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皇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丹殿下跪着四皇子明亲王祺谧和八皇子燕亲王祺瑾。皇帝眯着眼睛看着他俩,听祺瑾说着在江南收取税款的种种情形。听着祺瑾的呈述,皇帝却把目光盯在了祺谧身上。静静地听着祺瑾说完,贤皇淡淡开口:
“祺谧,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八弟已将儿臣的话上奏,儿臣没什么要说的。”祺谧谨慎道,“这次收取税款,全倚仗八弟。才能这么成功……”他观察着皇帝的表情,没有把话说下去。
祺瑾看一眼皇帝,又看了看祺谧:“四哥夸奖了,若没有四哥的指导,弟弟实在是不知从何下手……”他也没把话说完。
“唔。”皇帝点点头,嘴角有一丝丝微笑,“江南的事办得很好,你们各自回府吧!别忘了到娘娘那儿请安。”
“是。”两人一起磕下头去,“儿臣告退。”两人一同退出璇镜宫,向后宫走去。
这边,祺璇笑嘻嘻从偏殿出来了,贤皇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怎么,听见你两个哥哥的话了么,你觉得怎样?”
祺璇一笑,道:“哥哥的话当然是有道理,只是,儿臣以为,两位哥哥都有所隐瞒。”
贤皇微微一笑,饶有兴致道:“如果让你去接这个案子,你会怎么做呢?”
“我?”祺璇一笑,嘴边的笑容很有算计的味道,“回户部杀一个措手不及。户部那群老狐狸,都以为朝廷不敢动他们,若是真心想要查,就该把他们都给革了。乘机换了新血,户部才算得上干净。”
贤皇赞许地点点头,道:“你说的对,可在朕手上,这样的事情暂时还做不得,你可明白为什么?”
祺璇看向外面,老成道:“朝内外不够稳。”
冬天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但风依旧有些刺骨。祺瑾搓着手,往手心中呵着气,望着祺谧。笑笑道:“四哥,你说父皇是什么心思呢?”
祺谧把双手笼到袖中,淡淡一笑:“父皇的心思,谁知道呢?”
“是不是我们做得不好?”祺瑾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或着是,办得太好了?”
祺谧愣了愣,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他拍了拍祺瑾的肩,两人一起向前走着,心中再也平静不下来。
贤皇站在璇镜宫外的玉阶上,看得到越走越远的祺谧和祺瑾,自失的一笑,看向身边的秦德同,笑道:“你是怎么看祺谧的?”
秦德同愣了愣,忙笑道:“奴才不敢妄言。”
“说吧,没有关系的。”贤皇一笑,“朕想知道,你是怎样看他的。”
“明亲王很聪明。”秦德同小心地斟酌着词句,“还有就是,很有威严,做事很有手段,也很有效。”
“他的确很聪明。”贤皇赞同的点点头,“还是那种不会太外露的聪明。”一边说着,他一边随意走动着。“只是不知道,他和朕的十六儿,哪一个更聪明呢?”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秦德同,你去把太子叫来。”说毕,他就进到宫中去了。
秦德同忙去叫太子了。
阕颐宫。德妃欢欢喜喜地在正厅等祺谧已经很久了。虽然他只离开了三个月,但她感觉好像是离别了三年。她膝下的四个孩子,加上在她身边的祺璇,他是她最疼爱的孩子,但也是她最感到无可柰何的孩子,他总会让她感到没法把握,尽管他是她的亲生孩子。
侍女戴庭进来通报:“明亲王和燕亲王来了。”
德妃一愣:祺瑾也来了?她有多久没见过他了。他和贤妃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母子俩,是谁也不肯先低头。想到这里,她不禁在想,她和她的儿子们会不会也有这样一天呢?
正想着,他们已经进来了。
“儿臣向母妃请安,母妃吉祥。”
“儿臣向德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两人规矩地行了礼,德妃忙让他们坐下。“祺瑾好久没来了,现在看你,倒觉得比从前出落得更好些,越发英俊了。”德妃笑道,“越来越像你父皇。”
“谢娘娘夸奖。”祺瑾笑着说,“好久不见娘娘了,娘娘身体还好吗?”
“好着。”德妃笑得开心,“你们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看你们俩,都瘦了。今天来了就在我这儿吃了再走吧。”
祺瑾一笑,与祺谧对视一眼,笑道:“多谢娘娘的一片心。”
“去见过你母妃了么。”德妃淡淡笑道,“她很惦记你呢。”
“儿臣好久没见母妃了,也没好意思去。”祺瑾一笑,“见了面,又少不了一番争执,还是不要见了。”
“你这孩子。”德妃一叹,“母子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啊。你和贤妃之间的关系早一天缓和,玲珑才可能得到她的认可嘛。难道要玲珑一辈子躲着婆婆?去你母妃那儿请个安吧。”
祺瑾笑笑,道:“多谢娘娘教诲,玲珑的事儿,娘娘费心了,儿臣谢过娘娘。只是母妃那儿,要缓和关系已经不太可能了。您是知道母妃脾气的……”他没有把话说下去,德妃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见过玲珑了么。”德妃一叹,“上个月,她进宫请安的事,你知道吗?”
“什么事?”祺瑾一紧张嚷了出来,“母妃难为她了么?”
德妃愣了愣:“你不知道?玲珑没去信告诉你?那天,她受了一顿鞭打……”
德妃还在说些什么,但祺瑾已经听不进了,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九个字:“那天,她受了一顿鞭打!”受了一顿鞭打!他攥紧了拳头,目光有些迷离。“八弟,八弟,你还好吧。”祺谧推了推他,他回过神来,尴尬地一笑:“失礼了。”他看向德妃,勉强笑道:“德娘娘,儿臣还有些事,不能陪娘娘用饭了。”
德妃点点头,他便退下了。宫中便只剩了德妃和祺谧两人。没有祺瑾在旁,母子俩都随意了很多。祺谧喝了一大口枣茶,大大地笑道:“儿臣好久没见着母妃,心中好牵挂呢!母妃身子骨还好吗?”
德妃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过去:“我能有什么事儿,身子骨好着呢!”祺谧笑眯眯地坐到德妃身边:“怎么不见老十七啊,他不是一向粘着您吗?”一边说着,他一边四处看着。
德妃一笑,道:“那孩子,还不是和十六到一起去了,两个人总没有一个消停的时候。说起来啊,你父皇还真喜欢他们哥俩儿,随着他们的性子闹,也不管管。”
祺谧笑着,心头突然一凉,却突然想起了祺瑾说的那句话:“或着是,办得太好了?”他只觉得一阵心寒,心中闪过数百个念头,化做一个主意。他笑着看向德妃……
“快快,快去传太医……祺谧,祺谧你怎么了!?”
璇镜宫
贤皇正在披阅奏折,太子还没有来。秦德同匆匆来到皇帝身边,小心道:“刚才明亲王在德娘娘那儿吐了血,晕过去了。”
“什么?”皇帝不可置信地看向秦德同,“祺谧吐血昏迷?传太医了吗?快带朕去看看。”说着,他放下奏折,披了件斗篷便匆匆往阕颐宫去了。
一进阕颐宫,只见满屋子的太医。德妃在外间由祺玫陪同着,眼泪淌个不停。见贤皇来了,更是哭得伤心。贤皇一叹,免去了礼节:“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吐血了呢?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这时,太医出来了。见过了贤皇,太医道:“王爷的病,怕是拖了好久了吧。要不也不会来得这样汹涌。王爷平日里思虑过多,劳心费神,再加上长期奔波营养不良,更重要的是,有病拖着没有延医用药,才会吐血昏迷。待小臣与太医院众人商议,拟出个稳妥的药方,细心调理,就会渐渐好转。不过,要完全康复,还要多些保养,保持心情开朗才好。”
皇帝点点头,向德妃道:“那就让祺谧在你这儿养病,等身子完全调理好了再回府。养病期间要什么,尽管开口向朕说。”m.XiaoShuo530.Com
珑颐宫
贤妃坐在窗前,默然看着窗外:天已经很晚了。侍女子潭细心地为她披上一件大衣,温婉笑道:“娘娘,天不早了,用些点心吧。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贤妃淡淡一笑,拉了拉大衣:“是啊,天不早了。”一边说着,她一边站了起来,向里间走去。“听说,祺瑾到德妃那儿去了,是不是啊?”贤妃淡淡道。
子潭忙道:“是。想毕,一会儿王爷也会过来的吧。”
“当然会来。”贤妃轻轻一叹,“为了他的玲珑他也会来。唉,我和他,像是一对仇人,而不是母子。”
一语未了,门外传来宫女的通报声:“燕亲王到了。”
贤妃抬头望去,只见祺瑾已经进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但还不致于表露在脸上。见了贤妃,他规矩地行了礼:“儿臣见过母妃,母妃吉祥。”
贤妃一笑,让他起身:“坐吧,这么晚了,吃了没有。在母亲这儿吃点东西吧。”
祺瑾得体地笑道:“儿正好没有吃什么,能陪母妃用膳那是再好不过了。”一边说着,他扶了贤妃往桌边走去,口中笑道:“儿这次给母妃带回了好多特产,明儿叫人给您送来,您看着喜欢就留下,不喜欢的就看着送人吧。”
贤妃脸上笑着,看着他,心里知道,他不会是单单来为她请安的,她的儿子她还不知道吗?
两人坐下,贤妃屏退了众人,淡淡一笑,把话挑明了:“有话就直说吧,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你不必为我留面子了。”她看着他,笑得很淡。
祺瑾也是一笑,声音更加淡然:“刚才听说,您打了玲珑,是吗?”他淡淡地看着她,依然在笑。
“是。”贤妃的回答很干脆,“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打她吗?”
“想。”祺瑾看着她,表情没有一丝波澜,“想知道,她哪儿得罪了您,惹得您要动手打她。”
贤妃看着他,淡然道:“错在嫁给了你。你和她实在差得太远,不相配。”
祺瑾一笑,却又一叹:“有时我在想,为什么我们不可能像德娘娘和四哥、十六弟十七弟那样和睦呢。或许,是因为,您太想让我们之间和睦了。没有玲珑,我们也会走到今天的地步。没法儿去避免。”说完,他站了起来,淡然一笑:“天晚了,母妃早些安置吧。儿臣告退了。”
燕亲王府
月玲珑正在小厨房为祺瑾准备糕点。
也不知祺瑾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听见有人通报,只听见祺瑾在偏厅中大喊:“王妃,王妃呢?王妃到哪里去了?”
月玲珑在小厨房听到,忙擦了手出去,慌张地福下身去:“臣妾不知王爷回府,有失远迎,望王爷原谅……”
“连迎接礼都行不周全,怨不得娘娘罚!”祺瑾怒道。
月玲珑一怔,抬头看他,眼中迅速噙满了泪水,她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走之前怎么提醒你的?你都忘了?”祺瑾更加愤怒,“多次告诉你,在我没有与她和解之前不要单独、进宫请安,怎么就不听,恩?”
月玲珑用力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祺瑾看着她,终于平静下来,轻轻扶起她:“她下手一定很重吧,对不对?伤好了吗,传太医看过了吗?”
月玲珑看着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已经好了,不碍事了。德娘娘差了人来侍候着,前儿才走的。”
“要好好谢谢德娘娘。”祺瑾终于笑了笑,但笑得很勉强。
阕颐宫
白婉带着贴身丫鬟洛姗急急进了宫。只见祺谧躺在榻上不安地说着胡话,喂了药也不见好转。白婉心疼地用手绢擦拭着祺谧额角的汗,一脸的担心。白婉是白王唯一的女儿,模样是极美的,像极了逝去的白王妃——那个天下最美的女子。白婉同祺谧一样,谨言慎行,说话做事那是滴水不漏。
洛姗进来通报,说是瑞郡王祺璇来看望祺谧。白婉忙整了整衣衫站了起来。
祺璇和祺玫一同进来,一齐行礼:“四嫂好。”两人是同一年出生,只差着月份,看上去倒也相似。这兄弟俩一小就在一块儿,自从李宸妃过世后,祺璇在德妃那儿长大,两人关系更是好到不行。
“快起吧!”白婉忙道,叫人上茶。
“嫂子这么见外干什么呢?”祺璇笑道,“本来就是一家人,嫂子不必这么见外。我也是来看看,四哥好些没。”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到床前去看祺谧。
祺玫也笑嘻嘻地凑过去:“十六哥儿,你看四哥怎么样了?你是饱读医书的,太医院的医生都说你医术好呢!快给瞧瞧。“
祺璇一笑,道:“请四嫂还有丫头们出去会儿,祺玫你也出去。让我静静探会儿脉息。”
祺玫奇怪地看了眼祺璇,同众人一道出去了。他没有看见,白婉脸上突然浮起的一丝笑容。
人都退出后,祺璇在床边坐下,小声唤道:“四哥,这儿没别人了,别装了。”他看着祺谧,轻轻推他:“就我一人儿,没事儿了。等来人了再装。”
祺谧睁开一只眼睛,见真只有他一人,才睁开另一只眼睛,笑着推他:“连太医都瞒过了,还瞒不过你?”
“那是自然。”祺璇得意地笑,“你也不想想,这招是谁教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只是,太医所说的,你要听。若不是你真的有病在身,太医可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不过,到底出什么事了,犯得着这样装病?你的差事不是办得挺好的?”
“唉。”祺谧一叹,坐了起来,“办砸了反而好,大不了挨父皇一顿骂,再大不了除了爵位,这太办好了……唉,这以后就得提着胆儿过日子了。”
祺璇一笑,道:“说的是啊。近来父皇常对我说起景皇晚年三子夺嫡的事儿。看来今后,我们这些皇子都得战战兢兢到过。听说了么。”祺璇突然转变了话题,“你走的那天,小安禧被人下了药,死了。”
“什么?”祺谧一惊,“真的?”
“真的。”祺璇道,“父皇叫了淑妃娘娘去查,你知道,查出来是谁?居然是云嫔。”
“怎么可能!”祺谧道,“云娘娘是最不可能的人,难道父皇信了吗?”
“表面上是信了。”祺璇一笑,“但是人都看得出来父皇不信。因为父皇对云嫔的处罚只是抄女则十遍。其实父皇老早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他不说出来,实在是不想让那个人下不了台。他在帮那个人保住一点面子,可那个人好像不怎么领这个情。四哥,我呢,到底不如你和十七在娘娘面前那么亲,十七呢,又藏不住话,你就悄悄给娘娘提个醒儿,别着了道儿。”
“知道了。”祺谧沉沉一叹。
这时,厅外传来白婉的声音:“母妃吉祥。十六弟在里面呢,说是给王爷请脉,不让人去打扰。”
听了这话,祺璇一笑,压低了声音:“看来四嫂知道你是在装病了。”
祺谧一笑,忙躺下,闭上眼睛。祺璇则装模作样地拿起脉。一会儿白婉同德妃还有祺玫一道进来,问了问情况,见没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下来了。
璇镜宫
贤皇正聚精会神地听太子祺煜呈述各部近况,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太子祺煜呈述完毕,小心地看着皇帝,有些不安,没有说话。
贤皇看着手中的奏折,似笑非笑:“看来,六部近来很是太平呢!不知是真太平呢,还是粉饰太平呢?这奏本儿,祺煜,你花了不少心思吧!“
太子祺煜拘谨地看着皇帝,不敢说话,又不敢不说话:“六部自然是太平……”
“可是这儿却有份折子,说是户部有很大的亏空,你不知道?”皇帝轻描淡写地从御案上拿起份奏折,扔到祺煜脚下,“还是装不知道?”
太子祺煜颤抖着拾起那份折子,颤抖着打开,颤抖着读完,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儿臣的确不知啊!户部一向是八弟全权负责的,八弟交上来的帐目上没有这么多亏空啊。四弟和八弟从江南带回的税款补上后,儿臣以为……”
皇帝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这三个月来燕王协同明王在江南收税款,户部不是交给你了吗?难道交接的时候你没查查帐目?”
“这,这,儿臣一向信得过八弟,这,帐目,也就没细查……”太子祺煜紧张道,“儿臣这就回去查个明白!”
“好啊!”皇帝似笑非笑,“那整顿户部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可别让朕失望。”
燕亲王府
祺玫和祺瑾一块儿说着话,兄弟俩多日没见面,讲起话来也是滔滔不绝。
旁边是祺瑾的侧妃之一苏燕儿侍候着,没有别的仆人在场。苏燕儿是前朝洛皇的皇后叶嫣蝼的曾外孙女,是个极乖巧的人。奉上了新鲜的糕点,燕儿便退得远远的去做女红了,留了他们兄弟围着小茶炉毫无顾地说着话。
“八哥,这次的事儿,办得可真漂亮呢!”祺玫乐呵呵笑道,“这次八哥你可露了脸了,父皇肯定会重用你。”
祺瑾没有接他的话,却笑道:“四哥病了,你倒是也不怎么关心,你还是他亲兄弟呢。”
祺玫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该关心的时候,我不会比任何人关心得少。”
祺瑾了然地一笑:“倒是和十六在一起长了,说话也像。说起来,兄弟这么多,只有四哥和十六弟让我有些忌惮。”
这时,苏燕儿端了茶水过来,淡淡地笑了:“刚才宫中来了人,说是太子爷今天宴请众皇子呢!”
东宫
太子祺煜与大学士寿惕顺在内堂中谈着什么。寿惕顺是已故寿皇后的父亲,是朝中最有影响的人之一。
太子祺煜安心地吃着茶,耐心地听着一边的寿惕顺说话。
“太子爷啊,不是老臣说您,这户部的事儿您是太不小心了!”寿惕顺道,“当初发现燕王的帐不对,您就该上奏皇上,这样就不会有今日了。”
“现在也不晚呢。”太子祺煜慢条斯理道,“所谓是放长线,钓大鱼。老四和老八,跳得太高了,就该压下去。谁跳得高了,谁就该被压下去,不得翻身!户部的帐目是老八一手做的,在怎么怪罪,本太子不过是个从犯。至于老八嘛,无论有多少理由,也是主犯。”
“话是这样说。”寿惕顺捻着胡子,“可如今燕王圣眷正浓,皇上听得进燕王的坏话么,再者说,这三个月户部可是太子爷您全权监管,这才是事情的棘手之处啊。太子爷要是没管过户部,现在便可以一碗儿推给燕王,可是太子爷您毕竟管过,就难逃干系啊!”
太子祺煜冷笑一声:“户部的事儿,能顺顺当当解决了,固然是好事儿;可要是没法儿解决,闹大点儿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方法。户部牵连甚广,上至我们这些王公下至你们这些臣子,有几人与户部的事儿没牵扯?这一点,父皇最明白不过了。”
寿惕顺赞许地点点头,又换了个话题:“听说明王病了,病得不轻吧?”
“是。”太子祺煜一叹,“听太医说,病得很重,要休养很时间。要是他没病,倒是个不错的帮手。他一向最是聪明谨慎,病得也最是时候。要不是太医说成那样,我真怀疑啊,他是在装病。”
装病?寿惕顺眯起了眼睛:明亲王是极小心谨慎的人,无论是什么事,都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这风急浪尖的关头,他自然是要躲得远远的,怎么会往这涡漩中钻呢?“太子爷,让老臣陪您去看看明王如何?”寿惕顺道,“老臣也略通歧黄之术,也能为明王看看。”
“也好。”太子祺煜点点头,“反正宴会还有一个时辰,现在去看看也好。”
阕颐宫
祺谧依旧在榻上躺着,白婉在一边侍候着,德妃在佛堂念着经,祺璇和祺玫在外间下着棋。两人是杀得难舍难分时,阕颐宫的执事女官福身进来了:“二位王爷,太子爷和寿大学士来了。”
“哦?快去与母妃说一声儿。”祺璇和祺玫相视一眼,挥了挥手让她出去。他二人整了整衣衫,快步到院中,恭敬地等着太子祺煜和寿惕顺。
一会儿太子祺煜和寿惕顺进了阕颐宫,两人恭敬地行礼:“臣弟见过太子爷,给太子爷请安。”
太子祺煜忙叫他们起身。寿惕顺刚要行礼,祺璇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行礼。德妃笑脸盈盈站在正殿门口。太子祺煜忙过去请安。一行人寒暄几句后便往偏厅去看望祺谧了。
明亲王妃白婉带着丫鬟洛姗候在厅门口,一见着太子便福下身去:“臣妾见过太子爷,太子爷吉祥。”
太子祺煜挥了挥手命她起身,便往内厅中去,却不曾料到白婉玉臂一伸,拦住了他们。
“太子爷日理万机,还抽出时间来探视我家王爷,臣妾替王爷谢过太子,等王爷痊愈,臣妾定与王爷亲去东宫道谢。”白婉不卑不亢盈盈笑道,“只是现在,王爷需要静养,见不了太子爷。再者说太子爷玉体最为重要,怕会有病气过到太子爷身上。所以,太子爷还是请回吧!”
“哦?”太子祺煜饶有兴致地看向白婉,“弟弟病了,做哥哥的来看望弟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又哪来这么些俗礼?再者说,我来看老四,还带了寿大人来为他诊视,寿大人是通医理之人,为老四瞧瞧,难道不行?”说着,他便要绕过白婉进偏厅。
白婉再次拦住了他们。她依旧是盈盈浅笑:“臣妾替王爷谢过太子爷。只是,刚才十六弟已为王爷诊视过,又有太医开过药方,寿大人医术虽好,终不及太医的医术专业,也不及十六弟的医术精深。依臣妾愚见,寿大人的诊视就不必了吧!”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太子,柔声道:“太子爷是最深明大义的人。定是不会为难臣妾的。太子爷保重玉体要紧,探病的事,该缓则缓。再说了,王爷尚未苏醒,太子爷又怎么去问候?”
太子祺煜挑起眉头,看一眼德妃,有看了看祺璇和祺玫,最后看向白婉:“你的意思是不让我进去看我弟弟?”语气很淡,但在有意无意之间带出了几分压力。
“太医说,王爷需要静养,不得有人打扰。”白婉不卑不亢盈盈笑道,“太子爷,臣妾替王爷谢过太子爷美意。今儿臣妾多有得罪,恳请太子爷恕罪。”
太子祺煜正要说话,偏厅传来了祺谧喑哑无力的声音:“白妃在外面么?在和谁说话呢?进来说吧……”
白婉答应了一声,匆匆进了偏厅。太子祺煜皱皱眉,同众人一道进了偏厅。白婉扶了祺谧起身,在他身后塞了个大靠枕不让他滑躺下去。祺谧只是看着白婉上上下下地忙活,目光根本不移开,好像根本没看见太子一行人进来。
“王爷,太子爷来看您了。”白婉柔声道。
祺谧略一抬眼,目光便与太子祺煜的目光对上。他抓住白婉的手,想要翻身下床行礼。祺煜上前一步,按住了他:“不必行礼了。”
祺谧感激地一笑,哑声道:“劳烦太子爷过来,臣弟心中真是过意不去。”
“这倒没什么。”祺煜故作漫不经心道,“兄弟之间么,本该友爱。只是刚才在厅门口,你媳妇儿倒是拦了我好久,还以为你故意躲着我呢!”
祺谧怔了怔,看向白婉,嘴角还残余几分笑意,声音是柔柔的:“真的?”
“是……”白婉扑嗵一声跪下,“臣妾是想……”
“不必多说了。”祺谧打断了她的话,冷冷道,“给太子爷磕头认错,在出去自行领二十鞭子。“他松开她的手,淡然看着她。
白婉咬着嘴唇,缓缓地顺从地跪下:“臣妾知错了,求太子爷原谅。“不等太子反应过来,她已起身,向厅外走去了。
“这……太子祺煜看着她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倒是没料到祺谧会这样做。
一时间厅中无人说话,只听得见祺谧粗重的呼吸声和厅外鞭子划过空气打在白婉身上的声音。一会儿鞭声没有了,再过一会儿白婉踉跄着进来了——已经换了衣服,不过脸却是白得吓人。
白婉不说话,静静地在厅中忙碌着:收拾杂物,归置书籍。脸上没有表情。众人站在那里,看着躺在床上的祺谧和四处忙碌的白婉,惊异着,没有人说话。
祺谧看着太子祺煜,太子祺煜看着白婉。
祺谧突然一笑,吓了众人一跳:“太子爷怎么不坐下呢?还有母妃,寿大人,十六弟十七弟,你们都坐啊!站着干什么呢?”
“啊?”祺煜微微一惊,慌张道,“哦,不了。打扰这么久了,这就要走了。太医,不是说你要静养吗。那个,恩,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恩……四弟,你……多保重。”说完,他便略显慌张地同寿惕顺一道离开。
“恩,那什么。十六哥,咱那棋还没下完呢,该你下了。”祺玫不安地看了德妃一眼,拉了祺璇飞也似的出了偏厅。
德妃看了眼白婉,又看了看祺谧,轻轻一叹:“洛姗,同我一道去看看药好了没。”洛姗忙扶了德妃出去。
厅中只剩了祺谧和白婉两人。
祺谧轻轻一叹,从床上起身,走到白婉身边,把白婉搂在怀中,没有说话。白婉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是不是把事儿办砸了。”
祺谧一笑:“没有。一切都做得很好。婉儿,你做得很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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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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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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