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一百八十两……”
“饭菜三百六十八两七钱……”
“客人打坏的桌椅赔账十两……”
“炭房外请工人十钱……”
算盘噼里啪啦算到这里,账房停手,拿着被卷起来账本,指着那儿炭房一条问:“这两天都因为这项额外支出去了银子,虽说不是什么大钱,但我怎么想着怎么不得劲儿。那个烧炭的瑛娘不是说杀了人吗?还被京兆府抓走了。我看她这一去是回不来了。咱们不如把她直接辞了,赶快重新请一个。”
“你这又犯不拔一毛的毛病了。”掌柜搓着双手“呵呵”一笑,慢声细语解释道:“这件事情我前两日就问过东翁了。东翁觉得瑛娘挺好,不惹事,干活也卖力,再说她在咱们这儿也做了大半年,少说也有点香火情。东翁愿意把位子空着等她回来。你别看她年纪轻轻,她还有个捡来的干儿子要养呢,她那模样不好找活干,以后没得生计该怎么过日子?”
“然后杀人的事,京兆府我也去了,一是录口供,二是顺便给瑛娘作证。其实这件事,根据我从捕快那里打听来的消息,瑛娘确实是被冤枉的。而真凶,少尹大人也已经查到。如果不出意外,今日开堂审案,瑛娘就能被放回来。”
账房先生听了,这才作罢,“能尽快回来就行。”
本来说,该继续一条一条的往下对的,但这口还没开,外头就响起了钟声。
大掌柜一算时间,依在窗边往外瞅了瞅,“这个时辰,是宫里在敲钟,还是城外的和尚庙呐?”
“不知道。”账房先生撂下账本,摇头晃脑的掐着手指头跟着钟声数:“……三、四、五、六、七、八、九”
钟声到九,戛然而止。歇了不到六弹指的时间,钟声又依九次响了一轮。
“坏了。”
大掌柜回头和账房对视一眼,就知道他们这个月的生意估计就到今日为止了。
两人匆匆收拾了东西,一边小跑着下楼,一边大声的招呼着喊道:“快快快,崽子们,不管前头的还是后院的,全部把人喊到前厅来”
店小二们还以为有什么事要宣布,气喘吁吁的把人喊齐了。大掌柜瞧着聚到一起的婆子妈子小子老子,伸手刚准备点人头,大开的门外就有踏踏马蹄声呼啸而过。
“皇帝驾崩,今日奉阳城百姓不得开火,不得嫁娶,不得奏乐,不得出门,不得高声谈笑,不得穿红戴绿”
大掌柜心道果然如此,连忙抬手指挥:“快朝着街上跪下,跪下!”
这楼外楼里,做工的有百来号人,呼啦一下全部跪下,也是有些壮观。有几个娇嫩的跟着大人跪下时,表情还甚是迷茫:
“皇帝驾崩是什么意思?”
问这问题的人胳膊被旁边的大妈掐了一下,“就是说皇帝死了!”
“皇帝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这关系可大着呢!”
皇帝驾崩,百姓齐哀,他们这些在奉阳皇城过生活的百姓,依照约定俗成的规矩,要为皇帝跪上半天,连跪三天。此礼只有年过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能免。
大掌柜在前头已经哭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为皇帝哭,还是为有半个月楼里没得进项而哭。
跪到半上午时,楼外楼门口已经跑过去十八匹小旗,而宫中的丧钟还在长鸣,那群帮佣却已经沉不下心了。
“这得跪多久啊?我还得回去给孩子做饭呢。”
“没听见说今日不准开火吗?吃冷食吧!”
“孩子那么小,怎么能吃冷的呢?”
“呸,寒食节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你不过节讨不了好,你不尊重皇帝,又能讨得了好了?没看见街上到处都是当兵的嘛,你要是敢生火……”
“我家里头还有老人呢。”
“对对对,就算要拜皇帝,也得让我们先回家去啊。”
掌柜的听外头议论纷纷,回过头大声道:“都别嚷嚷了。现在街上没几个行人,不让你们回家是为你们好。等晌午一过,风口松了,你们趁那个时候回去吧。我再给你们批半个月的假,回家了,都注意点。国丧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都知道楼外楼的掌柜是个说话算话的善心人,有他承诺,基本这事儿就算妥了。
一行人安心地跪着,时间实在熬不过去了,就去数街上飞驰而过的小骑。
数到差不多是第八个的时候,突然有一车人马,大剌剌的停在大门前。
大掌柜的一看情况不对,连忙站起来。这时候,哪来的客人?
“客官,今日可不赶巧……”他出门刚说了半句话,一看到马上的人下来,就从穿着判断出是自己绝对惹不得的人,连忙收口。
这群客官,还是真的官爷。打头那个青年英俊勇武,右腰处挎着一饼手掌粗的金刀。他从高马上下来后,有个着蓝袍飞鱼的小太监从他身边走出,那张脸嫩白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这二人正是展正心与翘威。
两人没理掌柜。把楼外楼外头的装潢看了个大概,他们相望一眼,前者回头问道:“就是这儿?”
高隙扶了扶有些歪的官帽,抓着下马时有些发颤儿的腿扯出一抹强笑:“就……就是这儿……”
为了赶时间,他们是快马加鞭赶来的。同是骑马而来的翘威对高隙如今的模样有些看不上眼,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勾了勾嘴角,瞟了一眼他身后快要被快马震吐的高家家奴,“真是个蠢的,还不快扶着你家主子点?”
展正心再次看着楼外楼的牌匾确认一番,他抬起左手,身后跟着的三十余人立马呈包围式涌入酒楼。
这番毫不讲理的强闯,吓得地上的伙计纷纷缩成一团。大掌柜见多识广,这个时候倒是能撑得住,他跟了两步,先行了礼,才拿出生意人和气的样子问:“敢问这位官爷,今天是有何公干?”
展正心等到进去搜了一通的手下报告并无异常后,才开口回答他道:“我想请你手下的人做道菜。”
他说完,就拿出一颗小拇指头那么大的金子伸出去,“这是报酬。”
大掌柜“呵呵”一笑,并没有接。他眼见街上又有小骑奔过,等他说到“不得生火”后,指了指说:“您也听到了。今日国丧,不得生火。要是巡街的官爷看到要么这儿冒了烟,寻过来抓个正着,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有我在,没人敢砍你的脑袋。”展正心声音轻飘飘的,语气却是说不出来的十分狂妄。
大掌柜挑了挑眉,低头时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展正心胸口的虎纹,又偷瞄了翘威。
这个时候虎威军出宫,身边还带着个太监,莫非……
想到某种可能,他后背登时被吓出来了冷汗。
大掌柜忙不迭地接过金子,笑道:“当然,小人是开门做生意的,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展正心表情中的冷意收敛了下,回头对高隙说:“让他认人。”
这话里的“他”,指的是被抓来的高家家奴。
高隙擦了擦额上的虚汗,点头时踩了家仆的脚。
家仆的脸扭曲了一下,却不敢大叫。他只觉得展正心十分不好惹,连忙躬着身子进去从人堆里找到了良婆,“少爷,就是她。”
展正心确认了一下那妇人,抬了抬下巴。
立马就有两个暗卫上前去把良婆拉了起来。
他们刚才进门时就摸清了路,拿了人转身就把她往厨房里带。
良婆被抓时本来还想“哎哟”两声,结果一看到展正心带着煞气的脸,她就不敢吭声了。
展正心又挥手掉了一队人过去。
他对压抑住自身慌乱的大掌柜说:“你放心,今日吾等行事,不为扰民。东西做好了,我们就走。”
大掌柜顶着满头大汗笑道:“不敢不敢。”
知道他是真不敢,展正心回头望向翘威:“你就留在前厅吧,外头来人了不能没人解释。”
翘威半躬着上身笑道:“奴婢醒得。”
展正心点头,又对高隙说:“高大人也留下给翘太监做个伴,待会儿咱们一块回宫。”
高隙很想问:什么时候也跟你们是咱们了?
但他不敢问。
一想到十二皇子殿下从今天开始就是皇帝了,他对展正心与翘威这等“天子近臣”,实在打心里发怵。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谁知道这群鸡犬的好坏?他虽然跟十二皇子有些交情,可也比不过他们啊。
展正心再环伺一眼,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又带了两个人去后院。
大掌柜在他走时说了一声:“军爷,让小人去给您洗菜吧。”
展正心只冷冷地回了一句:“不用。”
所有到良婆手里的食材,前期的挑选清洗工作,都是三个暗卫解决的。
展正心手下的麒麟卫里,有部分他处分来的原护卫军,但大多数都是从秋家带出来的旧部,及去清河后挑选训练的孤儿。他们背景清白,忠心可靠,重要的是有十来个别部没有的女人。
良婆做菜时,展正心就在她旁边盯着。
这老婆子起先还瑟瑟发抖,后来听到展正心承诺做完就送她回家后,抬锅子炒菜的力气都大了几分。
眼看着饭菜要弄完,外头突然响起骚乱。
展正心皱着眉,还没开口,外头就又安静下来。
想来是被门口的暗卫处理好了。
等把良婆做好的菜封入食盒,展正心才点头。
良婆被请了出去。带着她的暗卫会按照约定送她回家。
展正心扶着食盒在小凳上坐好,这才问刚才从外头进来的人:“怎么回事?”
“老大,后门口来了个脏婆子。”这人禀告时,他口里的“脏婆子”也被推了进来。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披散着头发,身上并没有什么味道,只是衣服不合身。展正心瞟了一眼她被人推到地上时露出来的手,手上虽有劳作磨出来的茧,却洗得很干净。
常言说,手是人的第二只手,这个女人的手这么干净,脸却脏兮兮的,展正心稍微一过脑就觉得不合常理。
这个女人被推到地上后,没有害怕,也没有喊疼,她赶在展正心开口问前三言两语十分镇定的道出自己的来意:“大人恕罪容禀,贱妾名作瑛娘,本是楼里炭房里烧炭做工的工人,前两日因为牵连上一桩案子,进了京兆府。得府中大人明察秋毫,贱妾今日得见天日。贱妾膝下有一小儿,入府前,曾托楼里的良婆代为照顾。贱妾不知楼里来了人,今日来时照旧走了偏门,若冒犯到大人,还请大人饶恕。”WwW.XiaoShuo530.com
她这段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说完后别说展正心,连推她进来的几个暗卫都有些咋舌。
“你这婆娘,有些意思啊。”
展正心也难得问:“读过书?”
瑛娘低着头,连忙把自己的户籍帖递出来,“请大人过目。”
展正心单手拿了,用小拇指挑开页封,只见上面写道:“瑛娘,扬州人士,鸿明三十三年发配随州……”
他心里当时咯噔一下。
展正心半蹲下身一把掐住瑛娘的下巴,伸出手大喊道:“拿条沾湿了的帕子来!”
瑛娘被迫抬头,隔着头发看清楚展正心的模样,她也懵了。
湿帕子很快就送来,展正心拨开瑛娘脸上故意打断的头发,从面颊开始,把她整张脸擦得干干净净。
他在擦脸时看到,瑛娘的右额角,被刺了个左字。
在展正心细看那里时,瑛娘别过头,第一次露出反抗的动作。
或许这就是她为什么把自己的脸弄得脏兮兮的原因。
赵国的流刑,会配上刺字。当年崔瑛跟着父母被发配随州时,也才十四岁。她是还在意家族颜面,才会如此。
展正心压下心里的唏嘘,抓着崔瑛的肩膀问:“你还记得我吗?”
这个时候,同样认出崔瑛的,曾经的秋家暗卫把旁属的其他人带了出去。
展正心一想到季长芳见到崔瑛时会是如何激动,心情也兴奋起来。他说话时,甚至露出笑意:“你,你居然自己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崔瑛半歪着头,突然冷笑了一声:“贱妾,自然不敢不认识大人。”
展正心不知她为何露出这种笑容,刚想开口问,却没想到抬眼就挨了崔瑛一巴掌。
这一巴掌,崔瑛下了狠劲,她常年做苦力活,力气不是寻常女子可比,展正心又没防备,这一巴掌可以说直打得他两眼发蒙。
他耳朵里也嗡嗡直响。
崔瑛趁机摆脱开展正心的手,把他往后一推,大声骂到:“你还有脸问我认不认得你?你哪里来的脸认我!你个首鼠两端,见利忘义的王八东西,你的主子是谁你还记得吗?她死了,你不跟着她去,你还有脸活在世上做官?贱妾敢问大人,您身上这张皮,是几品?”
崔瑛此时,可以说差点没气到七窍生烟。
房间里留着的暗卫知道她这么生气的原因,在展正心开口前不敢对崔瑛动粗,只轻声解释道:“二娘子,您误会了。”
崔瑛一听到有人叫她“二娘子”,差点没又气得跳起来,“原来不止一个?你还带着其他人背叛了?”
“我没有。”展正心坐起来,有些心累。
崔家的两个女儿都是烈性子,然崔瑛更甚。她以前的脾气和秋静淞在家时简直一模一样,都是块爆炭。如今二人的区别在于崔瑛经过世事磨炼,得到了收敛,而秋静淞是完全换了个人。
展正心看着崔瑛叹了口气,他脑中如今在思考该如何跟她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比心。muaaa!这不就来了吗?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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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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