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站在环栖馆门口,齐明官都还处于一种惊惶的状态。
“咦?小殿下怎么来了?”
齐明官从惊诧中缓神,盯着面前的女子。
方才她叫师父‘小殿下’?
“这是......”
“雪门骁将齐将军的公子。”
“噢,”云糯突然眼神不屑,“就是那个通敌叛国的后人啊。”
“我......”
亓律昭拦住,脸孔严肃:“他父亲是被司南觉诬构的,这里面牵扯太多,一时半会说不清。”
“那我信,如此犯上作乱,重逆无道的事也只有那个狗贼做得出来,恐怕没人能比他更不要脸。”
“你我不能频繁见面,且你又不会武,传递消息会比较麻烦,以后有什么事就同他说。”
云糯上下瞄着齐明官,目光质疑:“你打哪冒出来的?别不是另有所图,骗我们小殿下的吧!”
“我不会背叛师父。”齐明官恳挚诚笃道。
“什......”云糯反应过来,“原来你就是小殿下说的那个狗皮膏药!”
“是......”回味,觉得不对劲,又反驳说,“你才是狗皮膏药。”
“说对了,以前我就喜欢跟在小殿下后面跑,”云糯拍拍齐明官的肩膀,眼睛似月牙弯弯,“早说嘛,都是自己人,初次见面我叫云糯。”
亓律昭瞠目。
这孩子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虎......
“......”
齐明官看了师父一眼。
亓律昭嘴角扯笑,点点头:“嗯......她是有一些些些的耿直。”
耿直?怕是憨直吧。
这两级反转,脸谱都没她变得快。
“好了,我今日时间不多,”转头问云糯,“那件事你办得怎么样?”
“找到人了。”
云糯带她们去一处专供文人雅客琴歌酒赋的四合小院。
“这个点还没到上人的时候,到晚间皆是吟诗作画,吃酒吹嘘的墨客阶官。”
“说来也巧,前不久掌事想买些懂诗词的女乐哄那些散官们开心,其中就有她。”
透过珠帘,里面跪坐着一位女子。
“但有半分胡人血统,小殿下看她的眼睛。”
湖蓝瞳色像一汪湖水,美丽静谧,让人心生遐想。
只是眼珠不怎么动。
“她看不见吗?”
“是,”云糯说,“虽然是个瞎子,不过点她的人还真不少。”
太像了。
“我当时也有被惊到,尽管模样差了些。”
“不,”亓律昭怔怔望着,“足矣。”
尤其是举止神态,简直像极了母亲。
回到云糯房间,亓律昭说:“一切皆按阿娘的喜好培养,尤其是习惯定要刻入骨髓。”
随后又撂给云糯一包东西。
“把这给她服用,且告诉她若不听命行事就不能保证她好好活着。”
“这是......毒药么......”
“食用粉,成分都是假的,不过让你唬她而已。”
“明白了!”
亓律昭嘴角含笑:“我要她在岁除宫宴上惊鸿十方座。”
进而又交代齐明官继续开拓商道。
至于怎么做全听广禄所言,只是暂时还不要道出她的身份。
“不久日便是岁除元日,先好好过个节,来年咱们上兵伐谋,逐鹿天下!”
这年头,流水的心腹铁打的命,元胡终于返归京兆。
回想之前,赶紧摇脑袋将可怖的画面晃出去。
那小魔头明明那么瘦弱,怎么脾气这么彪,力气这么大!
好在最后是问出了一些东西。
“她就把障刀的来历解释个遍,说卫公同玉娘子可能是旧相识,然后顺着猜测玉娘子或许与殿下也有些关系。”
司廷戾停止翻阅卷宗。
“还有吗?”
“哦对,她说律昭是拔出障刀后脸色突变的。”
“没了?”
“真没了殿下,兴许律昭知道你骗她才反应过度,连夜出谷想找你对质吧。”
司廷戾摇摇头,没道理。
那天她的眼神可是充满嗜血深仇,就算猜到他与母亲的关系也不该如此反应。
不对,不对。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司廷戾苦思冥想,仿佛答案就在眼前,却被雾气环绕扰乱视线找不到方向。
元胡一声将他思绪拉回,罢了,既然线索中断,还是先全心筹划接下来的布局。
“解药呢?”
“噢在这!”元胡掏出一只小药瓶,“不过卫公说她的武功从此不会再提升了,那个毒已经破坏她体内一部分机能。”
目色沉凝,“我知道了。”然后将它藏于袖中。
元胡抻个腰:“殿下要没别的事我先下去了。”
哪想司廷戾忽然站起来。
“随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边走边说:“元日过后就是科举考试,长兄一直求贤若渴招贤纳士,我准备帮他一把。”
“殿下,我没听明白,你是想帮勖王介绍谋士吗?”
司廷戾:“早听闻京兆四师学识渊博,德高望重,原先都是前朝重臣,改朝后,其余三人告老还乡,只留下一位温太傅。”
“啊,这我知道,就是那个为保留前朝血脉向龑帝摘帽请求撤回敕令的温别庄老先生。”
“是,温老因此被降职,陛下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降为太子宾客的温老虽不得陛下重用,但长兄却一直很崇敬他,更是时常向他讨教学问。”
“殿下要去拜见这位老先生?”
“不错,能辅佐前朝两代帝王的人怎能没点本事,最重要的,是他能动摇长兄想法,若夺储之路得他相助,必定事半功倍,况且桓王也一直有心笼络,我们要赶在他之前将老先生拉过来。”
说话间已来到库房。
结果两人在里面选了好半天,什么也没挑出来。
“殿下,你是不是也不太了解老先生的喜好啊。”
司廷戾睨他一眼。
“那你倒是选个好的。”
元胡憨笑着,两脚挪移,飘离殿下视线。
“你们在干嘛?”
二人齐齐望向门口,见亓律昭正探头瞧着他俩。
“哦,”元胡解释,“殿下在选礼物。”
“做什么?”
“我们......”
“啪——”司廷戾一掌拍上他的嘴,紧紧捂住说,“我们去拜访一位老前辈,不过未曾打过交道,所以想挑些礼带过去,但不知什么才适合。”
亓律昭看他们备选的几样,皆是些琴谱画作及文房四宝。
“也算很有诚意了,只是殿下要拜谒何人?”
“前朝太傅温别庄老先生,不知阿昭可曾听过此人。”
拿起琴谱的手停滞半空。
这名字何止听过,简直不要太熟悉!
亓律昭以笑掩饰表情的不自然。
“这,这谁不知道,京兆四师之一嘛,曾辅佐过前朝两代君王,带过的学生也都大有作为,就是脾气很古怪,”她扬扬手中琴谱说,“不过这些恐怕不会入他的眼。”
“阿昭了解此人?”
“谈不上了解,家父生前曾受老先生指点迷津,对他很是敬重钦佩,偶尔提及,”亓律昭放下琴谱,对司廷戾说,“我带殿下去个地方,保证一招致胜。”
司廷戾与元胡四目相对,二人微微耸肩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长安县。
这里到处是高鼻深目,须髯浓密,戴着尖角帽的异族人。
因为靠近开远门,许多坊里都有祆祠,坛中时常燃烧烈火,教徒们经常在这里做‘赛祆’仪式。
他们还在家里或者客店挂着娜娜女神画像。
亓律昭等人穿过西市,里面千人百种。
吐谷浑人喜欢着小袖小口袴,大头长裙帽;波斯人套着贯头衫,头戴白皮帽;胡姬们上衣襦祆,下身小口裤,腰束钿带,脚着棉靴子。
他们穿梭于西市坊间,呈现出一种繁华盛世。
“不得不说亓帝当年的决策是正确的。”
“万邦来朝或许也是他的夙愿。”
市面上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胡货,有钱人出门,身边总会带着两三个昆仑奴和新罗婢,这样显得极有排场。
就这样从西市另头出去,来到醴泉坊一家简素的酒肆。
亓律昭指着上面酒牌说:“殿下只需带上一壶兰陵酒及一兜五香卤花生即可。”
司廷戾挑眉,‘就这’的表情。
她回以微笑:“就这些包殿下得偿所愿。”
“既然温老喜爱,那再多带两壶罢。”
亓律昭按住他的手。
“不用,此量刚好。”
司廷戾虽有狐疑,还是听了话。
酒保将打好的酒菜交给元胡,司廷戾望了望天,问:“阿昭是先回去还是与我们一起拜谒温老?”
亓律昭想想回答:“我同殿下一起吧。”
“好。”
二人并肩,边走边聊。
元胡跟在后面架不住频频扑鼻的酒香,暗想这时候要再来只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什么的就更好不过了!
安邑坊。
青砖黛瓦红梁墙,苔藓落阶绕满藤。
站在门前,亓律昭抬手轻轻叩几声。
“谁啊?”
里面传来浑厚苍老的声音。
“吱呀——”
木门从里打开,站着一位苍颜白发的老者。
眼窝微微下陷不掩目光严厉,老态龙钟的模样似在悄悄诉说岁月的沧桑。
温别庄并不认识门前戴着半面具的人,于是问:“阁下是谁?”
司廷戾从后上前,恭敬行礼。
“晚辈司廷戾有些问题想向温公请教,还望温公能允我们进去详谈。”
“原来是北庭王,”温别庄摆摆手,自嘲笑之,“老臣不过一介太子宾客,担不起北庭王如此谦逊求教。”
话罢就要关门,司廷戾连忙抬手挡住。
“温公就不想听听我说什么吗,或许里面有您想要的道。”
话到这,温别庄顿住。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背手进屋。
“多谢温公。”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桌椅家具皆已破旧,可独有那套茶具格外崭新,恐怕也是屋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老师还真是一点没变,亓律昭心想,别说降他职,哪怕有天被贬谪,只要老师有些闲钱,定不会在品酒饮茶上亏待自己。m.XiaoShuo530.Com
温别庄润润嗓子,放下茶盏。
“北庭王屈尊来此有何指教呢?”
“温公若不嫌晚辈叨扰,还想与您边吃边聊。”随后示意元胡将东西呈上。
一壶兰陵酒,一碟卤花生。
不多不少,恰恰更好。
温别庄有些动容。
这还是亓帝当皇子时,每逢佳节来拜谒自己都必带的东西,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宫变之日。
后来,再无人记得他这个喜好,也就慢慢戒掉了。
他从未向谁提及过,北庭王又是从何得知?
戒备心一起,连话都变得刻薄。
“北庭王对老臣还真是了如指掌啊。”
司廷戾当然听得出话外意,起身为他斟酒谦逊道:“晚辈是真心求教温公,不说投机取巧,至少也带着真诚而来。”
温别庄不搭茬,又抿一口说:“味道真是令人怀念。”
“晚辈本想多带两壶,但掌柜今日酿不多只得一壶。”
温别庄笑看着司廷戾,并未戳破他的谎言。
既然能知道他的喜好,怎么可能不知这家酒肆每日酿酒的数量?
分明就是有人告诉北庭王要带多少,而深知这点的,只可能是亓帝身边最信任的人。
虽不知是哪位,但他可以确信,此人定是投靠了北庭王,想以此拉拢自己,然后尽心辅助北庭王。
“此酒不多不少,恰一壶刚刚好,”温别庄仰头饮尽,“因为啊,这多了会腻味,少了勾起馋瘾,别看这小小酒壶,里面也大有乾坤。”
继而续满,晃晃酒盏:“北庭王,有些事不是投机取巧方能取胜。”
几番话说得司廷戾哑口无言,但温别庄这两句言辞确实点醒人。
“晚辈铭记于心。”
温别庄剥开花生壳,将仁倒在空碟,方问:“北庭王私下与老臣这前朝学究相见,就不怕自毁前程吗?”
“早知温公德高望重,学识渊博,仅是能得到指点就令人受益匪浅,区区前程断送也是值得。”
“你这话倒让我想起一人来,”温别庄说,“前途无路虽是命,重头再来亦无惧。”
亓律昭身形微颤。
这曾是她为逞一时之快脱口而出的话,但她实在记不清因为什么才说的。
没想到自己这般狂言竟被老师记到今日。
“岂可尽如人意,只求问心无愧。”
几句勾起司廷戾的兴趣。
他说:“能得温公认可,一定是您最得意的学生吧?”
温别庄笑着摇头,喟然长叹。
“恰恰相反,此人顽劣成性,不思进取。”
亓律昭内心嘀咕。
有老师说的这么夸张吗?不过细想......好像确实如此......
要不是为了能在阿娘那里得到夸赞,她才懒得起早贪黑学习呢。
“可温公似乎对这个学生很引以为豪?”
“是啊,她聪明灵动,胆识也过人,若为男儿定能有番作为。”
此话一出,惊得司廷戾诧异。
“温公说的并非男子?”
温别庄摸了摸胡须,笑道:“谁规定天下唯有男子才能震古烁今,大有作为呢?”
“温公训言的是,女子能做到超越男子实属令人钦佩,只是听温公所言,此人不拘绳墨,晚辈就想当然耳,”沈叹,“可惜我朝女子不能为官。”
“就算可以也无用,她早葬身断崖,白骨成哀了。”
司廷戾微怔:“温公说的,难道是前朝的聿昭长公主?”
温别庄闭口不言即是默认。
“原来......她是您的学生。”
但新朝翻政,历来容不下前朝余孽,实在令人惋惜。
“往事已去,再提也是重揭旧疤,毫无意义,北庭王还是直入主题,说说你的道吧。”
司廷戾恭敬颔首。
“旁人都道您性情古怪,晚辈斗胆猜测,是温公觉着陛下不懂‘物遇持平’,一生忠仰不该如此被对待,这般不公,可谓沧海遗珠。”
温别庄捋捋胡须,听他继续说。
“若得温公支持,晚辈定当尊奉先生,恢复您的名权待遇。”
司廷戾紧张地看向温别庄,后者问:“北庭王怎能确信老臣不会倒戈其他皇子?”
“人当‘责己以周,待人以约’,但二哥却与此相反,我想这应该也同温公的道相悖吧,长兄倒以身作则,不过太过仁义,终究是束手束脚,而四弟偏爱红尘又志不在此。”
温别庄依然摇了摇头。
“可惜,还不够打动我。”
司廷戾是真想不到别的说辞了。
按道理,像他这般德高望重之人不就是希望恢复名誉,维护尊严吗?
见他迟迟未点破自己心中所想,温别庄叹口气:“北庭王确实有能力才华,但恕老臣也只能帮你到这,天色已晚,老臣此处并不太平,北庭王还是请回吧。”
话完,用掌心撑着桌角缓缓站起,做了送客的手势。
“君除‘以民为本’,还当对臣‘恩礼有加,尸鸠之仁’,这正是殿下所秉行之道!”
闻声,温别庄摇晃的身子突然一抖。
他缓缓转头,只见北庭王身后站着玄衣,脸戴半面具的人。
“这位是......”
开口已听得见颤音。
司廷戾回答:“是晚辈近卫。”
良久,温别庄蓦然大笑。
笑中似苦,苦中释然。
只听他道:“繁尘虚名,死不带去,平待臣卿,焉能不久?”
司廷戾不明所以,一声温公惹得温别庄掩面摆手。
“往后殿下莫要再叫老臣温公,一声老师足矣。”
此意明显。
温别庄已经默认自己,当即跪拜行恩师之礼。
司廷戾如释重负,终于赶在元日前解决了这个难题。
得温公如有虎添翼,许多人想拉拢他,但都被拒绝了,甚至连长兄都没能成功,自己今晚也差点被回绝,结果却被阿昭一语挽回。
“阿昭是如何想到那句话的?”
“父亲曾与温公倾心交谈过,他说温公此生不为名利物质,哪怕清茶淡饭也只求一个以礼相待,可是龑帝只记得君臣有别,施以恩惠,却忘了恩礼有加,尸鸠之仁,不过也怨不得他,很难有君王能公平厚待臣下,这无疑是要自降身份与其平等。”
而后寂寥一笑:“天佑殿下,果然都是命理早已谱写好的,就只为今日。”
见她神色有些怅然,司廷戾问:“夺储几率已是过半,阿昭不为我们高兴吗。”
“高兴,我真心为殿下开心。”
我只是......
怕那一天比预期来得早。
她微微握拳,松掌。
到时候,这只手还能不能攥得住刀柄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湛星北的月照九阙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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