总可以证明吧!莎拉姐姐你一定还记得这个旧伤痕对不对!”
显露在人前的是一道呈现出弯月形的长长的金紫色疤痕,就在靠近手关节处上方,显得相当显眼而怪异。
“我当然记得!记得!”
莎拉手抖动个不停,她一把握着白绪的左手,指尖轻轻地触碰金紫色疤痕,会造成这么特别的伤疤自然有其特别的原因,当年他们年少无知乱做实验,结果造就了一只世界独一无二的妖兽,凡是被它的爪子抓伤的伤口尽管不影响愈合但在事后会留下一道金紫色的疤痕。当年的那只妖兽已经被他们合力处理掉了,而白绪的手上正留着这样一道同一形状同一位置的金紫色疤痕,绝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这无疑是最好的证明了!!她在心情激动之下……
“啊——!!好痛!莎拉姐姐你好过分啊!为什么要咬我?!”白绪可怜兮兮地缩回左手唉叫连连。
“我要实验一下是不是在做梦嘛!看你这么痛那一定不是梦了!”莎拉高兴得很。
“那你干吗不咬你自己!”白绪委屈地呜咽这,经此一闹感伤的气氛消失了许多。但正当他想继续抗争时,却又被莎拉突然地一把死死抱住。“莎……莎拉姐姐?!”
“我被抓进来时真的是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莎拉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将头搁在白绪的肩膀上,不知觉间眼眶中已经涌满温热的液体,轻轻地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你不要这样嘛——!”白绪的鼻子一酸,勉强忍住那份大哭一场的冲动。他也紧紧地回抱着他的莎拉姐姐,真好!又好象回到了愉快的童年时代,那种让幸福温馨的滋味塞得满满的日子……对于从小失去母亲的他来说,在莎拉姐姐的身上总能找到那种不曾尝过却很思念的感受。大姐告诉过他,那是对母爱渴求的感觉,但是尽管莎拉姐姐只大了他五岁,尽管她在多数人的眼中是个暴躁又没耐心的女人,莎拉姐姐却能给予他所缺少的。
“你也终于知道回来了呀!!”龙仍是含笑地望着白绪,但在他的声音里却潜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但是他隐藏的很好。
“对不起龙……奇奇……”
“你是绪?”
悄然的,奇奇和石与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龙的身旁(石头的边缘宽很长,至少可以横着站四个人),奇奇高兴又带点哀伤的紫眸眨也不眨地望着白绪,好象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似的。
“就此一家,别无分号!奇奇真的变成了让我呼吸困难的大美人了呢,早知道应该先订下来才对啊!”在莎拉放开他后,白绪看着美得简直倾国倾城的奇奇不禁百感交织,装出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有趣模样。对不起老婆,我刚刚这么说只是为了缓解一下凝重的气氛,你会原谅我的是吧!
奇奇嫣然一笑,也玩笑般的说:“现在也不迟啊。”方才还说着残酷话,对周遭的一切都视若无睹的她,如今却对着白绪绽开最甜美最温柔的沉静笑容,像死海般静寂的紫眸悄悄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又有了生的气息。
“还有与或大哥……我真的很想你们……!”白绪都觉得自己的心头好象被什么情感涨得发痛,不可思议的,即使六年不见彼此之间却依旧存在着那么大的牵挂和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他真的是很幸运啊!
“你这个小鬼!”
石与或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刹时他僵化的脸部线条融化了,虽然本身诡异的气息,任他再怎么和善地笑也无法抵消一分一毫,但他的眼中却流露出百分之百的欣喜和安心的神采。似是多年悬在心底的一块大石放下了般,他伸出修长的手掌放在白绪凌乱的头上,用力地揉着。
五个好友心有灵犀般地一齐笑起来,笑声在着水的空间中扩散开,仿佛诸神在此撒下了欢乐的种子。
这一瞬间,他们的灵魂又回到了六年之前的时光,就好象从未分开过一样。
※※※※※
在神殿骑士团的牢狱第一层里,六七个狱卒三三两两地坐在椅子上。那老狱卒在这一干就干了整整三十年的狱卒工作,他现在独自坐在角落边,抚着灰白的胡子,心里挂念着家中的一切。他的女儿明天就要出嫁了,而他也马上就要退休享享清福气,或许他只是个小人物,但他一把年纪活到今天真的一直都很快乐,而且他相信下半辈子也定然会是一样的。
可是不知道他再过一会儿会不会后悔今天特意留下来值夜的决定呢,按照排班表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家才对,但为了责任心他还是终究没有回去,也许是一个老人在离开自己的岗位之际最后的执念吧!他并没有意识到今夜将是他最后的记忆了,甚至在场的乃至整个牢房里的人也都是一样的,完全不曾预料到会有多么恐怖的事情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就在着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在牢狱通向外界的总大门的门缝缝隙下,无声无息地涌进许多黑色的烟雾。它们像是有生命力般,紧紧贴伏着地面沿着阶梯不断地向第一层的地面灵动地延伸,在地牢特有的黑暗掩护下,悄然得接近毫无危机意识的狱卒们,许多的黑雾甚至已经在他们的脚下徘徊缠绕。
“人类们!你们有遗言吗?”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地在狱卒们之间响起,但那仿佛故作老沉的口吻却让人觉得十分好笑,可是话语的内容确实十分的恶毒和诡异。
“什么人!?!”
被这妖异莫明的声音所惊动的狱卒们反射性地跳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戒备着。但是室内却没有任何地变化,仍是只有几张熟悉得很的面孔而已,哪有什么外人,何况是小女孩。
“当然是引导你们步向死亡之途的红衣死神。我红蛇舞杀将会赐予你们今生最难忘的一夜!”
接下来,在场的所有人确实目睹了令他们至死难忘的诡异情景——
在阶梯上紧紧关闭着的大门中伸出了一只小小的纤巧细致的手掌,那份骇然的样子就像是把一只手掌贴在了门上一样!手掌快速地往前伸变成了一只白洁的光滑胳膊,随后则是一张小脸像浮出水面般伸了出来——小小的女孩子的脸,看上去绝对不超过十岁,但白得连一点血色也没有,雪般的白让令人联想到刚刚离世的死人的肤色。女孩子脸上一直挂着的那高度恶意的笑容,像针似地刺激着人们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的精神,一股寒冷的阴森之气如影随形地纠缠着他们。这个一身红衣红发的小女孩在片刻之后,已经大部分完整的站在门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只是还有小半截的长裙衣摆还没拉出来。
“鬼——鬼啊!!!”
在一阵仿佛连呼吸也停止的静寂后,一个上了年纪沉不住气的狱卒率先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向后退,刹那间对未知诡异的事物的恐惧像瘟疫般地在人们心中传染开来。虽然魔法师据说也可以做到这样,但人们就是直觉将之和鬼怪想到一起。一群人如无头的苍蝇般乱撞,混乱的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但唯一的出口去已经被这个自称红蛇舞杀的鬼怪给堵住,狱卒们只能别无选择地朝下层争先恐后、跌跌冲冲地逃去。
“跑得了吗!”
舞杀冷冷的一笑,在她这张孩童的笑脸上显得格外怪异,她纤手一挥,原本在她出现时就立刻静伏不动的黑雾刷刷地向人们扑了过去。
“啊——!!!!这是什么东西啊——!!救命啊!!”
狱卒们惊恐万状地看着这些雾状的东西朝自己席卷而来,首当其冲的一个狱卒惊慌之下,脚步一个踉跄向后倒去,结果就像推骨牌般的一个接一个地滚下阶梯,狼狈地跌到第二层牢房。
“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层的狱卒们愕然地望着阶梯口人叠人的惨状,看见自己的舅舅被压在下面的阿风立刻着急地冲了过去,“舅舅你没事吧!”
“快逃啊!”勉强支起身体的老狱卒撕心裂肺地狂叫着阻止,卡洛斯神啊!请您开开眼啊!
“呵呵呵呵!!血的宴会要开始了哟,我可爱的孩子们,尽情地饱食你们中意的美食吧!”红蛇舞杀娇小的躯体从接阶梯上飘了下来,一句话决定了所有人的悲惨未来。
“舅……!”红蛇舞杀背后的黑影一闪,正欲开口的阿风忽得瞪眼僵立,一道血丝缓缓自他的唇角淌下,只见他的喉结下方竟然开出了一个血洞,里面还有一条状似黑蛇的物体在蠕动着,似是在舔食猎物的血肉,那情景让许多狱卒当场忍不住呕吐了起来,简直是残忍至极!
直接地目睹了这种惨绝人寰的行径后,在场的人们(包括那些可以从牢房里看见的囚犯)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情绪中,狱卒们狂叫着跑的跑,爬的爬,相继没命地朝第三层的阶梯方向而去,只期能离这个红衣的夺命死神有多远就有多远,他们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如今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逃逃!!!我不要死啊!!不要啊!!而那些被活生生关在牢房里的囚犯们则是更加狂暴地敲打着牢门,撕喊着放他们出去。
老狱卒并没有一起跟着跑,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必须逃啊,但直觉却告诉他现在可能真的是他生命中的最后时光了。他连滚带爬地挣扎着来到已经躺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的阿风身旁,不禁老泪纵横这一刹那间,他完全忘记了恐惧般地呆呆地瞪视仍在他侄子的喉咙里吐着信子的黑蛇,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黑蛇的身子突然张着血盆大口如闪电般向老狱卒窜去,他张大嘴发出了此生最后的声音:“如绿……”他的女儿啊,明天就要嫁给她心爱的人了,对不起啊!爹爹看不见你幸福的笑容了呀……!对不起……他身体一歪,就这样栽倒在侄子的身旁,瞳孔放大最后完全地扩散了。
红衣的小女孩狰狞地冲着他狂笑的模样……那一片血红……成了他眼眸中最后的光景……m.XiaoShuo530.Com
“杀——杀杀杀!!给我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红蛇舞杀狂妄嗜血地放声叫嚣着,黑雾也随之不断地分裂,变成一条条在空中飞舞的长绳状的活物,仔细看这些东西正是先前一连夺去两条无辜人命的黑蛇。
黑蛇们如入无人之境般追杀着它们所能看到的所有的生灵,他们活动的姿势灵活机动,仿佛把空气当成了水中似地游动。甚至连被关在牢里的囚犯也无法幸免,源源不断的黑雾分裂出越来越多的黑蛇,它们疯狂贪婪地吸食人们的血肉精气,不消片刻第二层牢狱里里外外是尸横遍地,黑蛇们仍是不放开地在尸体上缠绕着,往往一具尸体上就有十几条,他们个个双目圆睁、面色骇然,是在无声的控诉着这惨绝人寰的暴行。
“生灵的性命一如草荐,我轻轻地挥舞着镰刀!我伟大的主人啊,让红蛇舞杀为您献上血的礼赞!”
舞杀脚不沾地、悠然地飘在半空中进入第三层。在这层下面,就是关着那五个人类的水牢了吧!还真是顺利啊。看着也是同样死气弥漫的空间她嘲笑地想——人类呀,多么荒谬的生物,竟然连一点的抵抗也没有,不是所蝼蚁尚且偷生吗?看样子,他们已经被她压倒性的力量给吓昏了头了,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她放开气息探知到只剩下两个狱卒还侥幸活着,于是她挥手制止了部下们赶尽杀绝的动作,残酷如她又有了更有趣的主意。她粉色的舌头轻轻地舔着唇瓣,随即从红袖中放出两条和她的衣服同样色泽的蛇,细如食指,长若宝剑。两条鲜艳的红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已经奄奄一息的两人扑过去。
“不要啊!——救命!——啊啊啊啊——!!”
二人一时间躲闪不及惊骇欲绝地看着红色的蛇分别冲进自己的嘴中,他们痛苦地在地上不住地打滚,面容扭曲缩成一团,手指更是在地面上抓出一道道的血痕。过了好一会儿,惨叫声不再,两人就像死了般一动不动。
“你们两个就暂时居住在人类的身体里吧!起来!”
闻言,两具完全失去原本的宿主被外来物体侵占的躯体开始扭动,动作举止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看着红蛇舞杀的眼珠泛着艳丽的红光:“是的!舞杀大人!”
“机关就在这里吧!”
舞杀红衣飘飘飞至水牢入口处的墙角处,尚还稚气的容貌露出既残忍又疯狂的甜蜜之笑。她的身体一跃而起,直直地朝冰冷的墙壁上撞去,在接触的那瞬间她的身体如水遇上水一般溶进了墙壁消失无踪。在一声机械的巨响后,墙壁的另一端传来一阵阵得意的狂笑。</div>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月桂树的神官也疯狂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