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猫冬时,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往田里运肥料和选种子。此外,他们会扛着冰钎,带着挂网,到青泥河凿冰取鱼。进了腊月呢,他们会宰猪宰鹅,为年做着准备。有了鱼和肉,就得有酒,陈六嫂家小卖店的酒类生意红火了。人们聚集在一起喝酒时,总要叫上花牤子。花牤子不像从前,一叫就去。现在他总是推三阻四,男人们就说:“这花牤子当了村长,又管着女人,牛气起来了!”并没介意。
又是春天,男人们春播完,惯例请花牤子喝了一顿酒,把家托付与他。席间,花牤子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地对虎牤子说:“别人家的女人我都管,你家的女人我是不管的!”虎牤子拍着桌子吼:“为啥?”花牤子从容不迫地说:“你知道为啥。”虎牤子反应过来了,他急赤白脸地说:“我倒霉啊,别的兄弟在外也干了那事,你想想啊,半年沾不到荤腥,谁受得了啊!可我摊上了个不干净的,晦气啊!今年出去,打死我也不干那事儿了!”他这一解释不要紧,把其他人也都出卖了。花牤子阴沉着脸,瞪着眼,恨恨地看着每一个男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男人们赶紧打溜须,说是今年回来给他带好东西,这个说给他买电热杯,那个说买牛皮鞋,另一个又许诺买毛料裤子。但花牤子的脸上并未开晴,所以男人们离开青岗的时候,都有点忧心忡忡的。
花牤子又穿上了中山装,不过不像从前那样,把扣子一个不落地系着,而是敞着怀儿,露着里面四处是窟窿眼的土黄色背心。他步态疲塌,腰也不像以前那么直了。他依然像往年一样在街巷中游荡,不过常常呵欠连天。他去女人家吃饭时,胃口也不如从前了,常常吃着吃着就撂下筷子。徐老牤子见他无精打采的,警惕性大不如从前,便常常把小乳牤子独自放在家中玩耍,自己到陈六嫂家里。但因为小卖店往来的人多,徐老牤子并未得手。有一天,花牤子眼见着徐老牤子进了小卖店,接着,陈六嫂就挂出了“盘点”的招牌,落下板窗,把门反锁上。花牤子并没制止他们,而是到了徐老牤子家,把他的家当看了个遍,然后对着在院子里摔泥巴玩的小乳牤子说:“你家的那桶豆油,明儿就得成人家的了。小东西,你沾不到油星了!”果然,第二天陈六嫂来到徐老牤子家,东瞅瞅,西看看,理直气壮地拎走了那桶豆油。从那天开始,陈六嫂家的灶房,不是飘出炸麻花的甜香气,就是炸萝卜丸子的菜香味。徐老牤子一闻那味儿,就要骂一句:“臭娘们,该放到热油锅里炸了!”
麦苗抽穗的时节,县财政和广播电视局联合拨款,实行“有线电视村村通”的工程,于是,青岗来了一伙人。他们开着辆面包车,一行六人,载着一捆一捆的线,白天出去架线,晚上回到青岗歇息。他们住在小学校的教室里,在院子里垒起锅灶。他们花着工程款,在村里抓鸡逮鹅,吃得满嘴流油,把小孩子谗得见天地流口水。陈六嫂家的小卖店,从未有过的兴旺。他们买酒成箱,买烟成条,出手大方。而且,他们付给村民的,都是现钱。女人们觉得这是送上门的好生意,整日里往工程队的驻扎地送鸡鸭鹅狗,好不热闹。学校成了集市,白牤子没法讲课了,他提前给学生放了暑假,回城了。
青岗的女人很欢迎这些架线的男人,说是从今以后,晚上能看到电视,那多带劲啊。她们听说电视年底就能通,都说男人们今年打工挣回的钱,不用做别的,就买电视机了!她们兴高采烈,帮他们做饭、刷碗、洗衣,花牤子吆喝她们下田干活时,她们爱理不睬的。他到女人家吃饭时,常常遇到冷脸子。她们吃了晚饭,喜欢聚集到小学校,听那些男人酒足饭饱后,山南海北地胡侃,把她们惹得一阵一阵地笑。花牤子明白,青岗到了最危难的时候了!虽然他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但还是打起精神,看护着这些女人。花牤子想,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这些架线的男人,休想占咱们青岗女人的便宜!所以,这些人一回来,花牤子就跟着,他们喝酒吃肉,他蹲在一旁抽烟;他们撒泡尿,他也要跟着上厕所一趟。除非他们去陈六嫂那里买东西,他才不跟着。那伙人看出花牤子有些愚痴,又听说他不是个真正的男人了,常常拿他开心。他们说他穿着中山装不应该呆在村里,起码应该到县城去,说是电视上那些穿中山装的,都是大干部。他们还说他嗓音比女人还单细,在青岗可惜了,应该进剧团唱青衣。花牤子听不大懂他们的话,见大家笑,也跟着笑。有一回,其中的一个人捉了只青蛙,几个人合伙把花牤子摁在地上,当着女人们的面,解开他的裤腰带,把青蛙扔进去,说是给他裆里安上个活物,这回他们把花牤子作践哭了。他落泪的时候,男人女人笑得就像沸腾的水一样,哗哗响。
架线的男人在夏末时完成了任务,终于撤了。花牤子松了一口气,疲累得昏睡了一天。他回顾了一下,除了陈六嫂,别的女人是清白的。这些人买酒买烟,陈六嫂总是索要高价,他们呢,从不讨价还价,痛快地付钱,想来是睡了她才会这样。陈六嫂本不是个干净人,所以花牤子心无愧疚。现在最要紧的,是让那些女人,赶快去照应田里被荒疏了一季的庄稼。然而庄稼跟人一样,在生长期要是没看护好,就会做下病。麦田里纵横的蒿子已经阻碍了麦子的生长,麦子长得跟狗尾巴草一样枯瘦。土豆呢,因为打的垄不深,起出来的比牛眼珠大不了多少。秋白菜由于没有及时喷洒农药,被虫子啃得千疮百孔的。这些已经到了收获期的庄稼,算是没救了。WwW.XiaoShuo530.com
外出打工的男人们在大雁南飞的时候,又回来了。他们这次归来神情沮丧。原来,他们在一家建筑工地干了五个月的力工,工程结算时,老板横挑鼻子竖挑眼,克扣了他们一半的血汗钱,他们拿回的钱微乎其微。原指望着家里的庄稼大丰收,弥补点在外的损失,谁想它也是一派委靡,看来女人们在家偷了懒儿,花牤子没有尽责。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磨了各色农具,准备着割麦和起土豆。可是收割还没开始,人们听说,奶牤子的媳妇怀孕了!
奶牤子的媳妇寒葱,模样俊秀,是个性情温顺的女子。她和奶牤子结婚三四年了,一直没有生产的迹象。村里人私下都议论,说寒葱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可这次奶牤子一回来,却发现她有了身孕!奶牤子离开时,媳妇正在月事期,这显然不是他的孩子!奶牤子气坏了,抽出裤腰带,鞭打寒葱,问这究竟是谁的野种?寒葱咬着牙,死不交代。花牤子一听说寒葱揣上了孩子,也慌了,难道说他光顾了防备外人,出了家贼?花牤子苦思冥想,突然想起寒葱曾经进过一次城,说是娘家舅舅病危,前去探望。没准孩子就是那次怀上的?
寒葱挨打时,发誓要留下肚中的孩子。奶牤子说:“我打掉那个鬼东西,看你怎么留?”他把寒葱打得爹一声妈一声呼叫的时候,男人们都来劝阻,说是错误不在寒葱,在花牤子,跟他说好了看好女人,怎么还会出事?寒葱出事,别的女人保不齐也出事了!咱们应该找花牤子算帐去!他今年不但没有看好女人,庄稼地也没照应好,成了废园,该千刀万剐!于是,奶牤子撇下寒葱,一行人去教训花牤子。寒葱趁机逃出了村子。
男人们是在小卖店门前碰见花牤子的,他听说寒葱的事后,正想去跟奶牤子解释一下,走在半路上。然而未等花牤子开口,他就被虎牤子一拳打倒在地!接着,奶牤子上前把他穿的中山装撕烂了,挠他的脸。跟着,犟牤子狠踢了他几脚。柴牤子呢,他也踢花牤子,不过他专往裆里踢,把花牤子疼得打着滚儿地嚎叫,围观的陈六嫂啧啧叫着,夸她男人会打。就连平素跟花牤子最客气的蔫牤子和醋牤子,也在他身上动了拳脚。这样,花牤子被打得气息奄奄。村长闻讯赶来了,他制止住这场打斗后,把肇事的和看热闹的人都驱散了,然后对花牤子悻悻地说:“这下你懂了吧?村长没那么好当的!”说完,也走了。
花牤子站不起来了,他浑身酸痛,满脸是血,一路爬回家,尾随他的,只有两条呜呜叫着的狗。花牤子回家后四天没有出门。这四天中,只有目睹了花牤子挨打的小乳牤子,每到傍晚,会从家中偷个馒头,悄悄给花牤子送来,这样,花牤子又有站起来的力气了。于是,第五天上,刚收完秋的青岗人,看见花牤子又出来了。他面色灰黄,青着眼眶,佝偻着腰,用那只好手提着只篮子,摇晃着朝别人家收割后的麦田走去。他站在瑟瑟秋风中,常常把拾起的麦穗又扔掉了,因为很少有麦穗是饱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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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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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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