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无措的。
春生,我们都还太年轻,对为人父母,都是太新鲜的感觉。我以为我并不太爱这个孩子,如同父皇并不太爱我。可是,在此生无法在见到他的此刻,我忽然很遗憾,很遗憾自己不能亲手抱一抱他。
春生,我不是不想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留一些话语给你们母子。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们的存在被人知道,我的孩子终将走上我的旧路。
所以,在最后的时刻,我只能温柔的想着你们。请你在他出世之后替我亲一亲他,告诉他,他的父亲,很爱他。
每一个父亲,都是爱他的孩子的。
为什么我的父亲,偏偏不肯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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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二年春三月,家家户户都兴高采烈准备往渭水河边踏青过上巳节的时候,景帝长子刘荣自尽于中尉署。
死时,他刚刚满了他的二十周岁。
那一日,渭水河边,大片大片的桃花盛开如天边流霞,春风轻轻吹过,桃花瓣纷纷扬扬的坠落,像缤纷的红泪。
景皇帝在宣室殿上展开他最后留在世上的遗书,耳边仿佛响起长子温朗的声音,熟悉而又遥远:
儿荣拜启父皇阁下,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之事君,不可不忠,子之侍父,不可不孝。荣以臣子之身,终日念及此二句是也。
遥想幼时,携父皇手,戏曰,“愿人生静好,天下太平,家,国各得所适。”当时尚以此愿微小,及长,方知不可及。然荣在远方,思念父君之情,终日不可懈怠。而事犯不赦,不怨。
……
景皇帝忽然觉得那温隽的字迹如在啃啮着他已经不再年轻的心。他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春天,刘荣刚刚出生的时候,他抱起他的第一个儿子,心中欣悦,只觉得此生到此,静好无求。
那些岁月慢慢模糊的场景忽然在死亡洗濯后无比的鲜明起来,谁都抹煞不去。
他的泪水,落到了不忍再看的绢帛之上。
非要到彻底失去后,才能毫无顾忌的想起他的好。
景皇帝赠给临江王刘荣的谥号是闵,是为临江闵王。无子除国,地入于汉,为南郡。
其时阿娇正在渭水河边陪着外祖母和母亲度过她人生的第十个上巳节,太子刘彻亦在一处。
他们在渭水河浅水中戏水,欢笑着泼着彼此,看着两岸洋洋春色,十里桃花,迅捷的燕子抄水而起,一掠而过。
阿娇看着燕子,一愣神,身上被泼了个通透。耳边听得刘彻吐舌道,“阿娇姐,是彻儿不小心了,你没事吧?”
“没事啊。”阿娇愣愣的道,“你看那燕子,好像很悲伤的样子。”
“我好像也觉得,有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发生了。”
刘彻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笑着安慰道,“燕子哪里知道悲伤呢,阿娇姐想太多了吧。”他回过头来,忽然看见已经嫁作人妇的零陵公主刘妍哭着沿着渭水河跑了过来,神色凄婉到了极处。
“阿娇,”她泣道,“我刚刚听到消息,荣哥哥他,自尽了。”
刘彻看着在他触手可及处,阿娇娇艳的双颊忽然褪的惨白,她的身子抖啊抖啊如同风中的落叶,双脚也似站立不稳,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慢慢的滑坐在河里。
她喃喃重复道,“荣哥哥……死了?”像在疑问,又像在诉说。WwW.XiaoShuo530.com
刘彻大急,上前想要扶起她,焦急问道,“阿娇姐,你没事吧?”
她的目光却似呆了,怔怔的凝望着他,似哭似笑,又重复道,“荣哥哥死了。”
那个目光温暖,气度皎洁如三五夜的月光的少年,在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如同滑过天边的流星,遽然陨落。
阿娇放声大哭。
远远的,馆陶长公主察觉到不对,笑着对同侍在太后边上的王皇后道,“阿娇和太子殿下那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是玩的好好的么。莫不是太子殿下欺负我家阿娇了吧?”
王皇后素来忌惮这位颇受圣宠的长公主,嫣然笑道,“彻儿最是喜欢他的阿娇表姐的,哪舍得欺负她呀,我让人去唤他们回来。阿娇翁主衣裳湿了,也该换一件。”
刘彻狠狠的瞪了一眼零陵公主,转过身来又去拉阿娇道,“阿娇姐,我们先回岸上去吧。”
阿娇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忽又质问道,“荣哥哥也是你长兄,他不在了,你就一点不难过么?”
刘彻倏然语塞,平心而论,对那个年纪相差遥远,而一直不太亲近的长兄,他是并没有太多感情的,听见他去世的消息,对自己而言,远不及阿娇的泪眼让他来的焦虑。
他甚至因为各种幽微的情绪,对那个人一直有着微妙的抵触心理。
可是这一切又如何能明言呢?
好在阿娇并不是真的要一个答案,她只是用力擦去了颊上的泪水,喃喃道,“我有什么资格怪人呢?我自己不也是袖手旁观了,若是我早些去求阿婆,早些去,上次就去,荣哥哥何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可是,”她蓦的又哭道,“我真的不知道荣哥哥会自尽啊。”
“不过是占了点太庙的地而已,”她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的向着岸边走去,“有什么了不起,荣哥哥,你为什么就想不开呢?”
刘彻沉默着跟着她上岸,看着她被河水打湿隐隐露出贴身曲线的背影,抿唇想,真是个傻丫头,刘荣的死,又岂会真的只是因为简单的太庙地?可是转念一想,心中又隐隐羡慕,无论如何,阿娇对刘荣的一腔心思,却是千真万确。若他日自己出了万一,阿娇又是否肯为自己洒一场热泪呢?
刘彻啊刘彻,他苦笑着扣着自己的脑袋,那个女孩当众拒绝了你的“求亲”,你又何必对她多加牵挂?还是多想想如何才能避免重蹈刘荣的覆辙才实际些吧。
远处,窦太后摸索着道,“阿娇怎么了,莫哭,阿婆疼你。”神情慈爱。阿娇投到她的怀中,放肆的大哭。
她说,“阿婆,刚刚妍姐姐说,荣哥哥在中尉署,他,他……”
那时候还没有人来的及告诉窦太后刘荣的消息,窦太后并不知道她向来疼爱的长孙已经遇难,不以为意的笑道,“荣儿怎么了?”
上巳节的行程骤然中止,窦太后的宫车返回长乐宫,招来了景帝,质问道,“我的孙子是怎么死的?”
景帝叹道,“不过是想关他几日让他吃点教训,他竟想不开自尽了。”
窦太后怒道,“你这像做人家父亲说到话么?审问刘荣的是哪个人?”
“中尉郅都。儿子已让他跪在宣室殿前请罪了。”
窦太后听着宫人读着刘荣留下的遗书,终于泣不成声。
……
儿故后,请葬长安之郊。愿长望君父,是儿之福也。儿荣绝笔。
遵刘荣的遗愿,他的父亲和祖母将他葬在长安近处的蓝田。入土之日,数万只燕子衔来泥土为他置于冢上,蔚为奇观。长安百姓认为他是冤枉而死,皆为之叹息。
阿娇在未央长乐两宫间的复道奔跑。
“阿娇姐,”刘彻在她停下后方走上前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不要太难过吧。”
阿娇依在宣室殿前白玉砌成的栏杆上,痛哭出声。
宣室殿前的长阶下,穿着朝服的中年男子直挺挺的跪在那里,抿唇一言不发。
阿娇问,“他是谁?”
刘彻瞟了一眼,抿了抿唇,心不甘情不愿道,“中尉郅都。”
阿娇所有的为刘荣救之不及的伤痛被这个名字烧成一片愤懑,她奔过去,对郅都发了狠的拳打脚踢,哭道,“你为什么要逼死我荣哥哥,你和他有什么仇,非要制他死地不可?”
刘彻忙命宫人拉住了阿娇,叹道,“阿娇姐,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责怪郅都大人呢?”
郅都本对来人的拳打脚踢全部忍耐,一言不发,此时却蓦的抬起头来,望着阿娇问道,“这位就是堂邑翁主?”一双眸子光华内蕴,平淡无波。
阿娇怔怔点头。
郅都从怀中取出一封绢帛来,双手递给她道,“临江闵王临去时除了给陛下的遗书,尚有一封书信是给翁主的。我本不知当如何转交,既偶遇,便请翁主收下。”
阿娇看了他很久,方慢慢的伸出手去,接过绢帛。
她想,荣哥哥会留给她什么话呢?
展开绢帛,她看到熟悉而温隽的字迹。往日里,见他在学舍书写,笔力清奇,单是看他的字,就是享受。
而这封绢帛,笔力拖沓,时断时续,可以想见,刘荣再书写它的时候是怎样的哀伤无力。
阿娇看到上面豆大的泪渍,不知道,是刘荣书写时留下,还是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刘彻站在她身后看过去,看到清隽的字迹写着: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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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女是一首美丽而绝望的诗,我的心情也有些绝望了。这成绩,也太难看了吧。
本章是第一卷最后一章,刘荣的死亡标志着阿娇孩子时期的结束,明日进入第二卷:君心薄。还请大家有票捧场吧。收藏,推荐,PK的,我都想要。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媚苏的阿娇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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