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值的寇玄急急自正房而出,怒道:“孙大,你这是作甚?!”
这人正是孙家大郎孙综,气势汹汹而来,寇家主人出,他却愣愣未作答,一瞧,原来这人正失神盯着西厢房门前。
一个身穿青色细布裙的年轻女子立于门前,她受惊回头,雪肤花貌,柳眉绛唇,一双盈盈水目,一段弧度优美的玉颈,金红色的夕阳落在她晶莹的肌肤上,灿然生辉。
真真好一个绝色佳人。
孙综惊艳鼓噪,一时只觉以往二十年都白活了。哎呀不得了了,这么一个美人,他必要纳入房中。
正这么一想,西厢房门倏地打开,一个昂藏男子突兀出现,两道锐利目光如冷电,阴鸷冷厉,直直刺中他的心脏。
一个激灵,孙综吓得立时回神,“哐当”一声,那青衣佳人已被男子拉进屋内,房门被甩上。
魏景冷冷盯着房门,眉目间闪过一抹厉色,邵箐拉他,将小心翼翼护着没泼洒的药碗递过去,“夫君快喝了吧。”
这是最后一剂药了,今天是二人在寇家待的第五日,魏景余毒将要去尽,外伤也见大好,她昨日替他换药时,锁骨两处伤口经已结痂。
他已能下床走动,动作间的缓慢凝滞也渐去了。
回眸看邵箐,魏景神色缓了缓,“嗯”地应了声,接过药碗一仰而尽。
“也不知这寇家是生了何事?”
五日下来,邵箐对寇家人观感愈佳,寇月纯善热情,王弥体贴周到,就连寇玄,也未见丝毫出幺蛾子的迹象。
她一时有些担心,见魏景接过药碗,忙趴在窗缝上往外瞄。
……
寇家确实惹上不得了的麻烦了。
孙综一个心腹捅了捅他,他立即回神,心有余悸又很恼怒,忆起此次前来目的,登时一腔怒火尽撒到寇家人身上。
“押上来!”
一个灰白色长袍的书生被跄跄踉踉押进,皂卒狠踢了他一脚,他立即扑了一个狗啃泥,蜷缩着身体“哎哟”哀嚎。
这人被打得脸青鼻肿,赫然竟是袁鸿。m.XiaoShuo530.Com
“好一个寇家贱婢,竟敢背着我与这酸儒有私!”
孙综怒声喝破,寇月再忍不住,挣脱王弥的手,奔出扶起地上的袁鸿,声泪俱下:“袁郎,袁郎你怎么了?”
寇玄挺身而出,挡在妹妹身前,沉着脸:“男未婚,女未嫁,不过旧日长辈戏言罢了,婚约作废就是。”
“作废?!”
孙综“哈”了一声,嘲弄地道:“你也不问问我为何突然就知晓了此事?”
他冷笑一声:“四日前,合乡北出一里外的河滩,发现二男子尸首,经仵作验明,乃一日前被横杀。我领着底下弟兄细细查探,终于获得线索。”
孙综倏地一指袁鸿寇月:“经乡民揭发,当日独此二人曾于事发地左近出没过!”
寇家人大惊失色,寇玄看了一眼妹妹,见寇月脸色煞白,便知是真,他心下一沉,道:“月娘是合乡人,在合乡附近出没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
孙综冷笑:“只是按衙门规矩,此二人当押回去侯查罢了。你也是县衙的人,我说的没错吧?”
错是没错的,只寇月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往大狱里头走一趟,即便事后查清无罪,这名声也毁彻底了。
况且人进去了,还这么容易出来吗?
孙综乃门下贼曹,专管这一块,能找的茬太多了。他爹还是二把手县尉,有心让寇月二人出不来,寇玄一个小文书,届时只怕真难使得上力。
他心念急转,神色一肃:“孙大,你意欲何为?”
废话就不要再绕了,孙综没有直接拿人,而是弄了这么一出,肯定另有目的。
爽快!
“我也不是不念旧情之人,孙寇二家亲事还是祖母给定的。只可惜,如今月娘牵扯命案,又与人有私,却是当不得我孙综之妻的。这样吧,看在先祖母的面上,月娘抬进我家当偏房,我便既往不咎,替你家掩过此事。”
孙综直接说出他的最终目的,娶寇月当正妻他不甘心,但忌惮批命,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抬进家里当个二房,是他家早就琢磨出来的折中之法。
本来前有逝世祖母亲定,后有寇玄这块硬骨头在,这个打算颇难实现,然上天助人,时机说来就来。
“你,你简直痴心妄想!!”
寇玄一听险些气炸了肺,怒骂:“只要我寇某人还有一口气在,断断容不得我胞妹与人做小!”
孙综正妻他都看不上,更何况什劳子二房?!
“拿人和抬人,大狱和轿子,你家只能选一个。”
孙综哼笑:“明日,我家的轿子便来,上不上,随你家的意。”
“寇文长,你家中也不止只有胞妹吧?”
话罢,他意有所指地瞄了眼王弥,还有抱在她怀里一脸惊惧的小女孩。后者一接触他的视线,两泡眼泪立即吓出来,哇哇啼哭。
闺女的惊哭声中,寇玄脸色铁青,一时却半句话说不出。孙综满意一笑,转眼去瞥向袁鸿,这个酸儒,他冷哼一声:“来人,锁回去,给我严加拷问!”
“不!不不!”
阴恻恻的眼神,如狼似虎的皂卒,袁鸿登时惊嚎,死死抓住寇月的手不放。他慌乱中灵光一闪,忙急呼:“不止我!不止我二人!还两个,那两个正是从河堤上来的!是他们!不干我的事!”
“是他们!不干我的事!”他手一指,直直指向西厢。
那日,袁鸿埋怨寇月,说她为何将私情告知邵箐。寇月自然得解释一番,这么一说,就提到了那日救人之事。
孙综顺着他所指往西厢一瞥,登时那种后脊生凉的感觉又上心头,他忽有些怯,出于一种小动物本能,他不想再和屋中人打交道。
且寇月也在哭,与袁鸿死活不分开,皂卒顾忌她,也不好上手,一时拉拉扯扯。
孙综顿觉脸面大失。
也罢,这酸儒,明日抬了寇月再解决不迟。
这么一想,孙综挥手,瞥一眼寇玄:“明日辰时大吉,你今夜自可好生想个清楚明白。”
话罢,他傲然转身,却被倚在院门盯着他的颜明唬了一跳。
“是不是想死啊你?!”
怒瞪一眼,骂骂咧咧,一行人扬长而去。
……
“怎么办?”
颜明目送那伙趾高气扬的人走远,蹙眉进了寇家院子,掩上院门,压低声音问话。
寇玄面沉如水:“按我们之前商量过的法子办。”
什么法子?
举家离开巩县,到外地谋生。
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巩县地界,孙家要找姓寇的麻烦,总有法子的。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谋算都无济于事。况且,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继续留在巩县,胞妹妻女,早晚有一方兼顾不上。
寇玄就此事思虑过多次,他妻弱女幼还有胞妹,举家离开是迫不得已的最后一步,路引等物早已悄悄伪造出来了,今日终于得做出这个决定。
他道:“今夜就走。”
颜明点头:“行,我马上回去收拾收拾。”
他孑然一身,这合乡不过是暂居之地,仅与寇玄交好,寇家人也是他唯一说得上话的,当然是一起走的,谁还稀罕独自留在这个穷乡僻壤?
二人说话十分隐晦,王弥却听得很懂,她早有了心理准备,当下也不废话,一边哄着女儿,一边匆匆回屋收拾细软去了。
颜明临走前,给寇玄打了个眼色,示意背后的西厢。
寇玄心领神会,点点头表示明白,他还有些事需要斟酌一下,西厢稍候再说。
现在先解决另一个问题,他看了眼互相搀扶站起的寇月和袁鸿,“你们二人随我来。”
寇月还不知离开之事,得抓紧时间告知她。
至于袁鸿,也牵扯进来了,寇玄对此人观感其实一般,但奈何是胞妹的心上人,时间紧又不可声张,只能带上一起走了。
幸好对方寡母已逝,如今孤身一身,也不麻烦。
……
“寇家人要离开了。”
邵箐背后的魏景淡淡说了一句,她觉得也是,“嗯”了一声回头,“夫君,我们也走吗?”
她觉得是时候走了,寇家人去楼空,他们自然不能留下来给自己添麻烦的。
她很轻松就接受了,毕竟有了五天缓冲,魏景伤势虽未好全,但恢复也好些,最起码武力值回来不少,两人另找个地方安身,也不是多困难的事。
魏景收回正冷冷盯着袁鸿背影的视线,敛眸,又应了一声:“我们入夜就走。”
现在已傍晚,最多半个时辰天就黑透。邵箐翻出这几日准备好的包袱皮,把伤药换洗衣物等放进去,十分利索地打了个结,一分钟时间行囊便告收拾妥当。
她一回头,却见魏景抄起那柄剑,直接转身往房门而去。
邵箐诧异:“夫君,你干什么?”
“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好。”
魏景神色平静,眉目间却隐透出冰凉之意,这一瞬间的回眸,与密林间伏击蓝衣人时有着惊人相似。
袁鸿?
可他和寇家人在一起啊!
邵箐心中蓦然浮起一个最不可思议的念头:“你,你难道要杀了袁鸿寇家人灭口?!”
她大惊失色。
不用对话,不用了解,单单一个照面,就能判断这绝非一个简单人物。
好端端的,这平陶怎来了这么一个县令?
屈承垂眸,心念急转,须臾抬起眼皮子,面上已见热络的笑:“承见过杨县尊。”
他一揖:“不知县尊已至,承竟未曾远迎,望勿要见怪。”
屈承带头问安,后面的诸属官及各乡绅世家家主对视一眼,也跟着齐声见了礼。
“诸位请起。”
魏景笑笑:“中原距离益州甚远,路上有些阻滞,劳诸位久等。”
“不迟,不迟。”这不是还没愈就任期限吗?
屈承五旬上下,干瘦,黑亮的小眼睛转了转,精光闪烁,又笑着奉承几句,他道:“这县衙后院甚是朴素,不若县尊先到小的家里住一阵,我命人先整饰一番?”
迎了以后,就该正式上任了。正常情况下县令是住县衙后院的,屈承今日之前从未想过为新县令整理住所,然此一时彼一时也。
魏景淡淡一笑:“承县尉好意,只不必了,朴素正合我意。”
他直接拒绝了屈承的示好,也不看诸属官及各乡绅家主表情各异,领着邵箐寇玄等人,径直往县衙下榻。
……
这县衙后院比前衙还要蔽旧些,墙角长了好些杂草,屋内屋外积了一层薄薄灰尘,不管房舍还是家具,看着都很有些年月。
很明显,几个月没人住也没人打扫了,且有些年未曾修整过。
魏景挥退屈承等人后,邵箐环视一圈:“除非是另置别院吧,不然近几任平陶令的日子都不好过。”
不过可以看出来,这几任之前的县令,还是很有些雅致心思的,这后院就设计得相当有品味。
平陶山水环绕,城中也有溪流,一泓活水被引进后院,绕过假山,推动水车,涓涓淙淙的水声,清澈的溪流绕过小亭绕过花木,再从暗渠而出。
可惜的是长久没人照料,花木生得乱糟糟,和杂草混一块,假山水车长满青苔,暗青黝黑的看着就潮湿。
邵箐笑道:“这地方旧是旧了点,但清理出来还是很有野趣的,住着还不错。”
哪怕屈承刚来了一个下马威,她也一点没怀疑魏景能很快解决此事。反倒是寇玄面色凝重,上前拱手道:“主公,不知我们该如何行事?”
魏景看了他一眼:“方才来迎者中,当地乡绅甚多。”
他并未轻信寇玄,但对方一路上表现确实不错,魏景需要使唤人手,就目前来看,寇玄可用之。
既要用,他就不吝说出自己看法:“然屈家乃外乡来人,盘踞于平陶已有十数载。”
屈家之霸道,一行人也是亲眼所见,然利益就是这么一块,屈家大吃大占,那势必大大侵犯了本地乡绅家族的利益。
矛盾实在根子里的,无法化解。
屈家拳头大,乡绅世族们俯首帖耳,但这并不代表矛盾就消失了,被迫藏在心里,反更可能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分而化之,借力击破。”
以魏景武力,直接杀了很轻易,但这法子连个下策都算不上。一县属吏基本都是屈承党羽,要杀只能杀尽,太轰动了,而平陶也就白来了。
只是欲解决也不难,他眼界谋略一概不缺,不过一个照面,就有了破局之法。
寇玄极赞同:“主公说的是。”
他道:“西厢是书房,看里头有许多宗卷,我等且仔细翻看,看是否能了解各家情形。”
要分化借力,那肯定是得先找个入手点,他们如今两眼一抹黑,得先设法了解各家底细。
看西厢宗卷如此之多,寇玄认为应该有的。毕竟前几任县令面对一样的困局,琢磨如何击垮屈家只怕少不了。
“你们过去吧,我们收拾就行。”
邵箐对魏景说,相比起清理洒扫,搞垮屈家才是当务之急,翻找宗卷难度不高,但无法取巧,人多些才好。
魏景颔首,嘱咐道:“整理出居住的屋舍即可,其余地方暂无需理会。”
邵箐应了一声,他领着寇玄颜明往西厢去了,男人中就留一个袁鸿,王弥先一步开口就让他帮忙搬些重物。
……
这县衙后院,和寻常四合院一样布局,正房东西厢还有前头的两边各一倒座房。
这本来是供县令一家住的,随属住围着院子外的左右排房。但这排房更破败,窗纱破烂门扇难以开合,尘土足有寸后,根本无法住人。
且眼下这情况,分开住绝不是一个好主意,于是大伙儿暂时都安置在后院里。
正房自然是魏景邵箐的,东厢安置寇家人,至于颜明袁鸿就住一侧倒座房,另一边倒座房住不了人,因为是灶房。
邵箐略挽了挽袖子:“好了,咱们先把住人的屋舍洒扫出来,还有灶房。”
……
魏景那边正在寻找合适的突破点,宗卷里头果然有收获。而隔壁的屈府中,屈承及其手下一干心腹,也在商议此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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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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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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