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对着双鹊月宫盘龙青铜镜梳理起自己一头如水的青丝的时候,慢慢的翘起了唇角。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她要在这座长门宫里度过多少春秋。
“翁主,”侍女风渠为她将流苏玳瑁簪轻轻插入飞仙髻,小心笑道,“陛下今日里又来长门了。”
阿娇轻轻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不见。”她慢慢道,连眸都不曾一眨。铜镜中的女子,柳眉细长,蜿蜒如远山形状,薄薄润润的唇,有着樱桃色泽,她用着仿佛抽离的神情看着这张相伴了半生的容颜,记忆中有那么多人含笑着夸过她娇颜如花,可是这一刻,她只想抱着自己单薄的肩,失声痛哭。
风渠叹息了一声,看着那个对镜抚面痛哭的女子,眨了眨眼,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静静的等待。
“还不出去,”阿娇哭了一会儿,拭干眼泪,狠狠道,髻边的玳瑁簪流苏纹丝不动,她的声音犹如镜座上铜镜里哽哽咽咽的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给我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侍女,堂邑侯府有百千个侍女,若你违背了我的意思,我不是非要你不可。”
风渠年轻明亮的眼眸慢慢的黯淡了下去,她终于退后屈膝,应道,“是。”然后,缓缓后退出殿。
踏出殿门的一刹那,她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瞥见殿中女子优美的侧脸弧线。在她短暂而有限的半生里,她从来没有见过如堂邑翁主这样尊贵这样美丽,也这样高傲这样无情的女子,“翁主,我可不可以问一句问题,”
女子长长的眉毛扑朔朔的一眨,刚刚染过泪水的睫毛,像展翅飞去的蝴蝶。她深红色的衣摆从脚下垂开去,是盛开的牡丹。
“你真的不肯见陛下一面么?”
陛——下?
那个小时侯仰着头,笑容沉静天真,坚定的说着,“我最喜欢阿娇表姐了”的小小彘儿。
那个微笑着抿着嘴,轻轻道,“多谢阿娇姐这么帮我”的少年太子。
那个负着手站在宣室殿上,眼神冰冷锐利,看不清喜怒的九五至尊。
少年的时候,和彻儿路遇贫敝方士,他赠了她一支签,上面书着:少年植柳,情往而生。烹茶试马,长缘短份。十年宫深,十年天南。重门萧瑟,何以堪真?彼时她还不懂这样的哀伤,想要回避有哀伤的命运,想不明白,所谓命运,哪里是轻易回避的了的?
阿娇的心里轻轻一恸,她一直以为,自己若聪明一些,明达一些,就可以平安康顺的过完这样的一生,却不料世事坚定如磐石,岂是自己一届小小女子能轻易撼动?她一厢情愿的当他是少年时那个依偎着相信着自己的弟弟,却不料时光飞逝,早就疏离了彼此。
到最后,她终于能用一种全新的,审慎的目光去看他,却发现,那个负着手站在宣室殿上的玄衣广袖的帝王,早已经不是自己认得的那个彻儿了。
可是阿岷呢?她可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所有的代价,但那个代价,不能是阿岷。
当阿珉失去了消息,也就意味着,她永远不能原谅他。
痛楚像游丝一样的天晴,一闪一续,看上去明朗,却无处不在。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的如天外的纸鸢,“告诉他,我还是那句话,除非宣室殿前的柳絮能够飘满长门一地,永不相见。”
永不相见是多么决绝的誓言?而扑漱漱的眼泪重又渐渐打湿了脸颊,有些冷,有些暖,个中意味,连自己也辨不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殿门咿呀一声推开。馆陶大长公主拖着华丽的裙裾,头发却已经花白,背脊挺的笔直,是岁月也打不去的骄傲高贵,只有看到阿娇抽泣的背影时,冷漠的眼眸才会染上伤痛,叹息道,“傻孩子,何苦呢?”
她再也撑不住,投到来人怀中,委屈道,“娘亲。”方一哽咽,就再也说不出话。
“乖阿娇,”馆陶大长公主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你不要哭啊。”
“你若哭了,娘亲也要哭了。”
“阿娇,你知道么,宣室殿已经种满柳树了。”
等到明年春天,轻轻柔柔的柳絮,便将飞扬在整座未央宫。
“阿娇,娘知道你苦,你怨。可是娘不希望你苦一辈子怨一辈子。”
“每一个做娘亲的,也许在子女身上寄托了自己的私心,可是最终,都希望她的女儿快乐。”
“而现在,娘亲认为,你的快乐,在他身上。”
“娘亲,”她慢慢止了泪水,趴在她的肩头,若有所思道“你还记得,很多年前,我在这里,和你说过什么么?”
那当真是很多年很多年前了。
景帝前六年的冬天,彼时,馆陶还年轻,她也才八岁,凡俗人眼中不知世事的年纪。那一日,天空清朗,薄薄的飘着雪花,猗兰殿里笑语轩朗。她从雪地中走进殿来,掀开风帽,听见彘儿拍手笑道:“若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
说这句话的时候,彻儿才六岁。
你如何能指望一个才六岁的孩子,体会到一句承诺的重量。
尤其,这个承诺,还关系着两个孩子的一生。
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脸儿红了。满心里都是羞涩的喜悦。她慢慢低下头去的时候,看见娘亲和王美人相互对视里淡淡的满意光芒。
景帝刘启错愕的看着他们,然后欣慰的笑了。“阿娇,”他轻轻的招过了外甥女,温柔的问道,“你喜欢彘儿么?”
“喜欢啊。”她答道。“我喜欢他,可是,我不能嫁他为妇。”她笑盈盈的道,看到了娘亲震惊的神情。
娘亲算到了所有,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不愿意做娘亲手上的一颗棋子。哪怕,是她最珍爱的棋子。哪怕,娘亲真的是为她好。
“为什么?”景帝望着她,若有所思。
“因为,我第一次见彘儿的时候,他只是我的弟弟。我一直当他是最好最好的表弟,于是不知道怎样去开始其他的生活。”
于是景帝笑了。
后来,娘亲拉着她的手,远远的一直走出宫墙,长公主良好的教养也掩饰不住她的气急败坏,“阿娇,”她在后来成为长门的地方回头问她,“你疯了么?”
“娘亲费尽心思为你铺好那样的道路,你怎么反而自己这么不顺心?”
那时候,娘亲的手劲出奇的大,大的她有一种奇怪的错觉,错觉她着年轻而贫乏的一生,费尽力气也飞不出娘亲这一只纤纤玉手。
她吃痛的摇了摇娘亲的衣摆,抽出了自己的手,不出所料的看见了腕上的一抹红痕。
“阿娇没有疯,相反,阿娇清醒的很。”
“娘亲,现在你是皇帝舅舅的姐姐,你可以送无数美丽的女子到他的身边,轻车驾熟,博得他的欢喜。可是,若你成了皇后的娘亲,你能保障截断所有女子到达皇帝身边的道路,让他停留在女儿一人身边?”尒説书网
她哼了一声,讥诮道,“你明明窥的破男人的好色本质,又如何能指望,下一个男人是吃素的?”
哪怕,那个男人,是那个小小的,笑起来可爱而又明朗的彘儿。
娘亲怔了怔,退后一步,若有所思的望着她,“阿娇,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在娇宠中长大的丫头,怎么,你想的这么奇怪深远?”
“你明明知道,刘彘他喜欢你。”
阿娇伸出一根指头,在面前摇晃,常日里单纯可爱的容颜刹那间变的严肃深沉,“再深的喜欢,也会磨损在岁月里。”
“娘亲,你知不知道,要抓住一个男人,最有效最永久的方法是什么?”
“是什么?”
她放下手指,一字一字的道,“是站在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上,让他,可望而不可及。”
“娘亲,”她忽然嘻嘻一笑,投到刘嫖的怀里,抬起头来,让刘嫖恍然觉得,刚才那个严肃深沉的阿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而阿娇说的话,让她知道,一切都不是梦。
“娘亲,”她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了拿到想要的东西大约作了什么交易,既然娘亲已经赌了。敢不敢陪阿娇赌的更大一点。”
“我陈娇,要做大汉下一任皇帝心头的一滴血,他一辈子最爱,也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女人。”
那个时候,她还太年轻,不知道,高飞的雄鹰,哪怕耗费一生的时间,也不会让自己的猎物从爪缝中溜走。
而彘儿,就是九天之中,最骄傲,飞的最高的一只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媚苏的阿娇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