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号称天府,诸般莲子、嫩藕、实、菱角等夏令时鲜,无一不有,鲜吃干用,果菜皆宜。而鲜菱、实、茨菇、桃仁等时鲜果品,冰镇下酒,独酌品鲜,更是无不鲜美,引人馋涎,亦是难得佳味。
何健府上的宴席,便有冰镇的莲子羹、生片雪藕、实等夏令时鲜上桌待客,取的只是‘时鲜’二字而已,却又别开生面,与一般奢豪势家穷竭山海奇珍之味的宴席作派有些不同。
说话间,雷瑾下箸拈起一片片得极薄的冰糖雪藕,放入口中,凉生齿颊,十分爽快,一边咀嚼,一边静听何健侃侃论政,一一阐述他的时务策论。
“侯爷,自古以来,但凡我国家对疆土的统辖,一般无外乎驻军镇戍、军民屯垦、设官分职、邮驿通达、册封纳贡、编户齐民、纳粮完赋、课税工商、关税抽分、兵役佥发、徭役派征、官设学校、国家科举、通货可兑等等国策政事。
举凡边塞穷荒,蛮夷之族是否臣服归化,划入我国家版图,端看在该地施行何政。前述诸般国策政务,但有其中一二项通行其地,便已足证其地之民是乃我皇臣民,其地之归属亦不言而自明。
世易时移,如今国家行政治理之大要,则驻军一也,屯垦二也,户籍三也,赋税四也,邮驿五也。此等五事,最为重要。学生之见,五得其一,其地归属即明明可鉴,不容辩驳。”
听着何健说出这番话来,雷瑾默然思忖,倒也确实如此。
帝国版图人言人殊,历来莫衷一是,其实华夏版图变动不定。至故秦帝国才略具‘华夏中原’雏形,其后历代沿袭,疆界仍有变动,版图大小也无有定时。华夏中国自古以来有‘天下’,有‘夷夏’,有‘中原’,却几无‘疆界’和‘版图’,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莫非王臣,何尝真有过什么边疆国界来自限手脚?域外之国,纳贡册封,是否属于版图之内,这又是见仁见智,好比是白马非马一类的问题。难说绝对。
.=<:大。胡乱藐视昔时版图之较小,其言也陋,却有人不以为可笑,岂不荒谬?
正所谓昔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今人空悲古人恨,古人不知今人愁,虽说是一轮明月照古今。但一个时代自有一个时代的风流,很难类比;以今人眼光去妄自揣测古人的规范,实在怪异。
何健所说,并不是要与人辩驳什么,只不过是借此一个由头,着手切入话题而已,意不在彼,而‘统辖’与‘治理’的微妙区分,雷瑾亦了然何健如此用词的微妙心思,当下亦不作声,只听何健往下说:
“五事之中,以邮驿之事最为常人所忽视,实则大谬不然。政令通达,军令无滞,通商无碍,文而化之,甚而编户齐民,征收田赋,课征工商矿税,在在仰赖邮驿之通达,此事之重要,尚在户籍、赋税两事之上。
试问,那等不通帝国邮驿之地,即或纳贡来朝,朝廷册封,究其实,则附庸、藩国也矣,盛则来依,衰则背弃,空耗我国民之赋税物产,于国于民,利少弊多,是乃空担一个宗主虚荣,好大喜功,于国何益?于民何益?
国家邮驿不通,文化、通商,诸般不便,则蛮夷之地即便来归,实仍不在帝疆之内。二三其德,背弃前盟,这等归附叛离之事,是皆可预期,一旦我国家国力稍衰,不能抑止之时,蛮夷便仍脱缰而去,甚至寇边犯境,是为常事。所谓羁,所谓怀柔远人,诚为一厢情愿。
必也通邮传驿乎?然也!
所以驻军屯垦之外,邮驿之事亦非行不可,不如此不能致太平,不如此不能成功业。
邮驿之事,徭役派征,亏赔填补,动辄虚耗民力,盛世之时,民已不堪,惶论中衰以后!然不如此不能江山一统,历来邮政为难。
事至今日,治民理政,邮驿之事,断不可废,然必得改弦更张,另谋新政,俾使量入为出,少耗民力。利国利民,如此方是长久之道。
学生曾经披览幕府所编发的〈形势汇纂〉、印书馆刊印的中外之书籍,乃至经筵讲学中西洋传教士讲学的手稿,则欧罗巴洲西域之国,民营私人邮递,无一例外须经由官府审批或是王室特许,才得开办。西域诸国,马车夫、行旅、商人等私自捎带信件的事虽然很多,但都在官府查禁之列。
由此可见邮政专营,自有一定之理,施政宜当自然顺应之,庶几不违黄老无为之道也。
一则,私营邮递,目地在于趋利,譬如流水趋下,有利之邮路则蜂拥而至,无利之邮路则寥寥无几,其所经营之业务,势不能普惠所有国人,不利国家的治理。民间信局即使不予禁绝,也必须加以限制,以兴利而去弊;
二则,私营信局可以不理治民理政,官府则不能不顾;私营信局不能、不愿之事,官方邮驿可以填补、必须填补、也必然要填补私营信局自动忽略而留出的需求缺口。但是,私营信局使用国家邮路赢利而其付出太少,这显然不太合理,私营信局必须付出相当代价,以弥补官方邮驿通达四方普惠国人而形成的亏空;
三则,不少私营信局惘顾国法,走私贩私,悍然对抗官府,与黑帮土匪无异,各种信局鱼龙混杂,也必须加以整饬,以彰官府威信;
四则,私营信局不成规模,财力孱弱,难以通达天下四方,无远弗届,普惠国人,也只能由官方专营邮政。
总之,邮政革新,势在必行。
学生之策,是主张革新邮政,这一。开放收寄民间私人信件和零散包裹,甚至大宗货物,譬如民间新闻小报亦不妨代而发行,这些项目,都要收取费用,类同民间信局;
这二,须合并裁撤驿站,调整邮路,现有官方水马驿站应陆续开放给民商经营。并与之订立契约,在保证官方军政需要的同
间商人也可以藉此经营牟利;
再一个,驿道沿途应鼓励民间举办私营的旅舍,这样可以逐步减少官方花销在邮驿馆舍上的银钱资财,而地方也可减少驿站的徭役派征,节省民力。防范贪贿。
士不言利,难以成事。因之学生主张必须力行官方邮政专营,限制民营信局私人邮递。以种种邮政收费之盈余,填补邮政其他方面之亏损,达到平衡官方邮驿银钱出入之目的。当然,官方邮政也不是不可以交由多个具备实力地商社竞争经营。以尽可能减少官吏贪贿勒索之事,但这是后话,且不说他。
官方邮政今后的重点,在于着力保障和扩展国家邮路。使之四通八达,行政所在,邮驿必达,如此方能如臂使指,怀柔远人。即或吊民伐罪、镇压不臣,大军征战亦可因此而得邮路之便利,迅速调遣。否则,羁也罢,怀柔远人也罢,不过是儒者的空话尔。”
何健这一番话侃侃而谈,茅亭之中,不知不觉全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倾听他的策议,不管懂得还是不懂得。
听罢了这一席话,雷瑾摇了摇头,道:“即是邮政专营,就不能统交由民商经营。但也不能说,何参议如此说法就毫无道理,对此长史府最终应会作权衡取舍,这一点还须多加斟酌。
其他地,本侯再补充一点,其实何参议刚刚也稍稍提到一点,就是邮驿合并。本侯以为,合并还是为了分拆,邮驿最终是要走向分拆。邮政革新,就是要最终将劳民费的驿站馆舍取消,实际上驿站的费和滥用民力是帝国长久以来就存在地问题,若能只保留邮传专营的话,应该是最理想地。但邮传必须要有驿馆支持,目前的一两百年大概做不到邮传不需驿馆这一步,只好退而求其次,尽最大可能减少官府在驿站馆舍、驿马、驿驴、驿驼、柴炭、米粮等钱粮物资地调拨配备以及徭役上的征派,因此何参议地策议,本侯认为还是可行的。不错,不错。”
何健微微一笑,“侯爷说地是,学生受教了。”
“何参议的策论,不但有助于缓解幕府财政目前银饷紧张的情形,而且有助于纾解民困,节省民力,而商民也可能因此获利,这乃是经国济世的民生大计,应该是本侯受教才对。
革新邮政,牵涉实广,必得慎重施政才是。比如何参议之策论,说到限制信局地经营上,只说得一个大概,并无具体施行地法子,这就还得再议一个妥善的法子才行。”雷瑾呵呵笑道,“独孤先生,你不妨召集较有实力地信局,会议一番,着实摸清底细再说。长史府要争取在两三年内完成邮政的革新,独孤先生不能偷懒啊。”
“自当竭力效命。”独孤岳抰了一只剥好地鲜菱,笑道。
“呵呵,”雷瑾笑道,“陕西、四川析置新省的策议,据说也是何参议倡议,不过此事涉及各方,动辄都是做恶人,这事是要做的,但还得好生计议,尽可能做得妥善些。”
话锋一转,“何参议,这经商可以获取巨利,读书科举则可以博取名声和权位。然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当今之世,又该如何抉择?”m.XiaoShuo530.Com
何健脱口而答:“一个人如果用心读书而没有成效,就应该把读书做官丢开一边,全力以赴去经商致富。经商获利之后,为子孙后世计,则应该将经商置于次要,专心一致读书经世。一弛一张,相辅相成,要么赢得万贯家业,要么获得高官厚禄,犹如轮转,不断循环往复。”
“呵呵,有意思。”雷瑾大笑,举杯而饮,眼中掠过一缕诡异的光芒,却是借着举杯畅饮地动作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无人知晓他心里的翻江倒海。
就在刚才的一刹那,雷瑾注意到了何健说这番话时,女主人北氏以及盐氏、茶氏、元氏地异常。
这几个迥异于常人的美丽成熟女人,久在官宦之家,早已磨砺出了不动声色的本事,外人其实很难从外表窥测她们的内心。
然而雷瑾是何等样人?出身争斗不绝地世家豪族,早年又在秦楼楚馆中阅人历事磨练心志。世态炎凉,心计诡谲,皆已耳闻目睹;兼之这么些年又身处权争漩涡之中,深知人心似海而善变,人性善恶只在一念间,因之洞察人情世事于微末初起之时,却是熟悉当行。
何况,雷瑾在精神念力的修行上,将‘花间听禅’之禅门心法和佛陀密宗噶举派喇嘛那素真吉活佛的‘大圆镜智观照成就’等密宗心法参合揣摩。原本就颇有些神通,正是修行略具小成,身在百尺竿头之顶尖。后更因落日听梵之故而得以晋身天道,十方世界现全身,赤条条,光裸裸,纵横自在。无往不可,修为层次的飞跃使他洞察人情世事的智慧心量无限扩大。已臻直指人心,窥幽知微的大神通境界。
此时的雷瑾。洞察人情世事虽不敢说纤毫不隐,烛照幽微,但要欺瞒于他,大是不易。北氏等人虽然不动声色。然而伏藏于表象之下的却是躁动的乱流,雷瑾倏然间隐约窥知她们内心地不安、惊惧、怨恨、悲哀等心绪,剪不断、理还乱,立时令雷瑾高度警觉。
反常即为妖。何健的话为何引起这几个美丽女人如此奇怪的内心反应?却偏偏又着力掩饰,努力装得若无其事?
只因为这是何健的话?
是的,只因为这是何健的话!
雷瑾心念百转之间,自然而然的将手中捏着地景德镇官窑甜白瓷酒杯放在桌案上,一心二用,默然内视,潜运真元,体察脏腑经脉是否已遭暗算——本来以雷瑾如今的修为和灵识,一般地暗算对他无甚效果,何况此时脏腑经脉中并无不适之感,似乎不需如此疑神疑鬼,但雷门世家数百年与人明争暗斗的惨痛经验告诉他,世间事,无绝对,一旦起疑,就得小心在意。防微杜渐,抢先立足于不败之地,是乃自保全生地不二法门。
真元在气脉中流转无碍,似乎又是疑心生暗鬼的虚惊,然而唯一的不同是‘六欲倾情血祭毒蛊’
稍过于平时,而往昔一尘不染明亮澄净的‘心镜’,珠蒙尘,满是阴翳朦胧,这便大大地有鬼!
凝神定心,‘拂拭吹净’了‘心镜’上沾惹的‘尘埃’,使之重归如冰如雪的清净境界,雷瑾再次凝神内视血行气脉,心神观照,探幽视微,悉心搜寻,倏然之间,惊觉血脉之中伏藏绝大危机。
危机隐隐凸现于心镜之上——某种极难驱除的‘异质’已经悄然潜藏隐匿在他地脏腑血脉之中,而雷瑾此前竟然懵懂无知。
惕然而惊心,雷瑾几乎一身冷汗,心如明镜台,何时惹尘埃?身在悬崖,居然不知,危乎殆哉!
以雷瑾现在的修为和体质,本是任何异质微物的侵入都会立即遭到清除摧化,但是这等异质现在不但成功侵入,伏藏于体内,而且还能蒙蔽他的灵台心识,似乎无害却更为可怕,心魔阴翳,天道之大害也。
雷瑾借助拂拭一净的‘心镜’观照,也只能窥见‘异质微物’隐隐约约的形迹。这等奇诡之极的‘异质微物’在伏藏隐匿方面,的确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这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这‘异质微物’也只是一种罕见的活毒引,才能顺利侵入,并隐匿潜藏如此之深,年深日久而不被雷瑾察觉。
一旦有其他作为触媒的毒物侵入雷瑾体内,激发这等毒引,数毒合力,势如山崩地裂,雷瑾就算有通天之力,也恐难幸免!
这等奇异的毒引是什么时候侵入体内并隐匿藏伏下来的?这个问题,雷瑾暂时还无法上溯追寻其源头,他眼前一步危机已是迫在眉睫。
体内真元,化气‘雷火’,试图以雷火焚热摧化清除那些诡异的不知名毒引,同一时间雷瑾亦不着痕迹的打出一组隐秘手势,其中包括了‘中毒’、‘全神戒备’、‘准备应变’等命令。
栖云凝清、翠玄涵秋、倪法胜、倪净渊、凝霜对雷瑾打出的隐秘手势自都熟知于心,但此时此刻接到这样的紧急命令,也不免有些愣怔——她们并没有危机迫近的感觉。
不过执行命令已经成为她们的本能,栖云凝清、倪法胜在瞬间就已借着自身所处位置的掩饰,各自以特殊手法向茅亭外隐蔽射出一个特制的‘蜻蜓哑哨’,以人耳听不到的‘特殊警讯’,通知在外围待机地近卫‘立即接应支援’,并旋即进行自体察毒。准备应变。
独孤岳原本受命筹组过秘谍部独孤堂,对秘谍使用的隐秘手势并不陌生,在雷瑾打出手势的时候,便已了然今晚恐难善了,再注意到栖云凝清等人亦借着隐秘手势传递着各种简单直接的消息,不由又是愤懑又是郁闷。
毕竟是瓜田李下,无以自清,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毫无防备地一脚踏入别人所设的‘诡异陷阱’。令得一向自负谋略的独孤岳心里大感不是滋味,原本昨夜雷瑾指出太监张玉入川恐怕有诈时,他还有点不以为然,想不到这才隔了一天就被不幸而言中了。
一个考察人才的普通会面晚宴,突然一变为杀机暗藏的鸿门宴,不禁让独孤岳气怒填膺,只是雷瑾既然尚无进一步动作。刻下他也只能暂且隐忍不发,静观变化。
独孤岳心下只是奇怪。这危机到底来自哪一个?是何健?还是其他人?若是何健的密谋,他又是为地什么理由?他难道就不为他的儿女家眷以及亲戚宗族考虑一下吗?
独孤岳虽然弓马娴熟。然而他亦自知现在这等情形,凭他那点刀马功夫不足以应付阴诡谲变的杀局,到时还是自保为上,不成为累赘就好。
何健仍然安坐席上。微微含笑,甚至还吩咐北氏、盐氏给贵宾斟上酒水。
身为女主人的北氏盈盈起身,亲自捧了盛酒的波斯银壶,袅袅娜娜上前来给雷瑾斟酒。
一线如注。酒化银虹,空空的酒杯中再次注满酒浆,甘醇的酒香扑入鼻端。
“多谢嫂夫人!”雷瑾含笑致谢。
“不谢。”北氏垂下眼睑,长长地睫毛微闪,眼中稍稍露出一丝淡淡的惋惜、悲哀、无奈、苦涩和自怜,白如凝脂、素犹积雪地清丽娇靥上浮现着一丝淡淡的忧郁神色,令人怦然心动。
然而美人近在咫尺,雷瑾心如冰雪,栖云凝清、倪法胜地手势告诉了他,现在的情形是多么的危殆——她们也是一样中毒了!
而北氏眼中一闪而逝,几不可察觉的惋惜、悲哀、无奈、自怜、苦涩地复杂眼神,已被雷瑾捕捉到,这只证明了一件事——她至少是知情人,甚至可能是合谋者!
可恶的女人!
雷瑾诅咒,他脏腑经脉中的‘异质微物’竟是难以一时摧化,雷火焚热流转之处,虽然无物存留,摧化殆尽,然而雷火一过,很快又重新生殖,大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劲头。
雷火无功,雷瑾心知再拿出其他地心法强行摧化也未必会奏效,他早应该知道这等‘异质微物’既然能在他体内隐匿伏藏下来,就绝不会怕他的真元性质骤变转换而被摧化消灭,诸如‘落日寒漪’心法的‘寒潮’大抵也不会见效,只有另觅出路。
这类似于当初被山海阁首座大子田襄子‘山海诀真气’冤鬼缠身的情形,雷瑾知道自己又再次碰到了大麻烦,而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好彩,不会再有崆峒派道士南谷道坚和碧虚守默对他加以援手了。
一切只能靠自己!
就在雷瑾心里明了这一点时,钓鱼池塘,这茅亭的上空响起一声长长的鹰唳。
这声鹰唳,雷瑾是如此的熟悉,他当年在塞外草原上疲于奔命狼狈不堪之时,只要这种凄厉的鹰唳入耳,无论行走坐卧,都会马上进入战斗状态——蒙古鞑靼人中的高手,喜欢将心爱的猎鹰带在身边,猎鹰的鸣叫无疑代表着鞑靼骑兵的到来。
曾几何时,数以百计的鞑靼高手死在拼命冲杀血战突围的雷瑾手上,这种猎鹰唳鸣,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竟然有鞑靼人么?
雷瑾皱了皱眉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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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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