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卢三爷”名叫卢香亭,和史用威乃是八拜之交,他在北五省的交游广阔,也不在史用威之下。卢香亭有个师弟,名叫丁绍,两人并非一师所授,只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卢香亭的师叔伯很多,史用威也弄不清楚丁绍是哪一位师伯或师叔的弟子。史用威尚且弄不清楚,旁的人知道他们是师兄弟的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丁绍在武林中的声名远不及卢香亭之大,和史用威的交情也远不及卢香亭之深,他有个侄儿名叫丁进,想拜在史用威门下,恐怕自己交情不够,请卢香亭代为说项。
这个丁进就是卢香亭与阳天雷密室定谋所要扼道的那个到史家“卧底”的奸细了,当然史用威是并不知道,甚至连做梦也想不到的。
卢香亭也当真是狡猾无比,他是以伪装的“侠义道”在武林中活动的,和义军的领袖也颇有交情。他知道义军要派一个人充当史用威的弟子,作两者之间的联络,而他又与刘大为有通家之好,算是刘大力的“世叔”,于是便慨然以刘大为的介绍人自任,将刘大为荐给史用威作弟子。至于丁进,虽然是经他说项方能列入史家门墙,但名义上的介绍却不是他,而是丁进的叔叔丁绍。因此丁进入史家的原委,只有史用威自己明白,刘大为是并不知道的。不过史用威听了褚云峰的说话,虽然是不禁心中一动,但因他和卢香亭有数十年的交情,根本就不会想到他这位拜弟是金虏的奸细,更不会怀疑他把丁进介绍进来是对自己有甚阴谋。而褚云峰乃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他当然是不会把这件事情对褚云峰说出来了。
且说卢香亭在得到刘大为说明了他的身份之后,得意洋洋地便即冷笑说道:“你要打听我是什么人,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该轮到我问你啦?请问你为什么要到处找人查问我的根底?”
褚云峰思疑不定,心想:“难道是我认错了人?”但他看了又看,这位“卢三爷”的确是他曾经在阳天雷密室中见过的那个人,决不会错!
褚云峰把心一横,暗自思忖:“事已如斯,也只有和盘托出了。”当下也就跟着冷笑说道:“卢三爷,咱们是曾经见过面的,你不记得了么?”
卢香亭胜算在操,不慌不忙地淡淡说道:“我见过的人不知多少,确实是记不得了。请问你是在哪里见过我的?”
褚云峰朗声说道:“金国国师阳天雷的密室之中!”
此言一出,满堂宾客皆是大吃一惊,片刻之后,骂声四起,但骂的却不是卢香亭而是褚云峰。因为没人相信他的说话。“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卢三爷焉能与阳天雷有甚交往?”“这小子含血喷人,一定不是好东西!”
褚云峰不理那些人的喝骂,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不但如此,我还曾听得他们密室商议,要派一个奸细来史家卧底!这个奸细是史老英雄去年所收的六个弟子之中的一个!”他用上了“传音入密”的内功,在宾客们的纷纷喝骂声中,仍是每一个字都听得十分清楚。
但他话犹未了,只听得一片铿铿锵锵的刀剑出鞘之声,史用威的十八个弟子,除了刘大为一人之外,都拿出了兵器,将褚、谷二人围在当中了。
史用威喝道:“且慢,待我问个清楚!”随即指着褚云峰冷冷说:“你说在阳天雷的密室之中见过他们,那你又是什么人?”
褚云峰尚未回答,卢香亭却已在说道:“这还用问,他能够在阳天雷的密室之中进出,当然是金虏的鹰爪无疑,哼,凭他刚才显露的那手功未,我就可以知道他的来历!……”
史用威霍然一省,插口问道:“他用的可是天雷功?”
卢香亭道:“一点不错。听说阳天雷手下有个师侄,名叫诸云峰,想必就是他了。”
史用威道:“大为,你认识他,他是不是叫褚云峰?”
刘大为道:“不错,但,不过……”史用威道:“不过什么?”
褚云峰亢声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错,我就是褚云峰,但我是义军的朋友,并非金虏的鹰犬!金虏的鹰犬正是这位‘卢三爷’!”
丁进混在人丛之中喝道:“不能让这小子含血喷人,诬蔑咱们师父八拜之交的卢三叔!大伙儿把他宰了!”
刘大为连忙叫道:“且慢,且慢!”
史用威道:“好,大为你说,这姓褚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幸亏刘大为在义军的身份是一众同门都知道的,而他又是卢香亭所荐的人,史用威和一众弟子方才对他没有怀疑,肯听他的说话。
刘大为讷讷说道:“这位褚兄是说得不褚,他的确是表面替阳天雷做事,暗中却帮助义军的好朋友。但他说卢三爷和阳天雷勾结,这却恐怕、恐怕是他看错人了!”
丁进冷笑道:“他诬蔑卢三爷的话当然是假的!否则你刘大为岂非也是奸细了?”
卢香亭冷冷说道:“大为说的倒也没错,这个褚云峰的确是曾经和义军有过来往的,不过,他却并不是义军的朋友。大为,你们都上了他的当了!”
刘大为大惊道:“那么他是什么人?”要知他虽然对褚云峰的底细知道得十分清楚,但他对卢香亭也是不敢有所怀疑,因此在他听了他的说话之后,就不由得大为惶惑!
史用威却是大喜道:“对啦,三哥,你的消息一向灵通,想必是已经查清楚了他的来历?”
卢香亭缓缓说道:“不错,去年我在大都,已经摸清楚了他的底细。他用的是苦肉计,假装背叛阳天雷令得义军相信他的,其实他始终都是金虏的鹰犬!”
卢香亭的确不愧是个老奸巨猾之辈,反咬一口把褚云峰说成了一个两面三刀之人,这样一来,就是刘大为要替褚云峰辩护,别人也不会相信,只当刘大为是受了瞒骗的了。
当然卢香亭的说话之中还是有许多破绽的,但在群情汹涌之下,谁也不会那样细心的推敲,当下人人喝骂,登时就把诸云峰和谷涵虚包围起来,只等史用威一声令下。
褚云峰大声说道:“是什么人和你说的?你既然知道我怀有阴谋,为何又不早去通知义军?”这两个问题正是击中了卢香亭的要害,但可惜众人都受了卢香亭“先入为主”的说话影响,怒骂如雷,把他的声音都掩盖过了,根本就不想听他的说话。
丁进叫道:“师父的寿堂岂能容得这两个奸细混入,把他们乱刀宰了!”
史用威道:“好,先把他们拿下再说!”史用威是个比较细心的人,虽然他对卢香亭也是不敢有所怀疑,但却隐隐感到事情有点蹊跷,是以想把褚、谷二人擒下之后,再找人证对质。
一声令下,史用威的十六名弟子,除了刘大为之外都亮出了兵刀,一拥而上。武当四大弟子也都拔剑出鞘,堵塞了他们的退路,防备他们突围而出。
是束手受擒还是奋起一战?束手受擒固然可以避免和史用威冲突,但只怕他们虽然不加抵御,史门弟子之中仍是有人把他们置之死地的,丁进那明晃晃的利刀就已经堪堪要斫到褚云峰的身上了。
褚云峰蓦地心头一动:“这厮为何特别凶恶?”心头一动,登时出手,一招大擒拿手迅如闪电,抓着了丁进的手腕,把他举了起来。
只听得一片叮叮铛铛的声响,原来史门的那几十个弟子来不及收手,兵刃都已朝着他们斫来了。史用威和武当四大弟子恐怕伤了丁进,连忙出剑格住,反而不用褚、谷二人出手了。
史用威喝道:“把我徒儿放下!”褚云峰道:“史老英雄有命,岂敢不从?但你这个徒弟的来历如何,和这位卢三爷有否关连?我们很想知道,尚盼老英雄不吝见告!”
史用威心中一动:“他们似乎知道丁进是三哥引荐的,这事确是有点蹊跷。”但以他的身份,又岂能受人挟持,当下怒道:“史某人收徒之事,与你们无关!你们捉了他才向我问,更属无礼!”
褚云峰笑道:“我这一着乃是出于无可奈何。老英雄既然不肯见告,我们只好将令徒带走了。”
史门大弟子张逛喝道:“你们把我一个新入门、学艺未精的师弟拿为人质,算得什么好汉?”
谷涵虚冷笑道:“你们以众凌寡,这又算得什么好汉?”
史用威面红耳赤,喝道:“好,你们先退下去,待我和这两位好汉单打独斗。只要你们哪一位赢得我的这口大刀,我打开大门,任凭你们出去。我们师徒,决不阻拦!”本来,他说了打开大门,任凭你们出去,这已经是含有“决不阻拦”的意思了。他之所以不嫌累赘,重复一句话中,实是另有意思。因为他只提“我们师徒”四字,“我们师徒”当然是不包括宾客在内。
武当派掌门大弟子乔元壮立即说道:“割鸡焉用牛刀,我们武当派四人和这个姓谷的有仇,愿为史老英雄了却此事!”
谷涵虚道:“好,那你就划出道儿来吧!”
乔元壮道:“我们四人是师兄弟,你们两人也是师兄弟,今日正好一较高下!”
谷涵虚冷冷笑道:“原来你们四位要和我们二人决一胜负。不错,这也是很公平呀!”
乔元壮面上一红,说道:“你是我们武当派的公敌,我可不能和你讲什么江湖规矩!如果你认为我们是恃多为胜的话,那也可以把姓褚的撇开,你那姓褚的师兄由史老英雄发落。我和张师弟只与你姓谷的决一死生。”
原来乔元壮深知谷涵虚“天雷功”的厉害,自忖单打独斗,决计不是谷涵虚的对手。但他拉张元吉作他的帮手,却也不能说他无理。因为张元吉与谷涵虚有夺妻之辱,折剑之仇,用江湖术语来说,乃是“正主儿”,他虽然是在“报仇”这一件事上做文章,当然不能少了“正主儿”张元吉。至于他自己则因是武当派的掌门弟子,既是为师门荣辱作战,他必须亲自出马,这也是理所当然。
谷涵虚哈哈一笑,说道:“我没有说你们不公平呀,何须晓晓置辩?你划出的道儿,我们一律照办。但有一句话,我们必须问个清楚!”
乔元壮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谷涵虚笑道:“乔元壮,你嘴里干净一些好不好?咱们是手底见输赢,可不是和你斗嘴的呢。我只是要问你:你们武当派的替史老英雄出头,是否也能替史老英雄作主?比如说,我们若败了,当然是任凭你们发落;但倘若是我们侥幸胜了,那又如何?是否要我们和史老英雄师徒再斗一场?”
史用威冷笑道:“你们有多大本领,胜得了武当四侠?如今武当四侠要和你们算帐,老夫当然要让四侠作主,何须再问?”
谷涵虚道:“这么说,你是不再出手的了?”
史用威怒道:“你也忒小觑老夫了,难道老夫还能用车轮战来对付你们?只要你们能够在武当四侠的剑下逃出性命,老夫打开大门,恭送你们出去!”
原来史用威见识了他们的天雷功,自忖也是没有取胜的把握,是以乐得让武当四侠把事情招揽过去。在他的想法,以武当四侠的剑法,四人联手,当然必胜无疑。
褚云峰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就这样!”
“这里可不是比武的好场所。”
乔元壮道:“好,咱们到外面去,免得破坏了史老英雄的寿銮。”张元吉发出嘿嘿的冷笑:“请呀,请呀,哼,今日是你们自投罗网,我也不怕你们逃!”他的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但在愤怒之中,却也含有几分快意,似乎极有把握就可以手刃仇人一样。谷涵虚心中一动,想道:“他是我手下败将,何以如此骄狂,莫非他新近练成了什么厉害的本领?”
当下便由史用威在先带路,把双方带到了后园的练武场中。
武当派的剑术驰名天下,但这次武当四侠却要联手对付两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众宾客都是惊诧不已,人人怀着好奇之心,当然是不愿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争先己恐后地跟着去看他们比武了。
武当四侠四方站定,把褚、谷二人围在当中。乔元壮道:“你们两人还不出招,更待何时?”他自以为稳操限券,因此乐得故示大方,让褚、谷二人先行出招。
褚云峰向谷涵虚打了一眼色,谷涵虚眉头略皱,但随即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愿意依认。乔元壮冷冷笑道:“你们装神弄鬼,也是无济于事。出招吧!”
谷涵虚冷笑道:“我的师兄是慈悲为怀,叫我不要取你性命,你既然胡乱猜疑,我就索性和你明白说了!好!接招!”两人唰地拔出剑来,剑中挟掌,双剑双掌,同时并发。只见剑光如练,掌风呼呼,方圆数丈之内,沙飞石走。靠近场边的宾客,都有点立足不稳的感觉。
乔元壮冷笑道:“天雷功能奈我何。”话虽如此,他向谷涵虚平胸刺来的那一剑,在褚、谷二人的掌力震荡之下,剑尖已是歪过一边!
谷涵虚深知乔元壮心肠狭窄,难以理喻,想道:“擒贼先擒王,且把这厮拿下再说。他是武当派的掌门弟子,拿下了他,这剑阵自必瓦解。”
他的算盘打得如意,却没想到,乔元壮敢于率领师弟向他寻仇,当然也是有备而来,岂能让他如此轻易取胜?
乔元壮一剑刺空,立即身移步换,接着上来的是季元伦。谷涵虚一掌打去,只觉脑后风生,张元吉、粱元献双剑同时攻到。张元吉的剑尖指向他胁下的“愈气穴”,梁元献则是用“切斜耦”的招式,剑锋斜飞,削向他的膝盖。
这两招来势凌厉,正是“攻敌之所必救”的狠辣剑法。谷涵虚季掌划了一道圆弧,反劈梁元献的小臂,以攻为守,化解了他的剑招,同时横剑一截,“鸣”的一声,格开了张元吉的长剑。在这时间,季元伦和退而复上的乔元壮,两柄长剑亦已同时向褚云峰展开攻击了。
只听得一片叮叮铛铛之声,不绝于耳!武当四大弟子,四柄长剑,交叉穿抽,好像组成了一张“剑网”,瞬息之间,乔、季、张、梁四人都攻出了六六三十六招。
原来他们四人在那次吃了谷涵虚的大亏之后,深知单打独斗,绝不是谷涵虔的对手,于是回山向师父师叔请教,苦练四年,练成了一个四人配合的剑阵,按乾、坤、艮、龚、坎、离、震、兑的八卦方位,每个弟子一进一退,都是有条不紊。
例如乔元壮迸“乾”方退“坤”位,季元伦就进“艮”方退“龚”位,张元吉进“坎”方退“离”位,粱元献则进“震”方退“兑”位。旁人眼中,只见他们穿梭来往,但给他们困在剑阵之中的敌人,却好似给铁壁铜墙围住,无隙可钻。要想突围,那更是难上加难的了。
剑阵展开,霎时间只见满场都是剑光,忽东忽西,忽聚忽散,宛如水银泻地,花网缤纷!六个人在场中厮杀,竟似千军追逐一般!看得众宾客都是目瞪口呆,手心捏着一把冷汗!
褚云峰道:“谷师弟,先守后攻!”两人背贴着背,运剑如风,只听得一片金铁交鸣之声,如雷震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霍地一声大喝,同时出掌,剑中挟掌,发出了“天雷功”!
掌风剑影之中,武当四大弟子倏地一齐退下,但转眼之间,又从四方攻上。乔元壮喝道:“快剑急攻,不让他们腾出手来!”
本来褚、谷二人若是一上场就使出“天雷功”中威力最强的那一招“雷电交轰”,其时剑阵尚未合围。此招一发,对方功力较弱的梁元献和季元伦必定受伤,褚、谷二人也就可以稳操胜券了。
但正因为这一招威力太大,诸、谷二人却是不能不有顾忌,只怕重伤了或打死了武当的弟子之后,与武当派的冤仇那就更是难以化解了。
如今对方的剑阵已经展开,褚、谷二人使出了“天雷功”只能暂缓对方的攻势,却设法突破剑阵。而且他们也还是不敢使“雷电交轰”那一招。
乔元壮却是“得理不饶人”,占了优势,喝令师弟“决剑急攻”,剑阵更是越转越快,越缩越紧了。m.XiaoShuo530.Com
四柄长剑交叉穿插,却又宛如一体,等于是一个人使出一套非常繁复的剑法,但四面八方,却又都是武当弟子的身影!
谷、褚二人果然给他们攻得透不过气来,但乔元壮要令他们使不出“天雷功”也还未能达到目的。不过他们必须在抵敌数十招之后,方能缓一口气,觅个机会施展,而每次施展,也只不过可以暂时缓和一下对方的攻势而已。是以乔元壮虽然未能完全达到目的,这个战法也是大大的有效了。
众宾客看得目眩神摇,窈窃私议,有人说道:“毕竟是武当派的连环夺命剑法名不虚传;似这等厉害的剑阵,只怕就是金国的国师阳天雷亲自出马,亦是无法破阵突围,这两个小子要想逃脱,那是体想的了!”有人却道:“这两个小子能够抵敌这许多时候,也算是十分难得的了!”
史用威则是忧心忡仲,暗自想道:“看来这两人的天雷功似乎尚未尽全力,当然武当派这个剑阵也是十分厉害的。俗若这两人全力使出了天雷功的话,纵然不能破得剑阵,只怕也会两败俱伤。”
史用威尚未知道褚、谷二人的来历,褚、谷受伤,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武当弟子若是在他家中受了重伤,他就非但是愧对武当派,在武林中他也是大失面子了。
史用威自恃无力化解,唯有空自着急。
激战中忽听得一声裂帛,谷涵虚的半截衣袖给张无吉一刽削掉,碎布飞扬,化成了片片瑚蝶!原来他这一招名为“三转法轮”,看是一招,其实已是包含三招二十六式!削下的袖子在他的快剑轮转之中,绞得片片碎了!
张元吉这一剑满以为至少可以削掉谷涵虚的一条臂膊的,未能如愿,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双眼火红,攻得更加疯狂了。
谷涵虚忍不住心头怒火,陡地一声喝道:“师兄,雷电交轰!”
暴喝声中,谷、褚二人掌挟风雷,双掌齐出!此时乔元壮和季元伦刚好从正面攻来,陡觉劲风扑面,胸口如受锤击。乔、季二人大吃一惊,连忙挥剑急攻,拼着与对方同归于尽。说时迟,那时快,张元吉、梁元献亦已从两翼扑上,张元吉的长剑指向谷涵虚后心的命门要穴。梁元献的长剑则向褚云峰右肩的琵琶骨刺去!
眼看双方就要两败俱伤,甚或同归于尽,史用威吓得失声叫道:“不好!”可是自忖无力化解,若然上去,只是白送一条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丛中忽地飞起两条人影,闪屯般地落在场心,一个站在乔元壮这边,双掌齐出,助他抵御“天雷功”的掌力,一个却是站在谷涵虚这边,运剑如风,助他化解张元吉的剑招。
这两人突如其来,众人还未看得清楚,只听得“蓬”的一声,褚、谷二人身形都是晃了一晃,乔元壮和季元伦则各自退了三步,季元伦打了两个盘旋,方始稳住了身形。
另一边张元吉的长剑给那人快剑一击,剑锋登时倒卷回去,幸而张元吉收剑得快,才不至于伤了自己。那人用的招数非常精妙,一剑破了张元吉的攻势,信手一转剑锋,又把梁元献的青钢剑拨开了!”
乔元壮说道:“多谢英雄援手!”张元吉却是大怒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和我们武当弟子作对?”
这时史用威惊魂未定,看清楚了,“咦”了一声,叫道:“两位不是柳舵主和崔舵主吗?你们几时来的。”
那两人一个纳剑人鞘,一个止步收掌。使剑的那人笑道:“张三侠请莫动怒,我们只是来做鲁仲连而已,并非敢和武当弟子作对。小可柳洞天,这位是我的师弟崔镇山。”
原来柳、崔二人进来的时候,正是场中恶斗方酣之际,是以谁都没有留意他们。
柳洞天和崔镇山都是在那次琅玛山上开的绿林大会之中,和褚云峰交过手的。当时崔镇山以大力金刚掌和褚云峰比试,败了一招,柳洞天以三十六手连环夺命剑法与褚云峰比剑,则赢了一招。
这两人都是绿林中响铛铛的好汉,当时只因却不过淳于周的情面,而又不知淳于周暗通鞑子,这才接受了他的邀请,为他助阵的。事情过后,两人都是十分后悔,对褚云峰也颇感歉意,故此这次恰巧碰上了褚云峰受武当弟子的围攻,两人就以鲁仲连自任,出来为他们作调停了。
柳洞大是剑术大名家,轻易地就化解了张元吉的剑招;崔镇山的大力金刚掌也不过仅逊褚云峰,故此他一出手,和乔元壮、季元伦合力,也就勉强可以敌得住褚、谷二人的“雷电交轰”了。
他们二人,一个帮忙乔元壮抵御了“天雷功”,一个帮忙谷涵虚化解了张元吉的杀着剑招,确实可以说得是并无偏袒,证明了他们的确是来做鲁仲连的。因此张元吉虽然心怀愤恨,却也无可奈何。
柳洞天道:“不知武当四侠何故与褚、谷二兄起了误会?”
乔元壮以掌门弟子的身份说道:“谷涵虚行为不端,夺了我师弟的未婚妻,又曾恃强殴辱了我的另外两个师弟。武当弟子岂能忍受奇耻大辱?两位来作调人,盛情可感,但这件事情,还是请两位不必插手的好。”
柳洞天道:“张三侠的未婚妻可是川西严大侠的女公子么?”
张元吉踌躇未答,乔元壮说道:“是。两位既然知道其中原委,那就应该知道理亏的不是我们了。”
柳洞天道:“听说张三侠曾向严大侠声言退婚,不知是否属实?”
张元吉刚才之所以踌躇不答,就正是为了这个缘故。当下愤然说道:“不错,他们一对狗男女闹出了那样不要脸的事情,我还能要这个贱人吗?”
谷涵虚怒道:“张元吉,你嘴里放干净些!”
柳洞天连忙说道:“两位请别吵嘴。如此说来,那位严小姐是甘心情愿跟这位谷兄的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严小姐既然心向别人,张兄又何必放在心上?”
张元吉怒道:“那贱人我可以不要,这口气却是非出不可。”
乔元壮接着说道:“武当弟子同仇敌忾,不雪此辱,愧对师门。”
柳洞天笑道:“如今大敌当前,私人恩怨是否可以暂搁一边?请武当四侠考虑考虑。”
崔镇山是个心直口快的汉子,忍不住脾气,说道:“各位若然一定不肯听从我们的劝解,那就重新再打吧,不过,依我看来,你们双方只怕都是取胜不易,只有两败俱伤而已。”
崔镇山是帮忙乔元壮抵御了“天雷功”的人,倘若刚才没有他出掌相助,乔元壮恐怕不死也要重伤了。乔元壮不能不卖他几分面子。而且崔镇山说的,的确也是事实。乔元壮是可以接任掌门的大弟子,想到了“锦绣前程”,自也不愿舍了性命,和对方同归于尽了。
乔元壮思念及此,只好自下台阶,说道:“看在柳舵主和崔舵主的面上,这过节我们今日可以暂时搁下,以后如伺,待我们回山禀告师尊之后再说。”
柳洞天拱手说道:“如此也好,多谢乔大侠肯给我们这个面子了。”
这场架既然不能再打下去,乔元壮自觉无颜,便向史用威告辞,带领三个师弟灰溜溜地走了。
柳洞天笑道:“如今雨过天晴,咱们该给史老英雄拜寿了。诸兄、谷兄请过来与主人相见吧。”
柳洞天以为“雨过天睛”,怎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史用威面挟寒霜,淡淡说道:“且慢!”
柳洞天怔了一怔,说道:“史老英雄有何见教?”
史用威道:“私仇可了,大节如何?”
柳洞天道:“什么大节?请史老英雄明白见示。”
史用威道:“褚云峰是金国国师阳天雷的师侄,听说他在阳天雷门下助纣为虐已经有好几年了,柳舵主竟毫无所知么?”
柳洞天哈哈笑道:“原来你们还有这个误会!这件事我早已知道,但有一些事情恐怕史老英雄还不知道吧?”
史用威道:“哪些事情?”
柳洞天道:“褚云峰如今是义军盟主李思南的左右手,以前他在阳天雷手下,乃是奉师命而为,假意助金,其实则是和义军暗通消息的。而且据我所知,他早已叛出大都,目前正在准备干一件大事呢!这件大事若能成功,对义军的帮助更是不小!”
张逛道:“什么大事?”
柳洞天道:“时机未到,请恕我不便代他当众说出来了。”
柳洞天说褚云峰在阳天雷手下乃是假意助金,这说法和刘大为的说法相符,史用威不觉吃了一惊,暗自想道:“难道卢三哥说的竟是谎话,有意陷害这个姓褚的不成。”
但更令众宾客吃惊的是柳洞天带来的新消息:褚云峰竟然是义军盟主李思南的左右手。
史用威道:“请恕老朽多虑,你这位褚朋友即使如今是在义军之中,焉知他又不是作伪?有谁是真正知道他的来历,能够给他这样担保的吗?那些消息,柳舵主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柳洞天道:“不是听来的,而是我也曾在场的。而且最近我还曾到过琅玛山,所以史老英雄问谁敢担保他,我就敢担保他!或许我人微言轻,老英雄不敢相信,那么我可以说出一个人。”
史用威道:“谁?”
柳洞天道:“江南大侠孟少刚!褚云峰的来历和他将要进行的大事,这一些都是孟大侠亲口告诉我的!各位大约信得过,我决不敢乱造孟大侠的谣言吧!”正是:
真金不怕洪炉火,真假分明早与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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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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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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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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