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大年二十八清晨,兰心昨天才从X市回到自己的家乡Y市,这一大早就被妈妈从睡窝里面揪了出来,说是要到超市去采购年货。其实家里的冰箱已经塞不下了,可是妈妈就是这样,总是怕不够。兰心不得以爬出温暖的被窝,和妈妈、小姨、表妹、表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天气很冷,可整个城市却飘着温暖的年味,2000年世纪之交、千禧之年,似乎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意义非常,仿佛比以往都要隆重很多,可是兰心对这一切却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只是默默地跟在家人的后边。走进超市,里面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体味、面包香味、卤肉味、海鲜的腥味混合起来的怪味道,充斥着叫卖声、小孩子的叫喊声、流行歌曲各种声音混合起来的吵闹声,兰心不由地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家人,他们似乎毫不在意,正在热烈的讨论都要买些什么东西,妈妈可是经验丰富。
“一进来就得赶快排队,不然等选好东西再去结账,又得等个把小时。”
妈妈很肯定的说到“你们谁给大家在这儿排队,剩下的人选东西。”
听妈妈的口气肯定是要去选购了。小姨忙说自己家有需要买的东西,弟妹哪里会在这儿站得住,妈妈买东西大家都是见识过的,没有个把小时,不会收手的。再加上妈妈手中长长的购物单,可以想象今天是个什么结果了。
“妈,我排队,你们去吧。”兰心对妈妈说,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心思购物,她还没有从旅途的疲惫中缓解过来。
“兰心,你先排着,小姨一会来换你。”
“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们给你买?”
“不用了,你们去吧。”
兰心走到收银台前,取了一个购物筐,回到队尾的时候,家里的那群人已经淹没在购物的人群中了。
排队结账的人果然很多,尽管商场开通了30多个付款通道,可是每一个收银台前都是长长的一队人,像兰心排的这一队,已经排到入口处了。兰心往出口处看了一眼,似乎没有什么人,可是入口处却是三三两两不停的有人进来。时间过去半个多小时了,队伍似乎没有动地方,每一个都满载而归,所有的购物车都塞得满满地。收银员的手都没有停过,可是每一个客人都要用去不少时间。
兰心百无聊赖地排着队,眼睛看着入口处发呆,她看到了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穿着一件绿色的羽绒服,格子衬衣,系一条红色的领带。微微低头和一个长发红衣女子说话,顺手拿起购物筐从入口处走进来,兰心看着那个影子,心里说到“像他一样温暖的笑容。”眼睛便集中视线盯着那个绿色的身影看,随着那个高大身影的渐近,心突然狂跳起来,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听不到了,那股难闻的气味更加让她无法呼吸,只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
“是他吗?是他吗?真的是他,真的是他,那女人是他现在爱的人吗?”
他却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正直直地盯着他,径直向兰心的方向走来,兰心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他已走到她的眼前,兰心头一低,身子一侧,那个高大身影便与她擦身而过了。泪水刹那间模糊了双眼,兰心忍不住回头,看到了那个绿色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人群中。泪在不停地流,擦也擦不干,周围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可兰心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哭之外,还能做什么?
第二章相见不如怀念
骏,她的初恋,那个她最爱的人,分手四年之后遇到了,在这番情景之下。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他们再见面的情景,唯独没有想到过是这样。
“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兰心默默地对自己说“哪怕多看一眼他也好呀!”
擦干眼泪,往超市里面奔去,哪怕是一眼,一个背影也好。超市的人太多了,多到满眼都是,可是却看不到他,超市太大了,兰心从一层跑到二层,二层到三层,在每一个隔挡内奔跑,依旧没有见到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他。
“他一定会从出口结账走的不是吗?”
兰心想到这一点,转身又向出口跑去,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焦急的向着里面张望。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见到那个高大的绿色身影。正当兰心失望至际,以为他已经离开了的时候,那抺绿色却出现在兰心面前二十米的地方。
兰心看着他,想喊他的名字,可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绿色身影与之前进来的红衣女子似乎吵架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了刚来时的热络,购物筐里也仅放着一包粉丝和几棵青菜。兰心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她觉得更加的闷,快要窒息了。周围还是那么吵闹,可她什么也听不到,她只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很急很痛。
“就这样吧,已经见到他了,还要怎么样呢?看着他离去吧”心里的一个声音对自己说。
“叫他,让他看到你,错过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了。”另一个声音对自己说。
“骏”她终于叫出那个名字了,声音很虚弱夹着颤抖。那个低头前进的绿色终于抬起头来向她这边看过来。“你好”淡淡地问候,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感情,眼神空空地又像是没有看见她,话音未落就转过头向出口方向走去,甚至连脚步也没有一丝停顿。后边的红衣女子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切,只是低走着。他径直走到出口,并没有结账,放下了购物筐,等到红衣女子,便一同离开了,没有回头看兰心一眼,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
兰心看着他离去的背景,再也站不住了,她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眼泪依旧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再也站不住了,靠着后边的柱子,软软地靠着柱子蹲了下去,仿佛最后一丝力气也随着那个绿色的身影飘走了。
第三章为伊消得人憔悴
兰心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回去之后就病倒了,闻到食物的味道就会干呕,吃东西就会吐出来,一个星期瘦了几斤。妈妈说兰心的眼睛看着有些发黄,担心她得了黄胆肝炎,去医院抽血做了肝功五项,被证实除了没有乙肝抗体之外,其它一切正常。妈妈仍是不放心,又安排做了胃镜,结果是有点慢性浅表性胃炎,医生说从没有见过胃镜检查吐得如此厉害的人。像兰心这样的病情,不应该会吐得如此厉害,他也解释不清楚是为什么。寒假结束回到学校后,舍友们都很奇怪为什么过年回家她们都胖了,兰心却瘦了那么多。
兰心因此落下了一个毛病,每次吃完饭都会觉得胃里面有气胀得难受,非得像怀孕的人干呕一下,才会觉得舒服。舍友们都取笑她:“是不是过年回家干什么‘坏事’了?”兰心反驳道:“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干坏事?”孕妇都是吐过之后变得更胖,兰心却越来越瘦,从此一直都没有再胖起来。
第四章非典来了
2003年,“非典”来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远了。口罩、手套、不知道能不能起到效果的中药都成了抢也抢不到的紧俏品。兰心在一家世界500强的公司工作,大中华区的总部在香港,也是疫情最严重的地方之一,后勤保障部发放的福利完全是按照香港的标准执行的,口罩、手套和药品都是成箱发放的,虽然X市的疫情远没有那么严重。
每天上班都戴着手套和口罩,看着所有的人把自己都包得密密实实。走进公司大堂的时候就会有一个门迎拿着一把像手枪一样的温度测量仪对着来人的额头照一下,确定体温正常才可以进入电梯。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洗手,喷洒消毒剂。电视里面铺天盖地的报道,哪里又有多少疑似病例,哪里又确诊了多少,觉得除自己之外,似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定时炸弹。无论走在哪里都是84液和过氧乙酸的味道,让兰心一直觉得呼吸困难。兰心觉得自己没有被“SARS”击倒,倒要让这刺鼻的味道给弄病了。
兰心已有了固定的男友,但心里最惦念的还是她的“骏”,虽然已经从朋友的口中得知他已经为人夫,为人父,可是就是放不下他。经常会刻意或不经意的想起他,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幻想他现在的样子和生活。从朋友那儿打听到他的电话号码一直存在手机里面,却一直没有勇气拨通过。他的通讯地址已经在脑子里面背得很熟,但却从未有勇气提笔。
第五章一封匿名的快件
他现在如何呢?还好吗?是不是也为买不到口罩发愁呢?兰心想到这儿再也坐不住了,拨打了特快专递的电话,写下了那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址,快递里面只是一些口罩和一个钱夹,兰心没有写下任何的只字片语,甚至没有留下她的名字,发件栏里写的是他们共同朋友的名字,留的是自己的电话。兰心不想打扰骏的生活,但却期待着骏可以打电话过来。
兰心的心随着快递一起寄走了,一天、两天、一个星期过去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电话却一直没有响起过。兰心去快递公司查过,快件已经到了,是由门房签收的,因为是非典的非常时期,送快件的人也是不允许进入家属区的。那就是说骏没有收到快递。“怎么办?”兰心问自己,她没有办法打电话给骏让他去传达室取快件,因为他会听出她的声音。兰心想到自己的闺中密友敏,一个看着他们相爱又分手的好友。
兰心匆匆地赶到阿敏家。
“阿敏,能不能给我帮个忙,给骏打个电话,让他去门房取快件?”
阿敏的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没有想到兰心来找她,进了门,连口气都没喘,鞋子没有换,水还没有来得及给兰心倒,兰心却莫明其妙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怎么?你们还有联系?别站在门口说,快进来。”
阿敏让兰心坐在了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水,抽了张面巾纸给她,
“先擦擦汗,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给他寄了一些口罩,但是送到门房了,门房也没有通知他去取,我想让你冒充邮局的人给他打个电话,就说非典没有办法送达本人,让他自己到门房去取。”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你们都分手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他有没有关心过你?有没有问过你的情况?你却一直想着他,你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明年就要结婚了,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傻呀?”
“我只是想给他寄几个口罩,没有别的。”
“没有别的,你有多余的可以全拿到我这儿来呀,我们关系不好吗?”阿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求求你了,帮我打一个,我只能让你帮我打,”兰心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想知道他好不好,只打这一次。”
“哎,I服了U”阿敏禁不住兰心的苦苦哀求,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请问是骏吗?我是邮局的,有一封你的快递送到了,非典时期只能送到门房,麻烦你自己去门房签收,啊好,就这样,再见。”
“怎么样?”
“他说知道了,我听他的声音跟以前差不多,没什么变化,好像他这会儿正在家里,有老人和小孩子的声音,是不是他的孩子,他孩子现在多大了?男孩女孩?”
兰心原本僵硬的姿势一下子软了下来,软软地缩靠在阿敏家的沙发里面,没有一丝力气,这时的她才觉得脚有些痛,低头一看,那双新买的高跟鞋已经把脚磨出了一个大大的水泡。
第六章无声的短信交流
X市是有名的火炉城市,六月的天气已经高达40多度,据说地面的温度更是高达50度。办公室里的中央空调却让一身清凉的兰心觉得有些冷,兰心有个习惯,感觉冷或是紧张的时候就总想往卫生间跑,这不才回来一会儿,就又觉得想去卫生间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没有带电话——兰心预感会有电话打过来,这个念头很强烈——转念一想,马上就回来了,不拿了。
从办公室到卫生间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刚在办公桌前坐下,“Yoyo你的电话刚才响了。”坐在兰心对面的Tommy冲着她说到,Yoyo是兰心的英文名,外企就是这个习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都英文名字,无论职位高低叫起来很随意,不用张科长,王主任叫的那么刻板,跟企业倡导的自由随意的文化有关。
不知道为什么听Tommy这么一说,兰心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直觉告诉她是骏打过来的。拿起电话,3个无未接来电的名字都是骏的。兰心有些发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这时候电话突然地响起来,兰心手一抖,电话差点从手中滑落,骏的名字随着电话的震动一闪一闪地,兰心只是呆呆看着电话,她的心很乱,她没有勇气接电话,因为她知道她一定会哭的。
“Yoyo,怎么不接电话,有什么事情吗?你的脸色不大好。”
“没什么,中午可能吃坏肚子了,还得去一趟卫生间。”说完拿起电话就跑到了卫生间。关上门,坐在马桶上,兰心再也忍不住了,压抑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骏没有再打过来,发了条短信给她。
“朋友,你好,快件刚刚收到,谢谢。请回电话。”
兰心看着短信,心像刀绞一样的疼,连名字都没有的称呼,客套的语气,自己对于他来说,也许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了吧。兰心没有勇气打电话给他,于是给他回了一条短信。
“不客气,听说你结婚有孩子了,男孩女孩?都还好吧。”WwW.XiaoShuo530.com
“谢谢你,是男孩,快三岁了。你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吗?”
“我觉得发短信更好一些,你要多注意身体。”
“我会注意的,你也要注意身体,你结婚了。”
“现在没有,准备明年吧。”
“你好我就放心了,以前我伤害了你,到现在才有机会说对不起,我爱人比较开通,欢迎你带上男朋友,来家里玩。”
“我不想让你见他,更不想看见你爱人。”
“我下个星期去X市看你,好吗?”
“我可能要去G市培训,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回来再说吧。”
“我尊重你的想法,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你一个人出差,注意身体。”
终断七年的联系,随着这一次的短信交流恢复了,但兰心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觉得自己对于骏来说,已经是不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了。她却没有办法把骏当成朋友来看,骏一直都是她心里最爱的人。
公司安排去G市的培训因为非典已经推迟了一个多月了,这天兰心接到培训部的正式通知第二天出发去G市。G市是非典最先流行的城市,兰心从公司至机场再到G市的飞机上面,一直都是戴着口罩的,但是当她下了飞机,坐上出租车,她才发现,整个城市的人很淡然,竟然没有一个戴口罩,自己戴口罩的样子显得很怪异。随后从同事的口中才知道G市的人该吃照吃,该玩照玩,心态超好,自己也入乡随俗,没有再戴过口罩。兰心的同事带着她在那一个星期中,吃遍了G市的美食。
在从机场返回市区的出租车上,兰心给骏发了一条短信。
“我回到X市了。”
“周三有时间吗?我们全家将调往C市工作,见面详谈,现在说话不方便。”
“孩子也要一起走吗?”
“是一家三口,周三全天在X市,但只中午有点时间,请你吃饭吧,一个人。”
“你什么时间走?我们只能见这一次吗?”
“下周三,最后两天得陪家人,咱们频繁单独见面,对你我及家人都不好,是吧。另你在G市的培训我有兴趣,有资料带给我吗?是拓展训练吗?”
兰心没有料到,相隔七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离别的见面;骏会用这样生硬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兰心更没有料到骏在这种时刻还在问她要培训资料。她甚至觉得骏是为了她的培训资料才和自己见面的。这让兰心很生气。
“你认为和我见面很为难吗?我们已经七年没有见面了,谈得到单独频繁见面会对家人不好吗?那不如不见吧。”
“对不起,刚才我说话有些生硬,我承认以前事是我错,所以想来看看你,但如果我现在还像以前一样,不负责,又会伤害亲人,所以生硬了,对不起,别生气。”
兰心没有回短信,坐在那儿擦眼泪。骏紧接着又发了一条短信,
“周三中午我到了给你电话。”
第七章相见亦是离别时
两个人见面的事情就算定了下来,时间也很快的来到了星期三。骏在中午休息的时间打了电话给她,说自己马上就到。兰心计算着时间,骏应该快到了大堂了,快步走到了三楼天井的地方等着他。没一会儿功夫,骏走进了大堂,穿一身休闲T恤和短裤,手里拿了一个纸袋,在休息区坐下等兰心。此时的骏并没有注意到兰心就在他的上面一直看着他,骏比以前胖了,想来他的生活过得不错,老话常说---心宽体胖,这样一想,兰心不由的心有些疼,这幸福不是自己带给他的。
当兰心走到骏面前的时候,骏也正好抬头看见了她“嗨!”“你好!”这是他们打招呼的方式,谁也没有叫彼此的名字。兰心不知道骏为什么不叫,她只知道自己如果叫了的话,眼泪会随着那一声,一起掉下来的。
“事情办完了吗?”
“完了,中午有点时间来看看你,请你吃个饭,想吃点什么,不要跟我客气。”
“不会,这么多年没有见了,一定得好好宰你一顿。”
“我们去哪,你决定。”
“肯德基吧。”
“不是说要吃顿好的吗?怎么想到要去肯德基?”
“我爱吃,又凉快,离我公司又近,下午还得按时上班。”
两人边说边往兰心公司旁边的肯德基走去。
“你点吧,想吃什么点什么。”
兰心选了一款带玩具的套餐,而骏只要了一个汉堡和可乐。骏买单的时候兰心看到骏并没有用自己寄给他的那个钱包,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兰心选择了楼面上相对安静的一个半圆型的角落坐了下来。兰心之所以选择这个半圆型的大沙发,是因为想和骏离得近一些,骏却选择了坐在最靠边的地方。兰心感觉自己只要稍微与骏再靠得近一点,他就有可能坐到地上。兰心往另外的一边坐了坐,骏这才向里挪了挪。咫尺天涯,就是这个意思吧。
“怎么吃东西还像个小孩子?还要带玩具的套餐。”说完骏笑了,兰心看着他,感觉自己被熟悉的温暖笑容和溺爱的眼神包围了,那一刻兰心有一些恍惚,她觉得一切都没有变,眼前的骏还是那个宠着她爱着她的骏。
“这个好吃嘛!玩具你带回去给你的小孩子玩。”兰心定了定心神,装作漫不经心的答到,兰心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已经红了,心跳得飞快,她低下头,用手指头蘸着汉堡上掉下来的芝麻吃,没有敢抬头看骏。散落下来的芝麻都被兰心吃光了,兰心两个手指头捏着粘在汉堡芝麻吃,骏没有任何的声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兰心觉得自己低头已经足够久了,抬起头看着骏,骏的笑容和眼神定格一般的没有任何变化。
“我去一下卫生间。”肯德基的冷气似乎对兰心不起作用了,她感觉自己的脸很烫,额头也冒出细细的汗珠。没等到骏的回答,兰心小跑着往卫生间奔去。站在镜子前面,用凉水冲了冲脸。兰心做着深呼吸,让自己尽快的平静下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削瘦的身材配一身淡蓝色的职业套装,紫色细框的眼镜配在白晰的皮肤上,淡色的高跟鞋,标准的OfficeLady装扮,已不是当年那个留着短发,胖乎乎的假小子了。兰心冲着镜子笑了笑,标准的职业微笑,“一切都变了,不是吗?”兰心对自己暗暗地说道,“醒醒吧,别做梦了”。
再回到坐位上的时候,兰心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她依旧用自己的方式在吃着汉堡,直视着骏的眼睛,讲着她的经历,她的笑话,然后肆无忌胆地大声笑。骏只是微笑着,静静地听着她在那儿自顾自地说笑。
“你怎么不说话?”兰心问道“光听我一个人在这儿说了。”
“我想听你说话。”
“说说吧,我也想听听你说说你的情况。”
骏对自己的生活说得很简单,换了几个工作,现在有一个儿子了,快三岁了,为了孩子的将来,他和爱人决定去C市发展,这一两天就走。
兰心没有想到分手七年之后,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刻,其实是一个分别的时刻。命运真的会捉弄人吗?兰心与骏在一起的时候,骏的家人就以两个人分居两地为由,不同意两人的交往,就在兰心到达X市报到上班的那一天,骏却从原来的单位调到了兰心家乡所在的Y市,这已经让兰心觉得有点欲哭无泪了。没有骏的世界哪儿都一样,兰心服从调配去了C了,原想换一个环境,换一种心情,哪里知道对骏的思念却更深更长。没有广告的兰心心里存着小小的侥幸,认为骏在Y市,自己每周回家的时候都可以路过他的单位,说不定哪一天可以遇到他。于是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回到了X市,今天却听到骏要去C市的消息。有缘无份,说的就是自己和骏吧。
C市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离X市有800公里。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再见面的时候自己已经结婚生子了吧,他们却连一张单独合影都没有。
“我们能不能照张相?我们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一句话,击碎了兰心仅有的一点奢望。其实兰心早已预料到结果会是这样的,她只是不甘心或者说她只想让自己的心更痛,这也许是忘记他的最好方法。
和骏呆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刻钟之前兰心已经看到骏的手表上显示,上班的时间已经到了,兰心不想走,她想和骏多呆一会儿,可是现在兰心觉得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每一秒钟都是这么的难熬,肯德基的冷气让兰心觉得透心凉,她觉得自己迫切地需要在阳光下晒晒。
“我给你写了一封信,看完它好吗?我还要上班,先走了。”兰心拿出早已用电脑打出的一封件,站起身来准备离来。
“等一会吧,看完了我们一起走。”骏说完打开信认真的看起来,信纸挡着骏的脸,兰心看不到他的表情。现在她与骏相处的时间只能用分钟来计算了,她无力拒绝骏的要求。但她再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骏的旁边,看着他看自己写的信,她觉得自己冷得受不了了,牙齿在打架,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卫生间。于是起身站起来,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的冷气不那么重,在卫生间里面呆了好一会,兰心才觉得缓过劲来,估计差不多时间骏应该已经看完信了。对着镜子做了几下深呼吸,走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就是骏的目光,他直直地看着兰心走来的方向,表情有些严肃,信已经叠好放在信封里面了,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我们走吧!你不是要上班吗?”
“好吧,把信看完了就撕了吧,带回去让你爱人看见不好。”
“不!”简单的一个字的回答,说着把信放进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纸袋中,兰心想,也许他是不想让自己太难堪吧。
两人并排向肯德基门口走去,兰心鼓足了勇气,用自己冰凉的手抓住了骏温暖而厚实的手,骏也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但是仅仅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就放开了,两个人继续前走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要不是指尖还有暖暖的温度,兰心都不敢相信骏刚才真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我到了,上去了。”
“好,再见。”
兰心没有做片刻的停留转身上了电梯,泪水已经涌满了她的眼眶,她不想让骏看到,她想让骏记住她笑的样子。进门前的那一刻,兰心忍不住回了头,骏还在刚才分手的地方站着,没有挪动脚步,两人的目光相遇了。兰心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走进了大门,靠在一个柱子旁悄悄地擦了擦眼泪。兰心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往办公室的方向挪动,转身跑回了大门口,骏已经走了,淹没在了茫茫地人群中。
兰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办公室的,软软的瘫坐在椅子上,雕塑般地发起呆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兰心才回过神来,原来办公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兰心打开电脑,翻出了写给骏的那封信,这是一封没有称呼,也没有属名的一封信。
第八章一封没有属名的信
“从97年-2000年,我写过很多封信给你,开始我还盼着你会给我回信,可是等到的是一次次的失望。希望这封信你真的能看完它。
97年你生日的时候我打过电话到你家,你爸爸说你已经调到Y市工作了,我问他是什么时候,他说10月4日,知道吗?我也是在同一天到X市上班。挂上电话,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难道我们分开是天意吗?以前你们家人说我们分开两地,以后会有很多的不方便,可是你到了Y市,我却在同一天到了X市,我清楚得记得我还去你家找过你一次,我真的想挽回点什么,可是你把我送上了回X市的车,从此杳无音信。
98年的时候我在Y市工作过一段时间,每天上下班的时候我都会刻意走你单位的那条路,希望哪一天能够遇到你,虽然每一次都是失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经过那里,我的心都会扑通、扑通跳得很快。我对自己说,如果我能遇到你一次,就是老天给我机会,我会留在X市,可是整整三个月,都没有等到你。之后我回到X市,又去了C市,回来之后重新进入学校开始学生生活。
99年的时候我去了一趟B市,出了火车站我真的有些不认识了,变化很大。我们的大桥旁边的那条路已经被拓宽了许多,通往高速路的地方建起了许多商店。只有站在桥上,吹着凉凉的风,才觉得桥还是我们的大桥,桥上的柱子一共四十根,没有变过,只不过站在桥上的人变成一个了。我竟然碰到了以前暑假打工时卖小火锅的丽丽,她认出了我,问候一声之后,便问我“骏呢?没有陪你一起来吗?”一时间,我呆住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原来在B市人的心中,我们是连在一起的,时间也被他们定格在了那个暑假。
还记得兵吗?世界真的很小,我在99年的时候遇到了他。后来他跟着熊猫学习日语,经常来我住的地方,他问我要走了你的电话,说是和你联系上了,但是他并没有告诉你,我和他还有联系,他不止一次的说过我们两个不合适。他告诉熊猫说你结婚了,让熊猫不要对我说。
熊猫犹豫了很久之后告诉了我,因为她不想看想我还在做着和你重逢的梦。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有一种剜心的痛。我躺在床上,脑子很混乱,我恨你,恨你为什么那么早结婚,我还在梦想着我们几年后相遇重新开始。我又不恨你,我知道你会交女朋友,会结婚,但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还是不能接受。我竟然傻傻地安慰自己说你叫她是媳妇,叫之前的女友也是媳妇,只把我叫过老婆,我和她们在你的心里是不一样的。
时间是一个能冲淡一切的东西,我却不想让你的样子在我心里模糊,我把日记带在身边,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听着《灰姑娘》,看着我写的日记,好像你在我身边一样。我问自己我那么爱你,为什么当初会放掉你,爱一个人难,原来忘记一个人更难。
小骏,你为什么那么早结婚呢?是为了要离开你的那个家,还是你真的很爱现在的她?朋友曾经问过一个问题:人为什么要结婚?人之所以要结婚是因为想早上一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最爱的人。我明年三月份会结婚,但是离得越近,我越害怕。朋友们说这叫婚前恐惧症。我想只有我明白是为什么,因为我以前从没有想过嫁给别人,当时我们说好,要么我23岁你25岁,要么我25岁你27岁的时候我们结婚。我当时在想,我们结婚还要等那么多年,可是时间在一眨眼间就过去了。
隔壁办公室搬来一家新的公司,里面有一个人和你长得特别像。我在电梯时偶然遇到他的时候,真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明明知道那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可是心仍跳得飞快,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他看着我,一副莫明奇妙的样子,我却顾不了那么多。
你说你来看我,我很高兴,因为等了这么久,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一次分别的见面。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感觉已经不再像从前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把你当作朋友一样的对待。我想如果我们不见面,再想见你还有借口和机会,我怕这次你见了我之后,会像以前一样消失,不再见我。我在想我们见面了我该说些什么,我会不会哭,会不会因为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而吓坏你。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你没有结婚之前会以你们家为重,你结婚以后会以家庭为重。我那时很不开心,觉得你关心家人胜过关心我。可是现在想一想,如果连自己的家庭都不顾的人,又怎么会爱别人,你是对的,而且你现在也做到了以家庭重。
你知道是我给你寄的东西,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你说过,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我更关心你的人了。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可是我不敢问,我想问你,抛开责任,只谈感情,你还爱我吗?我怕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所以我宁愿记得你以前说的过一句话:‘不管以后我们因为什么原因分开了,我心里最爱的都是你。’这么多年我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即使你不联系我,我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都对自己说,你心里一直是有我的。你这次能主动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虽然可能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我也庆幸我可以见到你,我不想让你的样子在我心里变得模糊,也想你记住我的样子。
以前在你怀里撒娇的时候我总会说,如果你以后找到一个你更爱的人,我会离开你,不会纠缠你。你总说我是小傻瓜,叫我不要乱说,你最爱的人就是我,不会有别人。我听了很开心,我说那些话也就是想达到这个效果。我心里想,如果谁敢和我抢你,我一定会和她拼命的。不过现在,既然你已经组织了家庭,我就会真心的祝福你过得开心,人生只有短短的几十年,找一个能够真心喜欢又能够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真的不容易。我希望你会过得好。我也相信你能过得好。我挑得人一定不会错。我相信你是一个好老公,好爸爸。
小骏,答应我,无论你在哪里,都不要和我断了联系,让我知道除了家人这外,还有一个很亲很亲的人在挂念着彼此。我也答应你会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看完这封长信,兰心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她点了一下删除健,无力地靠在了椅子上。整整一个下午,一个人也没有回来,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响起,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安静。
第九章断线的风筝
骏在临走前,给兰心发了一条短信,确切地说应该是给所有的人群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大家他们全家当天就要去C市了,原来的电话停用,有了新电话再通知之类的话。兰心在收到短信的同时就拨了电话过去,电话还能打通,接电话的人正是骏。
“怎么今天就走,不是说过两天吗?”
“反正已经要走了,早两天晚两天都没有区别了。”
“有了新的电话号码记得告诉我,祝你们一路顺风。”
“好的,拜拜。”
这之后,兰心就失去了骏的任何消息,骏并没把新的电话告诉兰心。刚离开的第一个月,兰心还傻傻地等着骏能打电话过来,可是整整五年过去了,兰心都没有等到骏的电话。兰心的号码没有换过,因心担心有一天他打过来会找不到她,但她等到的永远都是失望。
五年间,兰心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结了婚,生了儿子,年龄也从二字头变成了三字头。
第十章汶川大地震
如果不是汶川的那一场大地震,兰心不知道什么时间才会和骏重逢。
2008年5月12日,汶川的大地震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到来了。兰心正在给生病的儿子做饭,地面突然晃动,反应过来是地震的时候,随即招呼了妈妈和儿子躲在相对安全的厕所里面。晃动的时间前后大约有两分钟左右,但那一刻却觉得相当漫长,调皮的儿子也感觉当时情况的异样,安静的靠在姥姥的怀里,不吵也不闹。兰心当时没有多么害怕,只是晕得厉害,心想晃动完了,一切都过去了。地面停止不动的时候,老公的电话响了,叫他们马上下楼到广场上去避一避。街道上已经站满了人,每个人都焦急地想与家人取得联系,但是电话却再也打不通了。
兰心和妈妈坐在广场上,天气燥热,广场上人头攒动,却没有什么遮阳的地方,人的心情就像天气一样烦躁,儿子很开心,因为这么热的天,在往常是不会带他下来玩的,而今天他却可以跑来跑去的玩。妈妈显得有些激动,对着兰心讲起了76年唐山大地震的情景,妈妈当年只有24岁,正怀着兰心,讲她是如何在地震棚里面生活的,刚才她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兰心坐在那儿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眼睛里看着的是跑来跑去的儿子。一路走来,没有听到什么人受伤的消息,没有看到什么倒塌的建筑,心里只是想和98年X市的那场地震差不多,仅仅是地面晃了晃。晚上和老公短信联系上了,在外边吃过晚饭就回家了。
第十一章他在震中
第二天一大早打开电视机,才知道是比当年唐山还惨烈的四川汶川大地震,兰心才意识到在晃动那短短几分钟内,数万人就这样失去了生命,当时的震中还没有消息,只报道说都江堰受灾较重,对地理一直没有什么概念的她根本就不知道C市就在都江堰,而C市就是骏生活的地方。
直到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几秒钟的视频“C市地震视频”,只有短短的五秒左右,但震动却是如此的剧烈,她的心立刻被揪紧了,浑身发软,感觉快要站不住了。骏在那儿,在受灾那么严重的C市,第一时间拿出电话拨出了那个从未拨打过的电话,她要听到他的声音,她知道他平安,如果他有什么事情,兰心觉得自己会崩溃的。几秒钟的接线时间,在兰心等来却是几个小时那么长久。但传来的不是她熟悉的声音,而是录音应答中那个毫无感情的合成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眼泪在一刹那涌满了眼眶,飞速打开电脑,骏所在学校的主页已经打不开了,百度搜索也查不到关于他们学校任何的信息。
看着电视上C市不断增加的伤亡人数以及惨烈的现场救援的场面,兰心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兰心嘴里反复念叨的就是这句话,泪水像坏了开关的龙头流个不停。如果骏有什么事情,她该怎么办?他可以不爱她、不理她、遗忘她,但是他绝不能有事!
在他2003年离开Y市的时候,说过要给她新的号码的,他却食言了,这个停机的号码是兰心几年前辗转了几个中间人才要到的,兰心依旧没有勇气拨打,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却已经停机了。兰心提笔写了封信给他,地址是兰心自己猜想的,她只知道他在那个学校,却不知道是在哪个部门,甚至说现在还在不在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寄了挂号信是需要本人签收的,这样到达的机率就会增大,如果收不到的话,挂号信也会按照原地址退回来的。兰心压根就没有想过现在的这种情况,道路、通讯、电力全部终断,邮政又怎么可能通畅呢?
第十二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你
电视里的主持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你”,电台里放的最多的一首歌也是它。意在鼓励那些正在废墟里抢救伤员的武警官兵、志愿者和电视机前的观众。这句话也给了兰心很大的鼓励,“找到他,找到她的骏”兰心定了定神,似乎感觉也没有那么无措了,重新打开电脑,进行新一轮的搜索,在寻人的网站留下了骏的信息。猛得想起前几天公司接待的客户梅子是C市的,留下了信息,让梅子也帮忙找一找。梅子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说正好有同学在骏所在的学校工作,这给了兰心很大的信心。
又过了几天,打开电脑,网上的找人依旧没有什么消息,梅子也没有给自己新的留言,但是骏所在学校的主页可以打开了,官方的数据显示只有一个学生死亡,骏是老师,应该没有什么事情,这让兰心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人总是这样不满足,知道他是安全就想听听他的声音,听他亲口告诉自己他是安全的,兰心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兰心想到了一个人,她的大学同学—兔子,兔子的家不是和骏的家在一幢楼吗?能不能让兔子的家人去问一下情况,现在这种非常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人拒绝别人的关心。给兔子发了短信,兔子的回答却让兰心失望至极,原来骏的家早已在几年前就搬走了,虽然还是在同一个社区,但是具体不知道在哪里,兔子答应再让家里人给问问。
又是几天过去了,兔子也没有给兰心打电话,兰心忍不住发了个短信过去,兔子也没有回。自己是不是太难为兔子了呢?兔子也认识自己的老公,但却要帮自己找寻初恋的情人,自己是不是强人所强了呢?算了吧,知道他没事就好了,不要因为自己难为身边的朋友了。兰心把找到骏的想法藏在了心底,恢复了原本的生活。
第十三章迟到的电话
兰心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你刻意追求的或许终身也得不到,可你不曾期待的灿烂会在你的淡泊从容中不期而至。”距离汶川的大地震过去已经快大半个月了,地震带给人们的阴影也在渐渐淡去,但地震局依旧没有停止向手机上传送时时的震情报告。
这一天,兰心正在客户的办公室里面聊天,客户的手机短信响了,一看是地震预报,不耐烦地说,“都不震了还报”。兰心笑着说到,“我的短信怎么没到?”
“你的应该到了吧,我的是联通的,反应要比移动的慢。”
“是吗?我看看”说着兰心拿出了手机,果然显示有两条未看的短信“真的到了,我没注意到。”边说边笑着打开了收件箱,那一刻兰心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原来短信不是地震局发来的,是兔子连发了两条给自己,信息的内容是骏的电话号码。兔子一定是以为兰心没有收到,所以又追发了一条给她。
兰心再也坐不住了,那种熟悉地窒息感觉的心跳又再一次响起,“我还有点事,我得先走了。”边说就边往外走。
“不是说好了在这儿吃午饭的吗,什么重要的事情,吃完饭再去吧。”
“不了,不了,真的有事,下次吧。”
兰心走在街上,手里死死地握住电话,仿佛一松手,电话号码就会消失一样。兰心觉得心跳得飞快,快要从嗓子里面磞出来一样。脑子里面乱糟糟地
“打给他吗?现在打吗?打了之后说什么呢?什么都不要管了,打吧。”
兰心突然觉得自己的电话很沉,重得自己快要拿不住了,手一直在抖,一共只有11个数字却按错了几回,终于拨通了,电话拨通了,却没有人接。也许是看到自己的电话他不想接吧,也许自己的号码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个陌生的号码,不用接吧。
兰心没有再次拨打的勇气,发了一条短信给骏,询问他和他的家人是否平安,如果方便的话给自己回个电话。
短信刚发出去,电话铃就响了,看一眼号码,是骏打过来的。
“喂,是兰心吗?没什么事情吧?都好着吧!”淡淡地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问问你和家人都好吗?”兰心听到骏的询问,觉得很委曲,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自己费尽辛苦才找到他,他竟然问她有没有什么事情,难道他以为她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找他吗?
“没事吧?”骏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事情。”兰心回答过后,心已经凉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挂电话却又很舍不得,她沉默了一会,问道:“我们能不能见个面?”
“可能没有时间吧,我已经回来一个月了,下周一就要报到了,可能这两天就要走。”
“是吗?那就算了吧!”之后说过一些什么话,兰心已不大记得了,没话找话说的那一种,挂掉电话,时间显示5分钟,兰心有些自嘲般地苦笑了一下,等了5年,通了5分钟电话。他就要走了,他们不会见面了。兰心呆呆朝前走,边走边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路神情恍惚地走回了办公室,很长的一段路,兰心就那样穿着高跟鞋走回来了。
接下来的三天是端午假期,家里面来了很多亲戚,一派热闹的过节气氛。儿子的病已经好了,全家人都很高兴,兰心看着蹦蹦跳跳的儿子,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人多热闹,时间过得也很快,只是在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兰心会想,骏此时已经回到C市了吧。
第十四章五年后的重逢
新一周的工作又开始了。兰心坐在办公桌前,安排着当天的工作,骏的电话在兰心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时候响了,骏已经到了X市,他是专程来看兰心的。
兰心有些不敢相信,挂了电话之后,又看看来电显示的号码,没错,是骏的。兰心竟然觉得紧张起来,兰心老毛病还是没有改,一紧张就想去卫生间。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仔细的看看自己,已经三十岁了,不再是那个如花的年纪了,自己老了吗?虽然生过孩子之后,减肥得很成功,但是兰心仍旧对自己很不自信。镜子中的自己穿了一身小碎花的套裙,是去年买的,今年穿着略显得有些肥了,但也还算是合身。头发是烫过的,扎了一个马尾。脸上皮肤算得上是光滑,但是嘴角的三角区起了不少的疙瘩,这让形象打了不少折扣,眼镜已经从原来紫色的细边换成现在的黑色方框,这样让兰心显得有些严肃。骏现在是什么样子呢?上次见他胖了些,现在呢?
接下来的时间,兰心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又往卫生间跑了好几趟。就在兰心给下属交待工作的时候,骏的电话打过来了,说自己已经到了,让兰心去找他,兰心交待完事情,就往骏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看着前面走过来的人,“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第一句话我该说什么呢?”正想着电话响了,是一个业务单位的领导打过来的,兰心边接电话,边往前走着,这时她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是骏。骏也看到了她,见兰心正在打电话,两个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兰心指了一个方向,两个人便顺着那个方向走去。
挂掉电话,兰心又仔细看了看骏,她觉得很心疼,因为骏看上去显得很疲惫,他比五年前更胖了,戴了一副眼睛,胡子也没有刮,背看起来有些驼,微微弯着,给兰心的感觉已不是那时候心宽体胖的感觉,仿佛是心很累,毫无生气。过得幸福的人,不应该是这样一种精神状态。他过得不幸福吗?兰心这样一想,心又猛得痛了一下,他不开心的时候没有自己陪在他的身边。
“我们这是往哪走,你办公室的方向吗?如果被你同事看到了,会不会给你惹麻烦?”骏的话暂时打断了兰心思绪。
“不是,路过,路那边有咖啡店,我们去那儿。”
骏是怎么想的呢?怎么为认为他们走在一起会给自己惹麻烦,谁会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现在就当是普通朋友见面也是光明正大的,看见了又能怎么样?骏考虑得太多了。
“别在这跟前,我们走远一点。”正说着,骏的电话响了,听口气是同事打过来的,骏和同事通话的时候笑了,兰心看着骏侧面的笑脸,那种温暖的感觉又包围了她。
挂了电话,骏拦了一辆出租车,他并没有和兰心一起坐在后排,两人一前一后的坐着,他问司机哪有好一点的西餐厅,让司机往那儿开。
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吃西餐,兰心有些感动,因为骏是不喜欢吃的,只是为了迁就她,才选择的西餐厅。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坐在车上,骏问的第一句话“人肉搜索吗?”
“你不知道现在流行一句话,叫无论你在哪你,我都要找到你。找你的费了很大的劲。”
“可你还是找到我了。”
是呀,找到了。如果不是地震,恐怕兰心没有勇气去找。这次找到了,下次呢?这次见了面,会不会又像五年前一样,他又消失了呢?再过几年,年纪更大了,自己还有没有心劲再去找他呢?
车子很快开到了目的地,兰心先下了车,骏付了车钱,随后跟了过来。两人并排向西餐厅门口走去。
“看,这是谁给我的钱包,都用得这么烂了,我都没有舍得丢掉。”
兰心低头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LOGO,是兰心五年前就职的公司标志,那个钱包正是自己五年前寄给他的,原来他一直在用。
“你怎么不早说,我再给你带一个,不,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好钱包了……”兰心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又没问你要,你怎么说这么一大堆。”还好骏并没有发现她的慌乱。
两个人挑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面对面坐了下来。饮料端上来的时候,两个人开始聊天。刚开始的时候,两人似乎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说是在聊天,其实都是眼睛看着窗外在说话,气氛显得很尴尬。
兰心给骏讲述了自己找寻他的过程,骏说自己换了几个电话,但是兰心的号码一直都没有舍得删掉,那天给家人发短信报平安的时候,想发给兰心的,但是仅仅是想了想,他不想打扰兰心的生活。
“你就没有想过我会找你吗?如果我说我不换电话号码是怕你打来的时候找不到我,你信不信?”
“我信!”
一句话,惹得兰心的眼泪掉了出来。兰心的电话号码不好,是那种带很多7和4的,很多人都劝她换一个号码,她一直都没有换过,这是她的第一个手机号码,像骏一样。在兰心看来,这是她和骏之间仅存的一个联系方式,骏的电话换了,但是如果骏想打过来找她的时候就能找到她,如果她的电话号码也换了,他们之间彻底就断线了。
两个人大概十点半钟开始聊,直到下午五点钟结束,时间已经很长了,但兰心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聊到了地震,聊到了各自的家人、孩子、工作、心情。这中间兰心被他的话惹哭了好几次。
一次是他说自己是专门多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来看兰心,原本想狠下心来不见她,但是最后还是想见一见兰心再走。
一次是骏在讲到地震当天去学校接儿子的时候,兰心真的觉得感同身受,听他讲着,眼泪不由就流了下来。
一次是骏问兰心过得幸福吗,兰心说挺幸福的,老公虽说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总的来说对兰心还是很好的。同事们都很羡慕兰心的老公经常来接他,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手拉手。兰心反问骏:“你呢?过得好吗?”
“就那样呀,我们那样的婚姻,手牵手走在街上那是不可能的,人就那么多感情,用完了就没有了,也不可能再有了。你过得幸福我就放心了。”
一次是骏说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管好家,骏要管孩子,骏要做饭,骏要收拾他们的新居。骏说经常会想起她,做饭的时候就想起兰心做的茄子很好吃,可他到现在也不会做。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兰心几乎没有吃过骏做的饭,可是骏现在却天天做饭给另一个女人吃。两个人暑假一起打工的时候,兰心做好饭总是顾不上吃,抱上饭盒都是一路小跑的送去给骏,她怕骏饿坏了,兰心记得那个时候骏一顿要吃半锅饭,可是一个暑假下来,两个人都瘦了十斤。那恐怕是兰心过得最快乐的一个暑假了吧。想着想着,又哭了。
兰心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坚强、乐观的人,不知道怎么见了骏就变得这么感性,总是哭鼻子。兰心觉得骏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是原来那种溺爱的感觉,而是说不清楚的一种复杂,看着她的时候脸是笑的,但是兰心觉得他的眼睛在哭,虽然没有眼泪,但兰心能感觉得到他的心里在流眼泪,兰心无法与那样的眼神对视。那眼神让兰心想把骏抱在怀里,像抱孩子一样的抱在怀里。
已经到了快下班的时间了,骏说要给兰心的儿子买一件玩具,兰心拒绝他说不用了,因为她不知道将玩具拿回家应该如何给家人交待,骏却坚持要买。
“我给他买一件玩具,差一点就是我儿子了。”
“也许是个女儿呢?”
“那也是我女儿。”惹得兰心又想哭了,不过这一次她坚持住了,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我真的想过如果我们生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别胡说。”
“没有,真的没有胡说。”兰心没有告诉骏,自己儿子的名字的那个字,有骏名字的影子嵌在里面,这也是兰心当时坚持要让儿子叫这个名字的原因。
两个人选好了玩具,骏说送兰心去车站。兰心问他去哪里,他说回家。
“不是说好了晚上不走了,住你大伯家吗?”兰心失望地问到。
“说着玩的,你还相信。”
兰心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能留下他,于是她选择了沉默,平时特别难等的那趟公交车,竟然在他们刚到达车站的时候,已经准备过十字了,车站就在十字路口边上。
“怎么车来得这么快?以前死等也不来。”
兰心小声嘟囔了一句,骏也听到了,可是他没有说话。兰心用手指了一下,“我就坐那辆车回家。”话还没有说完,十字路口从路灯变成红灯了,时间显示是80秒钟。兰心看着那个定格的时间,心情好难过,留给自己和骏相处的时间只剩下短短的80秒,一切都不能改变了,她和他都要回到各自的家庭,从此可能再无交集了吧。
80秒的时间过得很快,车停在了兰心的身旁,“我走了”“好的”淡淡地道别之后,兰心上了车,车开出一段之后,骏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兰心想起了几米漫画上的一句话:城市中的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却一辈子生活在一起。自己和骏却是永远的错过了。
哄儿子睡觉之后,兰心躺在床上,整个晚上都失眠了。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压根就睡不着,脑子里面电影画面一样放映着她和骏以前的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记忆中的一切对于兰心来说,丝毫没有褪色,反而因为这次见面更加的清晰起来。兰心想了一夜,哭了一夜。早上起来眼睛肿肿的,老公也注意到了兰心的异样,以为是兰心还在为昨晚电视大结局而伤感。
“何必呢?”老公说了一句,他是意思是说已经知道故事的结局是女主角死了,还要看,看了还入戏很深,哭得不停。何必呢,戏而已。
“何必呢?”兰心也在问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第十五章我的《灰姑娘》
走进办公室的大门,包还没有放下,头儿就走来对兰心说:“兰心,今天去趟Y市吧,我们的合同马上就到期了,你先去打点一下。”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出发。”兰心压抑住内心的喜悦,淡淡地答到。是天意吗,是老天安排他们再见一次面吗?想到骏的钱包坏了,兰心第一个想法就是要送骏一个钱包,已经没有时间出去买了,公司的促销品里面就有不错的钱包,骏如果知道自己特意给他买钱包的话,万一拒绝怎么办?这仅仅是促销品而已,骏该没有拒绝的理由。又仔细挑选了几样兰心自己认为用得到的小礼品,装在一个袋子里,又带了些拜访用的礼品,就出发去了Y市。
兰心到Y市,直接去了客户的单位谈事情,她没有打电话给骏,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工作也不顾了去见骏。客户对于兰心的到来很是高兴,因为兰心是一个挺能聊的人,每一次来大家聊天的氛围都很好,他们喜欢和兰心聊天。可是兰心却没有心思,只想着越早办完事情,越能尽早的去见骏。
“兰心,今天怎么了,不大说话,还有其它事情吗?不停地看表。”
“没事,到Y市就是专程来看您的,只是天气太热了,人没精神。”
“没事就好,大家好好聊聊,很久都没有过来了,中午请你吃饭。”
“太客气了,我请您才是。”
中午挑的是兰心喜欢火锅,兰心却没有心思吃,趁着去卫生间的机会打了上电话给骏,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Y市,办完事情了与他联系。
“兰心,怎么不吃光看呀?”
“太烫了,凉一凉再吃。”
这次点的是菌类火锅,大家都说味道不错又滋补。兰心却什么味道也没有尝出来,兰心坚持买了单,这顿饭终于吃完了,客户还邀请兰心再回去坐坐。
“不了,我还要去你们的分公司,改天再过来。”
“行,那就不留你了”
兰心打了车直奔客户的分公司去,负责与兰心接洽的人正好有事出去了。打了电话联系了一下,说今天可能没有办法见面。兰心觉得是天在帮自己,现在可以给骏打电话见面了。Y市是兰心的家乡,也是骏曾经工作地的地方,两个人见面不可能站在外边,得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兰心觉得自己倒无所谓,如果碰到熟人,可是会给骏带来麻烦。
已经十几年没有生活在这里,偶尔来一次也是匆匆忙忙地办完事情就离开了,整个城市的变化比较大,兰心对道路也不是很熟悉。她只记得打车的时候看到一有咖啡店,可以去那儿。要了一个小包间坐下来,兰心给自己点了一杯拿铁,苦苦的咖啡带着浓浓的奶味,是她喜欢的味道。包间不大,有一大一小两个沙发。兰心问服务生要了两本书,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边看书边等待骏的到来。
没过多久骏就到了,他进来后自然的坐在了兰心对面的小沙发上,与昨天见面餐厅相比,这儿的茶几似乎更大,更宽,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远了,这不是兰心想要的感觉,她的潜意识里之所以坐包间而没有坐大厅,是觉得包间的氛围更私密一点,也许她和骏的距离能更近些,哪里知道事与愿违。
两个人见面的气氛比昨天相较要轻松很多,两个人很随意的聊了起来,兰心告诉骏因为公司的合同到期,所以先来打点一下。骏大概问了问兰心今天工作的情况。两个人面对着面,相视而笑。
“对了,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什么呀?打开看看。”
礼物真的不少,手表、钱包、钥匙包、水杯、泡茶杯、腰包,一个袋子塞得满满地。骏饶有兴致的看着。所有的礼品都打开看了一遍,骏拿起了那块手表。
“这可是我们公司的绝品手表,功能超多。”
“好,现在就戴上。”也许是巧合吧,骏今天没有带表,新的手表戴在的骏的手腕上,崭新的手表发出淡淡银色的光,很衬他。
兰心很自然的走了过去,坐在骏沙发的扶手上面,指着表上的功能给骏介绍着,
“这块电池是我新换的,修表的人说能走三年,这个是日期,这个是二十四小时制、这个是月份,不过他没调对,你到时候自己调一下,你们男生对这些都是比较有天分的……”
兰心细细的讲解着,看着很淡定的样子,可是心跳得却很快,这是十几年来,她与骏最近的距离了吧,不到十公分,兰心想还可以再说些什么,让她可以在骏的身边多停留一会儿……
兰心正在发愣,骏却一把抱住了兰心,既霸道又用力。兰心从沙发的扶手上跌坐在骏的怀中,骏用力的抱着兰心,他的下巴在兰心的额头上轻轻地蹭来蹭去,两人之间静得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兰心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紧紧地靠着骏,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这一刻的拥抱是她想象了无数次,却从未想过会实现的奢望。但骏怀里的温度却告诉她这是真的。兰心终于相信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她是在骏的怀里,骏仍像以前那样抱着她,这温暖熟悉的感觉唤醒了她,泪水在这一刻决了堤。兰心直起身来,双手环着着骏的脖子,紧紧地抱住骏。
“你昨天晚上睡觉了吗?”兰心轻声地问道。
“睡了,怎么,你没睡?”骏柔声答道。
“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特别特别想你。”
骏没有说话,用手轻轻抚了抚兰心的背,算是安慰。这时骏的电话响了,兰心站起身来,坐回到原来的对面的座位。电话是同事打来的,说了片刻就挂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相互凝望着。
“谁让你跑了的,坐过来。”骏笑了,兰心一直迷恋着他带点坏坏的孩子气的笑容。
“我不过去,你过来。”
骏走过来坐在兰心的身边,像以前一样搂着兰心,兰心的头靠在他的肩头,好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我经常都能想起你,想你我们在一起时候。”骏首先打破了沉默“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暑假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暑假,以后再也没有那么开心的日子了。”
“我们那个时候总吵架。”
“吵架也是开心的。”
“是我太任性了,闹着要跟你分手”
“是我当时有点太狠心了,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不许你这么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对我来说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而且当时我们是真的很相爱,这就够了。我们无法预知未来,而且未来我们越来越老了,一生中最好的时光是我们一起渡过的,有那么美的回忆,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所以不许你说对不起我。”
骏用力拥了拥兰心,没有说话。
“答应我两个要求好吗?”兰心轻声地问骏。
“你说。”
“再给我唱一次《灰姑娘》,送我一件礼物”郑钧的《灰姑娘》是骏最爱唱给兰心的一首歌,两个人都明白这首对于他们的意义。
“好,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你如此美丽,而且你可爱至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骏轻声地唱着,兰心靠在骏地肩头,静静地听着。
“怎么不唱了”骏唱到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兰心没有抬头,她不想让骏看到她的眼泪,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轻声地问道。
“我唱不下去了。”
“也许你不曾,想到我的心会疼,如果这是梦,我愿长醉不愿醒”兰心接着唱了几句,便哽咽着唱不下去了,不争气的眼泪已经把骏的衣服都弄湿了。
“如果这是梦,我愿长醉不愿醒”兰心想这句歌词是最能代表自己和骏现在的心情吧。
“你还记得03年我们见面,我说想和你照一张合影,被你拒绝了,你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是呀,我们如果有合照,对两边的家人都不好。”
“但是我们如果连一张合照都没有,那不是更让人伤心吗?有了,我的手机能照相,照完了我们删掉就行了嘛,总算是有过一张。”
兰心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不是什么高档的手机,像素很低,而且没有自拍的功能,兰心估计着距离,拍了一张,转过来一看,两个人都只有半个脸,照得非常不成功。骏把手机拿了过去,比划了一下距离,两个人一起笑,咔嚓一声,画面定格了。打开一看,照片中的兰心和骏两个人的头紧紧地挨在一起,甜甜蜜蜜很有默契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分手了十多年的恋人,像是热恋中的情人。这是兰心和骏的仅有的一张双人合照。但是两个人都明白,这张相片是不能够被保存的。
兰心打开图片收藏文件夹,翻出了刚才拍的两张相片,第一张不好的,兰心很快的就删掉了,到了第二张相片,兰心仔细地看了又看,舍不得删掉,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怎么也按不下那个删除键。泪水模糊了双眼,眼睛一闭,泪水滴落下来,落在手机上,拇指同时也按下了删除健,她和骏的相片只能留在心里了,骏把兰心搂在怀里,兰心知道骏的眼里也有泪。
两个人在一起的那个年代,大家的条件都不好,连个相机也没有借到过,所以一直也没有一张相片,有时两人出去,走过镜子或者能反出人影的玻璃,骏就会把兰心抱在怀里,然后在镜子前面站一会儿,说这就是我们的合影了,要多看一会儿,留在心里。现在的这个年代,连手机都可以照相了,他们却连一张合影也不能留下。用世俗的眼光来看,他们应该把彼此从心里彻底的删除才对。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永远的错过了。
“你知道吗?我那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觉得好委曲呀!我想我找你找得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对我却是那个态度。”
“什么态度,我没说什么呀。”
“你问我说没什么事情吧?都好着吧,我当时觉得你的态度很冷淡,好像我有什么事情才要找你一样。”
骏用下巴顶了一下兰心的头“我都没有注意到,已经是口头禅了,因为同事里面有不少家里人受灾的,我总不能张口就问有没有死人吧,只能问没事吧,好着吧,跟你通话的时候我都没有感觉到,已经习惯这样开头了。”
兰心心头一动,原来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因为这样骏才会用那样的态度和她说话,自己一直错怪了他。
“你知道咱们见面我看到你,我觉得好心疼呀,你的样子很憔悴。”
“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很不自信。”
“怎么会呢,你那么优秀的人,你以前可是超自信的,我记得你做毕业设计的时候都要拿优秀的。”
“只有你觉得我好,以前都让你给惯坏了。”
“你本来就很好,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以前刚上学的时候就很不自信,后来认识了兵,变得超自信了,现在又不自信了。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吧。”
兰心不相信这话是从骏口中说出来的,兰心所认识的骏一直都是自信满满,甚至带些傲气的人,上学时的他,有着打篮球而练得结实的身材,配着他180公分的身高,随意穿着一件旧的工作服,看起来也是那么的合身帅气,胡子总是刮得干干净,挂在嘴边的一句是“它不让我露脸,我也不让它露头”,经常拿刚刚刮过胡子的下巴去蹭兰心的脸,看看兰心觉得扎不扎,借此来检验胡子刮得是否干净。脸上总是带着自信又阳光的笑容,同时又透出一股坏坏地充满诱惑的感觉,他出现哪里都是焦点。
但是看看骏现在的样子,已经胖得有些走形的身材,微驼的背,满脸的胡渣,随意的穿着、没有擦干净的眼镜挡住了那双深邃的眼睛,兰心心疼极了。她怨自己为什么没有陪在他的身边,如果有她在,不会让骏变成这个样子的,绝不会。
“让我抱抱你吧!”兰心对骏说,伸手像抱孩子一样的抱住了骏,抚摸着他的头发,像母亲在安慰一个受伤又无助的孩子。
“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棒的。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你要先从减肥做起,你现在太胖了,对身体不好,同时也影响精神状态,你现在有些驼背,要直起身来,我只允许你跟我说话时候弯下腰,胡子也要天天刮,昨天见面没有刮,今天见面还没有刮。”
骏靠在兰心的怀中,静静地听兰心说着,轻轻点点头表示同意,听到兰心的最后一句话,他直起身来,笑了“我今天没想到会见你,我住在岳父家,老人都在家,我一接到电话就去刮胡子出门,那多怪呀。”
兰心听完也笑了,想想也是那么回事。
“以后要天天刮,知道吗?”
骏起身要去给兰心买礼物,兰心只说了一句话:“不要买贵的东西,我只想要一件你送的礼物。”骏点了点头,离开了。兰心以为骏会去很久,可是不到片刻功夫,骏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想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不好。”
“买的什么?让我看看。”
骏伸手递过来,兰心接过来一看,已经明白了骏的心意。
“你是想把自己留下陪我吗?”骏买的是两个小马形状的小挂件。
“我希望你把它挂在手机上。”
“想要让我天天看着你吗?可是这个不是手机的挂件,得买个绳子穿起来。”
“是的,你回去配一个吧。”
“我喜欢蓝色的”兰心说完就拿出蓝色的小马,挂在自己的包上。
“我知道,我第一个拿的是蓝色的,但我买了两个,我怕万一用坏掉了,还有一个。”
兰心依偎在骏的怀中,她觉得幸福把自己包围的满满的,即使两个人迫于现实的原因不再见面了,兰心觉得只要能想到此情此景,已经是很满足了。
骏是胖了很多,也戴上了眼镜,初见他的时候感慨岁月的无情,但此刻兰心透过镜片,看到的是她熟悉的那双长长睫毛,深得看不到底的眼睛。他那高高的眉骨,密密地眉毛,略带些自来卷的头发,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笑起来的坏坏的样子,豁掉一块的牙齿,下巴上的疤痕都让兰心觉得骏还是当年那个骑车自行车带着她到处去打篮球的阳光少年。兰心的手不由的抚上他的眉毛,鼻子,嘴唇,兰心的嘴唇也不由的贴了上去,她想吻吻他的骏,只是想吻他。蜻蜓点水的一下,就离开了,眼睛看着骏。骏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大概他害怕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办法控制吧。
“不要这样,乖,听话。”
“我只想亲你一下。”
骏的拒绝让兰心有些受伤,面对自己深爱的人,男人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兰心抬起头,倔强地把嘴唇贴过去,有些强迫地吻着骏,骏并没有给太多的回应,兰心觉得在亲一个木头。
“我只想亲你一下,没有别的。”
“我怕我会多想,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都已经回来一个月了。你这样我以后都不敢见你了。”
兰心听了心有些跳得厉害,她真的像她说的一样,只想亲一下骏,没有想过别的,骏这样一说,倒让她有些脸红,虽然已经是一个已婚的女人,但是兰心还是觉得有些害羞。她没有想过和骏相遇会发生男女之间的事情。
兰心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和骏保持着距离,她不是怕骏会让事情发生,而是怕骏真的以后不再见她。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骏首先打破了沉默,说了些上学时的开心事情,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笑得不停。
他们聊到了大学时代骏的舍友“澎澎”,因为又高又胖,而且吃完东西总爱像小猪一样哼几声,那年的电影《狮子王》又在流行,于是里面的小山猪“澎澎”就成了这个又高又胖又能吃的大男孩的外号,本名倒是没有几个人叫了。
“晚饭是我们两个一起吃,还是叫上澎澎?”
“和他一起吧,我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
“那我就给他打电话,看看他什么时候下班。”
电话拨通了,澎澎还有其它事情要办,要晚一点才能过来,这留给了兰心和骏多一点相处的时间。两个人依旧聊一些大学时一些旧事,大学里的人,骏说他差不多都淡忘了,唯一没有忘的也只有兰心一人,兰心现在讲起来,他才能想起一些。
“我和澎澎一直都有联系,但是他从来也没有提过你,因为他觉得我可能不想见到你,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我也觉得澎澎很可怜,那时候我经常追问澎澎你的消息,后来我也觉得太为难他了,两边都是朋友,所以也没有再问过。”
“今天他见到我们两个在一起,一定很吃惊。我刚才告诉他有个女的很想见你,他死活也想不到是你。”
“也许见到了,他也就明白了。你不是说他是个聪明人吗?”
电话再响起时候,澎澎已经到了,在咖啡厅外等他们了。两个人起身离开的时候,兰心又一次吻了骏,这次骏没有拒绝,虽没有像兰心所期望的那样火热,也是他也有了温柔的回应,这让兰心想到了他们的初吻,也是这样感觉有些青涩却美好的吻。
“我不要你忘了我,我不要你看到我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
“有感觉,和从前一样,没有变。”骏的手不舍地抚着兰心的唇,深情地看着兰心,柔声说道。说完又轻轻地吻了一下兰心。
“我们走吧,澎澎已经在等我们了。”
“你知道你以前最爱说什么?韦小宝的‘大功告成,亲嘴一个’,现在只能说周星驰的‘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眨眼就要说拜拜’。”
兰心和骏都笑了,但笑容中有些苦涩的感觉,两人一起走出咖啡厅,澎澎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见到他俩一起出现的时候,澎澎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上学时在宿舍楼下等着他们一起去吃饭时的神情一样,他的确是个聪明人。两个人也像以前一样,走到澎澎的跟前,一人给他的肚子上打了一拳,三个人一起笑了。
“澎澎没怎么变。”
“怎么没变,都是中年发福了,看看你们两个,都是身高180,体重180。”
三个人找了一个卖烧烤的小摊坐了下来,两个胖子坐在一起,兰心自己坐在他们对面。骏没有再看他,而是一直盯着澎澎在看,兰心也笑着看着澎澎。澎澎觉得有些受不了了,苦笑着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都盯着我看?”
“好久没有见你了,有四年了吧!”兰心说道。
“我们也有一年没有见了。我和兰心也有五年没有见了。”骏似乎是为了打消澎澎的什么想法,刻意地提及了他与兰心相遇的时间。
要了些烤肉、啤酒,三人边喝边聊。话题基本上都是落在了各自孩子的身上,气氛还不错,可能是吃饭的时间有些晚,加上兰心中午基本上什么也没有吃,喝了点凉的饮料之后,兰心胃痛的毛病又犯了。兰心用手捂着胃,装做没事的样子跟他们聊着天,可还是被细心的骏看在眼里。
“怎么了?胃不舒服吗?”
“没事,老毛病了,没有按点吃饭就这样。”
“给你要点热的东西。”
“真的没事,我喝点茶就好了,你们别管我,吃吧。”
“以前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现在胃成这样了?”
“老毛病了,慢性浅表性胃炎。”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兰心必须坐车回去了,两个男人一起把兰心送上车,让兰心到了以后给他们发短信。车才开出去没有多久,就接到了骏的电话。
“胃疼好点了吗?”
“好多了。”
“我已经到家了。”
“这么快,我才刚走就已经想你了。”
“澎澎捎我回来的,你路上小心点”兰心听到骏笑了一下,但是骏并没有接兰心的话。
回到家,妈妈和儿子早已熟睡了,兰心发了个短信给骏说自己安全到了,然后也上床睡觉了。这一夜,兰心睡得很安稳。
第十六章魂不守舍的一天
接下来的这一天,兰心的脑子里面一直想着昨天和骏在一起时的情景,想着想着就入神了,和同事一起出去办事的时候竟然坐过了站,吃饭的时候夹了一个红辣角放在嘴里都没有反应,同事问:
“兰心姐,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呀,刚才发愣了。”
“我刚才看到那一刹那,你的眼睛都红了。”
“没有了,辣椒辣的。”
兰心赶忙为自己的辩解着。自己真的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吗?连刚来上班的小姑娘都能看出来自己有心事,骏说的没错,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没有变,心事一直写在脸上,怪不得骏见了自己,不用说话,就已明白了一切,原来一切都在自己脸上写着。
老公昨天就已经出差了,兰心下班得赶回去陪儿子。妈妈在厨房做饭,儿子在客厅里面玩,手里拿的正是骏给孩子买的玩具,儿子非常喜欢,让兰心帮他拼出图案后,他自己再把它们全部推倒,对于这个游戏,他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都乐此不疲。兰心也乐于陪儿子玩,因为儿子对于兰心以及全家来说,真的是个快乐的小天使。再多的烦恼,工作上的苦累,有了儿子的笑容和亲吻,一切都烟消云散了。给孩子喂过饭,陪他散过步,给他洗过澡,哄他睡觉之后,兰心终于可以躺在床上歇歇了,兰心看了看表,已经十点钟了。
静静地躺在床上,兰心又想起了骏,想起了早上买手机绳的事情。早晨专程去买了红色的绳子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面压根就没有那个挂手机配饰的洞,这多少影响了兰心的心情,兰心甚至想这难道是天意?手机是老公送的,兰心之前的手机已经用了5年都没有换过,虽然没有坏,但已经很旧了,老公觉得兰心应该用一个新的手机,于是没有告诉兰心就去给她买了一个回来。兰心是个很念旧的人,凡是对于她的第一次,她都会有很多的不舍,兰心之前的手机是她的第一个手机,她一直在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虽然那个手机早已被市场所淘汰,甚至连厂家都停产了。她对于手机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能接能打能发短信就可以了,所以老公送的这个手机,很多功能她从来都没有用过,在这之前,她从未仔细研究过她的手机。
她忍不住给骏发了一个短信:
“真惨呀,我买到了红绳子才发现手机上根本没有洞。”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骏的回复,于是又发了一条给他,
“老大,你的手机刚才放了个屁你没有听到吗?故意不回短信是吧,还是人到中年了早早就睡了?小六。”
上学的时候,骏是宿舍的老大,宿舍一共是五个人,后来他们把兰心作为编外人员,定为宿舍的小六,于是宿舍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老大管老二,老二管老三,老三管老四,老四管老五,老五管老六,老六却能管住老大,说到底,宿舍还是小六最大,大嫂嘛。”骏的手机短信来的时候就会发出“卟”的一声,像放屁一样,兰心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就觉得很好笑“你的手机响的时候怎么像放屁一样。”“哪有,是礼花的声音。”
兰心刻意把短信写成这样,就是想让骏快快的回复给她,可是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兰心没有再等,睡觉了。
第十七章滚烫的电话粥
一大早上班兰心和同事一起去业务单位谈事情,到了门口,却吃了闭门羹。打了电话,说让他们等一会儿,晚点就到了。兰心正无聊地等着。手机短信却响了起来。
“怎么办公室没有人,你们几点上班?”
是骏发过来的,看样子他是给办公室打过电话了。收到骏的短信,兰心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八点钟,我早都已经出来办事了,哪像你可以睡到自然醒。我以为你昨天回家反省过了,决定不再理了我呢!”
“我是那种做事冲动,做过后悔不负责任的年纪了吗?你现在在哪,注意安全。”
骏的回答让兰心感觉很开心,看着骏一本正经的态度,她想逗逗他。
“我要去B市,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B市我就不去了,马上要走了,要收拾一下东西。”
“想你是真的,去B市是逗你玩的,怎么现在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了。我还在X市,办完事情就回办公室了。”
回到办公室,兰心给骏打了个电话,听骏的口气是不方便接电话,“你现在不方便接电话,那好,我挂了。”
下午兰心的公司开了个项目协作会,兰心是主要的发言人之一,结束的时候接到了骏的电话,家里的人都出去了,他才有机会打电话给兰心。
“我给你发的短信收到了吗?”
“收到了。”
“我也觉得澎澎很可怜,那时候我经常追问澎澎你的消息,后来我也觉得太为难他了,两边都是朋友,所以也没有再问过。”
“今天他见到我们两个在一起,一定很吃惊。我刚才告诉他有个女的很想见你,他死活也想不到是你。”
“也许见到了,他也就明白了。你不是说他是个聪明人吗?”
电话再响起时候,澎澎已经到了,在咖啡厅外等他们了。两个人起身离开的时候,兰心又一次吻了骏,这次骏没有拒绝,虽没有像兰心所期望的那样火热,也是他也有了温柔的回应,这让兰心想到了他们的初吻,也是这样感觉有些青涩却美好的吻。
“我不要你忘了我,我不要你看到我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
“有感觉,和从前一样,没有变。”骏的手不舍地抚着兰心的唇,深情地看着兰心,柔声说道。说完又轻轻地吻了一下兰心。
“我们走吧,澎澎已经在等我们了。”
“你知道你以前最爱说什么?韦小宝的‘大功告成,亲嘴一个’,现在只能说周星驰的‘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眨眼就要说拜拜’。”
兰心和骏都笑了,但笑容中有些苦涩的感觉,两人一起走出咖啡厅,澎澎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见到他俩一起出现的时候,澎澎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上学时在宿舍楼下等着他们一起去吃饭时的神情一样,他的确是个聪明人。两个人也像以前一样,走到澎澎的跟前,一人给他的肚子上打了一拳,三个人一起笑了。
“澎澎没怎么变。”
“怎么没变,都是中年发福了,看看你们两个,都是身高180,体重180。”
三个人找了一个卖烧烤的小摊坐了下来,两个胖子坐在一起,兰心自己坐在他们对面。骏没有再看他,而是一直盯着澎澎在看,兰心也笑着看着澎澎。澎澎觉得有些受不了了,苦笑着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都盯着我看?”
“好久没有见你了,有四年了吧!”兰心说道。
“我们也有一年没有见了。我和兰心也有五年没有见了。”骏似乎是为了打消澎澎的什么想法,刻意地提及了他与兰心相遇的时间。
要了些烤肉、啤酒,三人边喝边聊。话题基本上都是落在了各自孩子的身上,气氛还不错,可能是吃饭的时间有些晚,加上兰心中午基本上什么也没有吃,喝了点凉的饮料之后,兰心胃痛的毛病又犯了。兰心用手捂着胃,装做没事的样子跟他们聊着天,可还是被细心的骏看在眼里。
“怎么了?胃不舒服吗?”
“没事,老毛病了,没有按点吃饭就这样。”
“给你要点热的东西。”
“真的没事,我喝点茶就好了,你们别管我,吃吧。”
“以前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现在胃成这样了?”
“老毛病了,慢性浅表性胃炎。”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兰心必须坐车回去了,两个男人一起把兰心送上车,让兰心到了以后给他们发短信。车才开出去没有多久,就接到了骏的电话。
“胃疼好点了吗?”
“好多了。”
“我已经到家了。”
“这么快,我才刚走就已经想你了。”
“澎澎捎我回来的,你路上小心点”兰心听到骏笑了一下,但是骏并没有接兰心的话。
回到家,妈妈和儿子早已熟睡了,兰心发了个短信给骏说自己安全到了,然后也上床睡觉了。这一夜,兰心睡得很安稳。
第十六章魂不守舍的一天
接下来的这一天,兰心的脑子里面一直想着昨天和骏在一起时的情景,想着想着就入神了,和同事一起出去办事的时候竟然坐过了站,吃饭的时候夹了一个红辣角放在嘴里都没有反应,同事问:
“兰心姐,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呀,刚才发愣了。”
“我刚才看到那一刹那,你的眼睛都红了。”
“没有了,辣椒辣的。”
兰心赶忙为自己的辩解着。自己真的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吗?连刚来上班的小姑娘都能看出来自己有心事,骏说的没错,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没有变,心事一直写在脸上,怪不得骏见了自己,不用说话,就已明白了一切,原来一切都在自己脸上写着。
老公昨天就已经出差了,兰心下班得赶回去陪儿子。妈妈在厨房做饭,儿子在客厅里面玩,手里拿的正是骏给孩子买的玩具,儿子非常喜欢,让兰心帮他拼出图案后,他自己再把它们全部推倒,对于这个游戏,他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都乐此不疲。兰心也乐于陪儿子玩,因为儿子对于兰心以及全家来说,真的是个快乐的小天使。再多的烦恼,工作上的苦累,有了儿子的笑容和亲吻,一切都烟消云散了。给孩子喂过饭,陪他散过步,给他洗过澡,哄他睡觉之后,兰心终于可以躺在床上歇歇了,兰心看了看表,已经十点钟了。
静静地躺在床上,兰心又想起了骏,想起了早上买手机绳的事情。早晨专程去买了红色的绳子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面压根就没有那个挂手机配饰的洞,这多少影响了兰心的心情,兰心甚至想这难道是天意?手机是老公送的,兰心之前的手机已经用了5年都没有换过,虽然没有坏,但已经很旧了,老公觉得兰心应该用一个新的手机,于是没有告诉兰心就去给她买了一个回来。兰心是个很念旧的人,凡是对于她的第一次,她都会有很多的不舍,兰心之前的手机是她的第一个手机,她一直在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虽然那个手机早已被市场所淘汰,甚至连厂家都停产了。她对于手机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能接能打能发短信就可以了,所以老公送的这个手机,很多功能她从来都没有用过,在这之前,她从未仔细研究过她的手机。
她忍不住给骏发了一个短信:
“真惨呀,我买到了红绳子才发现手机上根本没有洞。”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骏的回复,于是又发了一条给他,
“老大,你的手机刚才放了个屁你没有听到吗?故意不回短信是吧,还是人到中年了早早就睡了?小六。”
上学的时候,骏是宿舍的老大,宿舍一共是五个人,后来他们把兰心作为编外人员,定为宿舍的小六,于是宿舍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老大管老二,老二管老三,老三管老四,老四管老五,老五管老六,老六却能管住老大,说到底,宿舍还是小六最大,大嫂嘛。”骏的手机短信来的时候就会发出“卟”的一声,像放屁一样,兰心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就觉得很好笑“你的手机响的时候怎么像放屁一样。”“哪有,是礼花的声音。”
兰心刻意把短信写成这样,就是想让骏快快的回复给她,可是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兰心没有再等,睡觉了。
第十七章滚烫的电话粥
一大早上班兰心和同事一起去业务单位谈事情,到了门口,却吃了闭门羹。打了电话,说让他们等一会儿,晚点就到了。兰心正无聊地等着。手机短信却响了起来。
“怎么办公室没有人,你们几点上班?”
是骏发过来的,看样子他是给办公室打过电话了。收到骏的短信,兰心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八点钟,我早都已经出来办事了,哪像你可以睡到自然醒。我以为你昨天回家反省过了,决定不再理了我呢!”
“我是那种做事冲动,做过后悔不负责任的年纪了吗?你现在在哪,注意安全。”
骏的回答让兰心感觉很开心,看着骏一本正经的态度,她想逗逗他。
“我要去B市,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B市我就不去了,马上要走了,要收拾一下东西。”
“想你是真的,去B市是逗你玩的,怎么现在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了。我还在X市,办完事情就回办公室了。”
回到办公室,兰心给骏打了个电话,听骏的口气是不方便接电话,“你现在不方便接电话,那好,我挂了。”
下午兰心的公司开了个项目协作会,兰心是主要的发言人之一,结束的时候接到了骏的电话,家里的人都出去了,他才有机会打电话给兰心。
“我给你发的短信收到了吗?”
“收到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紫馨的爱的诱惑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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