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沫、冰凌、枯枝在冰河里缓慢流动,时有坍塌的冰雪訇然入水,溅得水起云落,惊得寒鸦、冻雀四散,苍鹰高飞。
黄河岸边,悬崖绝壁,林莽沉沉,龙门渡往昔怒涛咆哮桀骜不驯的河水也在寒冬的淫威下顿失滔滔,安静了许多,不复往日‘峡束洪流起怒涛,乱翻晴雪与云高’的雄浑不羁。
龙门渡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在黄河西岸的龙门渡驻扎有守备军团下辖的五个团,两千多人的守备兵力,可见西北幕府对此地是极之重视,其实这样一个地形险要的渡口,三五百人即可扼守得稳如泰山。
一队贩马兼贩皮货的小商队在这日午后艰难的渡过龙门渡,在河津县接受了查验,缴纳了过渡钱,商队管事的再塞了点银子打点,渡口的巡检司也就没有怎么留难——
就是一百多人加上近五百匹西凉马和西番马而已,虽然都带了防身的弓刀,在现在流寇遍地,盗贼四起的年头,带弓刀兵刃根本不算违禁,何况这些人还带有货真价实的边军勘合,虽然在巡检大人看来明显的‘来路不正’,但那又怎么怎么样?这不是他一个九品绿袍小官可以插手管得了的。是非只因强出头,烦恼全因多开口,有酒万事足,巡检大人正想着到哪里去讹诈一头肥猪,好好整治一番晚上吃肉下酒,才没空管这些马贩子啦。
这么冷的天,马匹照料是个问题,那些马贩子就象照料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洗刷、喂料、钉马掌、套鞍鞯马具,一丝不苟,细心周到,无微不至,直到巡检大人伙同着几个巡丁不知道从哪里弄得一口嗷嗷叫的大肥猪,吆五喝六抬回渡口巡检司衙署时,那些马贩子才打尖歇脚完毕,一个个羊皮大袄穿着,羊毛毡斗篷一裹,皮风帽头上一戴,马缰一抖,上路启程。
雄健的马匹一个个喷着响鼻,抖鬃摇项,沿着稷王山一侧的帝国驿道急驰而去。
一日之后,还是这一拨人马,但已经置身于中条山深处的一个堡寨之中,这个堡寨实际上是当初雷瑾西返河陇时在晋南布的暗棋之一,现在已经是中条山里称王道霸的一方豪强了,小日子滋润得很。
雷瑾护卫亲军所属的几支以‘鬼魔’为号的猎杀队和强袭队早已经奉命先期抵达山区落脚,这中条山中许多堡寨的气氛便在无形中紧张起来,不但秘谍哨探四出,各种兵刃粮草的准备也是日日催办,那些个堡主、寨主对雷瑾手下的猎杀队底细知道得比别人多些,都是要命的凶神恶煞,哪里敢怠慢啊?WwW.XiaoShuo530.com
扮作马贩子的雷瑾一行人风尘仆仆地抵达晋南中条山,也已经是接到求援急讯后的第三日。
雷瑾这次随行的除了护卫亲军中的二十几个护卫之外,阿蛮也带了十来位火凤女骑士随行,栖云凝清等峨眉护卫也有三十余人,另外就是崆峒南谷子精心栽培的十几个门下弟子,剩下的人则是真正的雷氏商队中的掌柜伙计人等。
在中条山中将各种弓刀兵刃暗器火器伤药食物等配备齐整之后,雷瑾没有再事耽搁,立即与猎杀队、强袭队等分途东进,深入上党太行山区,并且令各堡寨也挑选一些擅长穿山越岭的精兵配合猎杀队、强袭队的扫荡打击行动。
在雷瑾看来,弥勒教中李大仁这一派的实力相当可观,现在固然是李大仁调兵遣将追杀冯烛幽等人,但是反过来也是借此机会残灭李大仁实力的一个机会,这样聚而歼灭的机会不是经常有的,所以雷瑾也调遣了相当多的人手准备予弥勒教以重创,甚至还‘一不小心’地把这个消息巧妙地泄露给了在泾川山中养伤的戒律会十三峰之一的落日庵听梵大师,对于打击弥勒教的机会,想必戒律会方面也是不愿意轻易放弃的,必然会派遣一些得力人手到太行山中活动。
***
巍巍太行,银装素裹。
时不时有寒鸦冻雀陡然凄惶地啼叫那么三两声儿,再被眼前那阴郁凄凄的山色一衬,显得满目都是凄清寒寂,了无生机。
放眼望处,崎岖的山岭之间,积雪皑皑,一片茫茫,道路都已消失,沟壑也难已分辩,残雪零星飞落,挥洒入骨的寒意。
蹑足松间道,惊飞叶下禽,追寻着秘谍留下的绝密信号,雷瑾等人已经深入到八百里太行群山的深处。
进山之前,为着防寒,各种衣物准备非常充分,每个人头上都戴着白色羔皮风帽,白色的羊毛毡靴,裹着白色的羊毛毡厚斗篷,在白雪皑皑的山里活动,不到近前,是难以被人发现的。
踩在雪地上,嘎吱作响,脚下轻快,寻踪觅迹,在人迹罕至的山岭间追踪。
现在的情形是弥勒教李大仁一派的人追踪着冯烛幽等人的踪迹,直属于雷瑾的秘谍则追踪着弥勒教一干人等的踪迹,而闻讯而来的雷瑾等人则搜索着各种可疑的踪迹,从四面合围,在这莽莽群山之中,要想找到目标,有一半要靠运气,另外一半则靠秘谍追踪的本领,而雷瑾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做不做在己,成不成就要看天意如何了,至于冯烛幽、玉灵姑等人的命运也不是雷瑾可以驾驭的,运气好或许此次还可以救回若干人,运气不好也许就是几具艳尸而已,这是无可奈何的结果。
跟在雷瑾身边的人,随着不断在太行山区的深入,扈从不断分散,不知不觉间,还能紧紧跟在雷瑾身边的就只有阿蛮、栖云凝清、翠玄涵秋、尼法胜、尼净渊以及七八个护卫而已,开始的时候雷瑾还会等候一下,让后面的人跟上来,到后面不耐烦了,干脆甩开一切顾虑,紧紧跟着秘记埋头直追。
翻过一个山头,雷瑾忽然在一块巨大岩石下驻足,细细观察着岩石底部的几条不规则的划痕。
阿蛮伸手在冰冷的岩石上摩挲了好一阵,断言道:“这起码是两天前刻划的。”
“这是事先与冯烛幽她们商定的秘划。看来应该比较接近了,走!”雷瑾话声未落,身形已如一头飞鹰振翅而起,瞬间已经落在另一块岩石下,双眸一扫,岩石下端被积雪掩住的地方,几条乱痕似乎无序的刻划在上面,只露出一半。
斗篷拂动之间,一股沛然大力涌动,雪屑飞溅,秘谍所刻划的由点、线、圈、三角组成的‘密画’清楚的呈现在雷瑾面前,对于不识“密画”的人来说,这不啻于不知所云的天书。
然而雷瑾却是一目了然,其中表达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雷瑾低啸一声,飞掠而起,闪电般向山下飞坠,身后诸人急忙紧跟上去。
翻山越岭,疾如星火,信号不断的向后方传递,吸引着各色人等都向一个方向聚集。
一天之后,发现的‘密画’,越来越频密,这预示着已经越来越接近目标。
然而实际上,雷瑾这十几个人的推进速度太快,已经大大的突出到最前方,变成了孤军深入的态势,其他的后继人手都离着位置过于前突的雷瑾颇有一段距离。
穿过一片松林,雷瑾在一株松树上找到了冯烛幽在树皮下留下的‘密画’,但是阿蛮找遍左近,也未找到那位一直紧追于后的秘谍所留下的‘密画’。
“难道我们追错了方向不成?”阿蛮有些疑惑。
雷瑾皱眉,说道:“管不了那许多,先追过去看看再说。”
“要不要等等后面的人?”栖云凝清现在已经太清楚雷瑾的脾性了,在事前谋划准备的时候,他可以谋定后动,细虑周密,进行极为精细而宏大的庙算;但是一旦到了战场上,这位侯爷的兵法永远是勇猛无畏、雷霆万钧和临机应变,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勇猛无畏地突破、突破、再突破,不计任何后果,一个是杀,百万千万也是杀,反正就是硬干、蛮干,悍不畏死,血战到底,说来说去其实也就是三个字:不要命!
但是作为肩负重大使命的栖云凝清,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于公于私都不能允许雷瑾有这么‘胆大妄为’的行为,她都有责任阻止可能危害到雷瑾自身安危的冒进举动。
在栖云凝清的坚持下,雷瑾只好稍稍让步,只等两刻,到时无论如何也要动身往前赶。
两刻钟时间其实是很短的,唯一的好处只是让后面跟进的人缩短一段相互间的距离而已。
两刻钟后,栖云凝清无可奈何地跟随众人向前赶,心里祈求着最好不要有什么事发生。
疾如奔马一般穿过一道山沟,前面寒鸦聒噪,啼声惊怖,天空中兀鹰蔽日,不停的向下盘旋俯冲。
当众人转过山脚,只见前面一块山间漫坡,倒卧着几具尸骨,聚集的寒鸦见有人来,一哄而散,凄厉的叫声在山岭间回响轰传,非常之可怖,而觅食的兀鹰也倏忽之间冲天而起,在空中盘旋不去。
几具残缺的尸骨散落在漫坡上,一些兵刃、衣物、小饰物散落在雪地中,浓浓的凝固的血在雪地里蜿蜒浸润,腥红艳丽得仿佛随时可以燃烧。
几具尸骨实际上已经被饥饿的鸟兽撕咬得没有多少血肉了,累累的带着点肉屑的白骨,与雪光相映衬,是那样的触目惊心,能表明身份的似乎只有长长的头发和散落在雪地里的簪钗耳环之类。
“是女人的尸骨。”两个护卫仔细上前审视了一下,肯定的确认。
雷瑾上前几步,扫视着雪地里的几具尸骨,沉默无言。
尼法胜拣起散落在雪窝里的一个丁香耳坠子打量,上面打造精细的银托只镶嵌着一粒滚圆的银白珍珠,做工精致细腻,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女眷家常佩带的饰物。一般而言,富贵人家女眷家常佩带的饰物多以简单质朴为要,一粒珠,一点翠,一方玉而已,只有家族庆典以及一些重要的女眷宴会才会佩带奢华富丽的珍宝首饰。平常日子,佩带得珠光宝气是不适宜的,只有暴发之家的女子才会往身上堆砌太多的珠宝首饰,显得俗气。
“这好象是……”尼法胜显然已经认出了这枚丁香耳坠子是属于谁的,不过她马上意识到不妥,生生住口不说了。
阿蛮走到雷瑾身边,轻轻靠在雷瑾怀中,低声说道:“节哀吧!”
她知道雷瑾与这些弥勒教的女法师、女仙姬们有过肌肤之间的暧昧接触,床第之欢。纵然彼此间并无多少真情,只有肉欲,但眼下骤然见到这些昔日青春娇美的妩媚女子暴尸荒野,成为无知鸟兽的果腹之物,人非草木,目睹此景,岂能无觉?无感?无痛乎?
雷瑾沉默着缓缓踏雪而行,走到一具尸骨旁边蹲下,其他人都面面相觑,目光中充满忧虑的望着雷瑾。
手指抚摸着冰冷的白骨,莫名的阴寒沁入骨髓,不再是光滑温软的血脉肌肤;
手指抚过被鸟兽啄食撕咬得面目全非的头颅,空洞洞的眼眶里不再有秋水灵动的妩媚,而是虚无;
只有如云秀发,虽然凌乱却仍然插戴着金簪珠钗,然而与只剩白骨的头颅相映,似乎也只能印证佛家红粉骷髅的说词,手指抚摸着生前黑亮光滑的发丝,雷瑾的手突然明显的抖动了一下,停顿了一会儿,再顺发而上下。
雷瑾默默无言,终于收回了抚摸尸骨的手,但他的手依然沉稳坚定,这倒不难理解,在战场上经历过出生入死,见惯了无数的尸骨,心如铁,肠如石,这是毫无疑问的,但这并不代表没有情感,这只是代表任何浓烈的情感都再难以影响他挥刀杀戮而已。
哗啦巨响,满地的积雪砂石旋转堆积,迅速将坡上的几具尸骨掩埋,坡上垒起一个小丘。
“走!”雷瑾只说了一个字。
现在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挡雷瑾追寻前进的脚步了,没有!
眼下的雷瑾就象一门已经点着了火的火炮,转眼间就会喷射出致命的炮火。
犹如鬼魅一般飞掠,转过一个山崖,左边是一片疏林,疏林之前的两棵大树上吊着两具赤裸裸的女尸。
两具艳尸,长发披垂,在寒风中摇晃,但仍然大致可以看出生前必定是面目如花,身材窈窕的美女,胸腹间开了一刀,刀口一直开到了耻骨以下,肚肠脏器就从巨大的胸腹刀口间累累垂落,两具悬挂在树上的女尸,身下的雪地中,是一大滩凝固的血迹,整个场景惨厉阴森,在寒风中有股子无形的阴冷沁体。
从现场的种种痕迹来看,这杀人的一幕发生在不久之前,距离现在雷瑾一行发现尸体,在时间上并不很久。
雷瑾已经完全没有愤怒和恨意,胸中只剩下杀戮的浓烈欲望,这一幕完全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两具女尸他是认识的,甚至还曾经在一起颠鸾倒凤,轻怜蜜爱,肆意合欢,在红罗帐中软语温存,在温泉池里鸳鸯戏水,然而昔日的如花女眷娇艳美人,现在却已经被人杀死,而且还是用赤身裸体开膛破肚的方式在向他雷瑾示威挑衅,不,这已经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了。
雷瑾现在不怒反笑,冷凄凄,寒幽幽令人战栗的笑容隐隐浮现。
事实上,跟随在雷瑾身边的十几个人也被彻底激怒了,杀个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被人杀死,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或者落了单,倒也怪不得人以多欺寡或以强凌弱,但是象这样极具挑衅和污辱意味的虐杀,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可以称为疯狂或者丧心病狂了。
尤其,雷瑾身边这些人中有好几个女子,同仇敌忾同类相怜之下,不免显得出离的愤怒。
雷瑾也许是愤怒得过了头,这时居然表现得异常的冷静,阴森森地说道:“他们是在蓄意的激怒我们,如果我们愤怒而莽撞,就会正好如了他们的意,中了他们的圈套。
发信号,让后面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赶。
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冷静。我们是去杀人的,不是送上门去让别人杀的。
冷静,明白了吗?”
雷瑾这时候,反而不太急于往前赶了,他要拖一拖时间,敌人特别想要你做的事情,你最好反其道而行之,否则,必定有麻烦——大麻烦。
然而,事情已经由不得雷瑾选择,远方的山头上隐隐传来一声雄浑长啸,尔后又是一声女人的尖利长啸,山鸣谷应,回音轰轰隆隆的从远方传来。
那种声音,虽然隔得这么远,雷瑾也有些耳熟,那是——‘佛母’冯烛幽的声音!
常言道,看山跑死马,看起来远方那个山头似乎并不很远,但雷瑾根据自己的经验,清楚的知道,赶到那个山头附近是肯定要花去不少时间的,这还是以自己这十几个人翻山越岭履险如夷的水准估算,若是一般的平常人,更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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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3发布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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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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