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波站在人群中,四面环顾,众官个个面色凝重,都不作声,只是互相用眼神打着招呼。他想着之前大家在此刻都会讨论着政事,发表着各自的看法,不知道从何时起,越来越少的人说话,直到现在谁也不说。
不说,当然是因为不敢说。
七十岁的李则简缓步走来,大家纷纷上前招呼,让出道来。范波站着不动,冷眼看着那些官员的阿谀奉承,心中暗暗好笑。这古稀之年的老头,还有几年好活,这帮人如此溜须拍马,也不怕他死后皇帝对他们下手。
李则简为官近五十载,承珞在当太子时,他为太子太师,教太子的学习,太子登基后,官至宰相。他是三朝老臣,门生弟子众多,家族中也有多人在朝中任职。小女儿李韦是当今皇后,大儿子李刚和长孙李锐,一为当朝太尉,一为边关镇西将军,二儿子李茺也曾做过太子少保,可惜因病早逝,否则现在也肯定官居高位。
仗着在朝中的地位,李氏父子骄横跋扈。承珞刚登基那会,的确依靠李则简,需要他和李刚为他执政朝廷,震慑官员。但随着承珞年纪越长,他越来越反感李氏父子对他的控制。皇帝与重臣之间的矛盾总是这样,依靠而相互仇视。双方的力量在不断地拉锯,李则简依靠在朝中多年的积累,在朝廷上压制反对他的官员,包括皇帝,而朝廷中,也有对他们不满的人,站到了皇帝一边。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帝这边仍是势弱,反对李氏父子的人都没有太好的下场,不是贬官,就是罢免,更有甚者,入了大牢,或者丢了性命。
大理寺卿陈灿就是一个例子。
三品官员,不明不白死了,李刚一口咬定陈灿是酒后自行溺水,但明白人都知道,这是吴州刺史官位之争的结果,陈灿输了。
但真的输了吗?至少,皇帝还没有下旨让卢俊杰去吴州,而现在,范波手上有重要的证据,可以把矛头指向李氏父子。
战斗才刚开始,一切都未成定局。
李则简一面笑眯眯地和众人打招呼,一面暗自生气。这次军饷的事他一再反对,但李刚却执意要劫,上次的成功让他和韦后更加肆无忌惮,或者说更加贪心,那么大一笔巨款的确能做很多事,但风险实在太大。
果然,自以为安排妥当,不知在哪个环节出了错,肖老六说来了一帮武艺高强之人,护着饷银顺利到了陇州,郭闯还死了。李则简告诫过李刚,虽然劫了饷银可以让他们有足够的资金去做事,但对于镇守边关的李锐来讲,绝对不是好事,弄不好他的兵还会发生暴乱,这事自然不能让李锐知道,可李锐偏偏知道了,来信质问自己的父亲,是否是他的主意。
这个保护了军饷、打退了肖老六、杀掉了郭闯、告知了李锐的人是谁?
李则简想来想去,只有承琪。
第一次见承琪的时候,他只有三岁。
这天,李则简照例和往常一样,来到太子宫中,给太子讲学。一进书房,却见太子抱着一娃娃正在玩耍,见李则简进来,立即起身问候,但依然抱着孩子不放手。
李则简见这孩子皮肤雪白,双目如漆,冲着自己笑,竟然也不禁露出了笑颜,问道:“太子殿下,这娃娃是何人家孩子?”
“是我十二叔家的三公子,叫承琪。”太子答道,“今日父皇要到我宫中来,也让十二叔将承琪带来,父皇要见他。我一见欢喜,便抱着玩耍,望太师不要怪罪学生。”
“原来是平王爷的公子,怪不得如此风神俊秀。”李则简一见之下也对这孩子颇为喜欢,他竟然破格在这天让太子抱着小承琪读书。
这孩子天资聪慧,半天书读下来,他竟然呀呀地讲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让李则简大吃一惊。
此后他在太子宫中多次见到承琪,这孩子不仅陪太子读书,更是在东宫四处跑窜,把太子宫当成了游乐场,翻墙爬树,下池塘摸鱼,上屋顶晒太阳,和太子斗鸡遛鸟,简直是个混世小魔王。
可大家都喜欢他,任由他撒欢,皇帝喜欢他,太子喜欢他,连李则简都喜欢他。
每次见到李则简,他都会用奶甜的声音称呼他为“太师傅”。“太师傅早安。”“太师傅午安。”“太师傅慢点走。”都把李则简的心给叫酥了。
相比起来,自己的长孙李锐比承琪年长四岁,却是个愣愣的傻小子。
有一次,他把李锐带到太子宫中,和承琪一起玩,两个孩子见面,李锐盯着承琪看,过了半天问他:“你是女孩儿吗?”承琪笑道:“哥哥你眼睛很大,眼神却不好使。”
“可你怎么这么漂亮啊。”李锐伸手摸了摸承琪乌黑的头发,太子过来推开李锐的手:“承琪是男孩,你别乱摸他。”
自此以后,承琪走到哪里,李锐就跟到哪里,只半天,两个孩子就已经混熟了。
这孩子,从小就有一股魔力,让人一见,就忍不住要亲近他。
他的可怕也在于此。
他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功夫,就能笼络人心,让人跟随着他。而且随着年纪渐长,他的心机也越来越多。表面上依旧玩世不恭,实际上给皇帝出了很多主意,与自己暗自抗衡。
之前他去边关跟李锐一起守边,李则简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总以为像承琪这样贪玩的人,到边关去,也就是玩一玩。但没想到,他在边关三年,就给李锐出了很多主意,把边军调理的不仅军容整齐,纪律严明,而且战斗力大增,打了很多胜仗,以致于有好几年敌人不敢大规模进犯。
比他笼络人心更可怕的是,他还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为了救一个小兵,他竟然以身挡刀,几乎被敌人劈成两半。不惜以高贵之躯,为一个贫贱小兵挡刀,这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承琪回京后,李则简这种感觉更明显,以往做任何事都畅行无阻的感觉消失了,总是有一股阻力,虽然最后还是他胜利了,但他必须付出更多的精力,以及更大的代价,他不得不用更多的手段去应付。他们组织了血鹰,就是为了暗地里清除拌脚石,刚开始的时候,血鹰的行动顺风顺水,但自从吴州一战,血鹰在之后的行动几乎每次都失败,包括这次的劫银。
他知道,肯定是承琪在捣鬼,但他居然也没有证据。
让他更为焦虑的是,朝中大臣中,向皇帝和承琪靠拢的人逐渐多了,自己年事已高,如果再不安排好,等他走了,李刚和李韦都斗不过他们,李氏家族将会有灭顶之灾。
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
大理寺卿陈灿不单单反对卢俊杰调往吴州,他还发现了李刚准备劫军饷的秘密。所以他必须死。
早朝开始,承珞坐在龙椅上,听着大臣们的上奏,有些事情已经批复过了,宣布下去实施就行,有些事情还得讨论讨论,但几乎都是一边倒,李则简说什么,大家就附合,但只一件,吴州刺史的空缺,承珞就咬着牙不松口,这让李则简父子和承珞都十分疲惫。尒説书网
大病初愈,承珞不想拖太久,他已经累了,所以他挥了下手道:“此事再议吧。刑部这里,陈灿的案子调查如何了?”
刑部尚书郭毖答道:“暂时仍未有进展。”承珞脸一沉,转头望向张权量。张权量头一低,未说话,范波横跨一步道:“微臣有奏。”
“哦,范少卿,你有什么要说的?”
“禀皇上,大理寺寺正方省直和微臣经过调查,已经确定陈灿大人是被人谋杀。”
承珞目光一闪,道:“是否知何人所为?”
“知,臣不仅知是何人所为,更知陈大人因何而死。”范波边说,边用眼睛瞟向李刚。
“可有证据?”承珞的声音急促起来。
“证据也有,只是此事牵涉了多位在朝官员,现在不便公示出来,但微臣已经拿到了陈大人在死前写的密折。”
“折子呢?”
“在微臣那里。”范波头一抬:“请皇上再给臣两天时间,微臣一定将凶手拿来交给皇上,同时也会将陈大人在密折里的事完全告知皇上。”
“好,朕就再给你两天时间。”
范波回府,顾加笑已经在府中等他。按承琪安排,顾加笑从现在开始保护范波的安全。知道谁是凶手,陈灿密折,都是子虚乌有,他们根本不知道,但承琪赌的是李则简他们也不知道。
这封不存在的密折,能让李则简父子感到存在就行。他们摸不透自己知道了多少,就一定会冒险前来找范波。
今天范波在朝上的话,肯定惊到他们了。而承琪,正是要打草惊蛇,蛇不动才难抓,只要动,就有机会。
虽然是一着险棋,但也必须冒险一搏。
李则简这边也犯了难,范波讲的有板有眼,像回事,可是他还是有所怀疑。陈灿的死做得很干净,绝对没有人发现,而他死后,也翻查过书房,没有发现密折之类的文件,范波他们如何得知?
下朝后,他让李刚找来刑部尚书郭毖,这事他一直让刑部拖着,慢慢处理。
“但皇上是交给了张权量主办,卑职这里也只能尽量拖着。我刚得知昨天琪三公子和张权量、范波他们到了刑部殓房查验陈灿尸体,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郭毖说道。
“琪三去了?”李刚坐着的身子往前倾了倾。
“是的。”
“父亲,看来真的被他发现什么了。虽说事情办的干净,但琪三这人,不得不防啊。”
李则简捋着胡子不作声,过了会他突然问:“那个弹琵琶的女人,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啊?”
郭毖面露尴尬:“暂时还没有。”
“我就不信,他还真是个圣人,让那女子抓紧,否则就处理掉吧。”李刚说道,“不留没用的人。”
“范波那里,我们怎么处理?”李刚望着父亲问道。
“我担心这是琪三的计策,如果真有什么密折,范波为什么不当场拿出来?”李则简缓缓道,依然捋着胡子。
“但万一真有呢?这小子鬼着呢,不拿出来,可能怕我们抵赖说是假的吧。”李刚说道。
“琪三,琪三,我可真想干掉他啊。”李则简闭起了眼睛。
“那就干脆杀了他。”郭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哪有那么简单?欧慎之的妹妹和皇上的孩子,是死是活还不知道,这件事也只有琪三清楚,现在杀他,这条线索就断了。”李则简摇头,想了想说:“让铜罗去范波那里,把人控制住,找出密折。他自己没办干净的事,由他自己去擦屁股。”
深夜,范波仍在大理寺,他的身边站着顾加笑,面前坐着方省直,他们在一起商讨着什么。如果什么防备都没有,就太像鱼饵了,所以,做为拥有密折的人,一定也要多加小心才是。有难度,杀手才更兴奋。
承琪在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内心的焦虑越来越大,如果今夜不来,他就失却了百分之五十的先机。到了明天,情况就不好说了。
他在内堂踱着步子,左手抱胸,右手手指按着额头,他答应郭闯救出他的家人,但现在,他仍未查到他们在哪里,陈灿因何而死,绿萝口中的他们到底是谁,血鹰有多少人,齐王和韦后的关系怎样,清瑶她们现在好吗?
想到清瑶,他的心突然一荡,他卷起左手袖管,望着胳膊上的牙印,伸出右手手指去抚摸,感觉到烦躁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宁静。
他的嘴角浮上笑容,眼神也变得温柔。这个女孩子,下嘴可真狠,他想起初见她的情景,她瞪大的眼睛,噘起的嘴唇,鬓角摇晃的花朵,淡紫色的裙衫,一切都那么美好。
她咬他的时候,是真恨他吧?他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对欧慎之讲那番话,恨自己为什么不在她进承珞房间时拦住她,恨自己为什么听到她的哭喊声没去救她。为什么?
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承琪突然迷茫,他愣愣地望着齿痕,一时之间恍惚起来。
直到他听到前堂响起了呼喝声,兵器的碰撞声,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果然,顾加笑正和一个黑衣人缠斗,而范波躲在了桌子后面,方省直则手握着刀站在一旁。
对方一人到来,胆子挺大,但他是要来杀范波,还是要来找密折?一进来就打,两件事哪件都干不成,这不是李则简的作风。
承琪想到这里,脸色一变,果然,方省直举刀突然架在了范波的脖子上,顾加笑愕然之间,黑衣人一刀砍去,他不及闪躲,手臂已被砍伤,鲜血溅出。
“住手。”方省直叫道。“我不杀人,我只要密折。”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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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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