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在夜幕中缓缓靠上德阳官渡。
一队队铁血营的士兵鱼贯上岸,在岸边列队,大多数的士兵身着红色战袄,头戴红缨宽檐毡帽,小部分士兵有简单的牛皮铠甲,队伍中混编有相当数量的藤牌手、弓弩手、长矛手,除了铠甲不如野战军团的士卒,各型长短军械的配备还是相当可观,攻防战力不可小觑。
铁血营隶属于长史府内务安全署,与巡捕营、锄奸营的职责不同,铁血营主要负责西北幕府下辖各府各县的警备、治安、保卫,配合巡捕营、锄奸营行动,战时也可配合野战军团作战。
铁血营部队担负着西北幕府控制区域内的重要衙署、监狱、桥梁、渡口、粮仓、藩库、学校等要地的警戒保卫任务,也配合巡捕营、锄奸营执行逮捕、追捕、押解、处决囚犯等任务,再如治安巡逻,某些要人名流的保护等等,也多半归属铁血营执行。
铁血营的编制与守备军团的编制类似,编伍也是十人为一什(什长),五什为一队(队正),两队为一旅(旅帅),五旅为一团(团帅),一百人的‘旅’和五百人的‘团’是最基本的作战编制。这一支铁血营士兵就是刚刚完成一次徒步治安巡逻的成都府铁血营下辖的一个‘团’,正准备返回成都府城附近的驻地营盘。
德阳官渡的渡船,需要往返数次才能将五百人的一个团全部从沱江的对岸运送过来,因此先期过江的士兵只能在渡口列队等待。
站在队伍前方,有两三个与士兵装束不同的军官,他们全部身披易于徒步巡逻的轻便鱼鳞札甲,胸甲上镶嵌了铁血营的小小徽记——由盾牌、滴血的长剑和麦穗组成的图案,除了这徽记之外,胸甲上还嵌有数量不一的银色小三角星,而札甲上系结的红色绶带也有多寡和花式的不同,明显是以此来区分彼此军阶职级的高低。
西北幕府配发下来的军械中有重达数十斤的步人重铠铁甲,这种防护周全但沉重无比,只适合大军结阵固守和短促冲击的沉重步人甲,灵活性很差,也只有身强力壮的力士披挂上阵,才能完全发挥其防护的优越性,在整个西北地区的铁血营中也只有屈指可数的两三个团齐装整备。虽然作为团帅、旅帅一级的军官,披挂这种铁甲有足够的资格,但这些从边军或四川官军的老兵中提拔起来的军官,实战经验丰富,都是宁愿选择轻便灵活的轻甲,也不愿意披着死重的重甲上阵厮杀,大多数情况下,以笨重的甲胄硬抗,确实远不如敏捷轻快的挪移进退闪避游走更有效。
团帅张葫芦已经四十多岁,二十多年戍守边墙长城的纪念就是脸上留着的一条长长的刀痕,那是蒙古人给他的终生纪念,青春已逝,韶华不再,握刀的手依然沉稳有力,看淡了生死也就什么都无所谓,他觉得自己的归宿就是血洒疆场,马革裹尸。
能够当上团帅,对于一个大字也不认识,以平民身份应募戍守边关的张葫芦来说,已经足可光宗耀祖啦。
扫视了一下全部渡江,列队完毕的部下,张葫芦一声呼哨,全团重新开拔上路,步行至少还有二十多里地才能回到营盘,必须赶路了。
离开渡口后,在夜幕中沿着驿道行军,不点火把,只依靠星月天光和远处市镇的微弱灯光摸黑夜行,铁血营经常操练夜袭,摸黑行军倒不算什么难事。
昏暗中除了快速移动发出的嚓嚓步声,就是时不时有几声类似夜枭、杜鹃的啼鸣随风传送,这是前头的斥候通过之后发出的信号。现在是入秋了,青蛙、蟋蟀已经日渐少见,如果是春夏,则蛙鸣、蟋蟀叫等鸟兽夜虫的声音也是常用信号之一,入秋之后就比较少用了。
现在的西川,虽然经过残酷的搜捕清洗之后,弥勒教的袭扰活动已经大大减少,但从东川渗透过来夜袭骚扰的千人队以及侥幸漏网伺机破坏的小股弥勒教徒仍然有不少,铁血营的夜间巡逻如果突然遭遇上,仍然是很危险的事情,实际上在对峙状态下,在后方警备治安的铁血营和巡捕营,士兵的伤亡甚至不比野战军团低。
因此,即使是即将回到营盘,也仍然要小心,能不打火把最好还是不要打的好。
疾行在前的斥候,共有两什,由两个什长带队,组成两个疏散队形的鸳鸯阵,一前一后沿着驿道两边前进,警惕的注意着驿道两边的动静。
幽暗的天空中嵌着些星斗,月牙儿似乎被云层遮蔽了,一阵夜风吹过,天上的星斗似乎都在飘动。尒説书网
转过驿道的一个转弯,十数个影影绰绰的黑影突然从前方不远的草丛中跃出,正拦住铁血营的两队鸳鸯阵的去路。
拖在后面的一什,立即发出一声响亮而凄厉的蛙鸣,静夜之中,远传数里,示意后面的大队,前方有情况。
“站住!什么人?”突在前方以鸳鸯阵疏开战斗队形的一什,大声喝问起来。
就在喝声中,双方急速的接近。
突前充作斥候的什长,见对方不答,便知是敌非我了:“放箭,拦住他们!”
这一什之内编有三名藤牌手,三名长矛手,其余四名是弓手,组成一个鸳鸯阵,随着什长的命令,藤牌手抢先投掷随身携带的标枪,而四名弓手也知道是搏命的时候,使出全副本事连珠放箭,也不管能不能命中,先射出一波箭雨阻拦一下再说,二十几支箭矢瞬间飞洒出去的同时,四名弓手已经手脚利落地将手中的弓箭往路边一扔,钢刀出鞘,呐喊着加入鸳鸯阵,距离敌人太近,已经没有可能再放第二轮箭了。
而前方突然急冲过来的十数条黑影,则已经在现身的稍后投掷出多柄江上渔户常用的鱼叉,疾若迅雷。
突在最前面的铁血营藤牌手,也是有经验的老兵,只是年纪大了,伤病太多,已经不起太激烈的恶战,又不识字,所以才入选到铁血营。
昏暗中飞掷而来的鱼叉,一出手就发出郁雷一般‘嗡’的一声,这破风闷啸刚一入耳,这藤牌手就本能知道对方投掷了标枪或者钢叉,势大而力沉,光凭自己手里的藤牌和钢刀是绝对顶不住的,因此在头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本能的一个翻滚,就地扑倒,嘴里还大吼一声:
“滚!”
军中武技多重实战,特别重视地趟刀和地趟枪的教习,尤其是轻步兵,没有重步兵的铁甲铁盾,要在箭矢横飞、炮火连天,一刀一枪瞬间见生死的战场上尽最大可能生存下来,专走下盘的地趟武技是保命的最实用武技之一,虽然在地上翻滚,不免弄得一身的灰土泥泞,有些‘狼狈’和‘不雅’,然而却是无数人血泪经验的总结。
藤牌手一手藤牌一手短刀,使用地趟刀自是最为相宜,而长矛手使地趟枪就不会太顺手。一般使地趟枪,枪的长短应与使枪者身高相同,上下结合,左右交替,枪棍并举,身枪相连,长短兼用,时而翻滚拦拿扎,时而跌扑劈截抡,与跌扑翻滚的动作交错相融。枪或矛若是太长就不便于在不断的跌扑翻滚中,使出拦、拿、扎、劈、截、抡、拨、扫等地趟枪技法。不过几个铁血营长矛手手上虽然是长矛,却同样对地趟枪跌扑翻滚的手眼身法步非常熟悉,前面“滚!”字方入耳,早已经不约而同向下扑倒。
然而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线,一声惨呼,一个倒地不及的长矛手被势大力沉的鱼叉贯体直入,钢叉深入内腑,鲜血飞溅;
“铮”的一声暴响,另外一个藤牌手情急劈斩的钢刀也被飞掷的鱼叉崩飞脱手,幸好左手藤牌顺势斜引,被鱼叉的沉雄力道带飞抛跌一丈多远,虽然暂时未死,却是受伤不轻。
狂冲过来的黑影也有几个在黑暗中被铁血营藤牌手投掷的标枪和弓手射出的箭稍稍阻截了一下,不过这些人武技都相当高明强横,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并不能起到什么明显阻拦的作用,已经乘势冲到这队铁血营士兵的当面。
一个黑影疾奔过来,势若奔马,迎面挥刀斜劈,血花四溅中,顺势斜起一脚,踢中已死士兵的小腹,尸体应脚飞出。这倒不是黑影心性残忍,连尸体都不放过,而是实战中得来的血的经验,在战场上士兵手中的兵刃绝对不能有任何的迟滞和犹豫,刀剑贯入人体,仓猝间不能迅速拨出,那有可能就是致命错误,一脚踢开尸体,一则避免兵刃被尸体迟滞,又可避免被尸体阻挡住下一步进攻的手眼身法步施展,保持进攻的连贯;二则也可利用敌方袍泽的尸体阻碍敌人的攻击,打击敌人的士气;三则也可避免敌人的鲜血直接喷溅到身上。
果然,刚刚一脚踢开尸体,一枝长矛已闪电般从旁杀到,“铮铮”声中,黑影顺势接下长矛的突袭,却被逼退了三四步之多,但其刀上的力道极为沉雄,招架凶悍突刺的长矛依然威力十足。
长矛几下又急又快的突刺无功,倏然后退,一个藤牌手贴地翻滚,滑溜的滚入黑影不易攻击的死角,钢刀雷霆般斩击,这是熟练的鸳鸯阵藤牌手与长矛手配合攻防的技法。
那黑影不招不架,侧倒、斜滚、横窜,不但躲过藤牌手凌厉的斩击,还同时躲过斜刺里的另外一刀凶狠反撩。
另外一个冲上来的黑影就没有这么好命,背上狠挨了一刀,护身铠开裂了一个吓人的大口,肉绽血涌,不过致其死命的一击倒不是这一刀,而是已经重重地栽倒在地上的铁血营什长,在临死前搏命反噬,一枚沉重的精钢三棱甩手镳自黑影的小腹贯入,直入腑脏,眼见是神仙也救不活他了。
这兔起鹘落的几个瞬间,铁血营稍微拖后的那一什斥候恰好看到幢幢黑影从前方正不断蜂拥而出,不知其数。
钢刀仍然在昏暗里疯狂地挥劈,无情地撕裂骨肉,如砍瓜切菜一般,敌人的数量是绝对绝对的优势,精锐的铁血营斥候虽然多是剽悍的老兵,但在敌人蜂拥而出之时,也是没有任何抵挡的希望,正一个一个相继的倒下,如狂风卷残云,十个精锐斥候甚至还不知道敌人是谁,便已经被黑色浪潮一般的敌人吞没,血溅疆场。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拖后的一什铁血营士兵都明白此刻是退亦死,战亦死,现在就是拼死找几个垫背的时刻,没有什么好说的。
“杀!”
什长悲壮长啸,声闻数里,决意赴死的心意在这一声长啸中宣泄无遗。
拖后的好处就是距敌的距离稍稍远一些,四个弓手的四张两石弓可以稍微多一点点反应时间,多发射几支箭。
非常熟练的弓手可以一息一箭,神射手之类比如塞外蒙古鞑靼或瓦剌的罕见射雕手若以连珠箭法攒射,则可在最初的数息之间发射十五支到二十支快箭以上,这几个铁血营弓手的箭法都不错,这时也不管什么准头,一通乱箭射出,倒也射伤了好几个,其他的则被来人听风辨刃,以刀剑磕飞。
趁着敌人被箭矢略为阻挡的一小会儿,铁血营的小鸳鸯阵中投掷出几支小标枪,随后左右一张成两列,呐喊着冲向敌阵,如同飞蛾扑火般无所畏惧,义无返顾。
***
在后跟进的铁血营大队,弄不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变故,但是遭遇敌人袭击是无庸置疑了。
号角立即吹响,立即全团变阵,准备以鸳鸯阵短兵相接,暗夜战斗是极端残酷的,完全无瑕去考虑斥候的生死。,在四川成都附近的平原之上,即没有可与敌周旋的复杂山林地形,也不能象骑兵那样可以见势不利纵马远遁,只有血战到底,生死唯看天命了。
号角长鸣,全团突进,行势雄猛,张葫芦冷漠的率军疾进,他隐隐感到这也许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晚,明天的太阳不一定能看到了。
稍顷,昏暗的平原上响起阵阵鼓角厮杀之声。
远近的村寨一个接一个的鸣起钟鼓铜锣,将附近有敌袭击的以鸣锣吹角的方式,瞬息之间远传到数十里之外,由于警讯不是附近某村寨受到袭击的警讯,各村寨团结自保的民壮乡兵是不会在半夜出动的,除非州县发出佥发命令征调。
远处传来隐隐的马蹄声,显然是驻在府城附近的骑兵出动了,只是骑兵能及时赶到击溃这些在黑暗中出没的敌人吗?
***
帝国边军骑兵常用的红缨长漆枪,长一丈八尺,枪杆以坚韧的芯材如多年老藤或白腊杆为体,积竹为柲,再密密缠以多层丝麻缎帛,层层髹以上等好漆胶合紧固,最终通体漆成黑色,枪杆刚柔相济,坚韧无比,寻常刀斧难伤,可受大力而不折,比之纯用钢铁打造的枪杆并不逊色,而是各有千秋,更重要的是比较轻便,并不甚重,即便骑乘的是劣马,也能驮乘驱驰,而马不甚觉苦。
而在阿顾的手里的那一杆丈八长漆枪,现在便如同一头咆哮的毒龙般,忽焉在左,忽焉在右,纵横敌阵,倏忽来去,闪着阴冷幽光的精钢三棱枪尖仿佛无坚不摧,敌人身上披挂的铠甲如同枯朽锈蚀了一般,根本挡不住他纵马奔驰,挺枪突刺,如同割草一般收买人命,枪势来去难寻痕迹,好象根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招式,只是随手挥洒,舞动长枪一般。
单从这一手枪技来看,阿顾对‘月舞苍穹’的理解,已然踏上先天‘入微’之境。
作为回回大姓阿氏的优秀子弟,西北幕府平虏侯麾下护卫亲军第一军团的千骑都统,临时提调驻守成都府的由白虎、苍狼两军团骑士暂时混编的骑兵军团,阿顾的本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涨了一截。
虽然只是临时名义的军团总提调,连节度的正式称号都没有,但白虎、苍狼两大游骑军团的骨干军官都是出自护卫亲军,与阿顾同出一脉,甚至还有不少本来就与阿顾素识,因此统率这个混编的万骑军团也不甚难,正是因为这个没有军团旗的临时军团的坐镇,以骑兵的高速机动,完全控制了成都平原上的形势,再加上内务安全署的高效运转,确保了成都平原几个月来的大势保持安宁。
弥勒教方面几次大的袭扰,阿顾都提调骑兵以风驰电掣般的迅猛突击挫败弥勒教的图谋,这一次也不例外,弥勒教对铁血营一个进行巡逻的团加以伏击,也被阿顾及时率领骑兵一部,火速赶到击溃了敌人。
看看敌人已经大部溃散奔逃,阿顾横枪勒马,扫视周围,还在燃烧的火球以及火把的火光映照,数百具人尸马骸横七竖八,断头戳肢惨不忍睹,鲜血混合泥污,泥土好似被红色染料染过一般,满地暗红,浓重的血腥之气中人若呕。
皱着眉头,阿顾总觉得今儿这事情有些蹊跷,这可是他遇到的今晚上半夜第三起截道伏击了,铁血营下属的多个在夜间巡逻的团,都遭到弥勒教的疯狂袭击,这是为什么?
“总提调,要不要追击?”
这一部骑兵的千骑都统策马过来,闪亮的弯刀上仍然不停的滴着鲜血,他是白虎游骑军团属下的骑兵都统。
“不,这其中有诈,我们马上回师府城,这可能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速传符令到附近村寨,命令他们挂起紧急灯号,命令各部向成都府城集结,并且以铜锣鼓号向附近村镇传出讯号。走,鸣金吹号,整队回师。”
为了在整个成都平原达到迅速传讯的目的,在西川执政府的大力支持下,除了在各处驿站,还在各处的村寨都建立了一套完整的传讯体系,以旗、灯、铜锣、钟鼓等讯号,传达简明的讯号,这种传讯其实就是边墙烽火放炮扯旗的一种变化形式,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一些特定讯号远传千里,所以阿顾率领的骑兵才能以千骑规模分散游走于各处,实施对敌人的机动快速打击,相当有效。
“听说,执政府的独孤长官目下正在巴中一带巡视,只有成都守备军团节度在成都府城,这样的话,如果敌方突然攻城,成都守备军团节度未必能够调用所有的守城物资,而且城内的铁血营未奉命令也必不肯听守备军团的调遣,成都可能有麻烦了。”
阿顾顺口说道,似乎也是在说服自己。
就在阿顾命令鸣金吹号集结骑兵的当儿,一阵奇异的鼓角之声绵绵传来,同时附近的村寨也相继挂起了一串紧急灯号,这些灯号,那些村寨中的乡民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然而落在阿顾这样的高阶军官眼中,那是成都有警,十万火急的意思。
刚才还半信半疑的千骑都统看见灯号不由惊讶道:“还真是让总提调你给说对了!”
***
暗夜中,蹄声如雷,大队骑兵打着火把飞驰,如同一条在大地上蜿蜒,快速移动的火龙。
前面担任斥候的数十骑旋风一般奔驰而过,渐行渐远。
后面跟进的马队自然放心奔驰,浑然不知地面有变,更没留心驿道两旁的沟下有人潜伏。
一条绊马索突然从泥土中升起,接着还升起了同样的两条。
马行甚速,眨眼间第一匹战马重重地被绊倒在地,一声愤怒的长嘶未尽,第二匹战马又凶猛地撞了上来。
砰然大震,奔驰在最前面的五匹战马一下倒了四匹,最后一匹战马总算及时向路侧腾跃冲入刚刚收割过的水稻田,脱出了险境。
马上骑士骑术和武技都相当不俗,已经在变故发生之时,早一步跃离马鞍,避免了更大的伤害。
就在马倒的瞬间,后面策马狂飙的骑士也纷纷勒马,整个骑兵队不得不全部停了下来。
阿顾望着昏暗中越过水稻田向远处遁逃的几个黑影,冷笑一声,挽起强弓,右手已经从箭袋中拈起四支狼牙利箭,嗖嗖箭啸破空,借着微弱的火光,箭不虚发。
四声惨呼相继响起,伤者的呻吟在夜空中回荡,那些设绊马索的人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在昏暗的夜里一一中的,很难想象这是凭人的目力可为。
“换马!赶路!”
蹄声重新响起,奔驰向前。
***
合州围城大营。
“成都有警,十万火急?终于来了吗?”
狄黑一双微泛黄光的眼珠迸发出猛厉无比的精光,神似一头盘旋在高空,突然发现了猎物的猛鸷,非常的兴奋,同时又冷静如冰。
“立即放出那十羽特驯的信鸽!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是!”
同一时间,泸州附近的西川行营也是信鸽联翩东飞,每一羽信鸽穿云腾宵,直上夜空的间隔时间不到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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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22发布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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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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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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