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走了,肖石坐在门厅里,静静地吃着这顿一个人的早餐,杨洛做的早餐。他吃的很慢,因为他知道,这或许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次吃杨洛做的东西,他很珍惜。
窗外,白白的阳光从楼顶倾写而下,静静柔柔的,象每个不下雨或不阴天的早上一样,原来人活着什么都不怕,就怕习惯,爱情如此,早餐也如此。
肖石吃完了,他告诉自己,以后要习惯一个人的早餐,一直到登记。
回到房间,肖石拿起手机给常妹打了个电话,把杨洛搬走的“好消息”告诉了她,小女人兴奋已极,在电话里就蹦了起来,随即立刻赶来进行彻底解禁。肖石情绪不是很高,但还是拼尽浑身解数让小女人得到了满足,他知道,这是他的责任,他应该做的。
两个人在床上缠绵了一整天,直到下午四点钟,常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晚上肖凌要回家。
常妹走后,肖石给妹妹做晚饭,正忙碌中,肖凌回来了。
“肖凌,回来了!”肖石正在做一条大鱼,跟妹妹打了个招呼。见哥哥在厨房忙活,肖凌不禁一愣,随即吃惊地问:“哥,你怎么亲自下厨了,小洛姐呢?”
“她搬走了,不住这儿了。”肖石似专注于油锅,头也没回。
“搬……搬走了?!”肖凌怔在当地,半晌才回过神,“怎么搬走了?什么时候搬走的?为什么呀?”肖凌一连串提了三个问号,尽管第一个和第三个属于重复提问。
“今天早上。”肖石只说了时间,没有说原因,他知道妹妹猜得到。
肖凌幽幽一叹,脱了外套就接过了哥哥手里的炒勺,肖石转过身,去洗别的菜,兄妹两个有一句没一句地做完了这顿晚餐。
吃饭的时候,肖凌看着哥哥道:“哥,你真的决定和常姐结婚了吗?”
“对呀,不是早跟你说了吗!”肖石看了妹妹一眼,继续埋头吃饭,他尊重妹妹,但不想听到什么不同意见,尤其是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可你觉得你们合适吗?”肖凌放下筷子,多少有些激动。尽管杨洛不搬走了也不意味着能和哥哥发生什么,但她仍然觉得哥哥少了一份幸福的希望或者可能。
肖石暗叹一声,转身看着妹妹道:“肖凌,哥跟她在一起很开心,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怎以老反对她呢?”
“我不是反对,可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一旦错了,后悔就来不及了!”肖凌拉了下椅子。凑近了一些,紧盯着他的眼睛道,“哥,听我的,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有什么可考虑的,哥早考虑好了。”肖石转回身,继续吃饭。
肖凌别了一下头,不甘心地道:“哥,那你考虑过没有,我们这么多年过的都是苦日子,你那么懒,常姐又娇生惯养的,跟我们在一起能习惯吗?”
“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不习惯习惯习惯就好了。”肖石再度暗叹,拍着妹妹的肩头道,“再说她很爱哥哥,你也看到了,她现在改变很多了,这不说明她正在习惯吗!”
“我知道她改变了很多,可改变不意味就能适应。”肖凌向前探着身子,抚着哥哥的膝头道,“就算她再爱你,可生活在一起是又一回事儿,我觉得爱情什么都不是!”
嗯——!这叫什么话!肖石吃惊地看着妹妹,不禁失笑,没好气地道:“还爱情?!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爱情!”
肖凌撇了撇嘴,白了哥哥一眼,赌气道:“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爱情说起来冠冕堂皇,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结婚要两个人生活一辈子,只有协调和融洽才能真正幸福。”
“行了,吃你饭吧,哥的事儿自己会处理的,你安心学习就成了。”肖石不想再和妹妹讨论这个问题,而且他很清楚,妹妹的爱情观一半是自己的生活感悟,另一增,是受他的影响,他也觉得爱情没什么了不起,不过他肯定不会离开常妹就是了。
肖凌没再说话,虽然很不情愿,但她明白,那是哥哥的私事,她只能建议,不能干涉。
吃过晚饭后,肖石忽然想到了月如姐姐。考完试后,姐姐只是打电话随便问了两句,都没找他“庆祝”一下。现在杨洛走了,不会她也以另种方式离开吧!想到这儿,肖石一阵不安,立刻套上衣服,跟妹妹招了个招呼出门了。时间还不算晚,他要去看看姐姐。
晚风很凉,但中上仍有许多散步的人,有的还是情侣。肖石乘公交车来到姐姐家。
“叮咚!”肖石按响了姐姐家门铃。
凌月如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听到声音先从门镜里窥了一下,见是弟弟,忙把门打开,惊喜地道:“弟弟,你怎以来了?”
“想你了,来看你。”肖石打量着姐姐,微笑着道。凌月如湿湿的头发和出浴的芬芳让他心头一阵沉醉。
凌月如喜上眉梢,柔柔瞥了他一眼,将身一让:“算你有良心,姐姐没白疼你,进来吧!”
二人进入客厅,凌月如斜坐在沙发上,倚着他的身体,打量着他道:“怎么样,考完了,轻松了吧。”
“还行,其实学习也不累。”肖石感受着姐姐的体香,歪了一下头,心头一阵乱跳,又连忙转回。凌月如穿着一件大睡袍,很宽松,他歪的那下头,正好从领口处看到了姐姐活脱脱的一对大**。
凌月如低头看了一下,偷偷一笑,一脸促狭地看着他:“就没什么烦恼的事儿?”
“烦恼?!什么烦恼?”肖石又转过头看着她,姐姐的话没头没脑,他很奇怪。
“当然是你的两个女朋友了。你现在考完试了,她们还不得打起来,”凌月如瞥了他一眼,转身靠着他,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晃在上面的小脚丫,粉装玉砌,又白又嫩。
肖石苦笑了一下,道:“杨洛已经搬走了。”
“什么?!搬走了!”凌月如一怔,立刻放下腿,转身盯着他问,“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今天早上刚搬走的。”肖石暗自叹息。
凌月如轻叹摇头,既同情,又惋惜地看着他:“多可贵的女孩儿,你就这么把她放走了?”
“什么叫我把她放走!”肖石转身看着姐姐,急急地道。“难道你认为她留下来合适吗?”
“合不合适要看你喜不喜欢她!”凌月如盯着他,一付针锋相对的样子。
“哪个喜欢?”
“你说哪个喜欢?”
“当然不喜欢,我有女朋友,怎么会喜欢她。”肖石不屑地转回身体。
凌月如扒着他的肩头,盯着他眼睛道:“不喜欢她这么晚了你会跑到姐姐这里来?”
肖石皱了皱眉,道:“我们一个多月没见面了,我来是为了看你。”
“得了吧你!”凌月如白了他一眼,轻轻推了他一下,“你都考完三、四天了,也没说来看姐姐,偏是她刚搬走,你就来了,要不是心里不痛快,你会来看我!”
“我真是来看你的!”肖石觉得很无辜,痛不痛快不说,他确实是想见她才来的。
“算了吧!”凌月如叹了一口气,又靠在他身上,酸溜溜道,“反正现在自由恋爱,你想跟谁结婚我又管不了!”
肖石一愣,难道姐姐也反对常妹?于是歪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凌月如又转回身,把脸凑到他面前很近,盯着他道:“意思就是替杨洛不平,还有些吃醋,你明白了吗?傻弟弟!”说着话,还在他脸颊上轻轻拍了两下。
肖石没动,也没说话,感受着姐姐口鼻中热热的呼吸,他心里忽然很乱。
凌月如慢慢凑到嘴边,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肖石看着姐姐如水的面靥和深深的眼睛,不自觉地咧了一下嘴。他想笑笑,但显然不成功,他又想到了一个月前姐姐流泪的脸,还有自己复杂和心痛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傻啦?”凌月如妙目连连,看着他问。
“没什么。”肖石觉得有些心疼,轻声道,“姐姐,你真美。”
“就会贫嘴。”凌月如嗔了他一句,有些害羞。
一旁的电话响了,凌月如抓起话筒:“喂,哪位?……哦,丰阿姨啊。……什么!又晕倒了?!……在哪?……好,我知道了,省医院六零四,我马上就到。”
肖石听了,直起身问:“怎么啦?”
凌月如放下听筒,轻叹道:“我爸高血压又犯了,在医院输液呢,我得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肖石站起身。
“嗯,我去换衣服。”凌月如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房。
凌月如迅速穿好衣服,将湿发随意一系,两个人就出门了。天没大黑,街上人还很多,凌月如把车子开得风驰电掣,肖石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姐姐焦虑的脸。
找到六零四,凌月如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凌大宽躺在床上,床边还坐着一个中年美妇。
“月如,你来了。”中年美妇站起身。
“爸,你怎么样了?”凌月如对美妇点了个头,走过去坐在床边。
“我没事,还是才毛病。”凌大宽回了一句,向肖石望来。
“总裁你好。”肖石问候了一声,又向一旁的美妇点了个头。
“你就是肖石吧?”中年美妇打量了他一番,亲切的道,“果然是一表人材,我们家老凌常常跟我夸你呢!”说着话,还微笑着向凌月如瞥了一眼。
“丰阿姨好!”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肖石估计她肯定是凌大宽的续弦。
“呵呵,好。”丰阿姨把着他的手臂,继续打量着他。
肖石有些不自然,总觉得她的眼神和杨洛妈很相似,不会也把我当女婿了吧!凌月如苦笑了一下,无奈暗叹。
凌大宽看了看二人,对妻子道:“美彤啊,他们已经来了,你趁现在赶紧回去吧。”美彤看了丈夫一眼,对凌月如道:“月如,你爸晚上还没吃饭呢,你先看一会儿,我回去给他做点儿饭。”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丰美彤微笑着对肖石点了个头,就出了病房。
“小肖,你也坐吧。”妻子走后,凌大宽对肖石道。
肖石应了一声,坐在一旁的陪护床上。凌月如望着爸爸,摇着头道:“爸,你看你,又病倒了。我说了你多少次了,市政府那个项目,你别再抓了,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凌大宽叹了一口气,道:“这个项目市里非常重视,容不得半点儿疏失,公司能否成功转型,也全靠它。不过你不用担心,等这个项目一完,爸就和你丰阿姨回乡下去,以后什么也不管了。”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搞什么呀!”凌月如心疼地责备着老爹。
“唉,大宽公司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不搞好这个项目,爸爸怎么能放心把公司交给你呢!”凌大宽抓着女儿的手,意味深长。
“有什么不能放心的,我都管公司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你的能力爸爸当然不怀疑,可你终究是女孩子。”凌大宽似乎很无奈,有意无意地向肖石瞥了一眼。
肖石静静地看着父女二人的对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凌月如轻咬着嘴唇,面容有些凄凉。凌大寞忽然道:“月如,爸爸想吃西瓜,你下去给爸爸买一个。”
“还是我去吧。”肖石站起身。
“你坐着,让月如去吧。”凌大宽语气不容拒绝。
肖石看了看姐姐,没说话。他觉得老凌有意如此,似乎想跟他说什么。凌月如也觉得奇怪,狐疑地看了看二人,但还是依老爹的吩咐,起身出去了。
见女儿出去,凌大宽看着肖石,向床边一拍,道:“小肖,你过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果然如此,肖石看着他,心里有些发沉,依言坐了过去。
“你身上带烟了吧,先给我点一支。”说着话,凌大宽向他伸着手。
肖石一愣,随即失笑:“总裁,你这正输着液呢,就先别抽了!”这个凌大宽,居然为了抽烟,就把女儿支了出去。
“少废话,快点烟,我还有话跟你说呢。”凌大宽盯着他,脸色很平静。
肖石无奈,掏出烟给他点了一支。说到底,他并不怎以反对病人抽烟,一个人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无论如何是一种悲哀。
“小肖,其实这烟……我也抽不了多久了。”凌大宽抽着烟,眼光苍凉,仿佛在自语。
肖石一怔,心里忽悠一下,惊道:“总裁,你的意思是……”
“我得了肺癌,晚期的,活不了多久了。”凌大宽盯着他,淡淡说道。
肖石脑中轰地一声,一种浓浓的悲凉顿时袭满心内,不是为老凌,是为姐姐,凌大宽吐了一口烟,又道:“这事儿月如还不知道呢,你先别告诉他。”
“我明白。”肖石痉地别过了头。
“月如从小到大,没过几天好日子,又因为她妈妈,跟美彤也不亲,我这一走,最扔不下的,就是她。”说着话,凌大宽一双小眼睛盯盯地看着他。
肖石没说话,他已经知道老凌要说什么了。
“我听月如说,你快结婚了?”
“嗯。”肖石点了下头。
“那月如怎么办,你想过吗?”凌大宽看着他的眼睛,很直接地问。
肖石心内一惊,苦笑道:“总裁,你怕是误会了,我和凌姐……”
“别跟我说什么姐弟,我的女儿我会不清楚?”凌大宽斜眼看着他,没好气的道。“还有你,你是真不清楚还是装糊涂?你摸摸你自己的心口,好好问问自己,你对月如真是弟弟对姐姐的感情吗?”
肖石怔怔地望着他,一时无言,他确实从没问过自己。
凌大宽没理他,叹了一口气道:“小肖,说实话,我很欣赏你的性格,跟我年轻时挺象的,要不当初也不会巴巴地把你找来见面。可能你也想靠自己的双手奋斗,干点什么事业,不瞒你说,我奋斗了一辈子,现在算明白了,家大业大不过是给外人看的,有个对脾气的女人才能舒舒服服地活一辈子,现在你和月如这么投缘,非要弄个姐姐弟弟的幌子干嘛!”
肖石暗叹一声,抬起头道:“总裁,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想干什么事业,简简单单地活一辈子就很满足了,而且我女朋友也很爱我,对凌姐……你放心吧,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好好照顾她的。”
“女朋友爱你。这也叫理由?!哼哼!”凌大宽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怎么不说你爱你女朋友,偏说你女朋友爱你?”
肖石笑笑摇头,他就是随便一说。
凌大宽盯着他又道:“小肖,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这种爱情什么都不是,你不是喜欢简单的生活吗,我告诉你,爱情不是什么山盟海誓,花前月下,就是一种简单的生活,找对人了,你才能简简单顺顺利利地一辈子,找不对人,想简单的活着,你想吧!”
肖石有些惊愕,老凌关于爱情的说法居然和肖凌差不多,他真不明白是自己太幼稚还是妹妹太早熟。
见他没什么反应,凌大宽心里有些不爽,把烟头扔在地上,没好气道:“反正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要是真为月如着想,就好好想想我的话吧。”
二人再无言。
时间不大,凌月如丰美彤相继回来了,二人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夜色正浓,一轮明月斜斜地挂在天边,月华下,马路笔直而澄明,凌月如开着车,送肖石回家。
“弟弟,我爸跟你说什么了?”凌月如瞥了他一眼,淡淡问道。
“没什么,跟我谈了谈他自己的创业和对爱情的看法。”肖石倚着车窗抽烟,窗外是不圆满的月亮。
“对爱情的看法?!什么看法?”凌月如有些意外。
“嗯,你爸跟我说,爱情什么了事不是,就是一种简单的生活。”虽然肖石不愿说谎,但姐姐很聪明,他只好谨慎地选择谈话的崆,他不想让她对父亲的病情有所怀疑。
“他怎么突然跟你说这个?”凌月如心里一紧,很平静地问。
“因为我说我快结婚了。”肖石看着姐姐黑暗中明亮的脸,心里充满了哀伤。
凌月如盯着路面,沉默了一下道:“那……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肖石转回头,把手中的烟头弹飞:“我觉得你爸说的很对,爱情确实是一种简单的生活,至少我很少去想那些浪漫的事情。”
“是吗。”凌月如想到两人在海南的三天,无奈笑了笑,又问道,“你觉得你和你女朋友简单吗?”
“嗯,算吧,除了我辞职那段我们老吵架,其实我们一直挺好的。”肖石看着姐姐道。
“那……你觉得和姐在一起够简单吗?”
肖石愣了一下,他没明白这个简单的含义。凌月如看了他一眼,狡黠一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结婚以后,如果还和姐姐象现在这样来往,这个……算不算简单。”
肖石顿了一下,故意笑着道:“当然简单,不就是一个八万块的法律顾问合同吗!你不会卢反悔吧?”
“哈哈,想不到你也学会狡猾了!”凌月如嗔了他一眼。
车子停在路灯下,肖石下车。凌月如探出头道:“弟弟,想听听姐姐对简单的理解吗?”
“你说。”肖石等着姐姐的高论,他倒很期待。
凌月如回眸一笑,道:“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觉得累得慌,就是简单;反之,就是不简单。”言罢一踩油门,小车嗖地窜出。
肖石站在街边,望着姐姐的车子驶入夜色中,他的心无尽的悲凉起来。简单不简单都不重要了,如果老凌真的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他就是姐姐唯一的亲人了。
107正文第一百零七章世事如棋
考完试,杨洛走了,可生活还是生活,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去而归于平淡,人活着,总会被这样那样的事揪住不放。
杨老师的离开让肖石很感伤,很无奈,但也欣慰,毕竟没有人做错,她只是去了该去的地方。可姐姐呢?凌大寞的病情就象等闲平地的一场波澜,让肖石的心情再也无法平平静了。
自医院归来一别,常常去姐姐家坐坐已经成了肖石的习惯,他不知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但就是想,想去看看她,陪陪她。凌月如很开心,等弟弟来家坐坐也成了一种习惯。可肖石不同,每次看到姐姐美丽的笑厣,温柔的眼睛,那些全身焕发的张扬和寂寞,他都忍不住会心痛,淡淡的心痛。
肖石不知道这种笑晏晏的日子会有多远,但愿意陪她走下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只因他不想让她孤单。这个命途多舛的姐姐,有些事情,不该再降临到她身上。
平静总是带着波澜,忧伤也会伴着甜蜜,肖石和常妹度过了相恋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杨洛走后,小女人每天都会来和爱人相聚,和爱人做爱,每周五天,会留宿两、三天,虽然没有正式洞房,但两人事实上已经处于半同居状态。小女人殷切地憧憬着未来,甚至对未来的小日子做了无数计划,只等幸福一刻的真正到来。
悄悄的,两个月过去,冬天来了,美好的日子近了。
这天,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肖石穿着一件半大的薄大衣,脖子上傻傻地系着一条白围巾,手里还拎着一个大礼包,从公交车站向常妹家走去。
看着新开的雪花在半空中扬扬洒洒,还有踩在脚下细细碎碎的感觉,肖石觉得很幸福,一种柔柔的情绪在心里流淌。十年多了,第一次,他看到雪花觉得幸福。
玲儿喜欢雪花,也一定在世上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幸福着,他确信。
平针的围巾有些扎人,捂得他有些喘不过气,肖石停下脚步,简单松了松,这年头已经没人戴围巾了,更何况下雪的日子总是很暖,不过这条围巾是小女人两个月来一针一线织的,他觉得应该戴。
今天是叶桂琴的生日,上次和常家母女晚餐不快而别,肖石只去过一次,专程给准岳母道歉,不过常妈妈的态度依旧很冷淡,他很快离开了,没有吃饭,因为没留他。不过这次不同,因为考试成绩马上就会下来了,按小女人的说法,让妈妈无语到撞墙的时候到了。
让准岳母无语到撞墙,肖石觉得很有趣,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肖石,你来了。”常妹为爱人打开门同,脸上是兴奋和羞晕的动人表情。
“来了。”肖石望着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小女人,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爸、妈,肖石来了!”常妹冲房内喊了一声。
肖石进门,小女人送他一个柔情万种的眼波,随即为爱人拿鞋地,体贴地扑打着他身上的雪花,又为他摘一那第她亲手织的围巾,看着面前又羞又喜的小女人,肖石忍不住凑上前,在她圆嘟嘟的小嘴上亲了一下,尽管两人已经深入得不能再深入,但这一刻,这一吻,依然让小女人羞得满面红霞。
两个小情人情意旖旎,一起进入暖暖的客厅,常振邦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二人进来,客气地道:“小肖来了。”
“伯父好。”肖石礼貌地鞠了一躬,这是各拥一美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好,坐吧,先抽支烟。”常振邦把烟和火递了过去。
肖石接过,这时叶桂琴将一盘做好的菜端入餐厅,向他瞥了一眼,肖石忙站起身,道了一句:“伯母好,祝你寿比南山。”
叶桂琴向他点了个头,算是回礼,随即又返回厨房,肖石尴尬地看了看身旁的父女二人,常振帮笑笑摇头,没说话,常妹耸耸户,咧了下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示。
三人闲聊了几句,那边开饭了,众人坐定,叶桂琴的生日家宴开始了。
席间,气氛尚算和谐,常振帮谈吐不凡,跟准女婿讲了很多社会上的趣事儿,其中不管略带色彩的段子,惹得妻子不时对他翻白眼,他全不在乎,肖石不时插两句,热情而不失恭敬地配合着准岳父;或者是因为生日,又或者是女儿说了很多肖石考得巨好的话,叶桂琴的态度虽然冷淡,却比以往友善的多;常妹一语不发,一双眼光在爱人和父母身上飘来飘去,乖得象个小猫,爱人就出要成绩了,在她看来,这顿饭和定亲饭没什么区别。
饭后,常妹和叶桂琴收拾桌子涮洗碗筷,肖石陪准岳父下象棋,每次饭后,他总要陪常振邦下棋。
常振邦棋艺不错,对准女婿多少有点儿轻视;肖石不常下棋,但水平并不比准岳父差,甚至更精于计算,只不过占上风的时候,他会让一点儿。下棋时让着长辈,也是中华民族尊老的一个不成文规矩。
与以往一样,常振帮执黑子,却不客气的先行,布了一个当头炮和仙人指路揉杂的攻势布局,肖石以龟背炮迎之,这是一个强势防守反击为主的布局。
两人杀来往去,时间不大,厨房里母女收拾停当,双双进入客厅,叶桂琴坐在沙发上闲看电视,常妹在一旁看爱人和爸爸下棋,尽管她根本看不懂。
常振邦抽着烟,瞥了爱女一眼,对准女婿意味深长的道:“小肖啊,咱们翁婿好久没下棋了,都说世事如棋,不知道这局棋的发展……会不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结果?”言罢两眼盯盯看着他,自从见到他和凌月如不同寻常的亲密,老常一直耿耿于怀。
肖石当然明白未来岳父的意思,于是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道:“伯父,您放心,虽说,世事如棋,但你没退步,我也没进步,我看这局棋应该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什么变化。”
“不会有什么变化?!”常振邦看着他,不阴不阳地道,“你不会是说,还是我们翁婿各赢一盘吧?”老常把各赢一盘四个字说得尤其重。
“您错了,上次只下了一盘,好象……是您赢了,第二盘没下完,您以为我能赢,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肖石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未来岳父的“各赢一盘”是指两人各拥一美。
“是吗。”常振邦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女儿,点了一只烟道,“你和常妹都快结婚了,怎么着我也是你的长辈,以后是不是该注意点儿,能不赢……就别赢了!”
“您不用担心,我以前没赢过您,以后也不会赢,我保证。”肖石对身边的小女人笑了笑,淡淡回道。
“真没赢过吗?我怎么觉得……”
“肯定没赢过,将军!”肖石打断未来岳父,啪地走了一步。
“你……”常振邦硬生生地把未说完的话憋回,低头看棋盘。
常妹左看看爸爸,右看看爱人,愣庆愣脑地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爸,你们这是说的什么呀!你们下棋……跟我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呀?”
“观棋不语!”老常和肖石异口同声地道。
常妹怔住,两人不觉一笑。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也不起的!”常妹哼了一声,气鼓鼓地闭上了嘴巴。
两人继续下棋,不再打哑迷了。
一阵悠扬的乐曲从肖石身上响起,他掏出手机,是姐姐的电话。对准岳父点了个头,他接通手机,常妹三口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凌姐,什么事儿?”肖石看了看小女人,关于凌月如的际遇,他已经告诉了常妹。
肖石话一出口,常妹还是紧张了起来,不自觉地向父母望去;常振邦晃着身子,一付冷眼旁观的态度;叶桂琴瞟了女儿一眼,皱着眉竖起了耳朵。
“弟弟,听说司法考试成绩网上已经公布了,你查了吗?”凌月如很殷切地问。
“是吗,我还不知道呢!我一会儿就查。”肖石莫名地激动了起来,向常氏全家人望去,尤其是未来岳母。
“那好,查完了记得告诉姐姐。”
“嗯,知道了,先挂了吧。”
常妹见爱人打完了,立刻问道:“肖石,查什么?”肖石收起电话,回道:“说是成绩在网上公布了,由下而上已经可以查了。”
“是吗?我去查!”常妹立刻蹦了起来,激动地道,“网址多少?你考号多少?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小女人兴奋异常。
肖石看了看准岳父,说出了网址和考号,常妹在电话机旁用纸笔记下,随即进房,叶桂琴也跟了进去。
妻女都进房了,常振邦看了肖石一眼有,道:“这么有信心,看都不去看!“肖石道:”谁看不一样,我这不正陪您下棋吗!“
“呵呵,世事如棋啊,你就不怕有什么意外?”常振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世事虽如棋,可考试是我自己的事儿,我考什么样,心里还是有谱的,您不用担心,相信您马上就会听到好消息。”从考场出来后,肖石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考不过。
“那好,咱们继续下棋。”常振邦拿起了棋子。
两人又各下了两步,常振邦在棋盘上扫了一番,轻轻地将车沉到底,不无得意地道:“小肖,你要输了!”
“未必,我……”
肖石话还没说完,常妹拿着那张纸,小脸刹白地走了进来,颤着声问:“肖石,你确定你考号没说错?”
“当然不会错。怎么了?肖石看着小女人的样子,还有后面叶桂琴拉得才长的脸,他明白了,看样子自己没考过。
常妹回头看了妈妈一眼,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不答反问道:“多少分算过?”
“三百六,我多少分。”
常妹脸上立刻布满了深深的失落、忧伤、无助、迷茫。“你……二百八十四。”说着话,小女人手中的纸张飘然而落。
肖石一愣,叶桂琴冷眼看着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可能!三百八十四还差不多。”肖石低头看着棋盘,忽然长身而起,“我去看看!”
“不用看了!常妹已经看了几十遍了,我也看了。”叶桂琴无比厌恶地盯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跟我进来!”说完率先进了房。
常妹傻傻地望着爱人,眼中是无尽的捻和哀伤,肖石叹了一口气,在小女人肩上捏了一把,常妹没动,泪水从她脸上滑落。肖石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扭头向房间走去。
常振邦看了爱女一眼,无奈摇头,默默地换了一支烟。
肖石进了房间在,叶桂琴别身坐在床边,见他进来,当即问道:“话说得比谁都满,哄常妹哄得比谁都乐,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了。你还有什么说的!”
居然没考中,肖石既意外,又奇怪,情绪也不太好,闻言一火当时烧了起来,但叶桂琴是长辈,又在过生日,他还是压制了火气。“伯母,很抱歉,让您失望了,没考中我也很意外,我明年……”
“别跟我提明年!”叶桂琴腾地站起身,瞪视着他道,“你知道你差了多少分,七十六分!你以为你明年就能考上吗?常妹已经二十五岁了她同学全结婚了,你还想坑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真要坑她一辈子你才甘心!”
肖石别过头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父母,对不起,我不觉得考不中就是世界末日,我说过会让常妹幸福,我会做到的。”
“让她幸福?!你凭什么?”叶桂琴扬着手,劈头盖脸道,“连一个简单的考试都通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说大话你倒是一个顶仨,真不明白我好好的女儿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伯母,难道在你眼里,我有没有资格给常妹幸福,就是用一个小小的考试衡量吗?”望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妇人,肖石被深深地刺痛了,但他没有发脾气,自己没用,没考过,事实摆在那,他能说什么呢!
“资格?!你有什么资格,你问问你自己,你觉得你配得上常妹吗?”叶桂琴将手一指,毫不客气地道,“实话告诉你,在我这个当妈的眼里,你就从来没具备过这处资格!”
房内的吵声很大,客厅的空气似已凝固,常妹紧咬着下唇,泪流通满面,常振邦心疼不已,轻轻地把爱女拉过搂在怀里,常妹缩在爸爸怀里,无声地哭泣着。
人生不能没有希望,但不能太强烈。适当的希望让人精神振奋,希望太大,难免会陷入绝望的深渊。
肖石觉得心里很凉,一言未发,只是淡淡望着眼前的未来岳母。
叶桂琴走前两步,继续指着他道:“你看看你自己,无父无母来历不明不说,要家没家,要业没业,不求上进,还一身臭脾气,除了这付皮囊,你自己说你还有什么?你自己说你什么地方有资格配得上常妹!”
叶桂琴说的太过,客厅里常妹心如搅痛,脸上泪水纵横,常振邦看着爱女,终于听不下了,他想进去劝一劝,可看着怀里无助的女儿,又不忍心离开了。
肖石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刺激,胸一挺道:“伯母,你可以关心你的女儿,也可以看不起我,但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别气坏了身子!”
“你……”叶桂琴一怔,随即深呼了一口气,又盯着他道,“好,我别的不说了,你便宜也占够了,马上离开常妹吧,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跟我女儿在一起!”
肖石痛苦地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窗外的斜阳很浓,叶桂琴狰析面目背在斜阳里,他有些看不清这位所谓的母亲了,他淡淡一笑,沉声道:“伯母,你这句话,不仅污辱了我,也污辱了你自己的女儿,虽然我没有母亲,但作为一个母亲,我觉得你很差劲。”
“你说什么,你……”
“我不会离开常妹,你在这继续生气吧。”肖石说完,转身而出。
肖石回到客厅,看着哭成泪人的常妹,揪心不已,走近道:“常妹,对不起,是我没有用,让你失望了。“
常妹抬起头,流着眼泪看着爱人,心里的滋味,说不出的复杂。
肖石长叹一声,抚了抚她的头,柔声道:“常妹,我先走了,明天再给你打电话。“说完无言地套上大衣,珍而重之地围好围巾,走到门边穿鞋。
叶桂琴也走出房间,恨恨地看着他。
穿好鞋后,肖石似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叶桂琴,又走到那盘没下完的棋局前,常振邦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常妹也怔怔地止住了哭,叶桂琴眼光如冰,尽是不屑。
肖石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忽然拿起红棋的车,“砰“地一声劈掉了老常的黑士。
常振邦不禁一愣,肖石道:“这步棋二十分钟以前就有了,我不走,不等于不存在。”
常振邦不信地向棋盘望去。
肖石瞥了叶桂琴一眼,淡淡道:“世事如棋,没到最后一步,谁也没有资格妄谈输赢。”言罢掉头而去。
108正文第一百零八章一夜之隔
“彭——!”
随着一记重重的关门声,爱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常妹的心脏一阵巨颤,突然睁大了双眼,霍地站起身体,不由自主地向门口走去。
“常妹!”叶桂琴一声厉喝。
常妹身体一抖,蓦然停住,慢慢转过身,满面悲伤地看着妈妈,又求助地向爸爸望去。
“过来!坐下!妈有话说!”叶桂琴恨恨地瞪了丈夫一眼,对常妹严厉地道。
“听你妈说吧。”常振邦叹了一口气,起身在爱女肩头拍了拍,径直进房了。
这一次,常振邦没有选择帮女儿,而是决定继续保留。一方面,他顶烦妻子那一套,不想听,但事实摆在眼前,又没什么发言权;另一方面,自看到肖石和凌月如的亲昵状态后,他始终无法释怀。从常妹处断断续续听了一些凌月如的情况后,他认为肖石落榜是正常的,任谁有一个身家亿万的“姐姐”,都会不自觉地放慢奋斗和前进的脚步;最后,他了解自己的妻子,叶桂琴较起真来,他说什么也没用。
一向支持自己的爸爸也躲起来了,常妹无助地坐在母亲身边。
“现在你也该知道了吧,妈以前跟你说的话没一句错的,你固执、不信,现在他考完了,你还有什么说的?”叶桂琴严肃地看着女儿,科恨铁不成钢。
“妈,我……”常妹说不出话,爱人没考中,她心里全乱了套了。
叶桂琴看着女儿的样子,心中一阵不忍,缓了缓语气道:“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妈不提了,也不批评你了,你赶紧跟他分手,别的事儿不要想了。”
“什么?!妈,我不能……我真的……”常妹泪水盈眶,立刻哭了起来。
“常妹!”叶桂琴厉喝一声,旋即心疼地把女儿搂过,常妹缩在妈妈怀里,痛哭失声。
常妈妈一阵翡凉,轻抚着女儿的秀发,温和道:“常妹,妈知道你爱他,可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生活是现实的,缺少面包的爱情就象缺水的鱼一样,根本没法子生存,他现在一无所有,以你的性格,可能跟他过到一起去吗?”
常妹挂泪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叶桂琴又道:“你现在觉得爱他,离不开他,那完全是一种**!生活很无奈,当你的**没有了,生活变成一种习惯,物质会占主导地位,到时候爱情会脆弱得不堪一击!你现在可能觉得愿意跟他一起吃苦,可你想想,你具备这个性格吗?你有那么坚强吗?面对外面那些花花绿绿,你能顶得住那些现实的诱惑吗?”
常妹不说话,只是哭。
叶桂琴将女儿扶起。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道:“常妹,妈知道,离开他你会难过,可比起将来后悔闹离婚,即使痛苦,也是可贵的,相信妈,跟生活相比,爱情什么都不是,你可以一辈子生活在没有爱情的富足生活里,却肯定不能一辈子生活在贫瘠的爱情里,听妈的,别犹豫了,马上跟他分手!”
“啊——!”常妹眼光茫然地愣住,忽然摇头哭道,“妈,我不知道,你别说了,我好乱!”
“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叶桂琴好话说尽,女儿还是执迷不悟,她急了,一把将女儿推开,起身冷冷道:“妈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是不听,就搬去跟他过,也别回家了!我没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言罢甩手进房了。
常妹睁着一双泪眼,半张着嘴,呆呆地望着女双妈的背影,她觉得自己的大脑被掏空了,一片空白。
夜深了,常妹趴在窗边,望着无尽的夜空,一种无言的凄凉侵入她孤寂的心内,她觉得有点冷。长夜漫漫,这个小女人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她彷徨、无助、迷茫,乱得仿似一团麻。
以前我不相信他,是我错了;现在我很努力地去相信他,完完全全地相信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错?为什么我总是错!难道爸爸、萧局,还有所有那些人,他们都错了吗?
常妹想不通,很想不通。
夜色愈来愈浓,常妹仍呆呆地坐在那里,遥望着深遂的夜空。繁星流动,仿佛世间万物时刻在追寻,却又一动不动;又仿佛挂钟的时针,每次都静止在同一时刻,但又在不知不觉中转过一圈又一圈。
钟声滴滴答答,漆黑的晚空不时划过流星,我们的小女人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
冬日的傍晚很柔,雪已经停了,到处白得耀眼,肖石踩着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感觉马路又白又长,好象在无边延续,没有尽头,路上很热闹,路灯很亮,灯下有很多赏雪的人。
圣洁的雪花和路人简单的快乐让他平静了很多。
他知道生活很现实,常常需要人低着头走路,偶尔捡到钱,快乐就会来临,这些他都懂,但做不到对他来说,尊严比什么都重要,他喜欢平常的快乐,发自内心,随性随意。
落榜了,他没什么可说的,自己没用,怪不得谁,但他不能容忍别人作践自己,即使那个人是他未来的岳母。
肖石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即使在孤独中也很特别,很多孤儿喜欢不择手段地出人头地,拼命证明自己强于他人;还有少数自我封闭,用冷眼甚至仇恨看世界。
肖石不是,都不是,他恬淡而简单,对自己和周围的世界要求都不高,近似一种“无为”的思想,不是道家的无为,是老子的无为。唯一不同的是,肖石从不消极,身受不平,他可以不反击,但绝不会妥协,用一句白话说就是:我懒得理你,但你他妈的别惹我。
电话响了,还是姐姐,肖石接通。
“弟弟,查完了吧一?”凌月如问。
“查完了,我没考中。”肖石平静地道。
“……是吗,你……你现在在哪呢?”凌月如尽量抑制着心内的震惊。
“我在路上呢,马上就要到家了。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改天我去看你。”
“那好吧,你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姐姐去看你。”
电话挂了,肖石叹了一口气,姐姐总是第一个挂着他的人,他很感动,他知道姐姐很想给他些安慰,他也很想见到她,但他不能,他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姐姐,尽管凌大宽的病情姐姐还不知道。但他仍想她多些快乐,哪怕是一点点。
听了姐姐的声音,肖石冷静了许多,又开始思考他的分数。从小到大,他每次考试的预感都是异常精确的,这次司法考试,无论是感觉还是卷面,他都觉得自己应该轻松飘过,怎么可能考那么点儿分。
夜色已深。肖石进入家门,立刻找出准考证,仔细看了看,又打开电脑上网,认真输入网址。就算是没考过,起码也得知道自己差哪,肖石这样想。
或者是网络问题,又或者是查询的考生太多,造成服务器负荷过重,肖石瞪着眼睛刷新了一个小时,还是该页无法显示。
“该死的!”肖石咒骂了一句,把鼠标推到一旁,将电脑关了。
反正不急于一时,肖石决定洗洗睡觉,明天再说。
肖石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又想起了在常妹家的际遇。多少有些闹心,他起身开灯,打开抽屉,拿出了方思诚给他的信封,里面有他生身父母的线索:一个车牌号,他坐在灯下,燃着一支烟,反复地翻看了一通,又重新锁在抽屉里。
他对自己的父母说不上什么感情,更谈不上什么爱恨,叶桂琴虽然没做错什么,但一次次地拿他的出身说事儿,他仍然难以忍受,为自己,或许也为不知身在何处的父母。
次日,肖石心境不平,在大庆上多懒了一会儿,也没去晨运,清早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空隙,直直地照在他身上,窗台上唯一的植物沐浴在阳光里,与窗外的冬天相比,显出一派生机,清新怡人。
肖石觉得有些惭愧,立刻起身洗了洗,胡乱吃了点东西,又坐在电脑前,准备重新查看一下分数。
没等他开机,外面隐隐传来开门的声音。“是常妹,一定是。”肖石立刻冲了出去。
“常妹,你来了!”果然是常妹,肖石心头一阵跳荡,小女人这么早就来了,肯定是来安慰他的,他惊喜,也感动。
常妹看着爱人,强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发木,眼圈也隐隐发黑,显然昨夜没睡好。
肖石一阵心疼加愧疚,走上前将小女人拥在怀里,常妹投在爱人怀里,紧搂着他的脖子,把头贴在他肩上。
在未开灯的门厅里,在那些昏暗的光线里,两人深深相拥。
良久,常妹移过脸,觅上爱人的唇,张开小嘴向他狂吻而去。肖石一怔,脖子已被小女人死死缠住,常妹的香舌在他口中横冲直撞,迅速找到他的舌头,贪婪地攫取而去。
肖石情不自禁,两人激烈交吻,常妹喘息逐渐混乱,口中哼声不绝,身体扭动不堪,蹭来蹭去,搂在他后颈的双手,大力地揪着他的头发,肖石有些透不过气,感觉舌头要被吸掉。
肖石觉得不对劲了,常妹虽然热衷于性爱,也很疯,但从未这般狂野,而且自进门后,小女人还一言未发呢。
正当他疑惑之际,常妹忽然推开他,蹲下身体去解他的裤带,这一刻,他看见有泪水从小女人脸旁滚滚而落。
肖石心里骤然一紧,继而一阵巨大的空洞,然后无限下沉,他明白了,猛地退了一步,颤着手指着她道:“常妹,你……你要和我分手!是不是?”
“我……肖石……我……”常妹张着嘴巴,扬着挂泪的脸,怔怔地望着爱人。
“是不是!”肖石痛心不已,又大声问了一遍。
“肖石,我……我……”常妹忽然手捂着脸,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你……你……唉!”肖石抖着身子,转身回到房内。
肖石坐在床上,他伤心,难爱,固然,可他没想到,常妹居然带着分手的想法来跟他做爱!或许她想最后一次,但这让他很受伤,深深地悲凉。
常妹流满泪水,缓缓走进,肖石看了她一眼,痉地别过头去。
小女人趴在他腿上,仰头望着他哭道:“肖石,对不起,我不想……我也舍不得,可……可我妈……我……”
肖石心如搅痛,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生命中第一个恋人即将远去,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没考中,他没脾气,也不想找什么借口,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想不通,看不清,觉得太突然,太难以接受,仿佛爱情象一场游戏,一个赌局,当他鼓起勇气准备去拥抱未来的时候,竟突然宣布他输掉了!
他不知道是自己做错了,还是看错了,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看着常妹的样子,他揪心不已,强打着精神,抚着她的头发道:“常妹,算了,别哭了,你妈没错,你也没错,是我自己不中用,我不怪你,也不怪你妈,你走吧,让我冷静一下。”
常妹猛地抬起头,揪着他道:“肖石,你……你再爱我一次吧,或许……”
“不行!”肖石一把将她推开,站起身道,“既然已经分手,就不可以再做这种事了!而且你应该了解我,我什么都需要,唯独不需要可怜!”
“肖石……我……我不是……”
“常妹,别说了,我理解你,永远都不会怨你。”肖石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她的双肩,尽量平静地看着她,“我虽然不喜欢你妈,但我想你妈是对的,这么久了,我从来没给你和你家人任何安全感,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是个孤独,对家庭一直感受太少,很多方面,很能永远也做不到,离开我,应该是个正确的。”
常妹无限哀伤,低着头,轻轻抵着爱人的胸口,哭泣,哭泣。
常妹走了,肖石站在窗边,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他忽然很想笑,命运很会捉弄人,二十几年从未失败,现在一夜之隔,就把爱情和事业的的失败滋味都尝尽了。
109正文第一百零九章被爱包围
肖石从穿边返回,重新打起精神,坐在电脑前。杨洛走了,他要习惯一个人的早餐,现在常妹也走了,他要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或许这很难,可他没的选择,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网址输入完毕,肖石按下了ENTEN键,网页打开了,这次很顺利。
肖石拿出准考证,对照着输入考号,尽管他记得很清楚。进度条走到百分之百,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成绩:试卷一:79;试卷二:7;试卷三:107;试卷四:91;总成绩:284。
肖石揉了揉眼睛,死死地盯着试卷二的成绩:那个孤独而别扭的“7”。
良久,肖石关掉电脑,燃了一支烟。没错,一点没错,一点他妈的没错,总成绩二百八十四,的的确确是二百八十四,用心算都可算出来,常妹和叶桂琴看得很真切,相当真切。
肖石抽着烟,气呼呼地走到阳台。看到成绩傻眼可以理解,这个小女人对他投入了全部的信任,那一时刻她是崩溃的。可他妈的叶桂琴是特教,她白痴呀,白痴都应该知道那个“7”有问题!终于明白,叶桂琴为什么不让他看成绩,她根本就等着这一刻呢!
如果说肖石有从没痛恨过谁,那么现在,他真的痛恨叶桂琴。作为母亲,维护自己的女儿没有错,但不应该明知有问题还拿这个来作贱他、污辱他!太不是东西了!
不过痛恨归痛恨,无论有什么理由,“7”都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他很清楚问题出在哪,考试卷二的时候,刚答了几道题钢笔就断了,他用的漂亮女孩借他的铅笔,问题肯定就出在那只铅笔上,或者那是一只不标准的2B,或者是不合格产品,又或者根本就是假冒伪劣。总之,那只铅笔做的答案全都做废了,这就是事实。
最后一堂课,老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大商场买标准铅笔,杨洛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带两只铅笔,可没想到还是阴差阳错的……更要命的是,客观卷只有零分才可以申请查核,这是明文规定,别说他的七分了,这刻,肖石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又想到那个和他一起考试却不知名的漂亮女孩儿,她会不会跟他出现同样的情况呢?萍水相逢,但他不希望她也一样,这样的天涯论落人不做也罢。
手机响了,肖石返回房内。
“哥,成绩出来了吗?”是妹妹肖凌。肖石暗叹一声,道:“出来了,哥没考上。”
“……怎么、怎么会呢!哥,你没看错吧?”肖凌愣了好一会儿,好焦急的问,无所不能的哥哥会落榜,她不相信。
“没错,是没考上,哥也是人,一样会犯错。”肖石很沮丧,但很平静,他不想妹妹因他而分心。
“犯错?!犯什么错?”肖凌很警觉的问。
“没考上就是没考上,说什么都没意义了。你别问了,安心学习,哥情绪很好。”肖石很难过,但他不想解释。他宁愿被人捉弄,也不想被命运捉弄,能来到这个世上,就是命运在捉弄他。
“好,我不问了。反正我们说好了,明年你考律师,我考大学,哥,我们照原计划一起加油吧。”肖凌迅速恢复了心境,在她心中,哥哥即使错一万次,也绝不会走下神坛。
“嗯,哥答应你,明年一定考中。”感受着妹妹话语中的关心,肖石百感交集,觉得说这话心里都没底了。
“那我去上课了,哥你好好休息几天吧。”肖凌刚要挂电话,忽然想起什么,又小心的问道:“对了,哥,常姐她知道了吗?”
肖石握着电话,沉吟了一下,回道:“知道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什么?!她、她怎么能……”肖凌心里仿佛被寒刀刺入,骤然缩紧,眼中的泪水立刻抑制不住地流出。
“她没错,哥也没事儿,你去上课吧。”肖石叹道。肖凌紧咬着颤抖的嘴唇,忙说道:“哥,那我今天……”
“你不用回来,正常星期六回来就行。”肖石忙打断妹妹,缓了缓口气又道:“肖凌,相信哥,哥真的没事儿,一个人静一静就好了,你回来,哥心里会不好受的。”
“哥,我相信你,我不回去。”
肖凌再也忍不住了,忙把电话挂断,在校园的一角,在周围同学的注视中,用手背擦着脸上流不完的眼泪,除了伤心、难过,她更多的是痛恨、悔恨,刻骨的痛恨,无尽的悔恨。她痛恨常妹,也痛恨自己,后悔当初没一顾一切地把她从哥哥身边赶走。
“没良心的女人,竟然干出这种残忍的事,太卑鄙了!好吧,你走了好,走了就休想再回来!”肖凌擦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抓起电话,又按下了一组号码……
……
挂断妹妹的电话,肖石心里又是一阵难受,他想到了方雨若,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为了帮他开事务所,连工作都辞了,现在万事具备,他却出了这样的事儿。
肖石叹着气,主动拨通了方雨若的电话。
“石头哥,是你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成绩查了吧,怎么样?”一看是肖石的号码,方雨若立刻接通,先开了口。终于可以跟着石头哥一起工作了,她等这一刻等太久了。
肖石无奈摇了摇头,对着电话道:“小若,对不起,石头哥让你失望了,我没考上。”
“嗡!”地一声,方雨若大脑一阵眩晕,全然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所以完全没有准备,好在她跟肖石一起时间最久,个人心理素质也过硬,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没关系啊,石头哥,明年再考也行啊,不过这你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喔!”方雨若欢快地娇嗔着,聪明的回避了很多本该问的问题,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嗯,石头哥记得,我们会做一辈子伙伴。还会照顾你,象小时候一样。”肖石静静地说着,二十几年的情绪也在心里静静地流淌,这一刻,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那好,我等你下回考上。”电话的另一端,方雨若也得眼卷发热,她强自忍住,忽然又道:“对了,石头哥,我前两天收拾我爸的东西……发现一张玲姐的照片,是一寸黑白照,改天给你送去吧?”
“行,你给我送来吧。”
“那你先想想玲姐,猜猜她穿哪件衣服照的,猜不对我不给你喔!”
“行。”肖石微笑着答。
方雨若合上手机,默默走到书桌前,从抽屉深处找出玲儿的照片,望着玲儿黑亮的大眼睛,纯真而腼腆的笑容,还有与年龄不大相称的温柔和楚楚动人,方雨若苦笑摇头,她二十几岁了,照片上的玲儿仅仅十岁,但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玲儿那种动人的女孩味道。
这张照片是玲儿走后,她从孤独院存档的一张表格上撕下来的,是肖玲留下的唯一单身,她本想送给石头哥,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一直没送。现在石头哥落榜了,尽管他表面很平静,但她知道他心里很苦,除了这张照片,她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安慰方式了……
……
打完方雨若的电话,肖石笑笑摇头,很欣慰,也似苦笑。这丫头,可算知道我点儿事,居然想到把玲儿揪出来安慰我,亏得她能想到!
两个妹妹的电话,让肖石心里平缓了许多,虽然还很感伤,但毕竟还有很多人在毫无保留地关心他,他决定洗个澡,去去晦气,失败不算什么,人活着,不都得这么过。
肖石打开衣柜,想拿两件换洗的衣服,外面传来敲门声,他忙关上柜门去开门,他知道,这个人一定是月如姐姐。
“嗬!看你的样子,气色还是不错的嘛!”门开了,露出凌月如亲昵的笑脸,肖石笑道:“那你以为我什么样,痛哭?沮丧?学是喝得烂醉如泥一,人事不省?”
“呵呵,什么样也不以为,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最好。”凌月如一把搂上他的脖子,仰面望着他,笑问道:屋里没人吧?“
“没有,可门还开着。”肖石答。
“开就开着吧。”凌月如瞟了他一眼,踮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二人进入房内,并坐在床上。
凌月如皱眉问道:“怎么会没考上,差在什么地方?”肖石不禁苦笑,这世上只有姐姐才能问得这么干脆而直接,这不会让他觉得难受,事情并不复杂,他如实把问题说了一下。
凌月如歪头想了一下,盯着他问:“这种情况不可以申请查分吗?
“不可以,因为有明确规定,客观卷只有零分才可以申请查核,否则不受理。”肖石很想振作一些,可多少还是有些沮丧。
“这叫什么道理?零分和七分有什么区别,这简直不公平嘛!”
“嗯,区别就在于可查和不可查,事实上,零分卷一般来说是不会存在的,因为是机器判卷,只要出现,当时就会复核,这个规定说白了就是为了避免麻烦,杜绝客观卷的查核。”肖石平静地解释着。
“你怎么知道?”
“听课的时候老师说的。”
凌月如轻叹一声,也有些泄气,无言地翻看着肖石堆在一旁的法律书和复习资料,以这种方式落榜,她也很不平,很无奈,尤其这一次还是她鼓动弟弟参加考试的。
肖石看了看姐姐,微笑着安慰道:“凌姐,你不用为我难过,反正我本来就决定明年考,这样也好,明年我不仅会更有信心,还会想得更加周全。”
凌月如心一沉,盯着他问道:“你女朋友知道了吗?”
“嗯。”肖石点了下头,“你来之前,我们刚刚分手了。”
凌月如娇躯世震,当时一怔。她看着貌似平静的弟弟,忽然站起身,一把将他的头搂在怀里。肖石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黑,已置身一个温暖的怀抱,一瞬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觉得自己被融化了,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肖石搂住姐姐的腰,静静地在姐姐的怀抱里憩息着,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也很脆弱。
凌月如紧闭着双眼,把下颚放在弟弟头顶,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一种残忍,即使是当年母亲辞世,曾经的邻家哥哥突然死亡。她甚至不敢相信,为什么要这么快,等不了一年,难道几天也不可以吗?要死要活地爱了一年多,却不能给恋人一个安静走开的机会!
她痛苦,为弟弟,也为自己,弟弟不肯今年参加考试,就是因为担心这一点,她好后悔不该擅自为弟弟做主,更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罪魁祸首。
呼吸着含有姐姐体香的空气,肖石振作精神,推了一把,抬交通头道:“姐姐,我真的没事儿,你别太夸张了。”
凌月低头看了他一眼,充满爱怜,又抬交通法规望着窗外,抱着他的头轻轻道:有一只漂亮小羊,从小长在羊圈里,所有的老羊都宠着它,爱它,每天都能吃到很嫩的草料,生活快乐,无忧无虑,有一天,它不小心走到羊圈外面,看见一匹路过的野马,立刻就被它的高大、俊秀所吸引了,而野马也喜欢上了小羊的玲珑和乖巧。它们成了好朋友,一起吃草、喝水、玩耍,野马还把小羊放在背上,带着它,小羊欢喜极了,它们玩了一整天,天黑的时候,它们快乐地道别了,小羊继续回圈里过无忧的生活,野马继续拥有广阔的天地,它们都没有失去什么,却都多了一份不寻常的记忆。“
听着姐姐温声软语的故事,肖石感动得水涔涔,只觉得自己二十几年所受的委屈、不平,都在这一瞬间奔汇而出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活得这样轻松,轻松得没有一丝压力。
肖石深望着姐姐,千言万语却无一字说出,凌月如柔柔一笑,再次低头一吻。
凌月如轻轻推开他,在他脸颊上拍了两下,温柔道:“姐姐有事儿要走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姐姐改天再来看你。“
姐姐走了,肖石再次走上阳台,望着辽远的天空,感受着新鲜的空气,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新生了,以后的数十年,将是全然不同的生命。
…………
“彭“地一声,凌月如摔上车门,起动车子,向司法考试中心调整驶去,路旁的车辆和植物飞快倒退,凌月如坚定地盯着前路。
“凭什么零分卷能查核七分卷就不能,凭什么要让我的弟弟受委屈!弟弟是宿命的幸运儿,一定是,即使世上所有人都在命运面前倒下,我也要让他站起来!”凌月如不甘心,也不相信,偷偷拿走了夹在一本书中的准考证,要为弟弟找回一个公道。
人在做,天在看,弟弟自从降生到这个世上,就已经被命运背弃,但却坚挺地走了二十几年,热爱生活的二十几年,她不相信命运会残忍到再镒折杀他,绝不信!
“小姐,请问您什么事儿?”或许是被凌月如的气势和美貌所震慑,司法考试中心里,一位中年男人难得客报地接待了她。
“查分,试卷二。”凌月如把弟弟的准考证扔在桌上。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为难地道:“对不起小姐,根据国家规定,只有零分的卷……”
“先生,零分和七分有什么区别?一百五十分的卷子,瞎子也能答四十几分吧?你再看看他其他的成绩,他可能只答七分吗?”凌月如耐着性子说着。
中年男人苦笑道:“这位小姐,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其他这种情况并不只您这一个,很多考生不认真涂卡,或者用不标准的铅笔,都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不可能……”
“先生,这个人是我弟弟,拜托您给想想办法。”凌月如心中焦急,向左右看了看,递过名片,轻轻道,“这是我的名牌,您直接说个数,只要给他报上去,多少钱随便!”
“哎呀,这可来不得!”中年男人一惊,忙站起身道,“小姐,跟您直说吧,成绩查核是国家司法部评卷中心统一负责。连省厅都管不了,你这是为难我呀?”
凌月如急道:“又不是让你们查分,你们往上报一下算什么事?”
“这个……”中年男人有些怕了这位房地产女老总,哭丧着脸道,“小姐,我就是个普通办事儿的,做不得主,您神通广大,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凌月如暗叹一声,看了他一眼,退到一旁,她也明白,让这种小角色做这种明显违反规定的事,是有些强人所难,她想了一下,司法界的大人物只认识周海敏一个,可她能全心帮弟弟找人吗?
行不行先打个电话再说,凌月如掏出手机。这时,有几个穿检察院制服的人从她身旁走过,凌月如一阵狂喜,我真笨,这么大的人物怎么给忘了呢!
凌月如改变主意,拔通了老凌的手机:“爸,你认识公安局的萧远山吧,他电话多少?”凌大宽正在办公室里喝茶,闻言一愣,问道:“是认识,前两天吃饭还碰上了呢,怎么啦?谁犯什么事儿了?”
“哎呀,没人犯事儿,你快告诉我他电话!”
“哦,好,你等一下。”凌大宽打开一个大笔记本,边翻边问道,“月如啊,到底什么事儿,小肖不也认识他吗,听说老萧跟他还不错呢,你干嘛不问小肖啊?”
“爸,你就别问东问西的啦,我要能问他还能找你!”凌月如等得不耐烦。
“你们怎么啦?吵架啊?”凌大宽不紧不慢,又叹道,“现在你们的事都快满城风雨,上次见到老萧,他还问我你们俩怎么回事儿呢,搞得我都不知怎么说好!”
“行了行了,爸,你别唠叨了,快点找吧!”凌月如都快急死了。
“哦,找到了,你听着,是139××××××××,记好了吗?”
“记好了,挂了吧。”
“哦,好,对了,你找他到底什么事儿啊,喂?喂?……”
凌月如一点儿没耽搁,立刻拨通了萧远山的电话。
“喂,我是萧远山,请问哪位。”看着这个陌生的号码,萧局长有些奇怪,凌月如走到一个无人处,笑笑道:“萧叔叔,我是凌月如,凌大宽的女儿,我们见过面,您还记得吗?”
“呵呵,记得,据说是小肖‘姐姐’嘛。”萧远山靠在椅背上,亲切地开了个玩笑。凌月如微微一笑,道:“萧叔叔,您记性真好,不瞒你说,我这次冒昧给您打电话,就是他的事儿,想求您帮个忙。”
“小肖的事儿?!”萧远山当时坐直了身体,问道,“小肖怎么了?”
凌月如把正中下怀具体而微地说了一下,萧远山问道:“小肖自己怎么不找我?”
“是这样的,他现在情绪不太好,我怕查完之后还是这个结果,想查完之后再告诉他。”凌月如又有些不耐烦了,这个萧老头怎么也这么唠叨。“萧叔叔,你们公检法司交往挺多的,你能不能在上面找个人说说话,给他报上去呀?要不太委屈他了!”
萧远山不解的问:“他情绪会不好,不至于吧?”
这个萧老头,到底帮不帮,怎么问来问去,不给个痛快话!凌月如万般无奈道:“萧叔叔,跟您实说吧,他昨晚出成绩,今天一大早,他女朋友就跟他分手了,他情绪能好吗!肖石一直当您是父亲一样,他又是您一手带出来的,您就想办法帮帮他吧?”
萧远山听后也是一愣,随即敛容道:“我知道了,你在什么地方?”
“我就在司法考试中心呢。”
“你在那等一会儿。”萧远山交待了一句,忽然笑了笑,温和道,“月如侄女,你看,我这样叫你行吗?”
凌月如一愣,忙道:“哎呀,萧叔叔,您太客气了,您叫我名字就行了。”
“呵呵,那好,我就叫你一声月如了。”萧远山老怀大慰,真诚地道,“月如啊,小肖有你这样的姐姐,我很欣慰,我代他谢谢你,希望你能一直陪着他、支持他。”
凌月如俏面一红,没等说话,萧远山已经把电话挂了。
半小时后,中年男人接到一个电话,随即摇了摇头,对凌月如减:“小姐,你弟弟是不是叫肖石?”凌月如喜出望外,忙上前道“对,对,没错!”
中年男人悻悻瞥了她一眼,递给他一张表:“把这表填一下,再交三百五十块钱。”
“谢谢!”凌月如甜甜一笑,很美,很美。
110正文第一百一十章我回来了尒説书网
雪后的冬天总是很冷,公共汽车走走停停,车内拥挤不堪,乘客之间、乘客与司机之间的叫骂声此起彼伏,杨洛被人群推来搡去,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
光阴从寒风中瑟瑟飘过,两个月来,她一直随着这趟车,在学校和住所之间孤独地行走。望着窗外熟悉的景物和周围陌生的人群,杨洛已经忘了这个冬,这场雪,甚至自己。唯独总是忘不了那个人。
她不知道冬季的寒冷是否含有温暖,但心内却有着对温暖永一休止的渴望,车子拐弯了,还是被白雪覆盖的道路,可在道路的转折处,会留下些什么,或看懂些什么呢?她不知道,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舍得放弃。如果人生也会象车子拐弯那样简单,她会告诉自己,重新去爱一个人。
无能为力的时候,爱,总会很疼,并且无从逃避。
窗外的阳光很刺眼,她扭头过去,终于扣到响了许久的手机。会是谁呢?肯定不会是他,但一样要接起。
“小洛姐,是你吗?”肖凌的声音传来。
“肖凌!”两个月了,杨洛难得露出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心脏莫名的跳荡起来。
人物身份确定,肖凌透露重大信息:“小洛姐,你听着,我哥没考上,姓常的已经和他分手了,你现在……”
公交车正停在一个不知名的站点,车门开着,杨洛立刻分开拥护的人群,扭头冲了下去,后面的话她没听见。但对她来讲,前面的内容,已经足够了。
杨洛没有失去理智,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了自己的住处,她要回去收拾东西。
……
两个妹妹,尤其是月如姐姐的安慰,让肖石释然了,也冷静了。他拿着常妹送他的四和弦手机,犹犹豫豫,考虑要不要给小女人打个电话。姐姐的故事很动听,但他知道,那只小羊并不愿意回到圈里。
他很清楚,常妹想在最后一爱的高潮中重新获得对搞母亲的信心。迫使自己改变,只是他无法接受这种方式,他喜欢发自内心的力量,而不是以肉体做为催化剂,尤其是在做出分手的决定之后这样。
常妹没错,叶桂琴也没错,一切缘于他的落榜,只是他已经彻底对那位前准岳母失去了耐心,甚至认为两人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获得真正的凉解。另外,这次意外的落榜,让他对人生的不可逆料有了更深的认识,他不敢肯定这次事件会是最后一次。
“还是打一个吧!”思虑再三,肖石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打这个电话。那么久的感情,小女人连第一次都给他了,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意外,实在不是那回事儿。
正当肖石按号码的时候,外面传来开门声,肖石心头一喜,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常妹!”便冲了出去。
“是我。”杨洛站在门边,拎着那只小箱子,平静地望着他,圆圆的脸蛋上,带着很坚决的腼腆和矜持。与初见相比,一样,又不一样。
“小洛,你怎么……”肖石望着略显清瘦的杨老师,不禁怔住。
“我回来了,以后再不走了。”杨洛放下箱子,走到他面前,深深地望着他。
肖石心中一觉,不自觉地看了看手里的电话。
“到你家坐坐好吗,我有话跟你说。”象每次重大事件一样,杨洛的态度,一如既住地让他吃惊。
“进来吧。”肖石点了点头,暗叹一声,率先走进。
二人并坐在床边,象两个月前一样。
“最近好吗?”肖石把手机扔在一边,他知道杨洛来干什么,这个电话怕是不好打了。
“不好,很不好,”杨洛望着他,双眼迅速湿润了,尽管这只是坐下后的第一句话。
肖石心里不好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或许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但我不敢等。”杨洛平静了一下,很直接地道,“肖石,我要做你女朋友。”
“这……唉!”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杨洛太直接了,肖石叹了一口气,问道:“肖凌都告诉你了?”
“谁告诉我不重要,关键是我一直在等,我从来没有放弃。”杨洛坚定地望着他,抓着他的手臂道,“肖石,让我和你在一起吧,我会支持你,陪着你,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不离不弃!”
肖石皱了皱眉,抬起头道:“小洛,你这么说我很感激,你的心意我也不是现在才知道,可是……可是我……”
“你想说你不喜欢我,对吗?没关系,我不在乎,我爱你。”杨洛轻描淡写,无风无浪。
“这……小洛,你这是何必!”肖石别过身体,万般无奈。
“不!”杨洛一把将他扯回,深望着他,热切地道,“肖石,我要的爱情,你能给我;你想要的生活,我也可以给你。我知道你喜欢温情的生活,平淡的生活,象真正过日子一样的生活,这一切我都可以给你!我们会很完美、很快乐地生活一辈子!相比之下,你现在爱不爱我算什么呢!”
“可是……”
“肖石!”杨洛再度将他打断,急扰了一下头发,“我相信你会爱上我的!一定会的!而且我也不相信你一点儿不爱我!”
肖石长叹一声,看了看一旁的手机,望着她道:“小洛,虽然……虽然你不在乎,但如果我不喜欢你,也是对你的不尊重,让我考虑一下吧,或者……或者等我喜欢上你的时候再说,怎么样?”
“没关系,考虑多久都行,我可以等。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肖石眉头微皱。
杨洛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接受我之前,不准再和常姐好!”
“这……这叫什么条件!”肖石一听,当即扬手道,“这两件事儿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杨洛挪了下屁股,靠上前焦急道,“我那么爱你,你知道我以前看你们在一起,心里都什么滋味!现在我回来了,如果你又跟她好了,我哪有脸见人啊!”
“可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怎么啊!”杨洛委屈不已,头后的马尾辫摆来摆去,“就算我喜欢你,可我做什么了?那是我自己的家啊!她让我搬家,我搬了,我做的还不够吗!现在她走了,难道等她再回来,我还要搬吗!以前她是你女朋友,现在她已经离开你了,凭什么我还让她呀!”
“再说了,你答应过我的,只要合情合理,不让你为难,你就不能拒绝!我这个条件有什么地方让你为难吗?还不够合情合理吗?”
“这……”肖石无语了。
当看到杨老师进门的一瞬间,他第一是吃惊,第二就是感动。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在他人生处于最低谷的时候,在他被抛弃的时候,杨洛却毅然、决然,毫不犹豫,决不保留地回到他身边。
肖石看着身边人,叹道:“小洛,其实这个条件你不说也罢,你在这个时候回来,我能不有所考虑吗!”
“得了吧你!”杨洛嗔了他一句,认真道,“肖石,我知道常姐很爱你,她离开你只是一时糊涂,我相信过段时间她肯定会后悔的!到时她真来找你,又哭又闹的,再跟你……做那种事儿,我才不相信你会拒绝她!”
“再说了,我对她已经够好了,那时候你们也没结婚,我本可以和她竞争,可我搬家了,退出了。现在是她自己犯错误,放弃了机会,我绝不可以犯同样的错误,我要牢牢地把你抓在手里,一辈子,一辈子都不放开!”
肖石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你倒……摸得我挺透!“
“嘻嘻,那当然!”杨洛美美一笑,抱着他的手臂,把头贴上,“人家一辈子的幸福都在你身上,所以早有准备,一直等着这个机会嘛!“
肖石暗叹一声,歪头看了看道:“你有没有准备……也不能这样,我们现在还不是那种关系呢!”
“我不管!”杨洛噘嘴,嗔道,“你没爱上我,可以不当我是女朋友,但我早就爱上你了,我……我可要当你是我朋友!”说着话,还搂着他的腰,投在他怀里。
肖石正要去推,忽然“噗哧”一声,肖凌鬼笑着探了一下头。杨洛大羞,脸腾地一下变成大红花,忙别过身体。
“肖凌,你怎么没上课!”肖石一阵尴尬,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我看小洛姐回来没,她回来我就放心了。”肖凌对哥哥眨了眨眼睛,笑笑招手,“我这就走,你们继续吧!”
肖凌走了,二人面面相觑。
杨洛又羞又喜,忽然嗔道:“都怪你!”言罢又美美地投进他怀里。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盛天的花好月圆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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