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仿佛离魂,怔然地看着她。
洛橙咽了一口,示弱道:“你抓得我很疼,先放开我好吗?”
男人抿着唇,眼睫一瞬不眨看着她此刻的表情。仿佛想辨别,她同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又像是早已分辨不清,只好哑声问她:“那你不走?”
指节却因为她那声疼,下意识地松开了些。
洛橙嗓子发紧,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却还是说:“嗯,不走。我能去哪里呢。”
“好。”指节轻颤着松开她一些,却又不敢赌她是真心答应,只好慌乱失措地紧攥着那根非但救不了命,反倒能压垮他的稻草,对她说,“我知道你不在乎洛家,但是……你总在乎与阳吧?”
洛橙闻言,心跳倏地一滞,瞳孔下意识地骤缩,指节的骨骼肌肉都跟着发僵。
即使能看到他眼里的惶惑不安,洛橙还是想说:疯子……这个男人,真的是个疯子!
他今天能拿与阳来威胁她,如果她留下来了,那以后呢?拿她在乎的事业,在乎的朋友,甚至……孩子吗?
离开他,现在就逃!这个声音陡然出现,便再也按捺不下去。
微僵的指节攀上熟悉的器械,攥紧,话音却和缓地同他说:“嗯,我在乎的,所以……”对不起。
熟悉的刺麻疼痛顺着肌肉骨骼蔓延的那刻,男人眼里有不可置信,又有意料之中的颓然。
因为电击失去自控能力的身体,陡然跌落在地。
惊惶地站起来往门边退,洛橙看着那个蜷缩在地上,明明该是痛苦的,却连闷哼都没有一声的男人。此刻终于知道,先前好些时候,他脸色惨白到病态的原因。
到底为了什么,他会连自己都如此对待。
真的是疯了吗?
男人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失了暂时的行动能力。又像是失了本能,眼睫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唇却极尽努力地蠕了蠕,仿佛在无声叫她:阿橙。
又竭力央求她:别走。
她从未见过的狼狈不堪。
满心混沌惶惑,洛橙再也不愿看下去,转身,落荒而逃。
沿着环山公路跑到最近的一处24小时便利店,洛橙已经分不清此刻心脏的骤跳,是因为离开时的那一幕,还是因为这数公里的路。
手机被她砸了,就算还完好,她也不敢再带着用。幸好,今晚出去背着的斜跨小包,从头到尾都没解下来,里面习惯随身带着的证件也都在。
洛橙在货架上拿了瓶水,翻出包里仅剩的两张纸币,结账的时候,气息不稳地同收银的小姑娘商量道:“你好,请问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值夜班的小姑娘愣了愣。洛橙刚进店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像很像,此刻更是确定了她就是。
“你你你你是那个!”明明店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小姑娘还像是怕被别人听见引起轰动和围观一样,压低音量小声激动道,“那个吧!橙子橙子,你是橙子!”
洛橙没料到,这狼狈逃离的路上,还能遇上粉丝。缓了缓心跳和呼吸,也顾不上此刻满身狼狈的汗意和水汽,同她笑说:“嗯,是我。”
“妈诶,”小姑娘一脸沉迷,“你怎么跑完步都这么好看?”
洛橙绷紧的心,仿佛终于被她这些话,她此刻的样子拉回现实,笑着同她说谢谢。
“哦哦哦对,你要打电话是吧?”小姑娘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她,又自动帮她解释道,“现在的手机电池太不经用了,一没电就跟浑身上下没带一分钱一样。”
“嗯,谢谢啊。”洛橙松了一口气,拿过已经解锁的电话,指腹在屏幕上顿了顿,打给了秦现。
电话接通。
“老师,”洛橙说,“是我。”
“阿橙?”秦现愣了愣,担心道,“怎么换号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师,”洛橙深呼吸了一口气,问,“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秦现没在电话里多问,只问了她具体位置,就让她在那儿等着别乱跑。
洛橙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店员小姑娘,又被她期待的星星眼看着问能不能合个影。笑着应下拍好,洛橙见又有客人进来买东西,拿着矿泉水到角落里的位置上坐好。
便利店在一处半山小高层小区门外,想要拦到车,只能凭运气,要再跑到山下,洛橙实在没力气。况且,也不知道简珩什么时候会恢复正常的行动力。
简珩……
洛橙轻吁了一口气,阖上眼睫,捂了捂脸。
待会儿碰上老师,给韩彻打个电话吧。
秦现来得很快,洛橙上车,问她借了电话。
秦现看着她因为汗意黏在侧颊的碎发,拧高了冷气的温度。
“你好韩彻,我是洛橙。”电话接通,洛橙嗓音有些艰涩地同他说,“我……我离开西郊别墅了。我不知道简珩是不是平时就有在做电击治疗,离开之前……我伤了他,你要不要……”
洛橙话音微顿,有些不清楚自己该以什么立场说这些话,指节攥紧手机,沉默下来。
“小橙子你……”对面像是抹了把脸,又重重出了口气,对她说,“没事没事,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我待会儿过去看看他。”尒説书网
洛橙闻言,轻嗯一声。绷紧的身体稍稍松懈下来,心里却生了疑惑。
所以简珩自己替自己做电击治疗的事情,韩彻是知晓的。
能逼着洛橙连夜跑路,韩彻也不知道那家伙又做了些什么。又担心简珩做了什么伤害洛橙,让俩人以后更加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现在在哪儿?没事吧?”韩彻反倒是担心起了她,“阿珩他……”
韩彻都有些不确定地问:“他没伤着你吧?”
“没有,”洛橙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行,那就好。”韩彻像是松了口气。
挂了电话,洛橙把手机重新放回置物格里,疲累地阖了阖眼睫,往椅背里靠了靠,又立刻强迫自己缓神,对秦现道:“老师,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和……”
秦现笑了笑:“没事,睡会儿吧,到家还有很久。”
贺嘉言车上。
“嘉禾,”同贺嘉禾一道坐在后排的贺嘉言,看着这个比他小了七岁的弟弟,“简珩和她……”
贺嘉言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俩人的关系,干脆说:“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你不要参与。”
贺嘉禾不以为意似的笑了笑:“我什么也没做啊,她是我师姐,我们在一起工作,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位简总,难不成还想把一个活人当私有物一样藏起来吗?”
“嘉禾!”贺嘉言难得重了语气叫他,沉默片刻,又轻叹,“嘉禾,他们之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简珩对洛橙,不是没有感情的。”
“哥,”贺嘉禾没有再同他讨论旁人,唇角勾着点笑,看似漫不经意,“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能听你的。”
“你……”贺嘉言微愣,怔然地看着这个看似游戏人间的弟弟脸上的表情,敛了情绪,贺嘉言问他,“你真的喜欢她?”
贺嘉禾闻言,轻声笑了笑。
喜欢吗?毋庸置疑,他是喜欢洛橙的。
只是他又明白,如果光凭他自己,凭现在的贺嘉禾,没有资格也没有资本越过简珩,同她说欢喜。
贺嘉禾没回答他,反问道:“哥,你还记得我初中之前,是什么样的吗?”
贺嘉言怔愣。
这个弟弟同他差了七岁,可以说,不仅是他看着长大的,还是他当小孩子一样带着长大的。
贺嘉禾早产,从小体弱。甚至初中之前,个子同他们班长最小的女孩子差不多。又因为常生病,同班里的那些同学关系也淡漠。
尤其是小孩子么,总是最天真,又最残忍的群体。
他始终记得小学时,牵着那个一小团的小男孩去学校,小团子走到学校门口,低着脑袋站在原地不肯走,哽声问他:“哥哥,我能不去学校吗?”
贺嘉言好笑心疼,又有些无奈,蹲下同他平视,问他怎么了。
“他们……”小孩子湿.漉漉的桃花眼看向他,又自卑地低下去,“都不喜欢我。”
是啊,除了在音乐上的那点天赋,一个被老师和学生家长列为“易碎品”,让同学们都要小心对待的小朋友,能有多受人欢迎呢。
可当年自己都还是个少年的贺嘉言,又能怎么办?
贺嘉禾知道他没忘,弯了弯唇角,故作轻松地同他说:“那年你带我去你们学校,你又被同学叫走,我一个人乱跑,后来你问我去了哪里,我一本正经地告诉你,我看见了仙女唱歌,你还记得吗?”
贺嘉言微怔,又轻笑出声:“所以是洛橙?”
贺嘉禾垂睫,轻嗯了声。这一瞬,像陷进了某种回忆里,极浅地笑了笑。
“所以如果她需要,如果她想离开,”贺嘉禾抬睫看着贺嘉言,“我一定要帮她。”
话虽如此,贺嘉禾却也知道这话远不止是说得那么简单。
简珩对洛家做的那些,若是用在贺氏实业身上,他也知道损失会有多大。
只是,喜欢这种事情,就像是早有人在他心里埋了颗种子,经年累月,早已生根。如今破土冒出了鲜嫩的绿芽,旁人看来,或许压根微不足道,却只有他自己知晓,那点盘根覆错的根节,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占据了多大的位置。
“哥,”贺嘉禾嗓音泛起轻微的沙意,同他说,“我没求过你什么,这回,算我求你,可以么?”
贺嘉言怔忡。
失去父母的那些日子里,那些曾经的叔伯,仿佛也成了站在悬崖对面,眼睁睁盼着他们掉下去的敌人。自此,他只有嘉禾这一个亲人。
也是这个生性单纯又善良,小的时候,甚至有一些胆怯懦弱的弟弟,丝毫不担心他同狮虎搏斗太久,也成了豺狼,自愿把他名下的那份股权无偿给了自己。
那个曾经自身难保的少年,没能给他弟弟带去任何保证,只能明知无用,却强颜欢笑地同他说“男子汉要坚强些,去上学吧”。
然后看着他,像个被人抛弃的,惶惑无措的小动物,背着比自己身体还宽些的书包,强忍着眼里的水汽不掉下来,同他说“哥哥再见”,然后转身,偷偷低头,抹了抹眼睛。
如今,他都走到了这一步,要是仍旧连他的这点请求都不能满足,那这些年的努力,到底又意义何在呢?
“好,哥哥答应你。”贺嘉言极轻地吁了口气,像他小时候那样称呼自己,同他保证,又看着他笑了笑,鼻腔里像灌进些涩意,低声轻叹般,“我们嘉禾,长大了。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了。”
韩彻挂了电话,立刻套了身衣服,拿了车钥匙出门。
临走的时候,又往小群里甩了条消息:我去西郊,有个傻逼把小橙子气走了。也不管另外两个会不会看见。
那两个人,自然看到了那条没头没尾的消息。却又默契地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泽到的时候,别墅铁门大敞,仿佛马戏团的牢笼被人撬开了枷锁,困兽早已不知去向。
屋内,韩彻和陈梁已经坐在了厅堂沙发里,陪着那个脸色白到病态的男人,沉默地抽着烟。
烟缸里躺着零散混乱,又被人为掐灭的烟蒂。
“阿泽你来了。”韩彻看着他,又无声偏了偏头,示意这位现场最会说话的男人,劝劝那个此刻只顾着抽烟的傻逼。
陈梁偷偷用手指头指了指简珩,又对着嘴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表示他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
顾泽无声轻点了点下颌,找了个地方坐下。
偌大的厅堂,一室静默。
许久,顾泽才开口,低声说:“人也找回来,也重新相处过了。”顾泽顿了顿,声音又沉了些,“你也该明白,你们早就不是以前的你们了。”
漠然抽烟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下颌微偏,看向他。
这话,他早就明白了,不需要顾泽再提醒。却在从别人嘴里听到时,那颗心脏又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顾泽看着他,咬了咬牙,说:“阿珩,有些事情,能忘……就忘了吧。”
一旁的韩彻陈梁,都跟着一怔。
简珩墨黑的瞳仁盯着他,眼睫缓眨了两瞬,默了半晌,却突然神经质一般地,断续轻笑了两声。
他们会这么说,或许是因为都不知道,有个绵磁清甜的声音,时时刻刻在同他说着话
“如果是有人把忘了我,我才不要再喜欢那个人。”
“没有了共同的回忆,那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啊。这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呢?”
“我哪里说错了?是你们不懂,你们这些直男!”
……
“她说过的那些话,她让我一定要记住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忘?”压着胸腔里那阵像被烟草熏炙的呛痛,简珩扯了扯唇角,嗓音如同被呛得生出倒刺,哑声问顾泽,“不如你告诉我,你教教我。”
简珩弄不明白,也没告诉顾泽的是,他都已经同她说了重新开始,如今却还是弄到这步田地。
他也早已分不清什么是对错,只能按着记忆里的那个声音,记住她说的每一个字,按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去做。
这屋里没人能像理科考试一样,给他一份制式标准的正确答案。
顾泽闭了闭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反问他:“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简珩漠然地抿了口烟,又突兀地笑了一声,自嘲似的同自己说:“怎么办?当初怎么让她回来的,依旧这么办吧。”
顾泽看着他,同样呵笑了一声:“所以如果段璟尧需要洛橙继续参加演出,嘉言为了他弟弟也帮着洛橙,你就要选择像对付洛秉文一样对付他们吗?”
简珩咬了咬牙,强压下心底的惶惑无措,不知对错地嗯了一声,低声自嘲:“反正简家对我来说,不过是把她找回来的筹码。”
“是,你是可以不管不顾简家,拿你现有的一切,像对付洛秉文一样,重新把她抢回来。”顾泽轻吁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轻声同他说,“但你有没有想过,她这次为什么要离开你?”
简珩衔着烟的动作一滞,指节不可抑制地颤起来,抬睫看向他。
“阿珩,你现在……太偏执了。”即便知道这么说,对简珩的打击该有多大,顾泽也不想再说些好听话来骗他,“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算是以前的小橙子,也不会喜欢你的。更何况……是如今的洛橙。”
顾泽看着他眼里的困顿不安,咬了咬牙,继续道:“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满心满眼都是阳光的小姑娘了。你好好想想,她到底要什么吧。不然……”
简珩怔怔地看着他,听他一字一顿,残忍地告诉自己:“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做,那大可以试试,会不会把她越推越远。如果你不介意留个根本不喜欢你的人在身边的话。”
辛辣烟草呛进心肺,男人终究敌不过本能,不可抑制地躬身呛咳起来。
呛得眼眶胀热,鼻腔发涩。
烟尾猩红的火光,肆意舔.舐着指节上的皮肉。
剧烈的呛咳中,又仿佛掺着一两声零碎不堪的笑。
“即便我是她,我也不可能会喜欢你这样一个疯子。”
所以,他终究是活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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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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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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