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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绿袖一袭水云间 山高路远空自嗟

  啸声再起!

  这是第五声清啸!

  前啸未尽,后啸继至。

  啸声响遏行云,凄烈如火,其音烈烈,绵绵不绝,哀伤黯然之意绪,弥漫于天地,令人闻之肝肠欲断。

  摇落使人悲,断肠谁得知?

  情动于中而形之于外,伤情极处,凄恻动人,魂为之销,心为之碎!

  断肠的人儿,今夜为谁而来?

  断肠人啸黯然声,满腔的哀伤、无助、愤懑,在这静谧的冷冷夜里,将向谁诉说?

  暮色笼罩,星月遁藏,灯火将船队停泊的一大片江面江滩照得通明。

  然而在灯火映照不到的地方,依然深沉昏眯。远树朦胧,已失去清晰的轮廓。被凄烈的啸声惊起的寒鸦呱呱乱叫,仓皇飞远。江水哗哗拍打着船舷,江浪如雪,水面被灯火映照出的破碎倒影迷离变幻,动荡不定。

  夜色深邃,染了哀愁,鸦啼都似带着几分伤感,说不尽的失落,道不尽的苦涩。

  不知何时,明亮的江边河滩上,两位风姿绰约的美貌妇人已然静静的站立在那儿了。

  一位六幅罗裙窣地,微行曳碧波,色如翡翠湛碧色,百叠翠裙漪水皱;

  另一位裙裾曳地,裙拖六幅湘江水,其色鲜红如火,似此红裙直可妒杀新绽石榴花。

  江风凛冽拂面寒,裙裾飘摇若飞举,船头看热闹的玉灵姑只能看到两名女子的背影,然而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着翠裙的是夜合,那着红裙的是香袅,是那几个来历神秘的妇人中的其中两位。

  入夜越发寒甚,夜合、香袅俩却也没有披斗篷披风之类以抵挡风寒,头上散挽着一窝丝杭州缵,衣裙也是明显未及更换,比甲都未罩上一件,还是船舱中的家常衣裙,显而易见是闻啸声匆遽而出。WwW.XiaoShuo530.com

  虽然只看到这两位妩媚妇人的背影,然而她们俩的嗔怒,仍然让很多人感觉到了。这船队中高手云集,强者众多,感应到冰冷锐利的杀意,对许多人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先声夺人的天涯断肠啸,气势逼人,但还吓不住船队中众多的强者,他们也都想看看,姑苏孙家的人,包括这不为人知的几个神秘高手如何应付半路杀出的强人,他们手底下都有几斤几两。

  都是无聊到快发疯的一群人呐,有这么个意料之外的事情作为饭后消遣,心下都是暗喜,至于那个中的因由,他们不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他们只想袖手旁观看一场意外的‘热闹’。

  第六声清啸响起!

  所有人都知道,外围的拦截已是全然落空了,来人竟然一鼓作气,连续突破了数重阻截,仅仅是在短短的不过二十息之内,这使人们不约而同的再次提高了对来人的估计。

  啸音震耳,虚影横空;剑芒错落,漫天飞腾,尖利的破空锐啸直贯耳鼓,一道宛如烟云般的幻影随着璀璨的点点剑芒从笼罩天地的沉沉夜色中扑出,来势如电闪,修为眼力稍差一线者只能看到那宛如烟火般凄美的剑芒在绽放,不停的绽放,一点点细小的剑芒汇集在一起,如条条江河入大海,汪洋恣肆,浩瀚狂野。

  只见剑芒不见人!

  神虬出霄汉,夏云入嵩华,剑剑相贯,气韵如一,每一点剑芒都宣泄着无尽的愤懑,厚凝着无助的哀伤。

  情至极处剑意狂!

  这宛似疯狂了一般的烈烈剑芒,嘶嘶厉啸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纵横飙击,生似欲择人而噬的电蛇狂舞,要横扫一切前路的阻碍。

  来人没有言语,甚至没有让人看清他那风行电击,倏忽来去的幻影,但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人的意思,他通过他的剑,把他自己的心意表达得淋漓尽致,不会让人有一丝儿的误会、误解,这剑意直指人心,直接透入到每人的心灵,仿佛心灵感应,灵犀一悟般明了他的心意。

  他要上船!谁拦着他都是他的死敌,就这么简单!

  “这是什么武技?”

  以玉灵姑的眼力见识,看到那从未见过的天马行空般的剑势都有点困惑了,如此汪洋恣肆的凌厉剑式瞬间席卷倾泻,给人以极端的震撼!

  “意境心鉴!这是泰州陆氏祖上流传的秘学,非上上根器者难以慧悟其中奥妙真髓之万一,世人知之甚少,已经两百余年未曾现世,老身都以为这门秘学已成绝响,想不到今夜还能有幸看到。”

  一个也在船头看热闹的老妪彭婆婆喃喃微语,声音虽微,却恰好能让船头看热闹的一干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头发花白的老妪彭婆婆是此次迎亲队伍中的随员,军府秘谍之一,没有人知道雷瑾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人,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但是就她这随口的一句,点出来人的武技来历,别的不说,至少眼力和见识均超乎于常人之上,绝非普通寻常之人。

  “故唐草书圣手张长史狂草而就〈肚痛帖〉,洋洋洒洒,一气贯之,出鬼入神,恍不可测。这人能将草圣〈肚痛帖〉笔意淋漓尽致的以‘意境心鉴’挥洒出来,得其意而忘其形,也算是天纵之才,剑式飞腾作势,直抒胸臆,确是前所未有之新创。”

  彭婆婆虽然是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入耳,显然是有意让周遭所有人都听到她这番话,提醒大伙要警惕些,预先做些准备,万一碰上这等武技也不至于全然无措。

  将彭婆婆之言听入耳中,玉灵姑留心细看,果然发觉那人剑式挥洒间确是草圣〈肚痛帖〉的狂草笔意,只是现下那汪洋恣肆倾泻的剑式已然完全脱离了那狂草法帖〈肚痛帖〉中三十个字的束缚,纯运笔意,可以说是完全面目全非的〈肚痛帖〉狂草,而且以剑式挥洒的〈肚痛帖〉又注入了浓烈的痛苦哀伤悲愁诸般情绪,更是令人难以联想到〈肚痛帖〉之上去,这等剑式则又非只草书法帖〈肚痛帖〉笔意那么简单,或者说草圣的〈肚痛帖〉笔意在这剑式中也不过是表象而已,真正乱人神智,伤人心神,威力莫测,最是难防的意境仍然是那人心中之‘意’,以这等狂野剑式直抒胸臆,非天纵之才,确实难以从心使欲,挥洒方遒。

  泰州陆家?那不是与姑苏孙家有姻亲关系吗?这人难道是陆家的人?这一代的陆家和孙家可是姨表亲戚呢。

  玉灵姑一边暗自忖思,一边观望着岸上激烈的搏斗,一方想突破阻拦,一方则全力阻截,双方只在这瞬息,已然有过多次激烈的交手,生死只在一发间。

  面对着那狂野凶厉的剑式,夜合、香袅两人显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一对一,两个人联手合击,力阻那人的狂野攻势,那来势汹汹之人虽然左冲右突也未能在片刻间有寸进之功。

  然而合两人之力,才让这近乎疯狂的家伙止步不前,使众人心中对这人的估计更是一涨再涨——

  夜合、香袅两人虽然不为人知,这一路上也未曾在人前出手,但一旁看热闹的高手强者没有哪一个是有眼无珠之辈,眼力阅历老辣无比,孙家小姐座船上这四个妇人武技水准大概到什么程度,还是约莫可以估计,估准到七八分,甚至八九不离十的地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

  看到夜合、香袅联手也仅得如此,他们自忖自己上去,一对一肯定是顶不住那么疯狂的攻势,总须退却卸力才能转圜,因之对那人的估计便只有往高里估计的份。

  石榴裙、翡翠裙在凛冽的江风中翩跹飞舞,罗衣从风,长袖交横,粉白颀长的颈项间,鬓发青丝被风吹散,缕缕飘摇,虽然是生死搏斗,夜合、香袅却是纡长袖而屡舞,翩仙仙而泄泄,起舞闲静艳逸,非人间之所有,没有一点迫在眉睫的凶险紧张意味。

  对于旁观“看热闹”的人们,这似乎更象是一场预料之外不期而遇的空灵之舞,令人叹为观止。

  柔柔软软的裙角袖袂之间,不时有一道道华丽的剑影,一点点璀璨的寒芒,一闪掠过,冉冉消散。

  在剑气寒芒消散的刹那,可以看见两个妇人的如花娇靥,肌骨莹润,白滑娇嫩的妩媚容颜带着江南女子纤柔如水的清,柔润如绸的媚,如丝绣般的娇丽,如锦缎般的明艳,媚梢眼角藏着的却是收敛的锋芒。

  广袖带芳尘,裙袂若飞扬,柔软而轻盈,灵气在一举手一投足间漫溢,体若游龙转,袖如云霓变,似鸾飞于天汉,似惊鸿之欲翔,竟是以柔克刚,上善若水之法,其实此时情势间不容发,各种可怕的气机充斥三人周遭,只要稍稍有所偏差,两位舞袖对敌的如花美妇人便可能是身首异处血溅当场的结局。

  有道是骤雨不终朝,迅雷不终日,刚暴不能持久,但那矢志闯关之人偏偏好似已然打破了这个常规,狂野的剑势这时越发急骤,毫无再三而竭的迹象,剑势随手千万变,犹如旋风骤雨!

  在玉灵姑的眼中,那纵横来去的剑影寒芒,率意颠逸,千变万化,剑意已然自然过渡,倏然已转成了怀素狂草,怀素千字文、清净经、圣母帖、藏真帖、律公帖、脚气帖、自叙帖、苦笋帖、食鱼帖、四十二章经,激昂慷慨恣肆挥洒的各种狂草笔意忽忽不分彼此,统统化入那狂野剑势中,剑愈狂,战愈酣,至此却不过是白驹过隙,短短顷刻而已!

  剑势再变,疾若风雨,那人一边运剑如风,倏忽来去,一边引吭而哀歌——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

  “我所思兮在汉阳,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

  “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纷纷,侧身北望涕沾巾……”(注一)

  一唱而三叹,慷慨有余哀,纷错缠绵跌宕起伏,声闻遐迩,却是令旁观之人每有浓愁入髓,哀伤入骨之感,旁观犹是如此,当者感受定是十倍百倍于此也,若非心志坚凝如磐石之人,面对这种从身心两途双管齐下无所不至的狂野攻势,还有信心岿然不动的绝不会多,事实上旁观‘看热闹’的人们中,不少人已然潸然泪下,寄予无限同情,完全被‘感动’了。

  然而夜合、香袅却是这不多的人中,其中的两位,眼下是裙似飞燕,袖如回雪,轻裾鸾飞,漂微逾曳,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奋长袖以飙回兮,缥缈宛若水云间,似水似云,是水是云,非水非云,亦水亦云,无论剑势如何狂猛凶厉,无论剑芒如何锋锐无匹,却难以对柔软纤弱的罗衣轻袖造成实际的伤害,因之剑势虽狂,仍寸步难进。

  翡翠绿,石榴红,飘然旋转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拽裙时云欲生。烟蛾略敛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

  大垂手,小垂手,或像惊鸿闪,或如飞燕斜……

  似乎这不是在生死决战,而是在纵情酣舞,剑势愈狂野,罗袖愈轻柔,两下里竟然是僵持不下。

  “天!这是‘绿袖一袭水云间’!姑苏孙氏‘天碧罗衣’心法中没落了三百年的奇艺绝学,行将再放光华矣!”

  彭婆婆恍然低叹,“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孙氏‘天碧罗衣’初承抱朴子葛仙之玄学,只能养生护身而已,直到孙氏后人手创‘绿袖一袭水云间’才登武技之堂,再衍变至‘暗香盈袖’攻守兼备,方臻大成,虽名之为二,二者实为一体两面也。可惜孙氏一族另有‘天孙织锦’、‘春江花月夜’心法,更容易得大成就,‘绿袖一袭水云间’久已乏人问津,没落不知多少年,想不到今夜不但泰州陆氏‘意境心鉴’再现,还见到了姑苏孙氏没落已久的‘绿袖一袭水云间’,老身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水云本无心,何处惹尘埃?绿袖一袭水云间,难怪陆氏的‘意境心鉴’也难一举克之了!

  你们闻闻,是不是闻到有股子淡淡的香味?这是‘莫道不消魂’的杀人香啊。

  可怪也,她们竟然没有痛下煞手。”

  这彭婆婆平日沉默寡言,这时大约是见到了传说中难得一见的武技秘学,兴奋之下,也不禁滔滔不绝了,“哎呀,老糊涂了,泰州陆氏和姑苏孙氏现在怎么说也是互有姻亲的两家,这可是不好痛下煞手也!”

  悲啸忽起,剑芒骤敛,那人已如鬼魅一般急速后退,隐没在黑沉沉的夜色中,事不可为,退一步再谋卷土重来之计。

  江风忽急,随风传来那人低沉的声音:

  “我还会再来的!我一定会来的!”

  “陆贽,你死心吧,小姐今生都不可能与你见面的。”夜合冷冷的声音亦在风中传出老远,“再不知进退,我们就是想手下留情也是不可能了!”

  “手下留情?哈哈哈哈——”夜风中陆贽狂笑,“陆某反出家族,七战击垮泰州陆氏‘心剑七雄’、‘意拳八子’,谁人又曾对陆某手下留情过?”

  狂笑声冉冉消散,笑渐不闻声渐消,众多‘看热闹’的高手强者都有点郁闷,这场‘热闹’来得太快,收得太快,让百无聊赖的人们感觉根本不过瘾,郁闷的想着:就这么了结了?

  不过想想那陆贽临走撂下这样子的狠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看来好戏还在后头,他们应该担心的是将来还有没有机会赶得上‘连台好戏’。

  这厮敢单人独剑半道抢亲,而且听那意思还不是第一次与孙家的扈从冲突了,若是反出陆家也是因了与孙氏五小姐的情爱纠葛,确也算是难得情痴了,恐怕其中的故事很是曲折呢,每个人都在心里暗想,只是再没有人敢深入去打听其中到底有甚曲折就是了。

  别的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言碎语怎么打听都没事,但是这牵涉到雷、孙、陆三家的纠葛,给个天胆他们也不敢轻易涉入其间,有道是君王一怒,血流成河,惹恼了心狠手辣的西北土皇帝雷瑾,那可不是好玩的,何况雷门世家、孙氏家族的脸面也是龙之逆鳞,触之必怒,任何人都要想清楚若是同时被这几大家族视为麻烦,那将是什么样的可怕后果,想明哲保身的话,最好还是缄口不言以策安全为上。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人痴情若此?每个人都心情复杂,百味杂陈,闭口不言,各回船舱不提。

  灯火次第熄灭,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有大江奔流,不舍昼夜。

  ***

  就在孙氏送亲船队停泊于夷陵州之时,在数千里之外的云南布政司广西府,‘暂设汉中军政官署’‘特命都统制’蓝廷瑞正在临时衙署中暴跳如雷,大发脾气,三位亲信的军团节度以及一干军吏都是一脸的无可奈何,耷拉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也难怪蓝廷瑞发火,汉中军政官署下辖的三个步骑军团,此次进攻云南之役几乎就没有在战斗中减员,比起东路军恶战曲靖,西路军穿越凉山夷区不知道要好多少。没有想到在这穷山恶水的广西府、广南府,短短时间内却陆陆续续折损了不下两千精锐士兵,全是在与蛮夷部族的各种小冲突中丧生,虽然每次冲突最多不过损失三五人,但是积少成多,这数目却颇有些触目惊心了,这是蓝廷瑞难以容忍的。

  汉中四面多山,蓝廷瑞手下这些将士也是比较擅长在山岭深谷密林从莽中作战的,但是仍然很不适应云南这种地形崎岖复杂,又处于各蛮夷部族重重包围之中的情势下作战。

  蓝廷瑞咬着牙下命令,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蕴藏着丝丝强忍的血腥杀气:“给我听清楚,立即将广西府、广南府内所有兵员集结完毕,府库粮货能带走的带走,能掩藏的掩藏,走前才通知本地的土官暂时署理府务。”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都督大人授予了本帅临机决断之权,现在就是决断之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集结后立即向云南府开进靠拢,就算东川行营有所误会也在所不惜。”蓝廷瑞冷冷道,“各部队集结要尽量秘密,不要过于引起那些土官的注意,本帅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

  “大人,这云南山高路远,而且部队全部都下到县了,再集结上来,可远远比不上平日快啊。”

  “能集结多少就是多少吧,俺们不能处处分兵,再说俺们就手头上这么多兵,好钢总得用在刀刃上,不能这么着被人东一点西一点的磨没了,俺们可再没有多少个‘两千’陪着那些蛮族拼消耗了。都督大人拼得起,那些拿命不当命的蛮夷们耗得起,俺们可是万万陪不起。俺们手里如果没有这三万士兵,在都督大人那里就没有一点份量,说话就不响,你们听明白了没有?就算是战死牺牲也得死在轰轰烈烈的战场上,与那些蛮夷冲突,一点都不合算,死在与蛮夷的冲突中,就是算军功都是芝麻绿豆大的一点,搞不好无功有过也难说,这就很不值了。

  现在离过年不远,各军团尽量赶在年前集结完毕后,全部向云南府开进收缩,不要怕东川行营有什么误会,有什么事,本帅一力承担。广西府、广南府俺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卷土重来,没有必要惋惜。”蓝廷瑞无意中又露出了商人的本能,他麾下这些老部下对此倒是很熟悉了。

  “大人,现在我们要做的,除了命令下面将领赶快收拢各自手里的部队,尽快集结之外;其二就是尽快与驻防云南府城的王金刚奴、孟化鲸联络;其三,派出信使,提醒下到各府各州的各路将领注意掌握部队,这以大人私人名义发出好了。大人,你看还有其他什么示下?”一个谋士说道,口气中对东川行营的将领并无多少敬重之意,怎么说汉中都比弥勒教归附得早呢,汉中各军团的人,深心里都自觉比东川行营要略高一筹呢。

  “嗯,好,就这么着。山高路远,本帅就怕来不及——啊。”蓝廷瑞叹息一声,心里暗忖:希望这云南省不是霸王的垓下,我等不是霸王的楚军。

  ————————————

  2006.3.11发布

  注一:此为东汉张衡〈四愁诗〉,据说有这样那样的微言大义,不过我一般只将这看作情诗。现将第一段翻译现代白话,后面三段只翻译大概的意思,其实懂得第一段,后面三段也即可举一反三:

  那引我思慕的美人啊,身在泰山,邈焉难求,我渴望能追随在她身边,呼吸她的芬芳,但那梁父顽丘,阻我不得亲近美人,使我侧身东望泪涟涟,衣襟湿。美人也曾情意绵绵,赠我以金错刀。以何报之?我愿回馈以美玉琼瑶!然而如今梁父为阻、道路悠远,不能送达,此生只能长作徘徊瞻望、怅惘以终。我却为何不能绝念,心烦意乱、劳思无尽?为何情重一至于此?

  当那赠我金琅玕的美人徜徉于桂林,我便怀着双玉盘奔往南方;当那赠我貂襜褕的美人飘泊于汉阳,我便揣着明月珠趋向西方;当那赠我锦绣段的美人北上雁门关塞,我便携着青玉案,驰走北方;虽然湘水深,阻我至桂林;虽然陇阪长,阻我至汉阳;虽然雪纷纷,阻我至雁门;虽然我每次都受阻而难至美人儿身边,每次都涕泗滂沱,沾染裳襟,每次都徒增惆怅,每次都哀伤忧思,益加难释。

  然而,我却矢志不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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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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