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清彦的身上,自然没有人发现,那只被蛇妖下了死亡通知的橘色胖猫咪,看上去僵硬了都快成烧火棍的尾巴轻轻的动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平安京里不应该有你这样厉害的妖怪!”
狐妖惊恐万分,身上兽化的痕迹愈发明显,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同伴竟然连一击都不下来,原本娇俏妩媚的脸庞扭曲狰狞,尾巴高高耸起,尖锐的十指扣在地上,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嗯?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才对。”
把之前握在手中的折扇打开,清彦用拇指划过嘴角位置刚溢出的淡金色血液,在扇面的一角上随意的抹出了一轮弯月,“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停止向狐妖走去的步伐。
听到这话,狐妖脑筋一转,瞬间明白了那弯月所代表的意思。她眼睛一亮,像是重新拥有了底气,连忙用爪子去掏怀里的东西,情急之下把外面那层华美的衣衫都给划破。
木牌从狐妖的手里飞到了清彦的脚边,他低头去看,牌子上面是个不怎么熟悉的纹样,底下则是写着“草摩”的小字,显然,这两只妖怪与所谓的草摩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我们是一样的啊!”
狐妖努力的给自己和清彦拉关系,“我是草摩家供奉的妖,而你是月辉商行供奉的,大家都是妖怪,难道不应该联起手来,去好好的奴役那群没脸没皮的人类,让他们为我们付出一切吗?”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
清彦笑了一声,“供奉?谁告诉你我是月辉商行供奉的妖怪了,如果真要给这段关系按上具体说法的话……”
“我也是他们的主人哦。”
宛如与友人聊天一般,清彦一步步的靠近了狐妖,声音冷漠得出口便凝成了冰,“别把我和你这种东西混为一谈。”
扇子轻挥,数道风刃冲向了狐妖,其中有一半冲着狐妖的尾巴而去,在那接连不断的凄厉叫声里,清彦看着那一根根的毛绒尾巴纷纷落地。
堆叠的尾巴看上去蓬松柔软,只是沾上了血污和尘土,显露出了莫名的丑恶来。
疼吗?
清彦突然想要问问她,因为他这个时候疼得不行,强行动用的力量就像是受到了不明人士的鼓励,在他的体内肆虐——按理说疼了这么多年,他早就该习惯了才是,偏偏此时的他,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药研。”清彦突然转过了头,看向了从刚才起就安安静静没有言语过一句的付丧神们,“你带止痛药了吗?”
药研的神色从讶然转为担忧,“辉夜大人。”
“算了,那个药吃了也没什么用。”
皱了皱眉,清彦给了狐妖最后一击,他没有反派的毛病,在事成之前给对方废话一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又有哪些意图,用扇子点了点地上的妖怪尸体,“把他们送到草摩家去。”
“记得送到他们家主的房间里。”
不是想要靠着献祭妖怪来让家族永远的繁荣昌盛吗——你配吗?你们也就配得上与这种不堪一击的小妖怪们“结伴同行”,再迎来终灭的结局。
“博多,我要让草摩这个姓氏消失。”清彦的嘴角出现了分外柔和的笑意,“对了,我还有事要叮嘱博多……”
“咪……”
枇杷艰难的朝着清彦所站的位置爬去,她已经用了仅剩的全部力气,奈何被抽取的妖力连同生命力,让她几乎只能一毫米一毫米的磨蹭。
还不能死,献祭还缺了最重要的一步……猫咪什么都看不清,靠着对于清彦的熟悉,朝着某个方向不断的努力。
清彦愣了一下。
他猛地转过头去,捕捉到了枇杷那还在抽动的猫爪,“还没死?!药研!”
大概只眨了一次的眼,药研就出现了猫咪的身边,他小心的托起了枇杷,将携带在身边最为珍贵的药丸送进了枇杷的嘴里,这用了各种珍贵药材提炼出来的精华,稍许的延长了枇杷的生命。
但是谁都看出了这只猫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就算是把所有的药丸全部让枇杷吃下去,也仅仅是让她走得不是那么痛苦。
“清彦。”
枇杷“哇哇”的吐着血,血的颜色是不同于清彦的鲜艳,她的两只前爪搂着清彦的胳膊,胖乎乎的猫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那两个傻子被我骗过去了!”
“猫可是有九条命的,我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死的喵~”
“话留着回去慢慢说。”
清彦任由猫咪那脏兮兮的爪子搂着自己,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给猫咪顺着毛,“让你不要乱跑,你不听。”
“你听我说。”
枇杷用头去拱清彦的手,让他去祭坛那边,“又不给我吃又不给我穿,我才不要用生命去给他们家族的繁荣保驾护航,阿雪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喵。”
“清彦,清彦,你来成为我们的神明大人吧。”
早已看不清什么的猫眼熠熠生辉,“那两个傻子说了,十二生肖要永远的陪在神明的身边,你要是成了我们的神,那我以后就还能去你家蹭吃蹭喝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枇杷还不忘用珍贵药物换来的时间,抒发一下对于特制小鱼干的热爱,“啊……好想再吃一次啊。”
“我知道了。”
清彦看着枇杷眼中的光消失不见,他把自己的胳膊缓慢又坚定的抽了出来。
——成为神明吗?
——唔,是意想不到的转职方向呢。
他知道这所谓的神明里面有多大的水分,哪有神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靠着一群没有名气的小妖来保护。
“辉夜大人,我建议您不要这样做”
三日月宗近看上去十分不想让清彦接受,“如果您是在担心他们没有办法进入轮回的话,我想那位安倍晴明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他不在。”
清彦笑了一下,“我之前还写信嘲笑他说,难得平安京有了大热闹,他竟然要被派到其他地方去,不知道他肠子会不会都要悔青了。”
“等他会来再看,枇杷他们就彻底没救了。”
抬手制止了还想劝自己的付丧神,清彦用眼神制止了他们的靠近,“往好处想,万一我之后就能好起来呢?”
“这可是成神啊,一般人都没那个机会的。”
他走到了祭坛前,在枇杷所说的空白位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连带着从指尖坠落的鲜血,为许久没能完成的阵法划上了最后一笔。
能够把付丧神都骗过去的障眼法,骗两个头脑简单的妖怪不成问题——每当这时,清彦都会觉得,枇杷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傻和笨。
她只是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去寻找好吃的上面,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饱喝足后找个地方摊成一张猫饼,晒得热乎乎以后过来给他暖手。
“对了,我想了想,还是留草摩家一条命好了。”
清彦的眉眼弯起,“我还挺期待的,要是他们的家主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供奉了两只妖怪十多年,人力物力花了不少,最后却给他人做了嫁衣……可能会气得吐血吧。”
阵法已成,再也没有了挽回的机会;光芒亮起,无形的锁链安静连接。
在刺眼的光亮里,清彦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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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祭过后,整个平安京还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最受欢迎的那几家小铺并没有随着节日的结束而消失不见,它们变成了月辉商行旗下固定经营的小店,每一天都有着无数的客人在外面排队。
奶茶有瘾,一天不喝就心慌。
不止手上有着闲钱的平民们愿意去买上一杯,带给家人品尝或是犒劳自己,就连那些养在了深闺之中,几乎从未走出了居住的小院的女子们,也对这新奇的饮品倾心不已。
然而外界的热闹完全传不进清彦住着的小院里,在成为了“神明”后,他就长睡不起,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像是随时就能失去呼吸。
药研成了固定的守在清彦身边的付丧神,当天轮换的近侍,则是在把药研赶去补眠后,紧紧盯着沉睡的清彦,期待下一秒审神者就能睁开双眼。
可过去了半个月,清彦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不得已,三日月宗近登门拜访了安倍晴明,想要从这位阴阳师的口中得到一些能够将清彦唤醒的方法。时间拖得长了,刀剑们的一颗心完全是吊在了半空中不得安宁。
他们迫切的需要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留住清彦的生命。
唯一能够让付丧神们感到安慰的,大概是他们与清彦缔结的契约始终都在没有断开,很难想象,要是哪一天这契约也消失不见,对于刀剑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说实话,我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安倍晴明接待了三日月宗近,却给出了让刀剑愕然的回答,“从成为了‘神明’那刻开始,他的命运就不是我能够看清的了。”
如果是普通的人类成为了神明,他或许还可以泄露天机。
然而藤原家的辉夜姬,并非普通人——若是普通人的话,这位来到了自己面前的付丧神又是从何而来。
还有那闻名于天下的月辉商行,势力之大扩散的速度之快,简直让安倍晴明都感到了恐惧,有了这样的手下,竟然还愿意呆在藤原家的偏僻小院里,清彦这个人,安倍晴明始终看不透彻。
“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三日月宗近的心就像是扔进了冰窖里,正缓缓的结冰,“就连您也没有唤醒他的办法吗?”
“非常抱歉,但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阴阳师而已。”
安倍晴明无奈,大多数人觉得他无所不能,但他自己清楚,这不过是他擅长的那部分,恰好能解决别人所烦恼的问题罢了。
遇到清彦这类第一次遇见并且相当棘手的事,就连他也感到了束手无策。
“交给时间吧。”
最后,安倍晴明只能用这样无力的话语劝着付丧神,“你们不是说他像是睡着了吗?或许哪一天,他就会醒来,像是从未出过事一般。”
三日月宗近语气平静的向阴阳师道谢。
他回了藤原家的小院,跪坐在清彦的身边,握住了那只近些天来愈发冰凉的手。付丧神们每天都在帮清彦活动着四肢,防止他醒来后感到无力。
但不论他们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清彦的手指依旧是慢慢的僵硬起来。
“呼吸也变弱了呢,辉夜大人。”
他微笑着,低声和清彦说起了不久前和安倍晴明的见面,“那位阴阳师,并不像传言中的那么强大,至少在唤醒您的这件事上,他什么忙都帮不到。”
“也许是我们强求了,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您总有一天会醒过来……”
只是我们不想等,也不愿再等下去。
“三日月,你回来了。”
今剑倚靠在门边,垂下的烟灰色长发似乎都少了一层光彩,“阴阳师那边有办法吗。”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将清彦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三日月宗近半垂下了眼眸,里面翻涌着足以染黑他双眸的情绪,“博多他们有找到资料里说的那人吗?”
没想到那虚无缥缈的,更像是传说的药物,成了他们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没有。”
今剑摇头,“那份资料里面并没有详细的记述,倒像是口口相传的话语,只不过被人记录了下来而已。”
他们甚至不能确认,那位研制出了活死人肉白骨药物的医师还活着。
“除了必须要留在审神者身边的,其他付丧神都派出去找人,包括我。”三日月的语气十分平静,“辉夜大人等不了了。”
等不了的明明是我们吧。
今剑自嘲的笑了一下,他点头,默认了三日月的说法,因为再在这小院里无所事事的等下去,那份在他心中翻涌的黑暗情绪,就要迫不及待的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辉夜大人一定可以醒来的。”
他像是在说着什么既定的事实,无法让人反驳。
“那是自然。”
三日月宗近挂起了如往常没有太大区别的笑。两人在清彦的身边守了一个晚上,当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庭院时,他们同时站起,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药研,辉夜大人就拜托你了。”
在看到药研后,今剑走上前,用力的拍着药研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能够骨头震碎,“你可要好好的看着他,别让他出事了。”
“你们……”药研瞬间就明白了今剑的意思,“那是自然。”
“在我们回来之前,不要让辉夜大人出事。”
今剑凑近了药研的耳边,低声叮嘱着他,“不管是谁都不能靠近,就连以前和辉夜大人关系好的妖怪也不行。”
他们不喜欢把错误归结到别人的头上,可情绪总得有个宣泄口,妖怪便是付丧神们给自己找的一个用来怨怼的借口——刀剑们把清彦昏迷的原因迁怒到了妖怪的存在上,如果没有他们,审神者根本不会成为“神明”。
没有认识的这层关系,就算是死了多少的妖怪,那根本无所谓。
而草摩家更是付丧神们的仇恨的第一对象。
虽然清彦说了要留草摩家一条命,可他没有说出更具体的部分来,在极端的愤怒之下,博多藤四郎干脆让这个家族只保留着草摩的姓氏,接着让整个家族都变成了他们掌控之中的玩物。
草摩家依旧是草摩家,却不是从前的那个。
他们能够留存下来的唯一理由,就是十二生肖还有猫咪,会在未来转生到这个家族里。
不然要是让清彦知道,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猫咪没有了容身之地,也许会感到伤心和流泪。
“我明白你的意思。”
药研点头,表示自己全部都记在了心里,“只是你们的动作要快,时间宝贵,辉夜大人浪费不起。”m.XiaoShuo530.Com
“这还用得着你来提醒?”
今剑轻哼一声,快步的越过那扇门,回到了本丸里。
期盼着清彦尽早醒来的付丧神们没有异议,全员通过了三日月的提议。有着月辉商行做遮掩,他们的脚步踏遍岛国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问题,在坚持不懈的寻找之下,他们总算是找到了那位默默无名,只在乡间行走的医师。
医师在听到刀剑们的来意后大为吃惊,这些人口中所说的药剂还只存在于他的幻想之中,并且在这之前,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我的手上没有这种药的存在。”
朝着付丧神们摇头,医师把装着全副身家的药箱打开给他们看,告诉他们自己确实还没成功的做出这种药来。
“现在做不出来没有关系。”
五虎退的笑容还是那么的腼腆羞涩,然而眸中闪过的冷酷的光,让他的这份温柔大打折扣,“您只需要告诉我们,这药的原材料是哪些,以及如何做出来的就好。”
“难道您是在担心我们抢了您的药方后将您杀死吗?”
他浅浅的一笑,遮住了一只眼睛的刘海被风缓缓吹起,“怎么会呢,我们看上去是那么凶恶的人吗?”
医师抱紧了自己的药箱瑟瑟发抖。
他觉得这群长相出众,即使穿着款式简单的衣物都遮挡不住自己风华的男人,恐怖得像是被恶鬼附了身,随时要把他撕扯成碎片。
作为一个心中有着梦想的医师,他不想死在这里。
“我、我帮你们做。”
他颤抖着声音保证,“可我不能保证一下子就能做出来,这种药需要的药材太难寻找了,我一时间找不齐。”
“您愿意做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五虎退的笑意加深,声音都轻快了起来,“我们甚至可以给您准备上十份百份,只要您能做出来就好。”
“不过要尽快哦。”
如果是在辉夜大人出了事以后再做出来,那就没有用了。
正如医师所说,调配药物所需要的原料过于珍贵,就算有着月辉商行做后盾,他们也费了不少力气,特别是最为难寻的主药,他们翻遍了整座岛,也只找到了两份。
再想要找到更多的,那就得乘船去别的地方了——医师巴不得手上能够有更多的主药,他不想自己做出来的半成品就给病人吃,万一吃出了什么事……
那我估计连写遗书的时间都没有,就要被这些人给杀死了。
“那就做两份好了。”
药研藤四郎拦住了其他刀剑那能将普通人吓晕的气势,示意医师把主药拿走,去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将药物调配出来。
“至少我们还有两份药。”
他叹了一口气,“至少我们还有实验的机会,而不是让辉夜大人直接吃下那不知道效用的药品。”
“那之后就要看医师的表现了。”加州清光起身,问着药研能不能去看看清彦,“在外面跑了这么久,辉夜大人该不会又瘦了一圈吧。”
药研沉默不语。
睡着的清彦无法进食,只能靠着打营养针来补充日常生活所需要的能量。这些针剂看似是提供了全部的能量,可到底是比不上正常的三餐。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年里,清彦那好不容易养出的肉一点点的瘦没,四肢变得愈发纤细,手背上因为长时间打着点滴青紫一片,怎么看都与他所保证的“好好照顾”相差甚远。
清光从药研的反应中读出了真相。
他没有责备对方,要说付丧神们里面谁最着急,那一定是被留在了清彦身边的药研。他们这些在外面奔波的付丧神,还能用忙碌顶替掉内心的恐惧,用寻找来填充清彦会死去的恐慌……
药研,却只能看着,切实的体会着,清彦的生命力在不断流失的感觉。
“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清光轻轻的捶了下药研的肩膀,鼓励着对方也是在安慰着自己,“我们找对了人,也找到了正确的药,接下来只要等着那人把药做好就行。”
“辉夜大人马上就可以醒过来了,我们可不能丧着一张脸。”
“你说得对。”
药研提了一下嘴角,“辉夜大人还住在之前的屋子里,你们去看望的时候小声一些就好,我去医师那边看看情况。”
“OK,这边就交给我们吧。”
加州清光赶着人,“你是不是应该去睡一觉?眼下的青黑太明显了,该不会是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都没怎么休息吧。”
药研的脚步一顿。
休息?
身边就是昏迷中的审神者,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对方……他怎么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然入睡?就连短暂的补眠,药研都会因为莫名的心慌而惊醒,视线停留在清彦的身上不敢离开。
“果然是这样。”
乱还有粟田口的其他短刀一拥而上,压着药研到旁边的屋子里面好好的睡上一觉。有了这点小插曲,那沉闷得让人心烦气躁的氛围总算是得到了一些缓解。
他们简单的排了下去看望清彦的顺序,一些在后面的付丧神先回了本丸,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奔波在外的刀剑们把“急行军”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就连最注重形象的刀剑,都难以保持住自己的形象。
不过连日来的辛苦有了回报,他们回去的时候,脸上大都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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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和以往没有太大差别的夜晚,药做好了。
药钵里面躺着两颗圆溜溜的药丸,比起一般黑色或是褐色的药,这有着特殊效果的药物,自然有着不一般的外表——红色为主体的药身上流光溢彩,如果不是医师拍着胸膛保证,付丧神估计会以为这是装饰品。
——这样的误解,很久以前似乎也发生过。
“按照我的想法,就做出来了这个。”医师在开心过后立刻怂了起来,都不敢自己去碰那两颗药,直接把药钵递到了旁边付丧神的手里,“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实验一下……”
他到现在都不相信自己做成了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药。
就连回忆起制作的过程,都像是笼着一层云雾,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添进去了什么又添了多少。
宛如被不知名的存在附了体,全程都是在对方的操控下完成。
用来试药的人,付丧神们也都提前找好,那是个缠绵于病榻的男人,还是平安京里某个小家族的次子,在听说有药可以治好自己的病时,暗淡无光的双眼里迸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意志,骨瘦如柴的手紧紧的扣在了付丧神的腕上。
这人就躺在了旁边的院子里,不是等死,是为了那一点点的可能。
“那我去给他喂药了。”
物吉起身,从药钵里面拿出了一粒,快步朝着那人所在的屋子走去。这药到底能不能将审神者唤醒,付丧神的心中并没有肯定的答案。
但在此刻,他们都期望着对方一定能够醒来,必须要醒来才行。
胁差过去的时候,那人正扭过了脸盯着门口的位置,屋中的气味很是难闻,或许这就是濒死之人的身上固有的味道。物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来到那人的手边,干脆利落的将药丸填进了男人的嘴里。
“唔!唔唔——!”
他用手抠挠着自己的喉咙,上一秒还只能躺在床铺的人,下一秒就弯折起了身子,宛如一条离了水的鱼,只能张开嘴奋力的呼吸。
可物吉分明看到,在这不断的挣扎里,那瘦得几乎脱相的男人,正慢慢的向着正常人的模样转换——血液似乎开始流淌,带去的生命滋润着枯竭的身体,犹如吹气球一般,把这人逐渐的“吹”了回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男人带着狼狈不堪问着物吉。
声音也变正常了。
物吉冷静的想,“能够治好你的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前所未有的好。”
粘腻的汗水把头发沾湿成了绺状,男人随意的把它们撩到了脑后,笑声从小到大,愈发的张狂,“我好了!我竟然好了!”
这充满力量的双手,这带着弹性的皮肤,就连长久卧床退化了的四肢,都在这颗药丸的作用下恢复了正常。
“没想到你们说的是真的。”
他以着居高临下的态度看向了物吉,“能够做出这种药的人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物吉的眉心一跳,他没有想到男人的态度能够变化得这么快,堪称变脸小能手。要知道之前他只能躺在床上的可怜样,那副人之将死的脆弱,还能勾动起付丧神的几分同情心。
现在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吗?”物吉再次开口问道,“你最好说的仔细一些,我不想再问你第二遍。”
“你!”
挂在腰间的胁差出鞘,锋利的刀刃搭在了男人的颈侧,物吉冷冷的看着对方,“我不喜欢听废话,不过看你的样子,药确实有用。”
来自物吉的杀气笼罩住了男人全身,此前也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人可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的杀意,整个人颤抖得像是一只筛子。
男人感到了十足的屈辱却没有办法反抗,他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把身体的变化一条条的告诉了物吉,感觉自己的体内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是重点,他还说,自己就像是拥有了全新的身体,再也感不到一丝的虚弱。
物吉沉思片刻,贴着男人颈侧的刀下移,在对方的不解的眼神中,没有提醒,直接在男人的胳膊上划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向后一跃,躲开了滋开的血与男人那几乎能将付丧神耳朵炸掉的高声尖叫。
“你在干什么?!啊!”
“做实验,还有你太吵了。”
见那道伤口在快速愈合,物吉的心跳缓缓的加起速来,他知道清彦的体质特殊,一般的伤口出现后也会愈合得特别快,但那是在力量的加持下才有的效果。
可眼前的男人并没有那种力量,他所有的表现,都是建立在那颗药丸的基础上。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物吉又用了其他的方法在男人的身上做了实验,发现这人的身体强度和愈合速度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后,他对着只能趴在地上,向自己投来愤怒眼神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谢谢。”
这颗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体质,他知道了。
而这样强悍的体质,正是清彦所缺的——物吉无视了男人那无能狂怒的吼声,他带着最新得到的消息,回到了药研他们所在的院子。在把男人的变化详细的告知了众人后,物吉的心里是说不出的迫切。
“如果你们谁还有疑问的话,可以自己过去看看。”
两手成拳抵在了腿上,物吉忍住了让人立刻把药给审神者吃下的话,“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他从骨架长成了正常人,我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会有这么神奇的药。”
医师跟着点头,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出了这么厉害的药。
感觉可以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了,诶嘿。医师开心的想。
“辉夜大人这些天的状态还算稳定,我们可以再等等。”谨慎的药研看出了物吉的意思,没有直接同意,“毕竟辉夜大人的体质特殊,万一出了点问题的话……”
就像是在等待这个时候到来一般,药研的话音刚落,守在了清彦身边的付丧神就跑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是罕见的惊慌。
“药研!你快去看看辉夜大人!他——!”
药研霍然起身,没有一丝迟疑。落在了后面的物吉犹豫了一下,眼神在钵里仅剩的那颗药丸上停留了一会儿,还是给一起带上。
出现在付丧神眼前的,是让他们的心都要炸掉的一幕。
沉睡中的清彦还是那副不愿醒来的模样,可他的脸上手上,能够看见的肌肤上遍布着细细的裂缝,从缝隙里流下的血是正常人不可能拥有的浅金色,将被面打湿了大片。
最让付丧神感到恐惧的,是这伤口没有愈合的意思。
相反,裂缝在缓缓相连,流出了更多的血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乱摇着头,束起的马尾早已变得凌乱不堪,“药研,你快点想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辉夜大人真的会死的!”
他说出了那句禁语。
药研浑身一震,“不会的。”他的声音是说不出的干涩,“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走到了清彦的身边,想要查看一下对方的情况却发现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或许是以前都是从手腕来进行放血疗法,腕处的伤口比胳膊上的那些浅痕更深更利。
这是药研的噩梦。
他在第一次帮着清彦去制造了红珠后,类似的场景总是能够出现在他的梦中,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自己,说好要保护清彦的他,却是制造出伤口最多的人。
“我去叫其他人过来,我或者你,没有资格决定要不要把这颗药给辉夜大人吃下去。”
“如果出了什么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物吉把药丸放下,头也不回的朝着本丸走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好大一条猫的海王他被迫养鱼宗三宗近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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