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天意和王诗冲了解盘西山这个独一无二的嗜好后,对刚他的举动便释怀了,他这是爱材如命啊。
盘西山的这个特殊爱好,令他座下聚集了一大群年轻有为却不被各个宗门教派所容的弃徒,换句话说,他的弟子大都是些作奸犯科非作歹之辈,被自己门派所逐或呆不下去了,便来投奔盘西山,得一容身之地,抱团取暖。
一言概之,盘龙山庄乃一藏污纳垢之地。他们为非作歹,祸害一方,附近百姓对他们又怕又恨,敢怒不敢言。
这就不难解释向欣会叫他作师父。
两者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向欣为盘西山物色民间绝色处子,而向欣则庇护于盘西山荫下,更加肆无忌惮作案。
看一叶而知秋,盘西山和其它弟子,也离不开这种你为我添砖,我为你加瓦的关系。
杨天意把话说出后,眼见各人像看怪物一样着自己,便道:“我只是说说,大家就当耳边风吹过。”
胡枫道:“师弟,你的提议并非完全不可行,也是咱们善后处理的方向之一。只是要杀入盘龙庄直取敌首,不能力敌,须智取方有万一可能。”
杨天意道:“既然要智取,那便需要知道敌人的弱点,只要咱们抓住他的把柄痛击,必然事半功倍。”
王诗冲见事情越闹越大,连忙道:“两位哥哥别嗐闹了,咱们眼下要做的是马上离开此地,逃命要紧啊。”
“逃命?龙蛇双绝想要杀的人,还从来没有活下来的,你以为他手下上千亡命弟子是吃干饭白养的吗?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把你从藏身之地揪出来分尸。”胡枫冷冷地道。
“可我‘无影枪’尹师父也不是吃白饭的。”王诗冲反驳道。
胡枫道:“王公子看来你还未读懂形势,你师父现下被官军及大内高手通缉,自身难保,那里敢留在京城为你出头,早不知逃到那里去了,等着他来替你出头,还不如拜老怪为师来得干脆。”
王诗冲呆了一呆,他以为只要回到京城躲藏起来一头半个月待风声过去就好了。
“对啊,我们不如拜盘龙庄主为师,各人都无性命之忧,岂不是皆大欢喜?”王诗冲觉得胡枫的提议挺好,接口说道。
李唤宝连忙把目光移至胡枫与杨天意二人身上,他一直开不了这个口,如果他们肯屈就,那自己就不用东躲西藏逃命了。
“不行!”
杨天意与胡枫异口同声,神情十分果断坚决。
胡枫虽离开师门在外闯荡谋生,但仍是杨门子弟,杨惊鸿仍是他的恩师,他岂可走再拜旁人为师的忤逆行径?
杨惊鸿课子极严,要是杨天意拜入名声极坏的盘西山座下,与一众江湖败类为伍,干那为非作歹丧尽天良之事,非要打断他双腿逐出杨家不可。
虽然杨天意对家已无归属感,可他更不愿为活命而丢了气节。
两人都是一般心思,拜恶师,毋宁死。
王诗冲颓然叹了一口气,他先前不敢提拜师,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性格刚直不阿,肯定不同意。
杨天意道:“老爷夫人,惹上盘龙山庄实非所愿,事已至此,无可挽回。现下形势严峻,刻不容缓,请你们立即遣散仆人,收拾细软离开,找一个隐蔽地方安顿下来,对谁也不透露地点,待我们扳倒了盘西山,你听了消息再回来重整河山。”
“说得是,盘西山为人睚眦必报,座下弟子为虎作伥,从来不肯吃亏,指不定明天便有人来报复,李老爷请当机立断。”
胡枫也加入劝说之列,他于封丘县做公差,对盘西山及其弟子秉性有更深刻认识。
李唤宝脸色惨白,此事真可算得上无妄之灾,本欲为民除害,不想招来杀身灭门之虞。
在王诗冲加入劝说后,李唤宝终于下了决心连夜逃亡,接下来到天亮的时间里,李家一阵鸡飞狗走,佣人们流着泪收拾,帐房前人头踊动,夫子先生们忙于分发盘缠路费,五十多号人于太阳升起前离开他们住了多年的大宅,或投奔亲友,或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产,或是……或是先离开封丘县,再作打算。
“你们三个也随大伙儿一起离开吧,别白白丢了性命。”李唤宝站在大门前,对着三人道。
杨天意摇摇头,“我们捅出来的蒌子,须由我们着力处理,老爷请等我们的好消息。”
盯着大宅门扁瞧了片刻,李唤宝一声慨叹,上了车厢,落寞离去。
太阳第一缕曙光落入空荡荡的大院内,三人站在花园中三层高的楼阁顶,凭栏眺望。
“我们会不会是一只惊弓之鸟,反应过了头?”杨天意有些感慨地说。
“难说,不过咱们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是盘龙庄的人真要过来报复,咱们可能自身难保,更别提保护李老爷一家子了。”胡枫回道。
杨天意点头,这话在理,盘龙山庄的人既然从不肯吃亏,那来报复李家的可能性便很大。
王诗冲道:“天意哥,我就不明白了,为何不能我们不报官,让官府把要过来闹事的家伙抓起来,并且盘西山还杀了李家仆人,尸体尚在屋里,抓捕他也是名正言顺之事。”
杨天意听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朝胡枫努了努嘴,“你问问我师兄吧,他是公差,解释起来更有说服力。”
胡枫道:“小小地方官府,怎能跟盘西山这个江湖大鳄及其盘龙山庄相抗衡,别说我们封丘县小小县令县丞,就是知州知府,在他们面前,也不足一提。正面刚没上万精兵强将根本拿不下盘龙山庄,且不说他们若要玩阴的,不管你是什么级别的官儿,项上脑袋何时掉下来都不知道。”
“江湖人,江湖事,自有江湖一套规则,朝廷基本不管也管不了,你师徒俩太过倒霉触碰了逆鳞,那便另作解释。”
王诗冲满面疑惑,“难道江湖人杀人不用偿命?这国法王法岂不变成了笑话?”
“王公子,国法王法有没有用不能一概而论,对强者无用,对弱者管用,所谓刑不上大夫,就是这个意思。”说完,胡枫看了一眼杨天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杨师弟,我还听说……听说盘西山与朝中一位要员关系匪浅哪。”
“所以地方官府更没人敢动他?”王诗冲抢着问。
“胡师兄,难不成他还能跟我扯上关系?”杨天意心中犯了嘀咕,莫不是父亲与他相熟?
父亲杨惊鸿在朝廷做官,不过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杨氏百花枪一门的门主,尽管巳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但结识江湖上的朋友却是不少。
胡枫嘿嘿笑了两声,“对头,能和你扯上关系,不知道亮出这一层身份后,盘庄主会不会放过咱们?”
“是什么关系,枫哥快说快说,莫卖关子。”
王诗冲听说有救命稻草,那里还能按捺得住。
杨天意看师兄神情略带轻浮,便道:“师兄,我猜决不是我爹爹的关系。”
胡枫竖起大拇指赞道:“厉害,你凭何认定跟你爹爹无关?”
王诗冲一头雾水,二人的交谈,他怎么好像一句话也听不懂?
杨天意道:“要是跟我爹爹有关系,你还敢有如此诡秘浮夸?”
“对头,他爹爹就是你的师父呀!”王诗冲一拍脑袋道,接着又急急追问:“到底是谁跟盘西山关系密切?”
“是某人的岳父,某人的前岳父。”胡枫得意地道。
杨天意一听这话,心头顿时一阵酸涩,竟无言以对。
王诗冲怔了一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谁了,是宰相韩琦,对不对呀?”
胡枫觉得自己这玩笑有些过份了,拍了拍杨天意肩膀,“还没走出来?”
杨天意苦笑一声,“本来已经忘却了,未想被你提起,才发现自己有如此不堪回首往事。”
王诗冲一点不解风情,“天意哥,你去求求你的前岳丈,让他给咱们说道说道,不就完事了?”
“就算你拉不下面子,可以让杨望给他妻子韩小姐说说,让她……”
“闭嘴!”
杨天意一声怒喝,“要求你自己求,再哆嗦就给老子滚蛋。”他上次蒙冤入狱也没领韩冰冰的情,这次更不会求她去帮忙。
王诗冲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杨天意发这么大脾气,登时脸红心跳脖子热。
操他奶奶,自从结识了杨天意,自己便从公子哥儿变成小跟班,时常挨骂吃亏,再无往日高光,可恶可悲可叹!
正愤愤不平,胡枫安慰他道:“都是兄弟,别往心里去,你以后记得别碰他的逆鳞就好。”
“啾,有什么了不起,他不求,我叫我老爹去找老韩。”
王诗冲的气仍未消,嘟囔说道。他爹爹王圭贤在朝中也有脸子,还是韩琦的前辈,只要爹爹开口,相信韩琦一定卖他这个面子的。
“兄弟劝你别开这个口,若是盘老怪不卖老韩的脸子,那可就连累你爹娘兄弟了。”胡枫道。
王诗冲想了想也是,只好打消念头。
“一个朝廷高官,一个江湖大鳄,他们俩之间要是没什么利益瓜葛,我不相信他们会结下深厚的交情。”
杨天意不认为韩琦与盘西山是单纯的朋友。
“师弟,真有你的,如此之快便把事情本质给看透。”胡枫很佩服这师弟,杨天意武功能独秀于林,其人确实有过人之处,给了一个赞许的神情,接着说:“能把韩盘两人联系起来的,除了利益,还是利益。”
“他们之间,存在金钱交易或利益输送?”王诗冲问。
杨天意也很想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利益瓜葛,这可能是扳倒盘西山的切入点。
胡枫也不卖关子,道:“王老弟说得对。据传,盘龙山庄所在的浮丘山,有一座不知废弃多少年的金矿。十多二十年前,盘西山通过各种手段,软硬兼施把浮丘山山民赶走,将之占为己有,而后于山上建起盘龙山庄,广收门徒。山后的废弃金矿,自然也落入了他的控制之下。”
“哦!”杨天意与王诗冲齐齐发一声,仿佛什么懂了。
“盘西山所做的一切,离不开韩琦的授意与支持,所以,王老弟,你说本地官衙敢不敢去动盘龙山庄?”
王诗冲又是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
杨天意道:“胡师兄,那个废弃金矿是不是重新开采了?”
“对,自盘龙山庄建起的第二年,废弃金矿洞口的封条便被他们撕了,开采作业一直持续至现在,此事在我们封丘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金矿便是韩盘两人之间的纽带。金矿本属国家重要资源,民间绝对不能染指。浮丘金矿因矿脉枯竭,对国家政府层面已无开采价值,可对个人而言其价值仍是无法估量,韩琦与盘西山,十多年来已不知从中攒取了多少巨大利益!
杨天意心中忽然有一个主意,脱口而出:“胡师兄,盘西山私自开采金矿获取巨大利益,罪极大,狗头铡侍候也不过份,咱们能不能以此将之入罪?而后以朝廷的名义来收拾他?”
“能不能将他定罪,就要看两位老弟爹爹的本事。”
胡枫话中虽无否定之意,说话时却连连摇头,显得对他提议不认可。
杨惊鸿与王圭贤虽都是朝廷高官,可人家韩琦也不是吃素的,乃当下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且韩杨两家还是姻亲,杨惊鸿该不会为了杨天意这个弃子而与亲家反脸决裂,至于王圭贤,照理也不会为不争气的二儿子而冒巨大政治风险与韩琦对着干。
杨天意当然明白师兄的担忧,他道:“只要咱们削尖脑壳想想,办法总该会有的。”
“天意哥,你是正道不走走歪道,要想个什么办法来阴盘西山?”王诗冲问。
胡枫笑道:“王老弟,一提阴人就来兴趣啦。“
”损人阴人数你最在行,快给咱们支个招吧。”杨天意也打趣道。
“什么我在行,阴人我从来光明正大,绝不偷奸耍滑。”王诗冲拍着胸口为自己正名。
师兄弟俩哈哈大笑,暂时把忧虑放一边,王诗冲一头雾水,不知自己那里说错话。
忽然一阵急促马蹄声划破晨曦的宁静,自远而近,蹄声杂乱,约莫有二三十匹之数。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不约而同说道:“盘龙山庄的人来了。”
果不其然,几十匹马来到李家宅园大门外,纷纷停下,接着门板被擂得震天价响,有人大声喝骂开门。
胡枫叹道:“看来我们预防万一的一,终究是来了。”
王诗冲脸露惊惶之意,“现在该怎么办,咱们快点离开躲起来吧。”
杨天意道:“咱们就躲在这小楼里,他们发现李家空无一人,该不会搜到此处。”
王诗冲担忧道:“万一搜到呢?”
杨天意道:“那就报出王公子你的姓名来历,看谁还敢为难于你。”
王诗冲愁眉苦脸,“杨大公子,你又拿我来消遣,这都什么时候了,性命攸关哪。”
胡枫道:“你还不知道你杨大公子用意,要是他们真搜到这,咱们就把他们做掉。”
“他们可是有几十人哪!”王诗冲惊得下巴挂在胸口前。
杨天意拍了拍王诗冲脑壳,道:“动动你的榆木脑子,此处偏僻,他们不可能一起涌来。”
言下之意,他想把来犯者逐一解决掉。
王诗冲总算明白了,“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
胡枫道:“别管他几十条还是上百条千条万条人命,只要想杀你,都不能留,宁愿血染观鸟楼,也不能手软,不然死的就是你。”
王诗冲砸砸舌头,不敢再说什么,如此真动起手来,跟盘西山结下的仇怨更加无法化解。
杨天意道:“咱们见机行事,也不一定要出手杀人。”
师兄弟俩人豪气干云,根本不知个“怕”字怎么写,王诗冲心底的恐慌也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期待,血的期待。
三人谈话之间,外面的人已经把大门砸倒,大叫大嚷冲进宅院来,呼喝着让李唤宝快快滚出来。
附近的街坊见他们凶神恶煞模样,没一个敢靠近观看,都躲得远远的。
几十人手势兵刃一哄而入,他们分散李家各处,没找着一人,恼怒之下开始大肆打砸抢,李家没来得及收拾的细软字画,便都落入这些人的囊中。
三人隐蔽在观鸟楼的顶层,看着有些地方甚至升起青烟窜出火苗,都不禁庆幸,盘龙山庄的人忒也歹毒,若是李唤宝一家不及时离开,说不定真有灭门之虞。
片刻之后,一伙人搜进花园朝小楼走来,三男二女,领头一个高大胖和尚,身穿大红袈裟,手拿一根粗大铜杖,特别抢眼。
五人来到观鸟楼前停下,胖和尚嗡声嗡气道:“日他奶,一个人也找不到,都他妈逃光了,可恶!”
“三大和尚,咱们还是来迟半步,只能怨李唤宝太过精明。”一个女子莺声莺语说道。
和尚法号“三大”,三大一指身材高大,二指袈裟大红,三指铜杖粗大。其实,和尚暗地里会称自己为四大和尚,最后一大便是器大。
另一个丰盈女子说道:“招惹咱们盘龙山庄的人,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立马走路,并非李唤宝有多精明,三大师兄,你说是不是?”
此话立即招来先前娇媚女子的不满,“只可惜李唤宝是个男子,不然咱们可以冠他一个‘胸大无脑’的称号。”
后一女子被暗地骂无脑却也不生气,挺了挺胸道:“有些人,会渴望自己没有笨一点,只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前路还是那么平坦,连座凸起的小山包也没有。”
“你……哼,没脑子!”
“是,是你有脑子。”
三大和尚哈哈大笑,看着两个为自己争风吃醋的美娇娘,甚是得意。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小楼牌扁,笑骂道:“观鸟楼,观鸟楼,破林子有什么鸟可观?”
那被骂无脑的女子道:“林中那些小鸟儿,瞧见三大师兄到来,羞愧得无树可栖,尽飞走了。”说完抛出一个媚眼,言语之外,另有深意。
一个独臂的汉子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女子争相献媚,开口道:“三大和尚,咱们要不要上去搜搜?”
三大和尚沉吟一会道:“让我安排安排,呃,你你你三人到花园深处看看,我和玉观音上楼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说着手指连点三人。
娇媚女子就是其中一个,见得自己被支配走,玉脸即浮上一层寒霜,杏眼蕴怒,一跺脚转身就走,独臂汉子忙追上,余下一枯瘦高个青年往另一方向离开。
三大和尚推开门,噔噔噔磴上楼,震得小楼微晃,丰膄女子紧跟其后上得三楼,二人一路调情打骂,楼内顿时春意盎然。
杨天意等躲在偏僻暗处,都知道和尚与女子要做不可描述之事,一时犯了难,该如何是好?
稍一犹豫,浪声浪语已传入耳中。
三人面面相觑,正不知所措间,楼下传来轻微之极的脚步声,显示有人正小心翼翼上楼。
大和尚与玉观音沉浸在欢愉当中,好像都没留意得有人接近。
杨天意看得一清二楚,上来的正是那名独臂汉子。
寒光闪过处,一柄利剑刺向三大和尚背心。
处于巫山云雨之中的三大和尚,蓦然间汗毛直竖,感到危险逼近,猛然间一个转身,他身前的玉观间被带得转了半个圈,半张半闭双眼的她未看清发生什么事,傲人胸脯已插进一把冰凉的宝剑,剑尖自后心透出!
长剑没柄,透出的剑尖还刺穿了三宝和尚的肚皮。
这一剑用力之巨,可想而知。
三大和尚一声巨吼,举起右手往独臂汉子脑门拍下。
别看和尚牛高马大,动作一点不显笨拙,甚至还说得上迅捷,大掌很快便拍下来。
独臂汉子连忙拔剑后退,那料得宝剑纹丝不动,一惊之下急欲撒手,却是迟了半拍,手掌已拍到他脑袋瓜子上。
砰的一声闷响,独臂汉子脑袋如摔在地上的西瓜裂开,红白之物四溅。
三大和尚左手还紧紧握着透出的剑刃,脸上溅满红红白白的脑浆,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双腮抽动,显得无比狰狞。
他一把推开尚未死透的玉观音,吼道:“柳如风,你臭婊子竟然叫这瞎了眼失心疯的浑蛋来暗算大和尚,瞧我不剥下你皮,操!我呸!”
大和尚骂着骂着突然把口中溅入的血肉吐了一大口,刚好吐在玉观音脸上,玉观音一脸厌恶,死不咽气,“你……三大大……报…仇!”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便一命呜呼,两眼睁得圆圆的。
在极乐之中死去,玉观音算是幸运的,她短暂的一生,过得丰富多彩,可说死而无憾,当然,她肯定不这样认为,死不瞑目就是例证。
“放心,和尚定会将柳如风臭娘们绑了犒赏给矿工,让她生不如死,呸呸呸,这太便宜她,得让她坐一个月的木马……哎呦我操!肠子,谁的肠子?啊!操!我他妈这是要死了吗?”
观鸟楼回荡着三大和尚的惨叫与咒骂。
和尚边咒骂边将肠子塞回肚子里,刚才打斗虽短暂却凶险,和尚根本没留意自己肚皮上的伤口,没料想伤得如此\深,肠子竟然不知不觉掉下来,落在地上。
过没多久,那病鬼般的高瘦青年如风一样奔上三楼,叫道:“师兄,发生什么……什么…”
当看到眼前一幕,那个“事”字始终吐不出来,他“两眼瞪得牛眼一般,合不拢嘴。
和尚衣衫不整,一身是血,污秽不堪,地上躺着两个死人,是刚刚分开的独臂师兄与玉观音师姐。
“师兄,你……你杀了师兄师姐他们?”
和尚抹了一把脸上的肉浆,“呃,八七一师弟,你来得正好,苗师弟欲对玉师姐不轨,被我发现责骂之后恼羞成怒,不但把玉师姐刺死,还险些把和尚我也干完球蛋,幸亏和尚机灵,没让他得逞。”
胸前挂了个编号八七一的痨病鬼青年不太相信和尚的话,“玉师姐不是一直与你在观鸟楼么,苗师哥怎那么大胆敢对她不轨?”
和尚很烦躁,这个新来的师弟竟然敢质疑他,现在处理自己伤口要紧,他道:“别问了,在他二人身上摸摸,找些金创药。”
青年见玉观音屁股光着,又胸口插着苗师兄的剑,正面刺入,就算偷袭也绝非易事,已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摸索金创药时,回头看了三大和尚一眼。
正是这一眼,青年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他忍着恶心翻找独臂苗师兄尸体时,忽感身后有异响,沉闷的破裂声响。
他忙回头,只见三大和尚高大的身躯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背后,蒲扇大的手掌举起欲拍下,而他后脑勺,却是碎裂开了,血流如注。
只见和尚身后,站着一个人,手提铜杖,脸上神情古怪,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青年懵了。
那大和尚也懵了,他收回手摸脑勺,全是血,还有白色的浆体。
和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怒吼着转过身,谁知道才转了半个圈,便轰然倒地,两只眼跟他的相好玉观音一般,死不瞑目。
这叫蟑螂捕蝉,麻雀在后。
“杨公子!”
痨病鬼青年一声惊呼。
杨天意把铜杖扔回给三大和尚,哈哈一笑,“徐少爷,你真的没死?”
这痨病鬼一般模样的人正是戏莲庄少庄主徐博。
他那次夜闯相国府,波澜曲折,最后被怪老头用胡须卷上,远远抛扔出去。也算徐博命不该绝,同一天晚上,盘龙庄主盘西山接到徒弟向欣的口讯,潜入张府偷看襄梅相貌身段,十分满意,与徒弟约好偷香时间之后离开,恰恰徐博从天而降,摔在身旁草丛中,盘西山眼见徐博骨骼精奇,便将还剩一口气的徐博带回盘龙山庄医治,并且将他收归座下。
徐博又惊又喜,叫道:“杨公子,你也没死!”
杨天意道:“那有这么容易就死。”
“真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相遇,并且你又救了我!呜呜呜呜……”徐博一个大男人,竟然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徐博一个浑人,却也是个性情中人,没有一截花花肠子,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为他感恩戴德。
“瞧你这猫样,快把眼泪收起来,不然要让我朋友见笑了。”
杨天意招了招手,胡枫与王诗冲从侧房里走了出来。
噢,丢人了吧。
看见还有别人,徐博连忙擦干眼泪,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杨天意给他们介绍完,对徐博道:“徐少爷,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这几天抽个时间来南阳客栈,咱们到时再详谈。”
“我也跟你们走。”徐博道。
杨天意摇头道:“先别,听我安排。”
徐博也不废话,点头应承。
……
“八七一,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观鸟楼三楼,一个矮小干瘪的老道,似刀的双眼在房间各个角落一寸一寸搜寻,最后落在徐博脸上。
徐博迷茫,惊恐,好像仍未从眼前血腥一幕走出来,“回黄师兄,我听到三大师兄的怒吼,便急急冲上楼,只见苗师兄与玉师姐已经倒在地上,三大师兄也伤得不轻,神情呆滞,见了我只是说,‘我杀了他们,我杀了他们’,还未等我回过神来,三大师兄突然发了狂似的提起铜杖往自己脑袋砸下……”
“三大和尚既然畏罪自杀,他为什么死不瞑目?”一个契丹人打扮的粗豪汉子问。
徐博摇头,“我不知道。”
“还有,三大和尚头上的伤为什么在后脑勺?”
徐博迷怔好一会,道:“可能是三大和尚怕砸不死自己,他低垂着脑袋砸的自己。”
“胡说!”契丹汉子怒斥。
徐博连忙直起胸膛道:“师弟亲眼所见,绝无半句假话胡话。”
“既然亲眼所见,那你为什么要想这么久?”
“我在想三大和尚低垂脑袋砸自己的原因。”徐博这次回答甚快,被逼急了,谎话脱口而出。
那姓徐的老道士说道:“箫师弟,别吓着这位新来的师弟,难不成是他杀三大和尚不成?”
姓箫的汉子道:“哼,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只是他似乎隐瞒着什么。”
徐老道挥了挥手,“是真是假,柳如风呢,把她叫来印证一下。”
等了片刻,一人急匆匆跑上楼回禀:“黄师兄,没找着柳如风。”
箫姓汉子骂道:“臭婊子逃了,逃了也好,省得她整天在庄内勾引这个挑逗那个,大肆拉帮结派,搞得兄弟们明争暗斗,庄内一片乌烟瘴气。”
徐老道点点头道:“现在好了,庄内的两朵鲜花一死一逃,大伙儿也没什么好争的,以后大伙儿更需精诚团结,为咱师父尽犬马之劳。”最后一句话声音明显加大。
众人听了齐声道:“是!”
老道很满意,三大和尚未死前,他那里有这号召力?
在老道授意下,有人把一种红色粉末撒在三具尸体伤口上,不出片刻,三具尸体连皮肉带骨头都化成一滩散发着浓烈腐臭气息的黄色液体。
各人扛着大包小包,赶着四辆满载宝物的马车,兴高采烈踏上回程。
盘龙山庄来时三十八人,回时三十四人,除了箫姓汉子及几个惦记着两位娇娘美色的家伙,没有人把这数字放在心上。
……
叩叩叩,叩叩叩。
南阳客栈临街的二零六客房,响起敲门声。
房门打开,敲门者左右看了一眼,闪身入房。
过不多久,店小二送来酒肉,房间内四人吃喝起来。
杨天意仰头喝完一杯酒,放下酒杯对徐博道:“徐少爷,你心中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徐博点头,随后道:“我还是个屁的少爷,叫我徐博就得,‘徐少爷’三字听着让人不堪回首。”
徐博不愿别人叫他少爷,就如自己不想听到“杨公子”一般,杨天意道:“其实你应该也能想到,我们就是重伤淫贼向欣的那三人。”
徐博又点头,他人虽浑却不蠢。
“我心头存有个疑惑,那服侍你的小丫头襄梅,你清楚她的身世来历与否?麻烦你详细说说。”
徐博略感意外,想了片刻说道:“清楚,那是十六年前的冬天,一天早晨,蓝婆婆打开门,发现一对母女畏缩在墙角落里,看得她们可怜,便把她们带进屋里取暖……”
王诗冲停下杯筷,双眼盯着徐博,竖直耳朵倾听。
“襄梅母亲身患重病,挺不了几天就死去,留下襄梅一个孤女十分可怜,我爹便收留了她。”
杨天意与王诗冲听后,心中滋味各不相同。
胡枫问:“她母亲可有说她们来自何处?”
徐博道:“我那时年幼,不太清楚,但后来听蓝婆婆说起,襄梅母亲临死时曾说,襄梅姓杨,爹爹叫杨宗英,让她长大后认祖归宗。”
王诗冲突然站起来,指着徐博道:“你说什么,她父亲是谁?”
“她父亲叫杨宗英。”徐博有些愕然。
王诗冲看向杨天意,神情无比激动,道:“天意哥,我不学无术,你跟我说,杨宗英是谁?”
杨天意颇感意外,同时心底也更加惋惜,叹了口气缓缓道:“如果不是重名,那么襄梅就是杨氏一门忠烈之后,杨宗英的父亲是七郎杨延嗣,母亲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杜金娥。”
徐博听了一怔,大叫道:“杨七郎?那个被被潘仁美用酒灌醉后绑在百尺高杆上用箭射死,共射一百零三箭,其中七十二箭箭穿前胸而死的杨七郎吗?”
杨天意点了点头。少时他曾经问过父亲,他们杨家与忠烈杨家将可有关系,父亲回答说只是同姓而已,两家实无渊源。
徐博呆在当地,王诗冲忽地大叫起来:“娘子,我的好娘子,我一定要替你报仇”吼完,王诗冲一把抓紧徐博衣衫喝骂:“你奶奶个腿,居然让忠烈之后在你家做一个低贱的奴婢,该死,该死!”
王诗冲凶起来的样子挺唬人,加之徐博不知他底细,一时之间有些呆怯,“兄弟,我家没亏待襄梅啊,我们吃什么她吃什么,当她女儿一样养……”
“屁话,当女儿养?让她服侍你起居饮食是当女儿养?有这么样的大小姐吗?”王诗冲瞪大眼斥骂道。
胡枫与杨天意眼见王诗冲怒字当头,知道不好劝,便都没说什么,更未阻止。
徐博道:“兄弟先放手,襄梅母亲遗言未必是真……”
王诗冲更加恼怒,叫道:“你怀疑忠烈遗孀编造谎言来欺骗你们徐家?”
“不……不……说不定此杨宗英非彼杨宗英,我爹爹无法印证她的话。”
“放屁!徐淼富可敌国,银子多得当地砖用,难道他连请一个丫头的钱也要省下来吗?怪不得你们戏莲庄被张尧佐老贼占夺,家破人亡,这叫报应不爽哪!”
激愤之下,王诗冲口不择言。
徐博被吼蒙了,又遭当众侮辱,浑性上来,那管王诗冲是他救命恩人的朋友,猛力将之推开,大喝道:“浑球,再敢这样说我先宰了你。”目眦嘴咧,毛发竖起,拳头紧握,大有唐代猛将李元霸风范。
王诗冲下盘不稳,那禁得徐博发力猛推,撕裂徐博胸前衣襟,撞垮饭桌,摔得满身酒水菜汁,他倒在地上也不起来,撒泼嚎啕大骂,骂徐家父子,骂张尧佐,骂邓代。WwW.XiaoShuo530.com
“杨小姐,是我王诗冲对不起你呀,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遭受侮辱,让你有冤无处伸,我对不起你啊!”
骂着骂着,忽地伏地大哭起来。
王诗冲如此泼皮表现,难忘生前从未谋面的未婚妻,看来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性情中人,杨天意对他纨绔子弟本色不禁有些改观。随后他想到自己的未婚妻,想到她的背叛,忍不住悲从中来,忽地放声长啸起来。
忍无可忍,何须再忍。
高亢啸声,压下王诗冲的哭骂,透出门窗,钻出客栈,冲上云霄。
徐博从杨天意的绵长啸声之中,感受到一种无穷无尽心酸悲凉,不知不觉心生共鸣,回首自己这一年来的遭遇,前后两任夫人无端死亡,父亡家破,从万人捧仰的少爷沦为影单只孤无处安身的流民,人生起落,可有比我更甚者?
一仰头,放声大笑,笑苍天瞎眼,笑人间无道,笑世态炎凉。
房中四个男人,一个大哭大骂,一个长啸高亢,一个仰头大笑。
胡枫看着三个兄弟有哭有笑有啸,心情激荡澎湃,以剑敲击梁柱,高声吟唱起来:
“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李白的《侠客行》,最能打进房间里四个男子汉的心坎中去。
整间南阳客栈,甚至于附近的街区,都被二零六房间闹出的动静震骇,客栈里其他客人,以及老板小二厨子,都跑到大街上,仰头看着二零六房间窗户,好奇与惊惶写在每个人脸上。
侠客既行,啸声止,笑声停,哭声袅。
“小二,进来给我们换一桌酒菜。”
一声呼唤,宣告狂野宣泄休止,一切回归正常。
正事谈起。
“什么,杨小姐是你未婚妻?”徐博一惊站起。
“什么,杨小姐死了?”徐博一惊站起。
“什么,杨小姐是死在张尧佐老贼家里?”徐博一惊站起。
“什么,杨小姐被向欣与师父强暴受辱自的尽?”徐博这一次没有坐下,他已经承受不起一次次的震骇。
“什么?让我……让我……”徐博脸色惨白,颓然坐下,双眼涣散。
杨天意目光严峻,盯着徐博。
“师父救了我的命,我说什么也不能做对他不利的事。”徐博摇头道。
“恩怨分明,是条好汉子。”胡枫先是称赞,随后话风一转,“我杨师弟救你多少回?”
徐博默默坚起两根手指。
胡枫道:“杨师弟不但救你两回,还帮忙解开困扰你徐家五十多年的疑迷,功劳孰大孰小?”
“当然是杨天意兄弟,单他为救我而险被长胡子怪老头勒死,于我之恩别人就无可比及。”
“算你还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可为何不肯听恩人之托?”
浑浑的徐博那能跟他们辩驳,只是固执地认为,师父盘西山救过他性命,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恩将仇报害他性命。
牛不弹琴难得牛抬蹄。
胡枫叹一口气,看着杨天意,王诗冲恨泥不成瓷,头顶冒青烟。
杨天意看着倔强的徐博,忽地心生一计。为除去盘西山与向欣,不择手段又如何,卑鄙无耻又如何,违背侠义道又如何。
“徐少爷,救命之恩与生养之情,且重且轻?”
徐博略一迟疑,道:“生养之情重,救命之恩轻。”
“那么你现下可弄清楚,害死你爹爹抢夺你家产的仇人是谁?”
徐博一拍桌子骂道:“还用问吗,是假仁假义的张尧佐狗贼。”
张尧佐与徐淼素有来往,交情不浅,因此徐博骂他假仁假义。
“你对他恨之入骨,时刻想吃他肉喝他血对不对。”
“你知道张老贼为什么忽然要抢你家戏莲庄吗?你知道你师父与张尧佐老贼的关系吗?”
杨天意索性来一个移花接木,张冠李戴,把韩琦说成张尧佐,变成张尧佐与盘西山有深厚的交情。
徐博从来未想那么多,听罢如五雷轰顶,脸色急速变化,他接受不了自己恩人是徐家大仇人好朋友这一事实。
王诗冲算是明白杨天意的用意,眼见徐博还犹豫,便道:“徐兄弟,恐怕你尚未清楚,张尧佐抢夺你让南庄,害你爹惨死,其中有你恩师的一份功劳在里面,他垂涎杨小姐的美色,正好张尧佐眼馋你家财产,两人一合计,便作下定夺,一人要钱,一人要色。可怜你那老实巴交的父亲蒙在鼓里,还当张贼上宾招待,徐兄弟,他俩人把你害苦了……”
其实,王诗冲这话根本经不起推敲,但徐博粗浑,加之气恼之际,又那能找出其中破绽与不合理之处,他喝问:“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如有虚假,王某愿以性命担保。”
为报妻子之仇,王诗冲已确定豁出去。
胡枫也适时添一把柴,语气严肃说道:“俗话说孝义两难存,徐兄弟,你顾及师父恩情无法雪父仇,这个我们都能理解,但杨氏一门乃我大宋国之栋梁,大宋子民精神支柱,大奸大恶之辈残害忠烈之后,传出去必然引起民怨沸腾,我们今日岁月静好,思之从何而来?我们该不该为杨小姐报仇?”
徐博默然,眼皮下垂。
“为杨小姐报仇乃国家层面之义,大义也。盘庄主救你性命是个人层面之义,小义也。两者之间,轻重几何,相信你心中清如明镜。”
徐博仍然没有表态,犹如一尊石像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杨天意不禁恼火,把酒杯扔地下,大骂道:“父仇不报,为不孝。忠烈之仇不报,为不义。为民除暴不参与,为不仁。任由张尧佐盘西山霸占国之金矿为个人谋取巨大利益,为不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还是个男子汉吗,枉我杨天意当你兄弟,几次三番冒着生命危险救你,早知如此,悔不该将你从邓代和长胡子老头手下救出,你如此糊涂,就该让三大和尚送你至阴曹地府,让你含恨死去的爹爹责骂!”
“呜呜,呜呜,你们别说了。”徐博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叫道:“好,我答应你们,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不能杀我恩师。”
三人相顾一喜,杨天意道:“也不需要你背负弑师灭祖之恶名,你只须回去给我们作好内应即可。”
当下四人在房间密议,直到日落方才散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乌梁海的洛山寒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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