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走运的是,直到抵达目的地,他也并未再遇见玄仙宗之人。
小胖子灵活得像个皮球,飞快地窜上三楼,在绯红的门扉上贼兮兮地敲击三下,又压低嗓音,学了三声鸟叫。
这是他与秦煜下的暗号。
屋内微风波动,屋里的人抬手遥遥一指,门上的阵法悄然解封,门板拉开,发出“吱呀”一声。
金曼生忙一溜烟地窜进了门。
“都,都在这儿了,”紧张之下,他有些气喘,“整个灵犀城的‘牵丝露’都快被我搜罗干净了,好几个人我的眼神都不太对,还好小爷我糊弄他们,说是找了个偏方,用这玩意儿炼丹可以减肥。”
对面木桌旁,碎发杂乱的年放下手中厚厚的玉简,抬头轻飘飘瞄了他一眼,深黑色瞳孔中幽光起伏,微讽:“有点急智,算你还没傻到家。”
“废话,”金曼生早就习惯了嘲讽,不怒反笑,“爷是谁,爷可是天底下一顶一的聪明人。”
“被一个庸才一把刀,一身血吓到胆子都快破了的聪明人?”
“……”金曼生苦笑,“秦煜你大爷的,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抹了抹额角不存在的汗,拉开木椅,在秦煜对面大刺刺地坐下了。
此刻的秦煜上去心不佳,态度也算不上很好,但金曼生也不觉得什么,毕竟自己这朋友一年到头没几天不是阴沉着脸的。
小胖子安静地坐着嚼了会儿肉串,终于忍不住倾身上前,紧张兮兮道:“秦煜,你还……真算用这玩意儿把魔狱打开?”
秦煜正埋头整理一堆沾血的玉盒和灵符,闻言倏地皱紧了眉,弧度锋锐的唇紧紧抿起,不说话。
虽不说话,他的眼神却仿佛刀锋一样,嗖嗖地贴着金曼生额头刮过,眼底寒光闪烁,搞得金曼生大气也不敢出,没一会儿,就冒了一头冷汗。
今日在灵犀峰上,见到那些被魔气沾染之人骤然爆发的丑态,金曼生肝胆剧颤,着实……有些怕了。
直到现在,他一闭上眼,脑海中仍是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刀芒劈过,血液溅起三尺高,淋在白皙的侧脸上。
有人狂笑,有人怒吼,全都那般疯狂,疯狂得……仿佛从深渊中爬出的恶兽。
这就是他渴望的上古修界?
金曼生颓唐地抱紧脑袋,脑内一团混乱。
感觉事不太对啊。
他只是想要父母的认可,想变得受欢迎,想要自己行走在山门间时,也可以扬眉吐气,昂首挺胸,而不是……对每一个天资卓绝的“师兄师姐”低眉哈腰。
……可为了这个目的,他就得吞人吗?
不远处,沉默许久的秦煜终于轻启薄唇,冷冷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够了,不多想。”
年修长的手指一勾,金曼生怀里的灰色小布袋登时从他衣襟中钻出,缓缓飘向屋内,在小胖子十分复杂的目光中,沉甸甸地坠落在秦煜掌心。
“魔狱的运行机理,今日我也算见识了一二。不过,咱们只是打了“它”个措手不及,毕竟上千年未有过动乱,那些糟头子大意之下,咱们才能短暂地牵引那些欲念,需进一步探查的地方太多了。”
秦煜站起身。
他微微侧头,出神地望着远方的天空。
暮色从窗棂的缝隙钻入,残阳殷红似血,泼洒在少年白皙瘦削的面颊上,也投入那双狼似的犀利双眸中,化为一点幽幽刺眼的红光。
不知为何,见到血红霞光铺了秦煜满身,金曼生心底突然猛地颤抖一下。
小胖子垂下头。
他的绪有些低落,不想去友人此时此刻的表情,可清冷的嗓音依旧连续不断地传入耳帘:“魔气为何会融入大玄音,那道剑光是真的能压制魔气,还是只是巧合,牵丝露引动欲念的极限在哪里……这些都还需进一步验证。所以,我算把原来的计划延后。”
延后?
金曼生猛地抬起头,眼中下意识浮现一抹喜色:“延后好啊!咱们不准备之仗,多准备几年,好准备他个十年百年的……”
尾音悄悄地弱了下去,迎着秦煜恨铁不成钢的犀利眼神,小胖子干笑两声,又愁眉苦脸地垂下头,不说话了。
“你得我说你什么好?”秦煜指着金曼生鼻头,怒,“十年百年,百年后你孙子的儿子都生出来了吧?有点出息行不行,干脆利落点行不行——你抬起头,着我!”
一听到怒斥声,金曼生条件反射地抬起脑袋,速度之快,仿佛脖子里嵌了根弹簧。
绿豆似的小眼睛茫然地与秦煜对视片刻,还未反应过来什么况,肌肉却先一步做出反应——小胖子下意识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规范的、“灶王爷送福”式的傻笑。m.XiaoShuo530.Com
秦煜:“……”
长久的沉默。
屋内未曾点灯。
一片黯淡中,金曼生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收起一身嬉皮笑脸的皮囊,有地在友人面前露出颓态,唇角微抿,缓缓垂下头。
“……对不起。”
他知道,秦煜这次是真生气了。
金曼生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让面前的友人非常失望——虽然他其实并没有特别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错了就是错了,金曼生心头也沉沉地坠落下去,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他不想看到秦煜露出那样的眼神。
幽深而苍凉,复杂得辨不清究竟包含了多感,就像、就像……
就像父亲一样。
……从记事起,父亲就总用这种眼神他。
暗沉的,悲怨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眼睫微撩,幽幽地朝下方瞥一眼,旋即移开目光。
仿佛他是什么令人恶心的毒物,多一眼都要被刺伤。
对不起,金曼生机械地想,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有一只手从前方探来,轻轻搭在他肩上,用力一按。
“不对我说对不起。”
秦煜的嗓音仿佛远方飘来的风:“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更没有什么对不起这个世界的。曼生,是这个世界欠我们,不是我们欠它。”
轻飘飘一声“曼生”,落入金曼生耳中,却仿佛闷雷在身畔炸响,惊得他浑身一颤,耳畔酥麻。
秦煜还是第一次这样叫他。
不,不仅仅是秦煜,包括他此生遇到的所有人在内,金曼生几乎从未听人如此温柔地唤他,他听的更多的是“胖子”,“死胖子”,“废物”,好也不过“金师弟”,就连“金曼生”都极听到。
金曼生咬紧嘴唇,有些受宠若惊地抬起头。
在他前方,秦煜沉默许久,缓缓拉起左手衣袖。
随后,在金曼生从茫然,到惊讶,后几乎是惊恐的目光中,解下缠在左腕上的一圈浅色布条。
灵器上的障眼法揭开,露出其下深藏的秘密。
那竟是一截焦色的小臂,仿佛被烈火焚烧后的尸骨,干瘦,漆黑,皮肉撕裂,露出下方血肉模糊的肌肉组织,隐约可见苍白的骨头尖。
金曼生猛地抬手捂住嘴。
他惊疑不地望着秦煜,瞳孔剧烈震颤,嗓音因极度震惊而略显沙哑:“不、不会吧?秦煜,你竟然……”
秦煜将布条重新系在腕上,语气冰凉:“没错,你或许听说过我的故事——我就是那个被封了灵根,送下山去,寄养在寻常人家的……宗主的儿子。”
宛如平地起惊雷,将金曼生炸了个七荤八素。
他死都想不到,自已意外结交的小伙伴竟然是这般来头——以前他一直以为秦煜只是个才华横溢,却未得到宗门重用的,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法研究者。
秦宗主有没有儿子,一直是宗内令人津津乐的八卦之一。
有传闻说,他曾得一子,却天生废柴,完全无法修行,遂被宗主扔到山下自生自灭。
也有极的人说,宗主之子并非废物,恰恰相反,他的天资过于卓绝,变异灵根过于霸道,以至于出生时,灵力暴动,克死了他娘。
宗主痛失爱侣,悲愤交加,一怒之下拔剑斩了儿子的灵根,断了他的修行路,并连夜将人送入民间寄养,扬言此生再也不想见到这孽子。
当然,更多的人坚信:宗主压根没有儿子,他早就把所有生命和全部心血都投在了玄仙宗上,哪里有空找老婆?
金曼生之前一直相信第三种说法。
直到此时此刻,秦煜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撩起长袖,展露出枯焦的小臂。
第二种说法,竟然……是真的。
“他恨我,所以将我送下山去,不不问。”
秦煜的嗓音低沉喑哑,仿佛沁着寒原上经久的风霜。
“他毁了我——到这儿了吗,这个痕迹?”年抬手,指着手背上一月牙痕的伤疤,一字一顿道,“这是那老不死的留下的一咒术,只要我试图修行,灵力就会不断反噬,直到将我整个人焚烧殆尽。”
冷风袭过,吹得白色薄帘凌乱飞扬,沙沙作响。
金曼生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嗓子干得可怕:“所、所以……”
“所以,我绝不会让那老不死的好过。”
秦煜唇角微扬,眸光泛寒,露出一个冰凉的笑容:“我查阅过古书,我这种体质搁在上古,被称为‘血戮之体’,是通过不断厮杀来汲取敌人血气、滋养自身的一种体质,愈战愈猛,堪称世间最强——当然,那得是乱世。”
冷月入帘,清辉似雪。
暗影中,年微微侧头,地望着金曼生,眸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轻声:“就像你的饕餮血脉一样。金曼生,我与你……都是被时代抛弃的人啊。”
尾音落下的一瞬,窗外残阳如溺水之鱼,在山巅挣扎着爆发后一缕残光。
那光红得透亮,刺眼得令人心慌,仿佛预感到长夜的到来,拼死透支着燃烧最后一丝力量。
但只是一瞬。
闪光之后,血红夕阳依旧敌不过自然规律,只得助地坠下地平线,天地间的光芒在一瞬间收敛殆尽,晚霞亦在一刹那褪去颜色,窗棂之外,只余下一望际的暗沉天空。
夜色已至。
大山的暗影罩下,浓稠似墨,边黑暗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涌来,浪花互相推搡,一重重叠加着压上金曼生胸口。
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
城外的山坡上,却赫然是另一幅光景。
沈霄正发愁,不知如何回答孟子矜关于‘镇狱使’的问题——说不知道吧,不妥,万一被戳穿,那可是人品问题;说知道吧,偏偏他也只是数个时辰前,从沈菱花口中听到了只言片语,完全拼凑不出半点真相。
自己都一头雾水的东西,哪能向孟子矜细说?
年张了张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吞吞吐吐的模样自然吸引了孟子矜的注意。
寥败荒园中,白衣剑仙嘴唇紧抿,更相信了心底的某个猜测——沈霄这家伙,果然向他隐瞒了部分来历。
但他为什么瞒着?
难道有什么事,他连我都信不过?
这个念头涌起的刹那,孟子矜心底一颤,胸口突然莫名地有些发堵。
他快行数步,脚下踩上一根横落在地的枯枝,脚尖下意识用力,将其重重碾为粉末。
枯枝“吱呀”一声折断,清脆的声音在寂寥的荒园中异常明显。声音入耳的刹那,孟子矜脚下一滞,愣神片刻,思绪才慢半拍地涌上脑海。
我在……难过?
不,不应该啊。
就算是朋友,也没有知无不言、言不尽的义务,就连自己,不是也将自己的来历瞒得死死的吗?
可越是这么在心底开导自己,孟子矜就越不是滋味。
他一言不发,微微侧头,暗中朝身侧的年身上瞥去,目光悄悄描摹对方俊逸的面容——
仿佛一瞬之间长开后,年的五官轮廓愈发立体深邃,鼻梁挺拔,下颚尖削,暗金色双瞳即便在暮光下也流光四溢,夺目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可灵植化形的天性,又给他的眉眼染上一丝温润平和的气质,冲淡了瞳色带来的冲击感,反而衬得整张脸愈发干爽俊朗,青衣虽不起眼,行走时却如流云飘过,袖口和下摆浮现花枝暗纹,带一种不露锋芒的清贵感。
很好看,非常耐的那种好看。
可孟子矜瞩目片刻,却觉得自己更不爽了。
因为这人没回答出自己的问题,反而在……走神。
眼神飘忽,瞳孔也不聚焦。
年下颚微扬,眺望天际,背脊紧张地绷紧,掌心不知捏着什么,嘴唇蠕动,也不知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孟子矜悄然上前,靠近几分,同时屏息凝神,听到沈霄口中连连呢喃:“落,落,落……”
洛什么?
疑惑升起的刹那,孟子矜眼前突然短暂地恍了一下。
夕阳跃下山巅。
那一瞬间,沈霄倏地仰头,眸中光芒万丈,如鎏金奔涌!
片刻之后,孟子矜才意识到,发光的并非沈霄的眼睛,而是映入少年瞳孔的,在落山之前后一次短暂爆发的夕阳的光。
……但也不对。
暮色滚滚而至,沈霄眸底的火光却越来越亮,熔金似的热浪在少年瞳孔中奔流,又有天火从天而降,落下一片连绵的灼灼绯红。
孟子矜蓦然转身,剔透的指尖下意识扣紧袖口。
他身侧次第亮起绚烂的光,橙红色暖融融如烈焰,一朵,两朵,三朵……在夜色下连成火线,飞速向远处铺展,灿红光晕连绵成片,直到将整片废园化为流光的海洋。
繁花似锦,灼灼生华,一簇簇一团团高悬树梢,娇嫩的花瓣在夜空下轻轻震颤。
花蕊也闪闪发亮,一阵风吹过,便有莹火纷纷扬扬,飘落林间,似一场燃烧着的雨。
“火雨”淋漓而下,飘落在孟子矜眉间。
一片花火海中,某“青霞剑仙”的呼吸短暂地停滞了一瞬。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火树银花”竟是如此美丽的一个词语,炫丽得令魂魄亦为之震颤,而比花海更扎眼、更令人难移目光的……是负手站在他面前的年。
神采飞扬,眸光炽热。
眼尾因羞赧而染上一抹浅红,双眸却一眨不眨,专注地望过来。
燃烧着的天灵花映在他眼中,仿佛九霄之上坠落无数天火,火光翻涌的鎏金浪潮上一个接一个地炸翻,迸射灿光千万。
而那万千光华中,清晰地倒映出孟子矜的身影。
墨发白衣,玉树临风。
“子衿,我喜欢你。”
年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抽出。
一大捧天灵花猝然出现在孟子矜眼前,灵花盛开得肆意而张扬,绚烂花瓣上玄光流转,仙雾氤氲,色泽蓬勃如焰。
“你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吗?”
热风扑面,孟子矜心底突然被烫了一下。
烧灼感在心底蔓延,滚烫的鲜血淌过胸膛,一遍遍冲刷着,描摹出眼前人深的眼神。
这、这人怎么能想到做这样的布场……
就算放在人人见多识广的21世纪,眼前这一幕也没有哪个姑娘能拒绝吧?
犯规,太犯规了。
孟子矜着实不善于面对这样的场景。
纵使拼尽全力按捺心绪,越来越快的心跳、火烧似的面颊却在第一时间叛了变。
年滚烫的眼神令他心头发慌。孟子矜微微侧头,避开沈霄的目光,修长的手指在长袖下悄然捏紧,底气不足道:“我不是……与你说过么?你化形不久,涉世未深,或许会错把亲近当成喜欢——就是雏鸟结,知道什么叫雏鸟结吗?”
孟子矜都不太清楚自己在絮絮念些什么,只是不停地连说带比划,仿佛这样就可以稍微减弱一点心底的慌张:“雏鸟结,是指刚破壳的小鸟,会将第一眼见到的人视为至亲。你们灵植化形或许也有相同的机理,只是你还没认清这一点,等段时日,你会发现这种亲近不是喜欢,到那时我……”
他的话音突然噎在了嗓子中。
沈霄突然抬手,捂住孟子矜的嘴——指腹略显粗糙,落在唇上的触感异常鲜明,轻轻摩挲两下,燎起一小片火花。
年又倏地凑上前,隔着两根手指,在他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深情又依恋,小兽似的。
孟子矜背脊一颤,立即感觉四肢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子衿,我很清楚我的感。”地与他对视,沈霄坚,“虽然不记得,但我敢肯定,不是从冰原,而是从更久之前开始,我就……深深地被你吸引着。”
烂漫火树下,孟子矜侧首不语,长睫微颤,琉璃色瞳孔中光华闪烁。
“我总是做一个梦,梦中什么都有,人声鼎沸,街景繁华,可每当我想要靠近,那些场景就齐刷刷地倒退一步,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都触摸不到。”
沈霄的声音有些低落,掺一丝说不清不明的悲伤:“我还梦见一片雪原,天寒地冻,周遭尽是皑皑冰雪,我一个人在冰原上孤独地走着,心里想的满满的全是你,走一步便念一声你的名字。雪花覆盖了我的脚印,我的思绪却没法冻结,我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想得发疯——”
年眼帘微垂,眸底有红光一闪而过。
旋即他仰起头,目光灼灼,轻声:“我走了很久很久才醒来,醒来一到你,立即心生欢喜。”
那么开心,欣喜若狂,就像……
“就像走过永夜寒冬,终于在时光尽头,到一朵新开的花。”
年轻捂胸口,面颊绯红,眸光却真挚而虔诚,仿佛眼前之人是他一生一觅的稀世珍宝。
孟子矜:“!!!”
雷霆暴击。
他脑袋里晕乎乎乱成一团,一会儿是沈霄可怜兮兮的小表情,一会儿是少年描绘中覆天盖地的大雪,话在中间跳蹿,每一个字都仿佛在火上炙烤过,烧得孟子衿浑身滚烫。
一朵花什么的……哪有这么形容人的?孟子衿心里诽谤。
可孟子衿不知道,此时此刻,在漫山遍野烂漫成海的天灵花映照下,他面上的苍白被火光覆盖,白皙剔透的面颊如今红得仿佛晚霞,眉眼微垂,纤长的乌睫扑簌簌地颤。
——可不正似一朵光彩夺目的灵花。
望着难得露出羞赧之色的孟子衿,沈霄心底小鹿乱撞,早已不知呼吸为何物。
眼前人磨磨蹭蹭,就是不答话,那灵花上的火纹也蔓延至沈霄心头。
热血上涌,冲动在四肢骨骸内肆意流窜,促使他逼近半步,壮着胆子:“子衿,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默认了?”
孟子衿滞了一瞬,否认的话下意识涌上嗓子眼,可在唇齿间兜兜转转,又鬼使神差地咽了下去。
拒绝吗?
接受吗?
他内心真正的想法,连他自己也摸不清。
孟子衿不否认自己对沈霄有好感,可这实在太快了。
一切来的太迅速,他和沈霄的感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蹭地冲上百米高坡,接下来是什么?
沈霄却由不得他纠结。
年难得强势一次,将沈菱花教导的“快准狠”义完美落实,见孟子矜依旧不语,他再度逼近,唇带着滚烫的温度刮过孟子矜耳侧,嗓音磁性得令人耳根酥软:“既然你默认……那我是不是,可以亲吻我的侣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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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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