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滚得慢,马也蔫头耷脑。
他扬起鞭子用力向下甩,希望能跑得快些,结果马一尥蹶子,彻底不动了。
“怎么回事?”
隶庶揭帘子,探头瞧见马鼻子不停向外喷气,前蹄也烦躁地在地上来回摩擦。
车夫焦灼解释:“往常好好的,不,不知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但桓王并没什么耐心等着他搞明白马会尥蹶子的原因,管你是拖,是拽,是扛,总之自己想办法给弄回去。
没有车,只能步行。
走半路,司廷枢想起一事:“对了,上次让你带去的那个画师,他画作好没有?”
隶庶:“按照约定时间,应该已经完成。”
于是他们中途拐道去了画坊。
此处位置在万年县里稍算偏远,周遭没什么路人,清净,确实适合作画。
司廷枢不想让画师看到自己,而且取幅画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于是让隶庶一个人进去。
闲来无聊,他就沿着瓦墙数地上的砖格,未料到有只黑猫正隐藏在角落,用前爪顶开剑镗,伺机而动。
但猎物,更像豹子。
耳闻剑风破空,机警感知危讯,向大脑传递信号,让身体提前做出反应,本能地躲过一劫。
因平日有近卫护身,司廷枢很少习武,只是会些基础防御,不过现在面对这人,就如同鸡蛋碰石头了。
“噹——”
他用刀背抵住刺过来的剑脊,想着该如何在隶庶回来前拖延时间,奈何没练过武,力量不如对方,再加上刚才脑子分神,一个没抗住,重心后倒两脚退移,背脊撞击墙壁,剑锋下冲,顶进肩甲。
“嘶—”
司廷枢昂头,颈项伸直,嘴里发出短促的闷哼,徒手握紧剑身,不让它刺入更深,将全身气力集中右脚,用劲踹过去!却被对方半侧躲避,手中剑抽离肩甲,带出点点血殷。
他倒退两步,捂着伤口冲逼近自己的人,大喝一声,“俍凡!”结果声音嘶哑,半身也出现麻酸。
这点伤势怎么可能......
莫非那剑刃有毒?
好在唬住了,对方提剑的手卒然停滞半空。
“果然是你......”司廷枢背贴墙,重重喘咳,“我,还没找人杀你......你自己倒先送上门了。”
身份揭露,俍凡也不再伪装,他拉下面巾,露出憔悴凹陷的脸颊,眼底浮肿乌青,模样瘦弱且满身烈酒气。
“二皇子,”剑身冰凉,贴着桓王的脸,拍两下,“人得知时务,隶庶现在都不在你身边,你不说几句软话,反倒还激怒我,怎么,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吗?”
“......哈哈哈......”
见他低头哂笑,俍凡将剑刃向下压:“你笑什么!”
司廷枢仰面,眉梢透着可怜,眼底夹杂一些打量。
“杀我,也无法改变长兄现状,何况我当初说的,是北庭王落难,长兄或可自由,但我并没说他一定能出来。”
“你根本不是这样同我说的!”手攥剑首抵着桓王心口,恐隶庶听见,压低声音,“我听从你命令,当你的人证诬害北庭王,可结果呢!”
剑锋戳破皮肤,“殿下非未自由,反被关禁闭,褫夺封号!”俍凡眼神逐渐疯魔,手腕前顶,“你为何骗我!!!”
剑首缓缓转动。
搅得司廷枢眉宇拧成‘川’字,唇色煞白,额面渗出细细汗珠,痛苦地似要破膛炸开。
他扯扯嘴角,试图用话分神,然后给自己多争取些时间。
“俍凡......你杀我也没用......若真杀了我,陛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长兄,”唇色煞白,浮起狞笑,“你总不能到死,都不放过他罢。”
“是你不放过他!”俍凡现在彻底失去理智,将所有委曲化成怒气,有多少怨念,刺下的力度就有多狠。
“不过没所谓,反正北庭王已经让你谋害监/禁宗正寺,还被贬为庶人终身不得出,等我再杀了你,那东宫之位必然属于殿下!”
笑容逐渐癫狂。
“陛下怀疑又怎样,他不传位殿下,龑朝只能灭亡。”
“你这样替他着想,我倒忘记问,”司廷枢挑衅道,“长兄既然禁闭,你为何能跑出来?哦,”唇角微微勾起弧度,“或者说,其实你已经被长兄逐出王府?”
似是被这句话戳到痛处,俍凡周身充满煞气,青筋暴突,卒然拔出剑,尔后用劲捅进原处!
逐渐充血的眼恨恨瞪着司廷枢,低声狠戾道:“因为你!让我失去信仰!你毁了我!”
他垂下头,肩膀抽动,“现在的我,已经一无所有......”又猛地抬起,提剑抵着司廷枢的心口,“横竖是死,不如就替殿下扫清最后的障碍!”
眼见剑尖戳穿,司廷枢急语:“知道当年长兄为何会提刀救你吗!”
这一句,果然镇住了俍凡。
“......我告诉你,”他吞咽口水,舔舔干涩的嘴,“根本不是因为长兄自愿,而是,与我们打赌输了,仅此而已。”
说者捏造编排谎言,但往往听者皆入心。
“你当长兄是信仰,可长兄身边,并非你一束光烛啊,熄灭与否,毫无差别,你指望他能察觉?”
俍凡瞳孔地震,迟缓地摆动头部。
“不可能......你定然,又是在骗我......”
“是不是,你心里已经有答案,”司廷枢笑容谐谑,“俍凡,你保护不了主子,还让其陷入绝境,根本不配当长兄的近卫,俍凡,你就是个废物。”
废物......
废物......
废物......
趁着俍凡防备松懈,司廷枢试图挪动左手想夺过剑首,可惜眼前渐渐模糊,都开始产生幻觉。
不会今天真的要把命交代在这儿?
那未免死得也太......玩笑。
他努力维持清醒,并再次分散俍凡的注意力,但显然对方已不打算废话。
恍惚中,司廷枢竟能感知剑锋离自己心脏只差半寸,下一刻,目光瞥见熟悉的身影,垂头咧开嘴,用最后意识踹向俍凡肚子,伸手拔出剑脊。
俍凡被踢得倒退几步,剑尖被突然横穿的剑脊弹开,看清来人。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回来!!!
他自知剑术不如隶庶,但机会难有,想再搏一搏,结果没几招,还是负了伤。
倘若恋战,恐怕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司廷枢,且让你苟活几日!”俍凡含恨放出话,脚踩瓦墙翻上屋脊。
隶庶放弃追赶,折回头急忙查看殿下的伤势。
肩甲、手掌及胸前遍布剑口,尤其是心脏还在往外涌血。
“我,我这就带你去医馆!”
礼数,称谓全抛诸脑后。
司廷枢摇摇头,用仅存的一点清醒,告诉他:“先替我简单包扎,然后带我直去太医署,动静越大......越好......”
眼前景象已成白雾,耳畔也渐渐听不见任何声音,除心口绞痛,尚能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隶庶丝毫未敢怠慢,劫了一匹马,将殿下抱上去,让他靠在自己身前,手握缰绳朝下打,骏马扬蹄穿过东市,直冲朱雀门。
监门卫还以为是闹事者,竖起长/枪把人拦住。
“吁——”
隶庶勒紧缰绳,亮出腰牌:“马上坐的正是桓王!方遭人刺杀现急需太医救治,你们谁敢阻拦?!”
一听是二皇子,监门卫赶紧放行,快马像飓风穿过朱雀门,带着隶庶满心恐慌直奔太医署。
再坚持坚持!
他偏头看向仰面靠在肩膀的人,发现殿下呼吸逐渐微弱,拔出障刀刺入马臀,两侧灰白城墙飞掠身后,可还是望不见太医署。
为何这条路如此长!
“嘚嗒嘚嗒......”
马蹄踏在石砖,每一下都像是倒计时,隶庶甚至能听到齿轮转动的机械声,‘嘀嗒、嘀嗒、嘀嗒......’如日晷游移,清亮悠长,很害怕下一刻突然炸响,伴随回声,钟摆徐徐停止。
“砰——”
大门被踹开,所有人呆愣地注视前方,见男子背着浑身是血的伤患,冲他们大喊:“太医令在哪!!”
几个医员反应过来,上去搭把手,太医令匆匆跑出来,看清伤者,连忙让人把桓王送进里间。
隶庶不能进去,只好坐在外面等。
两手摊开,微微颤栗,上面新血盖着已干涸成猪肝色的血痂。
“你这伤也处理下罢。”
闻声,抬起头,阳光正好打在对方头顶,刺得他眼睛疼,顺着那人手指方向,才注意到自己臂膀有几处划伤,不过剑口很浅,出血地方已经结痂。
“无碍。”
药师还是丢给他一小瓶药。
这人是不是听不懂话?隶庶仰脸,不耐道:“都说了没事!”
“我是药师。”
言下之意,没有医者会置伤患于不顾,即使擦破一点皮,多句嘴不过因职责所在。
隶庶上下打量,觉得此人很陌生,便问:“你是新来的?”
药师点点头,却不再往下细言,而是嘱咐他用药剂量和时间。
“一日两遍,三天即可。”说完,转身回了药材房。
这人还真奇怪,一会儿很关切备至,一会儿又漠然置之,隶庶盯着手里药瓶,片刻,耸耸肩放进袖中。
宫里人学舌最快,桓王重伤的消息,没多久便传到金昭仪那里。
“昭仪当真不去瞧瞧?”
金昭仪攥紧巾帕,她当然想,毕竟是自己儿子。
“但陛下对我敲过警钟,我若去,以他多疑性子,只怕会想着我与太医署有什么勾结,何况去,也帮不上忙。”
视线落窗外,唯朝天祈求:希望能保佑吾儿死里逃生。
而尚在听影卫汇报意况的龑帝,得知此事匆匆赶往太医署,刚到门口见里面不断有人端着血水出来,随手拽住一个问:“怎么样了!”
血水剧烈晃动,甩出半盆,甚至溅到陛下的衣摆。
太医哆哆嗦嗦跪地上:“回......回主上,桓王肩胛骨及胸腔多处中剑,好在未伤及心脏!太医令现正在里面全力救治,还,还请陛下宽心,耐心等等......”
“宽心?你倒是给朕宽个心瞧瞧!”
话冲归冲,但除了撒火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龑帝甩开太医领子,视线扫到旁边的隶庶,大步走过去问:“看清是谁行刺的吗?”
隶庶不知该不该说,嗫嚅半晌,好在里面的动静及时解救了自己。
他跟在龑帝身后走进去。
先是血腥气飘入鼻腔,再瞥见桌上几盆血水,以及随地可见的血布,最后才透过人缝,看到殿下半身缠着布带,脸白虚弱地躺在医床。
“陛下,外伤好得快,但还需费些时间细细调理,不过此处环境不利静养,王府又稍远,”太医令建议,“不妨先将桓王安置到金昭仪的寝宫,这样有任何急情,下官也好随时诊治。”
龑帝思量,觉得可行。
“那就将所用药品送一部分到金昭仪宫内。”
隶庶本想跟着医员取东西,再听听注意事项,结果被陛下给叫出门去。
该来的跑不掉。
他记起殿下昏厥前的话。
——动静越大越好。
那目的,应该和自己所想的是一个意思。
“不好说,还是不知道?”
少顷,终于张口,“是俍凡,”隶庶半垂头,答复刚才问题,“回陛下,行刺殿下的人,是俍凡。”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湛星北的月照九阙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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