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威远公雷懋及夫人令狐琼即将莅临平虏侯府。
天还未亮,夜色笼罩大地,侯府府前校场已经***通明,人声鼎沸。
上一次孙若虚抵达平虏侯府,侯府迎宾,护卫亲军出动了数千骑做卤簿仪仗。
这一次,是迎接威远公,六大黑旗军团也嚷嚷要参与。
雷瑾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们的要求,只允许他们以雷氏子弟的个人身份加入卤簿仪仗,从而参与迎接仪式。
六大黑旗军团嚷嚷要参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六大黑旗军团中的将士有一半都是西北雷氏各支系中尚武好战的子弟,而统率各军团的节度,又一色的姓雷,各部曲的骑指挥,雷氏子弟也占了相当大的分量,说是西北雷家军完全不为过,这六大黑旗军团,目前除了雷瑾能如臂使指的指挥调遣外,换任何其他人来指挥,哪怕是当世良将,恐怕都有指挥不灵的大麻烦。
对于六大黑旗军团中的雷氏子弟而言,雷门世家的大宗长,名扬帝国的威远公,如果能有机会远远的望上一眼,起码以后吹牛都特别有底气。
西北雷氏各支系的这些后生晚辈,可是从来就没有见过雷门世家的大宗长,上一次雷门大宗长到西北,听长老们说,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
三十年来,雷门大宗长换了几茬。雷懋接掌大宗长,讫今已经有十五年,是三十年来在大宗长位置上坐得最久的一位,也是最强势的一位。
这除了雷懋的帝国公爵身分以及地位超然之外,也跟雷懋本身胸有城府、善于谋略、武技高深,又有众多智囊谋士私下襄助有关。当下而言,原本就很有实力的雷懋这一支,已经是雷门中名列前茅的强宗大支,‘一公两侯一子(爵)’,这有谁家能比?
六大黑旗军团中的雷氏子弟,当然都想亲眼目睹帝国威远公、雷门大宗长的风采。
而雷瑾否决六大黑旗军团的要求,则是因为六大黑旗军团是西北幕府麾下的正编军伍,列入军府正式编制的骑兵军团,粮饷军备完全由军府帐目开支,道理上当然不能因为他这侯爷的私人家事而动用正编军伍这样的‘公器’。而护卫亲军则有所不同,虽然粮饷也由军府帐目上开支,但并未列入军府正式编制,名义上又是雷瑾的护卫,是雷瑾的亲兵,跟着雷瑾参与迎接仪式倒是理所当然。
虽然雷瑾允许六大黑旗军团的将士以个人身份参与迎接仪式,但以六大黑旗军团如今镇守河陇的职守,都是处于随时待命出动的警戒状态,这也意味着只有少数轮休的将士,能参与迎接仪式。
但不少西北雷氏子弟通过‘换休’、‘换值’等法,还硬是在五月初一这天,在侯府集中了整整六千八百五十一人,这差点弄得连红锦战袍都不够分发。
最后,平虏侯府的府前校场上,骑兵卤簿仪仗便达到了一万二千骑,比迎接孙若虚的骑兵仪仗还要浩大,气势十足。
一万二千骑身着红锦战袍的骑士,分列在府前校场左右两端,平日良好的训练让他们没有喧哗,肃静无声,他们这时都没有骑在马匹上,但身上的红锦战袍被***一映,也是红光滟滟,若是天亮,太阳初升,列队摆阵,那情形该是堪与天上红霞媲美了!
平虏侯府的其他下人仆佣可不管那些,铺红地毯、摆放大鼓号角、将礼乐丝竹之器放在指定位置,将鞭炮烟火放置在指定位置、各处披红挂彩等等都得赶快忙完,不能误时误事,嚷嚷叫喊自然免不了,整个府前校场也就如同闹市一般。
***
天色终于大亮。
陆陆续续的,一些西北雷氏支系的长老,西北幕府的一些重要官员,包括孙若虚在内的孙氏家族的一些人,齐集在府前校场上,这是因为没有人知道雷懋一行,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到,只好提前在府前校场等候着。
只有雷瑾最为笃定,慢悠悠地与绿痕、紫绡、阿蛮等几位女子到达校场,又吩咐下去,搬了椅子与那些长老、官员们坐,大家坐着等,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到时候再撤走椅子就是了。
这吩咐有点不合礼数,似乎有不够‘恭敬’之嫌,但雷瑾从来就不是一个严谨地按着礼数行事的人,所以他这么说了,每个官员、每个长老便都有了一张椅子可以坐下等候。孙家的人也是笑着摇头,却毫不客气地都坐了,无聊的枯站等候确实不会令人愉快,能坐当然不站着了。
探马流星穿梭……
太阳直上三竿,还真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远远的烟尘扬起,蹄声隆隆。
来了!每个人心中都暗叫一声,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雷瑾也从椅子上起身,吩咐把椅子收了。
而原先一直待命的仪仗骑兵们,迅速上马,呼哨相应,走马如飞,不消一刻,已然成阵,整齐划一,气势立刻就出来,一万二千骑红锦战袍,迎着阳光,霞光万道,祥瑞氤氲,天地人一片红。
雷瑾不管这些,独自向前走了十几步,一人伫立于前。
他今儿头上戴了一顶黑纱交角幞头,身披一袭暗红色流云万福四合如意对襟家常袍子,束着革带,黑红相衬,倒是多了几分少见的风神俊雅的味道,淡了几分雄武冷峻的气质。
约有四百余骑,在身披红锦战袍的两曲护卫亲军骑兵前驱导引下,小驰到校场上。
大鼓隆隆,画角呜呜,响彻校场,远传十数里之外。
堂堂公爵,才只四百余随从?
每个人还在心中一闪念的当儿。
雷瑾已经倏然而动,横越宽广的校场,到达骑队前方。
身披红锦战袍的两曲前导护卫亲军,刷的一声,齐齐拔出雪亮的佩刀,斜指天空,然后肃然从容地从雷瑾身边绕了一个不小的半圈,策马小驰而过,蹄声哒哒,奔回府前校场前的骑兵仪仗军阵中。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知道这是在对雷瑾表示最高敬意!
进入校场的四百余骑,这时也在一声口令中全部下马。
一男一女联袂而出,而雷瑾这时也大步迎了上去。
鼓角这时候也停了下来,换上了丝竹器乐吹奏欢快的各种曲调,震耳欲聋的鞭炮响了起来,烟火在白天其实效果不大,但也燃放了不少,硝烟腾空。
府前校场西北这边的人,目力好的已经看清楚威远公雷懋是什么模样——
身材很是高大,不知是南人北相,还是从北方迁徙到南方的雷氏支系,披着一件秋香色圆领家常袍子,没有着蟒袍,倒是与雷瑾一样;
虬髯连须,双目有神,这相貌本是雄猛威凌之姿,然因其面相丰润,却给人一种温和宽厚的印象。但帝国所有人都知道,威远公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惹火了威远公,最好是赶快一头撞死。威远公涵养足,平生很少发火,他第一次发火,是十多年前促成雷门元老院同意调‘雷霆铁骑’参与帝国平乱,杀得山东中原的流寇血流成河,以至流寇遥遥望见雷家旗号就胆落抽筋;第二次发火,江南十三家门派被雷懋一夜破击,从此全部消失。这就是惹火威远公的后果。
不少人在刹那都有一点心神恍惚,这是威远公,还是平虏侯?
说实话,很多人在第一次见到雷瑾时,也都会因为他那和煦春阳般的微笑,而忽略了雷瑾微笑后面,隐藏着睨视万物的冷峻森然,但熟悉雷瑾的人自然深知他的酷烈冷峻。
雷懋、雷瑾两父子,在身材和外在气度上相似的地方太多,而在神韵上也极相似,只是雷瑾没有象雷懋那样的虬髯连须而已。
两父子站一起,如果稍作易容,说不定会让很多人分辨不清——谁是谁?
雷瑾这时已经一撩袍子,对着雷懋拜了四拜,“孩儿见过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万福金安!”
“快起来吧。”雷懋虚发劲力,将雷瑾托了起来。
雷瑾也不客气,顺势就起了身,又转对令狐琼照样跪拜如仪,行了家人大礼,毫无一丝勉强。
对雷瑾来说,不羁小节,并不是在所有的场合。正如他可以不按礼数,让所有的人都坐着等候,但拜见几年不见的父母,家人大礼却是毫无勉强的跪拜如仪。
令狐琼急急忙忙把宝贝儿子拉起来,却是顺手捏了捏雷瑾的脸颊,“行啊,三郎儿,出息了,排场十足,霞光万道啊。”
“还不都是阿娘你的功劳吗?阿娘,还是和阿爹见见岳父、岳母吧,家常有的是时间么。”
雷瑾前引,雷懋夫妇逐一与西北幕府的官员、西北雷氏各支的长老、孙若虚及周氏等,流水见了一面,这一通下来,时间耗去不少。
雷懋夫妇这便进平虏侯府安顿,整个迎接仪式这才结束。
***
雷懋夫妇一行人,安顿在了酝酿村。
这酝酿村有个来历,就是平虏侯府没有扩展以前,一直是黄羊河农庄酿造葡萄酒的几个主要作坊之一。每年农庄葡萄园的葡萄收成的时候,除了已经提前挑选采摘的一部分入藏冰窖的半生不熟鲜果之外,多半不是风干成葡萄干,就是酿造成葡萄酒,仅有部分成熟葡萄也入藏冰窖,那是留以待客的。因为鲜葡萄不怎么耐储放,采摘下来就必须尽快处理,因此酿造葡萄酒,一直是黄羊河农庄在葡萄收获季节最繁忙的农活之一。
侯府扩展,这个相当大的葡萄酒酿造作坊搬迁他处,工匠们就势将作坊改建成了侯府的几个迎宾馆之一,命名为‘酝酿村’。从村子里较高处向外望去,还可以看到广袤的葡萄园和漫漫黄沙,一线边墙横亘远方。
一安顿下来,就有西北雷氏支系的长老前来求见,雷懋忙着会客。
而令狐琼就拉着雷瑾这宝贝儿子问长问短,这几年怎么过的,都吃什么,吃不吃得习惯,有没有水土不服……
雷瑾亦只得小心应付,回答得滴水不漏。
“来,三郎儿,给阿娘捶捶肩。”
“是。”雷瑾站到令狐琼身侧,虚握拳头,轻轻捶击。
“三郎儿,你实跟阿娘说,你现在的武技修为到底是什么层次?阿娘现在可看不透你的修为层次了。阿娘与你阿爹生活二十几年了,你阿爹的心思瞒不过阿娘。你阿爹,现在见猎心喜,已经手痒了,肯定会找三郎儿你试手。你到底儿有个准谱没有?给阿娘一个准信,也让阿娘放心些。”
令狐琼虽然是坐在前面,却凝音成线,将声音传到身后的雷瑾耳朵里,远远在一边候着的绿痕、紫绡、阿蛮都绝对不会听到任何声音,令狐琼在‘花间听禅’上的造诣,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孩儿刚刚晋身先天秘境的层次不久。”雷瑾也是凝音成线,说道:“这个秘密,阿娘可不要告诉绿痕、紫绡她们几个。”
“儿子你是真出息了。本来以你那胡练乱练的大杂烩武技,无论如何是修不进天道门槛的,但居然神奇般修成了,晋身先天秘境,阿娘都有点不敢相信呢,你赶在两位兄长前面了。”令狐琼在令狐氏武学上修为很高明,而且先就猜到了几分,所以虽然心中吃惊,但脸上神情并无明显的变化,波澜不惊,“三郎儿,你是怎么做到的?算了,这天道之途,各人缘法不同,阿娘还是不问了。”
雷瑾笑道:“阿娘,你的修为也不过是一线之微啊,或许什么时候就轻松晋身天道之途了。”
“胡说,”令狐琼笑道,“花间听禅,听的是自己内心的禅音,所有神通威能,皆求诸于己,是在自己的‘心’上求。阿娘怎么修都不会修成天道啊!傻儿子,阿娘即使修到了与天道境界相差一线的相似层次,但这绝对不是天道之途。花间听禅是佛门‘自悉具足’‘即心是佛’的法门,神通、威能都不假外求。与天道是不同的。”
“孩儿一时口误,阿娘最后修成的一定是佛,佛在心头坐,心是佛,佛是心,我是佛,佛是我。”雷瑾呵呵一笑,“不过不必完全拘泥于什么‘不假外求’吧?已然到了甚深禅境,偶尔外求一下又如何?”
“花间听禅的心法,传给三郎你,算是被小狗儿吃了。”令狐琼笑骂宝贝儿子道,心中其实若有所动。
花间听禅最讲‘慧悟于心’,因为花间听禅心法的根基法诀,就是与帝国禅宗禅门宗法一脉相通的‘心佛如一’,而不是‘天之道’,法地、法天、法自然的‘道’!历来修‘花间听禅’心法的令狐氏族人都没有越雷池一步的。雷瑾随口所说的话对令狐琼却是有所触动。
“阿娘看你岳父,武技修为倒是离天道仅有一线之微呢。”令狐琼不动声色,淡淡说道。
“孙家不以武技见长,岳父作为族长,还能修到这等境界,确不容易。”雷瑾以居高临下的口吻评论道,“若与阿娘现在放手一战,大概也就是旗鼓相当吧。”
“天下间的女婿,有象三郎儿你这么说岳父的吗?以后不许再这样说。”令狐琼沉默片刻,又道:“三郎儿,你应该知道你阿爹的脾气,小心些,你阿爹到时几乎是不会留手的。阿娘担心今儿你阿爹就会找你试手呢。”
“阿娘放心,今儿阿爹是绝对不会找孩儿的,晚上还有接风洗尘的宴会啦,阿爹再是见猎心喜也得忍着。孩儿想,应该是明儿一早。孩儿到时也不会留手,阿娘就不担心阿爹么?”
雷瑾自信满满,心中无惧。
令狐琼愣了愣,笑道:“是阿娘关心则乱了。你们男人的事,有时就是要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阿娘担心有什么用,只得万事随缘罢了。
好了,现在该是女人们说说话的时候,你啊,就给阿娘退下去吧。”
“是。孩儿这就走。”雷瑾微微一笑,悄然退出。
***
“来,绿痕、紫绡、阿蛮,你们三个都过来。”令狐琼一下收起了母亲对宝贝儿子的和蔼宠溺神情,变得雍容华贵,风华无限,犹如中天明月朗照长空,群星瞬间黯淡,这是她令狐大夫人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帝国诰封的公爵夫人,雍容风华具有心神上的无形威压之力。
错非绿痕、紫绡、阿蛮现在武技屡有突破,心志已然坚凝非常,令狐琼这种雍容风华中所蕴藏的无形心神威压力量,必将轻松折服她们三人的心神。
“嗯,都很乖。真是乖孩子。”令狐琼一一审视了三个丫头,目光落到阿蛮身上,一下变得犀利起来:“阿蛮,你跟三郎儿这么多年,居然仍然保持了处子完璧,想来三郎儿对你是很特别喽?”
紫绡轻轻道:“禀夫人,侯爷让阿蛮掌管着火凤军团,现在可是统率一万女子骑兵的女将军呢,出塞作战,还立了战功。”
“哦,这个以前听说过,后来也没了声息,还没有解散?难道三郎儿现在还维持这样一支庞大的女子军团?”
“夫人,西北能骑善射的女子多得很,连汉人女子也多能挽弓射箭,就是再征召两个女子军团也没有问题,这事还是侯爷死活不肯答应才罢了。侯爷说,只有西北最勇敢大胆最善骑射的女子,才能加入到火凤军团的行列。”
“原来是这样。”令狐琼目光转柔,“紫绡你现在可是妩媚迷人得很啊,三郎儿没少疼你吧?”
紫绡脸色晕红,咬着嘴唇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令狐琼道,“夫人我也不逗你三个丫头了。来的时候,老太君亲手拿了三样东西给我,都是老太君箱子底的好物件。”
“绿痕,这是老太君专门给你挑的。跪领吧!”令狐琼从香荷包里摸出一个浅绿的丝囊。
绿痕赶忙跪下,却不知道那丝囊中盛的何物,心中忐忑不安。
令狐琼打开丝囊,拈起一块环形玉佩,上品羊脂白玉精心雕琢,玉面上却是双喜纹饰,结以万福双喜丝绦,“这是双喜同心玉佩,上面还暗雕有老太君的印鉴秘记,绿痕你该明白老太君的心意。”
“奴婢明白。”绿痕叩了三个长头,起身恭敬地接过那块双喜同心玉佩,小心地收了。
“紫绡,这是老太君特意给你挑的。”令狐琼又从香荷包里摸出一个紫色丝囊,打开丝囊,从中拈出一串不带一丝儿杂色的紫翡翠玉珠串儿,晶光流转,又是一件稀罕的宝物,而且每一粒紫翡翠玉珠上都暗镂了鸳鸯双喜的纹样。“紫绡,夫人我事先都不知道老太君会给你挑这么一件,很意外呢。这是老太君的恩典,你且收下了。”
紫绡亦是跪拜叩头,收了玉珠串,退下一边。
“阿蛮,老太君也有好东西给你。”
这次是一只红色的丝囊,令狐琼从丝囊中拈出一块上品白玉雕琢的鸾凤和鸣喜佩,那白玉虽然不是羊脂玉,也是极难得的玉料,雕琢工巧,又匠心独运地镶嵌了六枚相当大的罕见火钻,寓意六六大顺,红红火火,不用说也是珍宝了。
这三样珍宝,确实只有司徒老太君的箱子底才有了。
阿蛮亦是跪拜领受了那块喜佩,她只是不太明白,大夫人怎么会有点‘嫌恶’奴婢呢?
“老太君的心意,是希望你们三个,尽心尽力地辅佐匡护好三郎儿。这三样珍宝,就是老太君承认你们三个在三郎儿身边地位的信记,夫人我就是见证,所以你们要仔细收好了。”
“奴婢明白。”绿痕、紫绡、阿蛮同声应是。
“这老太君交办的事儿办好了。现在就随便说说女人间的话吧。”令狐琼慢慢收敛起雍容风华的迫人气势,多出来几分亲和,“阿蛮,过两天,三郎儿的阿舅也到西北了,你去向他请教一下‘七宝莲花’剩下的口诀,干脆学全了罢。刚刚突破红莲境吧?”
“是。”阿蛮应道。
令狐琼说的是她的十七弟,令狐家族的第一高手令狐青溪,以前曾指导过阿蛮修练令狐家族的‘七宝莲花’神通法门。
再往下,几个女人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了
……
***
晚上的接风家宴,除了雷氏各支长老,就只有孙氏族长孙若虚夫妇在邀请之列,反而不如雷瑾给孙若虚接风洗尘时的排场来得大,这亦是安排接风宴的绿痕等有意如此,避免引起雷懋的不悦。
但是在宴席的各种细节上,就力求自然精致了,一桌一椅,坐垫靠背,地毯壁毯,都是良匠精工细做的贵重上品,虽然看去平平无奇,但识货之人,却能知道其价值几何。
接风宴老是迁就南方来客的口味,还有家常招待江南的客人,也是常常迁就南方客人的饮食口味,雷瑾开始无所谓,但是后来,是很有些意见的,他便要求慢慢地增加江南客人平常吃牛羊驼肉的数量,南方菜品适当保留,反正西北各地农庄养鸡鸭鹅的不少,尤其是宁夏镇西套一带的农庄,那里水量充沛,湖泊众多,养的鲤鱼、白鱼等生鲜鱼货也都不少,青海安多的湟鱼都很多,只是短暂停留的江南来客,迁就迁就也无所谓。但是,还有不少人将来是要长期在西北定居的,吃不习惯西北的饮食怎么行?
应该说,雷瑾的意见,生生逼出了平虏侯府厨师们的无穷创造,用江南菜品烹调的炒煎炸焖烧烤蒸煮等各种精细手法,将西北最多的牛羊驼奶胡萝卜大白菜土豆白萝卜红萝卜大豆豆腐豆芽等常见食料、还有较易取得的多种香料,如花椒、大料、桂皮等,将这些精心搭配烹调,做出了数百道闻所未闻的新鲜美味菜品,这一吃不得了,勾引了一大批江南饕餮食客闻香而聚,嚷嚷着要换到侯府中来住,好事者甚至就此将这些菜品称为‘府菜’。
这次接风家宴,菜品便以这些新创‘府菜’为主,加上在别处不太容易吃到的牦牛肉烹调的菜品、牧猪套菜、牧鸡套菜等等,这才算比较有西北风格了。
酒不用说,当然葡萄酒当家。一是雷氏大酒庄的‘张掖美人血’,酸涩醇厚,回味悠长;一是‘凉州骊珠’,酸甜甘爽,绵醇历久;另外,就是酒庄出产的甜葡萄酒、淡味葡萄酒等几种新葡萄酒。可惜,让雷瑾翘首以盼的葡萄烧酒,仍然不能在今年从酒窖窖藏中出窖开喝,要喝也不是不可以,但酒味就要差上很多了。
酉初三刻,接风宴在丝竹管弦声中开始。
雷懋、雷瑾、西北雷氏各支系长老、孙若虚入主席就坐,令狐琼、周氏、长老们的女眷等女客则在侧席就坐,以屏风相隔。
帝国人都喜欢借各种机会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接风之宴也不脱此风,便是在表达情感之余,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吃喝之上,大家伙谈的也多是山南海北的轶闻,家长里短的闲事,哪道菜味道不错,那种酒滋味好而已,如果没有女客在侧,也许还会说到哪里的女人如何如何。
所有人都在吃喝谈笑,没有人会想到暗流已经汹涌,雷懋、雷瑾的父子之战已经迫在眉睫。这既不是父子俩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父子之间也没有什么大得不得了的大隔阂,父子间更没有深仇大恨,但是交手就是不可避免,因为对于天道层次的高手来说,对手难寻,一战更难得,这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寂寞。
孙若虚出于多年经商的经验本能,倒是注意到了一些细节,但是孙若虚‘注意’的细节,其实又与雷懋、雷瑾的父子之战毫无关系。
釉里红牡丹莲花大盘、釉里红牡丹菊花大碗……
孙若虚开始以为今儿宴会,用的还是青花细瓷,也未在意。
后来见是釉里红瓷,这才注意起来,细细看去,主席上盛装肉蔬的杯盘碗碟,大都为极其名贵的亮釉红瓷,其明如镜,其润如玉,赤如鸡血,通如石冻,宛如红宝石,都是釉里红瓷中的极品。
这些釉里红瓷烧制极难,向来成品稀少,是皇家宫廷专用器皿,雷瑾不知道是从哪里弄了这么一整套宫廷酒席用具,很明显的‘僭越之行’,孙若虚心中也是暗自一惊,不过想想现在白衣、红旗闹中原,还有谁管雷瑾使用皇家器物?商人们穿绫罗绸缎也是‘僭越之行’,但早两百几十年就没有人管了,官员都视若无睹。
孙若虚当然不相信雷懋没有发现这些釉里红瓷,但雷懋不作声,就是默认雷瑾用了这些釉里红瓷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帝国皇室皇甫家族日薄西山之势,难道真的不可扭转了吗?
孙若虚闪念之间,又忖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吃喝谈笑,就各自散去了,管他皇甫家是不是日薄西山呢?
***
接风宴在一更三点的时候,终是酒足饭饱,到了席终人散之时。
一通送客忙乱,客人散去,雷瑾又将雷懋夫妇‘送’回酝酿村。
这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虽然离五月初十的大婚吉日只有几天的工夫,但还没有进入真正的喜庆气氛。
雷瑾却知道,他与雷懋的‘父子之战’还有几个时辰,就将要掀开恶战序幕,这对他的先天秘境层次无疑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这一战也将鲜为人知,没有人会知道他父子俩之间,曾经有过一场风云变色的恶战交锋。
已然晋身天道层次的高手,只有在与别的天道高手交锋中,能有所进益,而由于精气神不虞匮乏,‘因伤而死’几乎是很难的事,但一旦受伤,也很难修养复原就是了。
不过,一旦熬过了最困难的‘伤病’时期,在天道层次上也必将大进一步,受益之大,又是匪夷所思的。
雷瑾其实也有点期待,他自己晋身的先天秘境,达到的天道层次到底是什么货色?这只有在强强碰撞中,才能比较出高下来。
雷瑾虽然修的上乘心法多达八种,但真正的根底还是‘九天殷雷’,其他各种上乘心法,皆是在‘九天殷雷’根基上的‘用’,包括‘邪帝无上’都是如此。所谓阴阳,所谓桥、引,所谓统辖,都是围绕着‘九天殷雷’转换变易。
自从达到天道层次以后,雷瑾曾再次私下重修‘九天殷雷’,再次凝炼,再次锻造,这种做法使雷瑾的武技根基更进一步地得到夯实,变得厚凝坚固,算是取巧的做法。
负手伫立,思忖了一会儿,雷瑾举步前行,转回内宅,栖云凝清、翠玄涵秋飘然跟随。
“看样子,爷今晚要歇在你的栖云居了。”翠玄涵秋低声浅笑,栖云凝清脸色晕红,因为雷瑾所行去处,确实十有八九是栖云居。
想到这位爷的狂野和温柔,抚慰和暴虐,凶猛与柔和,栖云凝清就心旌动摇,不克自持。
栖云居,雷瑾熟门熟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早有丫头嬷嬷围了上来侍侯,三人一番梳洗沐浴,都换了白绫睡袍。
翠玄涵秋这时听说雷瑾今晚没有召妾侍寝,直说:“太阳从西边出了。”
雷瑾淡淡解释,“明儿一大早,爷就要出去一趟,可能要几天呢。今儿就你们俩侍侯就行了。”
栖云凝清、翠玄涵秋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气氛,雷瑾的语气里并没有带她俩随行的意思,显然此行甚是机密。
栖云凝清有点期期艾艾,脸色红红说道,“爷那么凶猛狂野,只有奴家姐妹俩侍寝,哪里能让爷尽兴?”
雷瑾一把搂过栖云凝清,软玉温香抱满怀,笑道,“好凝清儿,你可是天生异秉——重峦叠嶂,山水迢迢,又精修内媚术,正与爷棋逢对手,怎么可以没信心?”m.XiaoShuo530.Com
“爷啊——”栖云凝清脸更红了,其实她现在都已然能清楚感知到自家身子上的那种‘异秉媚骨’,在云雨交欢时是如何强力地裹挤挟缠包吸,也就分外抵受不住雷瑾说得如此露骨。
翠玄涵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儿,立刻好奇的凑上来,“什么是重峦叠嶂,山水迢迢?”
这一问把个凝清儿羞得脸儿嫣红,只好往雷瑾怀里缩。
雷瑾却把翠玄涵秋也半搂在怀,一脸坏笑道:“涵秋儿,你不也是玉管曲径,别有洞天吗?”
“玉管曲径,别有洞天?”
翠玄涵秋毕竟冰雪聪明,只过了一瞬,就想明白了,脸上顿时泛起一片沱红,但心里却有些得意,至少她没在这上面输给师姐栖云凝清,自己也有天生异秉呢。
雷瑾对翠玄涵秋那玉一般身子的贪恋,她的娇美身子已体会得淋漓尽致;而雷瑾对栖云凝清的颠倒迷醉,翠玄涵秋靠直觉就能感知得一清二楚。所以,翠玄涵秋不愿在任何方面落在栖云凝清后面。
雷瑾说翠玄涵秋是‘玉管曲径,别有洞天’,倒不是敷衍之言。如果说栖云凝清是烧酒,能够让人在开始的几口,就感受到雄厚劲爽的醇厚酒力;那么翠玄涵秋就是二十年陈甚至四十年陈的香醇黄酒,其深沉酒力越是喝到后面越是强劲,是时竟有不下于烧酒,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酒力后劲。
身体相贴,睡袍轻软,雷瑾很容易地感觉到睡袍下的内容。
“凝清儿,你没穿抹胸?围了个诃子。来,让爷瞧瞧,有没穿你们峨眉的小小裤头。”
雷瑾的魔手从栖云凝清的睡袍下滑入。
脱袍卸甲!
栖云凝清象一缕白云从雷瑾怀里流泻而出,雪白的睡袍委然弃地,留下一串清亮柔软的笑声,“才不让爷看呐!”
雷瑾再看时,栖云凝清的腰间已然围上了一条蓝花小腰裙,大概是某个近身侍侯她的小丫头搁在这儿的,毕竟栖云居是栖云凝清的地盘,论熟悉,雷瑾绝无法与栖云凝清相比。
栖云凝清这时也够令人热血沸腾的,绛红色绣满细巧花枝纹样的诃子,将丰盈乳峰紧紧包裹,更显奇峰突起,颤颤巍巍,跌宕诱人,而粉臂美腿,柳腰雪背都暴露在雷瑾眼前咫尺。
脚尖轻点,栖云凝清旋舞回风,她这其实是‘白云桩’的腾挪闪移身法,并不是舞蹈,但正因为她不擅舞蹈,却轻笑旋舞,反而别有看头,挥臂、扭腰、举步、旋转、腾越都自由随意天马行空。
何况栖云凝清等若半裸的身子,大片的雪肌嫩肤在灯光下旋出一片一片的‘雪光’,那种诱人的媚惑,令雷瑾一时看得目不转睛,气得翠玄涵秋在雷瑾手臂上狠狠掐了一记重的。
雷瑾哈哈一笑,搂抱着翠玄涵秋倏然出现在栖云凝清身畔,长臂一伸,已经搂住她那纤细圆润的柳腰,不容挣扎。
再下一刻,三个人滚倒在栖云凝清平日休寝的大榻上。
雷瑾以极暧昧的姿势压在栖云凝清身上,凝清急道:“爷,放凝清起来罢。”
“呵呵,凝清,你猜爷会放你起来吗?”
凝清语塞,脸色倏然嫣红。
胸前一凉,却是雷瑾吹了一口气,整个精工细绣的诃子,已化作一群蝴蝶翩翩飞。
丰盈挺硕的玉乳双峰颤摇巍巍,嫣红的乳蒂凸起,宛若雪峰上熠熠生辉的火钻。
雷瑾身子略向上弓,已然抽掉了那条小腰裙,“嘿嘿,小小裤头啊。”雷瑾毫不客气的摧毁。
“凝清儿,还有什么说的?”
“凝清任由爷处置就是。”
“呵呵,那就拿出你的内媚术和重峦叠嶂,山水迢迢的天赋来,让爷过一个愉悦的晚上。”
“嗯。”
翠玄涵秋从后面贴上雷瑾的背,她身上也已然一丝不挂,雷瑾反手抚摸了涵秋儿光滑的腰背,笑道:“涵秋儿,稍安勿躁。”
却把涵秋儿与凝清儿并排而卧,宛如两枝儿并蒂娇花,鲜润媚丽,诱人之极。
转瞬间,三人扭缠到了一起,涵秋儿在其间推波助澜,有时助凝清‘反击’雷瑾,有时又助雷瑾‘**’凝清儿,有时则反被雷瑾‘偷袭’,被抚弄得瘫软如泥,三人一团乱战……
夜来平静……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金龙鱼的惊雷逐鹿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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