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虎丘塔,里面灯火一片通明。
环绕着虎丘塔的四周,零零落落的十数堆篝火,仍在燃烧着,只不过已无半个人影。
显然,那些原先埋伏在塔周四处的天罗会杀手和三义门、大江帮的徒众们,都已在得到首领被杀的消息后,全都逃之夭夭。
乌合之众,就是如此。
这三个不同组合的帮派,因利益而结合一起,看似声势浩大,可是当巨大的凶险降临时,每个人都心寒胆裂的逃走了,再也不讲什么江湖道义。
事实上,这些人也根本不配谈什么江湖道义,他们仅是一群水贼、山寇、杀手而已。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随风吹来,令人几乎作呕,难以呼吸。
金玄白和秋诗凤挽着手,缓步朝虎丘塔慢慢行去,他脱下的那袭锦袍,此刻已披在秋诗凤的身上,两人漫步而行,如在观赏风景,看似极为悠闲。
金玄白的心情已经调适过来,可是秋诗凤仍是轻蹙着秀眉,没能从那种杀戮的情景中脱身。
她在行进间,抬头望了望身边高大的金玄白,只见他紧抿双唇,有如斧凿石刻的脸孔,毫无一丝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她犹豫了一下,叫道:“大哥!”
金玄白应了一声,低下头来,望了她一眼,问道:“嗯!什么事?”
秋诗凤道:“大哥,我想跟你说句话,不知你听了以后,会不会生我的气?”
金玄白握住她的手,道:“你说吧!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你放心好了。”
秋诗凤道:“大哥,我觉得你杀的人太多了,这样有违天和,杀孽太重了些。”
金玄白轻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不得已,情势逼得我这么做…”
他脚下稍顿,道:“你想想,几十个人围攻我,刀剑暗器一齐出手,每一个人都要置我于死命,我能跟他们讲慈悲,说道理吗?”
秋诗凤默然无语。
金玄白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在那种你不杀人,人就杀你的情况下,为了求生存,只有不顾一切的出手了,哪还有什么慈悲可言?”
秋诗凤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也的确有几分道理,江湖上就是这样,争强斗胜,充满杀戮,如果不想看到血腥,只有远离江湖。
可是,要远离江湖,有这么容易吗?
秋诗凤深吸口气,道:“可是,你不一定要杀死他们,可以打断他们一条腿或一条手臂…”
金玄白道:“诗凤,这么做,对于他们岂不是更残忍吗?”
秋诗凤一怔,不知要说什么才好,嘴唇蠕动一下,轻轻的叹了口气,面上浮现一片悲悯之色。
金玄白拾起头来,望向西北方,双眼霍然闪现熠熠的神光,有如两颗璀璨的星星。
秋诗凤觉察出异状,问道:“大哥,怎么啦?”
金玄白沉声道:“有一大批的人,从那边过来了。为数不少,最少也有二百人…”
秋诗凤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她抓紧了金玄白的手,不解地问道:“大哥,虎丘塔里躲的到底是谁?怎会有这么多的仇人要找他们寻仇?”
金玄白正想要说出有关于朱寿之事,却似有所觉,目光转向西方,沉声道:“凤儿,有高手来了,你先退在一边。”
秋诗凤心中微惊,抬头望去,只见一条白影掠空而来,悠忽之间,已到身前不远,那种快速的身法,远超过她往昔所认识的少林、武当两派高手之上。
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发现从金玄白身上涌起一股柔和的气劲,把她缓缓的推了开去。
一直退到了丈许之外,秋诗凤才站稳了身躯,凝目望将过去,只见那缕白影已聚成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人。
在跳跃的火光下,白衣人头戴一顶方巾,背着一柄长刀,就那么随便的一站,可是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秋诗凤只见他年约四五十岁,面貌清秀,五官端正,三绺长髯垂至胸口,双眼开合之际,神光隐现,一看便是出尘的飘逸之士。
那个白衣人似是看出秋诗凤移身退步之际,别有蹊跷,两眼神光一转,从她身上移开,落在金玄白的身上,突然开口道:“尊驾好高明的气功!”
他的声音清亮悦耳,说的是一口苏州话,极为婉转动听,可是隐隐有金石撞击之声,显见内力极深。
金玄白默然打量了那个白衣人一下,微微一笑,道:“承蒙夸奖,实在不敢当。”
白衣人道:“老夫有将近十年没有履足江湖了,竟然不知道武林中出了尊驾这种人物,不知你是来自少林还是武当?”
金玄白看他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心里有点不高兴,问道:“尊驾自称老夫,想必在武林中有极大的名声,不知又是何派的高人?”
白衣人道:“老夫井五月,昔年行走江湖时,有个外号叫刀君。”
“刀君?”
金玄白侧首问道:“凤儿,你有没有听过这位井前辈的大名?”
秋诗凤搜遍记忆,都没找出有关于刀君的一丝记录,她相信自己如果听过,一定可以记起来,尤其这个人姓氏极为罕见,名字又如此特别,假使听过一次,绝对无法忘记,而这时想不起来,一定是根本没有听过。
她摇了摇头,道:“大哥,惭愧得很,小妹孤陋寡闻,竟然从未听过这位前辈的名号。”
金玄白听她这么说,并没有丝毫轻忽,因为他发现这个自称刀君的白衣人,一身的修为极高,绝非铁剑金镖童太平等人能及。
如果此人是和天罗会的杀手们同来,涸粕能便是策动追杀朱寿等人的幕后首脑人物,这也就是说,他和西厂脱不了关系。
是以他虽然听到了秋诗凤表明,从未听过刀君的名号,却也没有丝毫大意。
刀君井五月同样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根本不介意秋诗凤之言,仅是笑了笑,道:“女娃儿,你姓秋,对不对?”
秋诗凤大惊,圆睁着双眼,盯住了井五月,不敢相信这个人怎会知道自己的姓氏。
刀君井五月道:“你不必惊讶,老夫是从你所佩之剑,才会认出你的来历。”
他顿了下,道:“老夫出道之际,曾在雁荡之北,遇上一名剑客,和他较量了几招,那人当时颇有一点名气,外号金风一剑定江南…”
秋诗凤听到这里,啊了一声。
刀君井五月瞥了她一眼,继续道:“事隔两年之后,便听到他手创雁荡一派,并且收下三名弟子,那人当时所佩的剑,便是你此刻身上佩的这柄秋水剑,故而老夫推测你可能是姓秋,没错吧?”
秋诗凤躬身裣衽道:“前辈说的没错,金风一剑定江南是晚辈的先祖父。”
刀君井五月目光一闪,道:“听你这么说,莫非令祖父已经仙去了?”
秋诗凤道:“禀告前辈,先祖逝去已经十年之久。”
刀君井五月哦了一声,望向金玄白,道:“尊驾必定不是雁荡弟子,不知是何人之徒?”
金玄白还没说话,便听到有人沉声道:“他是鼎鼎大名的神枪霸王,难道你没听过吗?”
金玄白根本不用回头,便知道是朱瑄瑄到了,并且替他抢着答了这句话。
刀君井五月讶道:“神枪霸王?你是来自七龙山庄?”
朱瑄瑄把江凤凤往秋诗凤身边一放,抢步上前道:“什么七龙山庄、八龙山庄?你是不是和大江帮匪徒一伙的?告诉你,这些人,包括你们的帮主都认栽了,你还敢留在这里,也真是胆大…”
刀君井五月脸色一变,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进散开来,顿时之间,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刀,锋刃凌厉,逼人欲窒。
朱瑄瑄一感受到那股犀利的刀气,脚下后退一步,锵的一声,已拔出长剑,挥出一片剑影,护住了胸前要害。
金玄白目光一闪,伸出左手,挡在朱瑄瑄身前,护身气劲外涌,瞬间已把她护住,截断了那股无形的刀气。
他有些不悦,道:“尊驾身为武林前辈,怎可猝然出手,岂不有失身份?”
刀君井五月愕然望着金玄白,随即脸色凝肃地道:“老夫多年末出江湖,想不到武林中出了你这位青年俊彦,功力之高,竟然难以衡量,老夫倒想要试一试你的武功造诣。”
他向前跨出一步,沉声道:“你既然被称为神枪霸王,枪在哪里?还不快拿出来一试老夫的宝刀?”
秋诗凤也不知刀君井五月和自己的祖父有何关系?双方到底是敌是友?只不过听他提起是祖父昔年的旧识,所以有了几分亲切感。
此时见他说得好好的,却被朱瑄瑄一句话激怒,竟然想要和金玄白比试武功,不禁有些担心,赶紧道:“井老前辈,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呢?”
刀君井五月默然伫立,脸上毫无表情,可是心中却是暗潮汹涌,因为他刚才跨出一步,强劲而锐利的刀气已如水银泻地的逼了出去,由于气机已经镇定对方,这一步之距,不啻是攻出了一招。
此刻,就算是少林、武当两派的高手,或者是七龙山庄的庄主来此,面对他这一步跨出,也非要退后一步相应不可。
但是金玄白却有如一座大山似的站立着,不但没有丝毫反应,连被他护身真气所罩住的朱瑄瑄,也丝毫不受影响。
像这种神奥的护身真气,以及那种超强的功力,是刀君井五月从未想像过的,尤其是金玄白年纪还是如此的轻,竟有如此高深的造诣,怎不让井五月为之大惊?
练武的人,最避免不了的便是那股争强斗胜的好胜之心,以刀君井五月的修为,仍然过不了这一关。
他一发现金玄白的修为已经到了连自己都无法测定的状况,便忍不住要一试对方武功。
这种对手难寻的心态,在每一位绝世高手的身上都可以找得到,当年的九阳神君如此,今日的刀君井五月也是一样。
须知追寻武学的极至,攀登武道的高峰,是每一个当代武林高手所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
刀君井五月一发现高手便在面前,岂能轻易放过这个切磋的机会?是以心意一定,便把一切都抛诸脑后,全心全意都放在金玄白身上,根本没有理会秋诗凤之言。
金玄白充份能感受到那股压力,面对这个前所未遇的强者,他知道这个井五月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刀君”这个绰号,虽然连秋诗凤都没听过,可是他名副其实的是刀中之君,比起天刀余断情来,只强不弱。
他只觉自己心中热血开始沸腾起来,左手微拂,发出一股气劲,托起朱瑄瑄的身躯,往后送去。
朱瑄瑄根本没有发现是金玄白替她挡住了那道凌厉的刀气,还以为自己出剑挡住了。
是以当她被一股柔和的气劲托起后移时,禁不住大叫道:“喂!金玄白,你干什么?还不快放我下来?”
她在叫唤之间,已落足在江凤凤身边,刚一站稳,便觉得身外一轻,那股束体的无形气劲已经撤去,马上全身都可自由活动。
她虽然任性、狂妄,可是却非无知,一发现这种情况,立即便察知自己是被金玄白以气绝住送走的,心中骇然之际,已听到刀君井五月沉声道:“尊驾功力深湛,是老夫生平罕见,所以更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要和尊驾切磋一下武功。”
朱瑄瑄一听此言,赶紧道:“喂!你自认是武林前辈,莫不是想要趁我金大哥手中没有兵器,扬言和他切磋武功,好占便宜吧?”
刀君井五月冷哼一声,叱道:“无知小儿,胡言乱语,你是哪一派的弟子?”
朱瑄瑄道:“在下外号玉扇神剑,是点苍派的弟子,怎么样?”
刀君井五月一愣,讶道:“武林中何时又出了个点苍派?你的师长是谁?”
大明正德年间,虽然江湖帮派有如雨后春笋一般,每隔几个月便会成立一大批,又殁亡了一大批,不过远处于西南边陲之地,点苍还未成派。
这点苍派的名号,仅是朱瑄瑄在对付西厂的番子时,胡乱捏造的,甚至连她的绰号也是一时兴起,瞎扯出来的,目的便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过,她编出了“玉扇神剑”的绰号之后,觉得这个名号既高雅又响亮,充份表现出她一派“儒侠”的身份,所以极为得意,固而一用再用,用到后来,连她都以为自己就是鼎鼎大名的玉扇神剑了。
笔此面对这个刀君井五月时,她又自然而然的脱口说出了这个绰号,完全不自觉有何不妥。
可是当刀君井五月讶异的这么一问,马上让她为之一愣,顿时哑口无言起来。
不过她的反应极快,无言以对之际,马上反问道:“武林中何时又出了个刀君?你的师长又是何人?”
江凤凤听她把刀君井五月的话,原封不动的拿来反问对方,觉得极为有趣,当场笑了出来。
银铃似的笑声一起,秋诗凤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连串的笑声传出,让朱瑄瑄觉得极为得意,认为自己机智过人,连自己都不得不佩服。
刀君井五月气得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瞪着朱瑄瑄叱道:“无名小子,信口雌黄,竟然不知尊敬前辈尊长,老夫要代你师长教训你。”
说话之际,他飞身跃起,朝朱瑄瑄扑了过去。
金玄白岂能容他对朱瑄瑄出手?脚下一动,已经挡住了刀君井五月的去路。
刀君井五月大袖一拂,卷起一股气劲,挥向金玄白,身形原式不变,依然扑往朱瑄瑄而去。
金玄白冷哼一声,一掌拍出,刹那间,两股雄浑的气劲相撞,发出一阵霹雳似的巨响,井五月的大袖马上化为蝴蝶,片片飞散而开,整个人受到反震,又退回了原处。
他满脸惊骇地看了看左手,发现半截衣袖全被震碎,一条手臂从肘部以下,全都裸露在外。
这种情形是他这一辈子中从未遭遇过的,也从来没有想像过,因此在惊骇之际,脸上更有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转动了一下左臂,发现并没有受伤,可是他知道,自己已是败了一招,纵然可以用许多借口掩饰,却不得不承认,金玄白的内功修为,的确比他只强不弱。
尤其令他骇然的是,金玄白所发出的那一掌,竟然是他极为熟悉的少林掌法,更使他难以置信。
他的脸色连续变幻两下,骇然问道:“你是少林弟子?”
金玄白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吭声。
井五月道:“你刚才所使的掌法,可是少林的般若掌?”
金玄白点头道:“不错!”
井五月还没说话,只听到朱瑄瑄道:“老家伙,你真是有眼光,连我金大哥使出什么掌法都认出来了,真不简单!”
井五月瞪了朱瑄瑄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回金玄白身上,道:“你如果是少林弟子,更不可对老夫无礼!”
金玄白道:“在下对前辈一直以礼相待,并无失礼之处,只是前辈突然出手,在下不得不替朱少侠挡住这一掌。”
井五月眼中寒芒一现,道:“好!老夫倒要看你的少林武功练到何种地步。”
他缓缓拔出背后大刀,沉声道:“我不管你是少林弟子还是何人,只要你挡得了我十招,我便不与你计较,否则,你触犯少林门规,滥杀无辜,造下无边杀孽之事,老夫一定要把你绑上少林,找掌门算帐!”
金玄白敞笑一声道:“说了半天,前辈一定要跟我交手就是了,对不对?”
井五月横刀于胸,冷冷地道:“废话少说!把你的兵器亮出来!让老夫见识你的神枪绝技。”
金玄白见他一刀在手,整个人现出一种气吞山河的豪壮,心知此人浸淫于刀法之中多年,造诣之高,不容小觑,自己若是还用那支以锦袍卷成的锦枪应敌,一定自取其辱,并且也等于羞辱对方。
是以他不敢怠慢,准备向秋诗凤借用秋水剑和井五月一战。WwW.XiaoShuo530.com
不过他还未开口,才走出两步,已看到地上散落了数柄单刀,于是临时改变主意,弯腰拾起一柄薄刃单刀,道:“前辈既然坚持要逼我动武,那么我就陪前辈比试几招吧。”
井五月见他随随便便的从地上捡起一柄单刀,就要和自己交手,气得七窍冒烟,道:“好!少林弟子果真豪气干云,竟然敢以地上捡的一柄单刀来和我应战…”
他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又道:“你既然被称为神枪霸王,想必枪上绝艺非凡,老夫若是让你持刀对敌,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所以,你还是把你的神枪拿出来吧。”
金玄白这回可不敢讲什么神枪在心不在手了,他坦然道:“神枪放在家中,未及带来,如果前辈要我用神枪应对,那么不如择期再比,如何?”
井五月冷冷一笑,道:“选日不如撞日,老夫今日既然碰上了你这位少林多年以来的杰出弟子,自然不能放过,这样吧,刀为老夫之长,你要和老夫比试刀法,只要能挡得过五招,老夫便放过你滥杀无辜之罪。”
金玄白点头道:“好!在下…”
他话一出口,朱瑄瑄几乎也在同时道:“放你的屁,我金大哥的刀法何等厉害,所创的必杀九刀,被称为从地狱里来的魔刀,你能挡住五招就不错了。”
她把话说得又快又急,声音又是响亮,逼得金玄白停住了口,却把井五月听得脸色大变。
他骇然道:“什么?你手创必杀九刀?”
金玄白目中异采一现,道:“不错,必杀九刀,刀刀必杀!”
刀君井五月沉声道:“好!就让老夫领教你的必杀九刀。”
他迅快地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的一袭劲装,然后脸色一凛,神情严肃地捧刀而立,刹时,一股森寒的刀气弥散开来,范围越来越大。
金玄白拖刀于地,就那么全身松散的站立着,完全无视于那股森冷的刀气,仅是默默的子着对方。
这时,天空突然飘下了毛毛细雨,雨丝在篝火的火光中洒落,如同一条条纤细的丝线。
朱瑄瑄、秋诗凤、江凤凤三人站在金玄白身后丈许之外,凝神屏气的观赏着这场斑手交锋,心境各自不同,不过都对金玄白的武功有信心,所以并不紧张。
细雨霏霏中,她们三人同时发现对峙中的两个高手,虽然没有人动手,可是从天上落下的雨丝,到了他们的身外,却似被一股无形的气九斥开去。映着火光,可看到金玄白身外似乎有一个广达七尺的气罩,而井五月的身外,也有一个宽达五尺的圆弧形气圈。
朱瑄瑄这时才恍然大悟,当日为何自己拳脚齐出,却完全打不中金玄白的道理了,她拉着江凤凤的手,低声道:“小凤儿,看到了没有?金大哥身外的那层无形的气罩,雨水落下,根本无法透入。”
江凤凤不住的点头道:“看到了,金大哥的气功真高,连雨水都没法子透进去。”
朱瑄瑄夸张地道:“嘿!何止雨水无法透进去?恐怕连刀子都砍不进去呢!”
秋诗凤看到她说话之际,一脸敬佩之色,拉起披在身上的那袭锦袍罩住了头,暗忖道:“这个郡主不是也看上金大哥了吧?”
思忖之际,听到江凤凤道:“金大哥的武功实在太高了,大概天下已经没有对手,这个刀君大概撑不到十招之久,就会落败。”
朱瑄瑄道:“我跟你打个赌,他连九招都挡不过。”
她话一出口,已见到刀君井五月举刀斜劈,身形扭转之际,一片刀光洒出,铺天盖地的往金玄白攻到。
瞬间,在正大光明的刀光里,陡然升起了一轮明月似的光影,炽亮的光芒几乎使人无法逼视,随着这轮明月散开,金玄白已经出手。
秋诗凤心头一震,脱口道:“圆月一刀斩!”
话声中,一阵金属撞击之声传出,刀君井五月那强大的刀影乍然迸散,但见他敞声大笑道:“好一个圆月一刀斩。”
身随刀转,脚下踏着细碎的步伐,重聚散乱的刀影,在眨眼之间,已挥出十二刀之多。
这十二刀一出,如同在金玄白身外立起一座刀山,锋刃幻化成数十支,不知何者为真,何者为幻。
可是金玄白根本不管对方刀山林立,举刀齐眉,斜劈而出,那柄单刀带着一蓬长长的刀芒,就这么硬生生的锲入刀山之中。
这一式看来拙朴,其实其中变化极多,正是金玄白参考少林的十八路无敌刀法所创的“迎风一刀斩。”
这一招所凝聚的刀气之强,即使是由忍者使来,也可斩金截铁,更何况由金玄白亲自使出?
一刀出手,有去无回,面对那丛丛刀山,仍然长驱直入,刀锋未到,刀尖所众的长长刀芒已摧毁了所有的幻影,就那么一刀,结结实实的砍在井五月的大刀之上。
一声巨响传开,井五月被强大的刀势逼得退出了六尺之外,身形一晃,这才站稳了步履。
他低头一看,只见地上印着四个脚印,竟然深达二寸,可见金玄白这一刀之威,若非他使出御刀之术,恐怕就硬接这一刀,自己便已受了内伤。
井五月惊骇地忖道:“这小子是怎么练的?内功之深,竟然超过了我,尤其是那种刀法,既像少林所传,却又有所不同,莫非真是他自创的?”
他这个意念一闪即没,马上听到朱瑄瑄问道:“秋女侠,你快告诉我,这一招刀法叫什么名字?”
秋诗凤心旌动摇,只觉躲在金玄白所穿的锦袍里,好似被他紧紧搂住一般,一股股属于他身上的气息,不住的传入鼻中,让她心神俱醉,有种酥麻的感觉。
听到了朱瑄瑄的话声,她霍然醒来,道:“这一招刀法叫做迎风一刀斩。”
朱瑄瑄想要赞扬一下这招刀法,却听到远处传来一声裂帛似的声音:“好一招迎风一刀斩!真是太妙了!”
朱瑄瑄、江凤凤和秋诗凤三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个灰衣怪人,腾空飞掠而至,转瞬之间,便已到了井五月的身边三尺之处。
她们没见过井六月,自然不认识此人,不过井六月出现时施出的这种迅如电掣的轻功身法,让她们印象深刻,马上便知道此人功力非凡,绝对是一个绝顶高手。
剑魔井六月才一现身,便把整个精神都放在金玄白身上,问道:“你那招迎风一刀斩和少林十八路无敌神刀刀法类似,是否脱胎于少林?”
金玄白眼中神光一闪,问道:“你是何人?”
剑魔井六月道:“老夫井六月,武林中有个绰号叫剑魔。”
他伸手指着刀君井五月道:“他是我二哥,叫井五月,虽然昔年有个外号叫刀君,不过刀法普普通通而已。”
刀君井五月怒叱道:“老三,滚开点,这里没你的事。”
剑魔井六月哇哇怪叫道:“什么滚开点?我不是早就跟你约定了,只要碰到使刀的高手,就要交给我对付,你只能和使剑的人交手。”
刀君井五月怒道:“谁跟你这么约定了?这人刀法高强,当然由我来对付他才对。”
剑魔井六月根本不在乎井五月生气,斜睨他一眼,道:“你的衣袖都已被削破,露出一条光膀子,还不认输啊?”
刀君井五月一肚子怒气,道:“你…”
剑魔井六月没有理会井五月,拔出了长笛中的宝剑,上前一步,道:“你就是什么神枪霸王,对吧?”
金玄白看到这两兄弟,心中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点了点头。
剑魔井六月道:“老夫听你的属下说,你不但枪法如神,并且还能自创刀法,本来以为他们在吹牛,拍你的马屁,如今看来,你果然刀法已臻登峰造极之境,所以老夫一定要和你过几招不可!”
金玄白沉声道:“你们兄弟商量一下,看看由谁上来…”
他话未说完,刀君井五月已道:“当然由老夫先来,我们有十招之约,才比完了两招而已…”
剑魔井六月忙不迭地打断了他的话,道:“老二,他打败了天刀余断情,这种对手难得,你就让给我吧。”
刀君井五月目光一闪,道:“不!我们还有八招没比完,比完之后,随你怎样都可以,在此之前,你不能出手!”
他唯恐井六月会抢着出手,提起一身功力,连跨三步,挥刀急攻,一出手便是三招之多。
罢才他在金玄白的迎风一刀斩急劈之下,吃了个亏,也见识到了对方那无俦的功力,这回出手,所使出的刀法极为细腻,虽是拿了柄大刀,却似捏了根绣花针一样,花式繁复。
金玄白出道以来,倒也没有看过这种灵巧变幻的刀法,不过纵然对方变式极快,有如电掣,可是在他的眼里,还没快到看不清变化的地步。
他见招拆招,见式破式,随着心意出刀,身形留在原处不动,连续二招二十四个变式,便已把对方漫天洒出的刀网破去。
随着一道刀光尖锐如锥的射向井五月而去,金玄白刀上的刀芒一涨,已控制住井五月的胸前,只要他再向前一步,刀芒便可透体而入。
就在这时,电光乍闪,井六月挥动长剑,已猱身而上,连发二剑,剑上发出的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如扇的弧形剑影,已将金玄白半边身子都罩住。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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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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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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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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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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