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赤后裔,钦察蒙古人阿不海尔汗建立的乌兹别柯汗国,历经百余年的兴衰变迁,在平虏军进兵西域之初,仍然是西域强国之一,势力堪与萨非伊朗相捋,虽然现在掌握乌兹别柯汗国大权的苏丹君主已非阿不海尔汗的直系后裔,但也属于钦察蒙古术赤后裔的一支——在几十年前‘萨皇阿罗斯’吞并‘阿斯特拉罕汗国’之时,出逃到南方避难,托庇于乌兹别柯大汗并联姻的阿斯特拉罕王室成员,其后代因为阿不海尔汗的直系后裔绝嗣无子的缘故而得以继位掌权。
即便与平虏军的连年交战,都是胜少败多,连战皆北,乌兹别柯汗国作为西域强国的百年积威,仍然相当有号召力。
当连战皆北的乌兹别柯汗国速丹退缩到草原深处卧薪尝胆,矢志复仇之时,没有人想得到,乌兹别柯汗国的卷土重来会如此之快。
而从乌兹别柯汗国分裂出来,同样是术赤后裔钦察蒙古人建立的哈萨克汗国,这次与乌兹别柯汗国结成了同盟,哈萨克人的什么乃蛮部落、克烈部落全部加入其中。
两国联军在秋高马肥的季节,趁郭若弼统率的敦煌行营、马启智麾下的西宁骑兵军团、慕容野驴统领的鲜卑突骑军团、青海蒙古部骑兵等西征军精锐远征在外,陷入与萨非伊朗、奥斯曼帝国及其附庸克里米亚汗国的苦战泥潭当中,短时间内难以回师救援之机,从安集延、浩罕、撒马尔罕、布哈拉四个方向大举进犯亦力军民执政府辖地。
战火迅速燃遍七河地区、蒲犁高原、费尔干纳河谷、阿尔泰金山以北突厥草原、天山北麓……
***
安集延城下横尸遍野。
费尔干纳河谷灌溉水源充足,耕地、牧场皆有,宜农宜牧,在平虏军占据其地之后,亦力军民执政府大力推广种植玉米、水稻、棉花等作物,着重发展畜牧、桑蚕。亦力军民执政府还积极谋划,争取在不久的将来开掘流经境内的运河,用于灌溉。
植棉、养蚕、葡萄种植等行当近年在费尔干纳河谷蓬勃兴盛。已成亦力军民执政府一大财赋之源,养活一大摊子的军民官吏。费尔干纳河谷的棉花出产,逐渐带动蒲犁府-费尔干纳府-河间府三个毗连地区棉纺织工坊的兴盛,所产胚布、棉布等畅销远近地区;桑蚕业也迅速兴起,大宛生丝和大宛丝绸品质完全可以媲美中土所产,行销于内地,得到很多人的喜爱;而葡萄园与酿酒业也很兴旺,葡萄烧酒‘大宛白兰地’酒甘而性烈,是费尔干纳府的一大税入;此地牧场所牧养驯教的优良战马。更是西征大军重要地战马补充来源之一。
费尔干纳河谷的地位是如此之重要,自是兵家所必争,所以紧扼费尔干纳河谷以东咽喉要路的安集延州城,在乌兹别柯汗国、哈萨克汗国联手举兵进犯之时便是首当其冲,成为惨烈的厮杀战场。
对安集延州的争夺已经持续了六天,对双方而言,这都是一场命运攸关的决战。没有任何后退与妥协的可能。
本部野战营垒前的敌军攻势暂时停顿,‘甲辰步兵军团节度’吴起冷漠的看了一眼激战正酣地右垒。那里的奴隶军团正舍生忘死的与敌军死战,嘶喊喘息之声宛然在耳。
之前。平虏军主要把奴隶军团作为辅助兵力使用,构筑营垒、挖掘沟壑地道、洗刷战马、搬运辎重伤员等。然而在这一次决战当中,平虏西征军各军团都动用了大量的奴隶军团参战,仅仅几天时间。吴起已经在甲辰军团的营垒防线前填进去大量人命。
杀人盈野,杀人盈城。
以安集延城为争夺的中心,包括几个犄角相望的野战营垒构成坚固铁壁,硬是挡住了敌军潮水一般地连日强攻。
吴起麾下号称‘龙’。但人送绰号‘毒鳄’的‘甲辰步兵军团’以及归其节制地奴隶军团伤亡虽然惨重,但是比起固守在安集延城内的‘甲子军团’马国所受到地猛烈攻势来说,还要稍微好一点,马国麾下号称‘魔鼠’的‘甲子军团’和另外两个‘佥兵守备军团’已经在鏖战中彻底打残,受马国节制的五个奴隶军团现在只剩下一个,还有大量轻重伤患拥挤在安集延城中,状况相当恶劣。
吴起望了望右垒战况,佛朗机子母炮、各式火铳仍然在喷吐弹丸,硝烟弥漫,轰轰作响。
他觉得这时尚无必要派兵支援右垒,便回过头来命令亲兵把刚刚战死的士兵抬到边上,吩咐伙夫开饭。
吴起就蹲着开饭,亲兵营剩下地两百零七个锐士全都蹲在地上吃饭,十几具子母炮、数十张肩射弩、数具抛石机就架在一边的厢车上,被涂泥草板盖着。
正午太阳很烈,吴起手上是伙夫发放的烤、干奶)..箩卜汤就撂在脚边地下,汗水顺着钢盔从脸颊上滴落。
突然,蹲着开饭的吴起往后一仰,半个没吃完地烤嗡然作响,呼啸着抛向空中,身子几乎是在下意识间一个地趟拳扑跌翻滚的式子,跌闪出几步,原先摆在脚边喝剩下一半的汤碗被一脚带翻,汤汁泼了一地。
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流矢被抛向空中的烤迎个正着,立刻头重脚轻,歪歪扭扭落向一边。
一个蹲在远处,正啃的奴隶杂役兵不及躲避,虽然没有被这支流矢射个正着,却也被天上掉下来的箭串烤唬了一大跳。
看着掉在地上,串着烤的箭矢,奴隶杂役兵下意识地挪动躲避,但四周根本没有任何骚动,吴起站起身挥手叫过一个亲兵清理箭矢,继续开吃。
而亲兵营的那些锐士自始自终蹲在当地,动也不动的继续开饭,这样的事情实在引不起他们丁点的兴趣。
这是甘霖四年的夏末,安集延战火纷飞。
敌军并不比平虏军好受,他们开战以来也是伤亡惨重,已经不断向争夺激烈的前方增派兵力,力图以进攻撕开整个亦力执政府的防线。取得突破。
***
江天所在的巡捕营在半个月之前被临时编入第十清剿游击军团,他现在是第十清剿游击军团喀什营的都指挥了。
前方战事紧张,敌方大军虽然始终不能越过平虏军扼守地险要城隘,攻入亦力执政府的腹地,但其斥候、游骑却经常几十成百,甚至上千的小股马队渗透到背侧打探军情、游击袭扰。喀什噶尔城的
因此受命编伍,遂行游击清剿的军命差事,紧急开赴主要是清剿小股敌骑、盘查奸细谍探。
江天手下的巡捕校尉、巡捕甲士、巡捕营兵和编遣的义勇、仆兵。在连续多天衣不解甲人不下鞍的清剿战斗中,几乎是将人类的顽强、智慧和勇敢发挥到了极至。
江天率领地虽然只是几个以喀什噶尔巡捕营为骨干编成的清剿游击营,但是战斗力很强,毕竟与叶尔羌地面那些剽悍蛮勇的蒙古、回回、畏兀尔、吉尔吉斯、哈萨克、塔吉克等异族整天打交道,差一点都不行,手底下枪棒武技不精熟不硬朗,是压不住场面的。
事实上。江天部队上的校尉、甲士很多都是行伍老兵出身,打老了仗的兵油子有的是。一个个不但刀枪杀法了得,而且临阵经验丰富。身上也多是有军功爵秩地,要不是这起子人大多因为得了些爵秩赏赐,腰缠万贯,田亩连陌。更有商号的殷实股子在手,算是颇有些身家地大户了,不免滋生些及时行乐不思进取的念头,平日里受不得森严军纪严苛军法地管束。更不愿再过那刀头血的生涯,不是自行请调,便是犯事贬谪。在巡捕营的校尉甲士中,就收容了不少这类兵油子、兵痞子。那些迂回突袭,摸营劫寨的勾当,对这些兵油子、兵痞子来说,自然是熟悉当行,喀什营地行伍中有了这些老兵,胆气和匪气都是十足,心气自然也很高。
然而,这是这么一彪自信满满的人马,在清剿的时候吃了大亏。
喀什营遭遇敌方游骑是家常便饭,但是这一次,先是清剿时发现许多尸体,循迹追去,敌骑突然就来了,呼啸着围杀过来,如同漫天的蝗虫。
箭矢如飞,战刀闪亮。
劈头盖脑地乱箭那叫一个密,如同狂风过境,稀里哗啦放倒一片,昏天黑地。
敌骑冲上来了,还没来等喀什营与之打上一个回合,又撤了下去,一拨急雨也似的箭雨跟着又射了过来,江天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信连人带马被射倒在地,一命归西,连挣扎的工夫都省了。
一会儿工夫,敌骑又上来了。
这次,喀什营的巡捕兵们开始有条不紊的反击,敌骑冲上来多少,打下去多少。…Wap.16K.Cn
等到敌骑退去,喀什营人人带伤,状况凄惨。
这倒好,清剿不成反被人剿,而且伙夫也伤亡殆尽,士兵再怎么筋疲力竭也只能吃干粮,没得热食可吃了,那叫一个委屈憋闷。
这纯粹是倒霉鬼撞到刀口上,想必是敌骑先发现了他们,秘密绕到喀什营的后面,趁他们大意之时,一顿围杀猛冲,然后远遁无踪,占了老大一个便宜。
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江天一肚子火气没地儿撒,赶紧找吃的,腮帮子塞满了,才算略微消灭一点火气。
这个仇是彻底结下了,不死不休!
如果尽快不扳回一局,这作战不力的罪名便是坐实了,被大断事官请去喝茶都有份。
***
敌人又开始进攻了。
撒马尔罕城下,敌如蚁附,涌动如潮。
平虏军的城防部署看起来好像无懈可击,只是极其依赖己方在炮火上的优势。
乌兹别柯汗国、哈萨克汗国的军队向来擅长骑射野战,不象萨非伊朗国王军那样擅长火炮攻坚,军中火器向来不算多。但这一次两国联军进犯亦力执政府辖地,他们不但纠集有二十几万攻坚的奴隶徒兵且配备有大量火铳,还有相当数量的火炮助阵。这无疑说明,两国联军的背后有人,乌兹别柯汗国、哈萨克汗国虽然不缺少惯于骑射的牧奴,但是可以用于攻城的奴隶徒兵和火器却不是他们的苏丹君王短时间内可以训练和筹措的——在西域,惯于以火炮、火器作战的强国,当属奥斯曼帝国;而萨非伊朗则是在奥斯曼帝国手里大吃了几次苦头之后。痛定思痛,这才依赖英吉利冒险者谢利兄弟两个地帮助,编成了依靠火炮和火器作战的国王军。
驻防于斯的甲寅步兵军团节度马骧,此时无暇深思两国联军背后有什么人,眼前的形势是,他必须固守撒马尔罕城这个兵家要地不失,否则屏障一失,数十万敌军象蝗虫一样涌入,亦力执政府腹地的安全势必无法保障。
谁占领了撒马尔罕、布哈拉、安集延这样的要地。谁就掌握了主动。
敌我双方都在拿人命来填充战线。城上城下炮击不断,轰轰乱响,硝烟弥漫。
平虏军在城上架炮猛轰,将两国联军冲锋的奴隶徒兵压得抬不起头,炸得没处藏、没处躲,坚城之下不断被炮火硬生生犁出一片开阔,火球火砖火罐雨点一般抛掷到敌群当中。尸山血海,烈火延烧。焦臭硝烟,呛鼻欲呕。实为人间地狱。
两国联军的奴隶徒兵也都打红了眼,恨天,恨地,也恨平虏军和乌兹别柯汗国。交战双方都不把他们这些奴隶徒兵当人看,他们自己也不把自己当人看,拼起命来地动山摇、面不改色,也是极为顽强。
攻城的时候。奴隶徒兵推着攻城车前进,挡箭矢、石头、铅丸、铁弹还是能管点用地,但损失也很大。这么稳扎稳打逐步推进到城下,往往要死很多人。
双方就这样来回拉锯,互为攻守。
一眨眼几十上百人的消耗,双方伤亡都很大。
奴隶徒兵随着号令,潮水一般涌向城垒。
城垒上的火炮发了疯似的猛轰。
冲锋的奴隶徒兵脑袋里只有一个字:快!
趁着火炮还没轰到头上,冲过去与守军纠缠,什么伤亡都顾不上,一口气儿杀过去再说。
新兵跟着老兵,跌跌撞撞,迎着箭石弹丸往前冲,稍一犹豫就被打倒在地。
不过数息之间,奴隶徒兵便越过城外的堑壕、营垒。
都到了死战的时候,喊杀声,吼叫声,爆轰声,惨叫声响成一片,环城营垒被毁了,壕沟填平了,但冲锋突击时每进一步,却被猛烈地杀伤,伤亡很大。
两国联军的骑兵迂回进攻侧后,也遭到驻防守备地平虏军顽强抵抗。
双方日复一日在阵地上肉搏争夺,场面惊心动魄。两国联军向守城的平虏军营垒进攻时,往往以强大兵力连续冲击达十数次之多,主将阵亡也不减攻势。
一轮炮火过后,攻城奴隶徒兵攻上城头,前面地徒兵被守军打倒,后面的踩着尸体继续冲,在袍泽战友的尸体
格杀,箭铳齐上,消灭对方或者被对方消灭,冲上,冲,再倒下。
伤兵也跟着往上冲,直到鲜血流尽为止。敌我士兵尸体扭打在一起,即便死去,也仍然保持着战斗的姿态……
炮火硝烟,遮天蔽日。
炮火流泻,冲锋不止,只进不退,死拼硬战。
攻占,反击;
再攻占,再反击。
重复着势不可挡地攻势,重复着百折不挠的反击!
伤兵哭喊,炮火猛烈,城外到处都是硝烟烈火。
敌人连续冲击的势头逐渐减弱,最终攻势停止,战场上出现短暂的间歇。
尸横遍野,一片焦土,一个幸存地喇嘛僧兵拖着一条被炸断的小腿,据守在残破的堑壕中,从城头上望下去,白惨惨的骨头断茬子看得清清楚楚,这是出城反击的陷阵跳荡,他们当中能够回到城内的往往百不得一。
火炮轰击掀起的烟雾遮天蔽地,仍然不时有流矢铁弹乱飞,这时候没有人能够绳出城去把他带回来,虽然距离不远。
战前增援撒马尔罕的喇嘛僧兵在历次的反突击中差不多打光了,活着撤回城中的喇嘛兵寥寥无几。
吐蕃僧兵、弥勒香兵、广成道刀杆民兵、大光明寺僧徒民兵、大弥勒教民兵、清真教门回回民兵都参与了残酷的守城战。
连番战斗下来,不管是僧道,还是信徒,大抵都没了人的正形,一个个胡子拉碴,声音嘶哑。仿佛都成了清真教门的大胡子。
两国联军进犯,如果攻入亦力执政府腹地,一定会把西北僧道宗教手上攒下的家当砸个稀烂,这自然是各大教门都不能容忍的。一场场血战打得昏天黑地,各教民兵地顽强坚忍,比之平虏军的百战老兵毫不逊色,就这样也拼了个七零八落,伤亡实在太大。
***
在战争棋盘上,在沙场鏖战中。无论是统帅,还是奴隶,都将身不由己,都是那么渺小无力。
甘霖四年席卷西域的战火,形成了一南一北两个战场。南面战场的交战方,争夺的是以蒲犁高原为中枢要冲的亦力执政府辖地,除外一干趁火打劫的游牧部落。主要是乌兹别柯汗国、哈萨克汗国的两国联军对垒平虏军西征守备部队;北面战场的交战方,争夺地是对里海北岸和东岸地区的控制。萨非伊朗对阵平虏军一部,而奥斯曼帝国及其附庸的克里米亚汗国则对垒平虏军另外一部。
郭若弼兵分两路。一路沿里海北岸的沙低地进军,另外一路北进,越过亚克(乌拉尔)河,西抵伊基尔(伏尔加)河。沿河南下。
在里海北岸的伊基尔河入海口‘阿斯特拉罕要塞’,两路兵马会师,攻占女皇阿罗斯因内忧外患无暇顾及的‘阿斯特拉罕要塞’,并由此西进南下。进攻克里米亚汗国边疆,以及奥斯曼帝国所控制的大高加索山脉北部地前高加索平原。
面向亚速海以及黑海的亚速要塞是奥斯曼帝国经营多年地要冲,城防极为坚固,易守难攻,但它也正是郭若弼西征进军着眼的要害,至关重要——里海要津,平虏军已得其半,水路航运地重要性已经凸显出来,而亚速要塞的得失,则是制扼亚速海乃至黑海水路的立足点。夺取大高加索地区,可谓是‘不得亚速,虽胜犹败’。
郭若弼明白这点,而奥斯曼苏丹也明白这点,双方在亚速要塞的争夺对峙已经数月之久,久到了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地地步。
念叨着‘兵贵拙速,不贵巧久’的兵圣名言,郭若弼强自压下因战事久拖不决所致的焦灼——全军粮草供应虽然紧张,但这还不是他为之焦灼的大问题;后方腹地亦力执政府在敌军大举进犯地情形之下,到底能够坚持多久,这才是他关心的大问题。否则,后路一断,他手上十万远征军加上从征辅战的标客兵团、教门僧侣兵团和奴隶军团,数十万人将顿失依托,势成孤军,进即不能,退亦无路,前景堪忧矣!
亚速城下,是战是退?这是一个攸关生死的问题。
如何从进退不得的困境中脱身,甚至转危为安,出奇制胜,这是身为主帅必须在当前敌我形势下,迫切需要破解的困局。
奥斯曼帝国的大小火炮,又开始轮番轰击围攻要塞的平虏军战士了。
营垒阵地上受到炮火轰击,硝烟和火焰腾空而起。攻城士兵在己方炮火的支援下,沿着战线向要塞推进的时候,可以望见奥斯曼士兵正在有条不紊地操纵着或大或小的火炮进行轰击,他们根本没把攻城士兵的接近当一回事。这是守城士兵顽强抵抗的证据,他们惊人的镇静和不惧生死令人害怕。
在奴隶战兵前进到一定距离的时候,奥斯曼土兵的炮火轰击更加急促了。大量的火铙也开始齐射,声音震耳欲聋,黑烟翻滚。…xiaoshuoshu.org/.16K.CN
冲在最前面的奴隶战兵暴露在奥斯曼士兵的炮火之下,奴隶战兵们就像狂风过境一样,在炮火硝烟中翻滚,混乱的分散。
负伤的战兵大声叫唤着队正、指挥和医生,百战余生的队正、医生们多半藏身在攻城车、铁叶盾牌的后面大喘气,不停歇——炮火劈头盖脑,铅铁弹丸横飞,这个时候不是讲袍泽情义的时候。
奥斯曼士兵在要塞前倾泻火油,投掷火罐,要塞之前顿成火海。
攻城异常惨烈和艰苦。上有火炮轰击,下有火海弥天,一波又一波奴隶战兵冲击过去的阵地,变成一片焦土。往往几百人只剩下几十个人。
残酷的战斗,奴隶战兵中也有逃跑的,但是下场只能是一个死。
绝大部分的奴隶战兵依然在暴烈血腥的攻城战中冲锋,大火中的奴隶战兵一次又一次站起来向前冲,尽管这种前仆后继更象是前往地狱之旅。
一次次攻城都遭到奥斯曼守军誓死反击,猛烈抵抗。
奥斯曼守军唯一不明白地是,平虏军在继续每日例行猛攻要塞的同时,为什么日夜不停地修筑营垒?
平虏军的火炮相对较小,必须逼近要塞才能发挥优势。但这又在亚速要塞炮火的压制之下,而穴地攻城此前已经被证明是不成功的,亚速要塞的地形和土壤都不适合这种战法,无论是挖掘堑壕,还是凿穿地道,都无法有效攻破要塞,而只能依赖正面的强攻、围攻和长围久困这样的消耗战。
奥斯曼守军只是每天都看到。平虏军在保持攻城
减的情形下,冒着连天炮火。不断在挖沟,那些奴锄头铲挖沟已经很熟练。他们在铅铁弹丸横飞地战场上不停地挖沟,不停地构筑营垒。甚至在战斗间歇的时候,奥斯曼帝国的将官和士兵都能透过硝烟,望见平虏军辖下的奴隶战兵依旧在疯狂地挖沟取土。夯筑营垒!
一天,两天,三天……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当亚速要塞之外,平虏军逐渐筑起数道环城高墙,不但把亚速要塞完全包围在中间,不留一点空隙,并将双方争夺的战线一点点向亚速要塞的城墙逼近;而在平虏军营地之外,又另外筑起两道更高的营垒高墙,平虏军至此已经彻底将亚速要塞整个包了饺子,并且把己方此前数月陆陆续续所修筑地环城野战营垒也当作了馅料,彻底用野战营垒、堑壕、高墙包了起来,划地筑牢,把自己和敌人一起关进了营垒大牢。
这是一个双层馅的大饺子,无论是亚速要塞内地守军想反攻出来,还是奥斯曼帝国的外来援军要想攻破平虏军固若金汤地野战营垒,总之奥斯曼援军要想与亚速要塞内的守军里应外合,已经变得极端困难。
这么一个双层馅特大号饺子,相当引人注目,类似于黑夜里的一盏孤灯,引来无数的夜行猛兽。
***
鄂木河与鄂尔齐斯河交汇地河岸,突然飞起一溜耀眼的旗花火箭,在空中炸开的烟花划过哈萨克草原的雪夜苍穹,血色红艳地点点光芒璀璨夺目,它意味着兵火与死亡。
平虏军的佛朗机炮队在烟花炸开的瞬间,开始了点火轰击,猛烈迸发的火光,红透了雪原夜空。
天崩地裂的轰然巨响,瞬间撕破了雪原沉寂,哈萨克汗国汗廷大营顿时陷入一片硝烟烈火当中。
尽管平虏军的炮轰时间不过百息,但是汗廷大营还是在硝烟烈火中陷入混乱,连续不断的爆炸令整个雪原大地颤抖了起来。
在冲天的硝烟和火光中,惊慌的哈萨克人或者说钦察蒙古人在到处乱跑,还有他们的士兵以及牧奴。
炮火打红了半边天,发起冲击的敦煌行营熊帽子骁骑都兴奋地大叫起来——临阵时刻,已经忘却生死的人们,体会到热血贲张的兴奋。
鄂木斯克,西征主帅郭若弼指挥的长途奔袭正式动刀开杀。
在亚速要塞之前,郭若弼留下了自己的替身,并且以营垒高墙为囚笼,将整个亚速要塞装了进去,代价是数十万从征奴隶和编遣奴隶日以继夜的修筑营垒,挖掘堑壕,而郭若弼则得以抽身潜行,率领八万骑兵迂回奔袭,目标直指哈萨克汗廷和乌兹别柯汗廷,途中但有遭遇一律屠杀,不留一个活口,很简单,很粗暴,很冷酷。
郭若弼这一手叫做礼尚往来,既然两国联军悍然进攻亦力执政府,那么他郭若弼当然要去端哈萨克汗国和乌兹别柯汗国的老巢,抄两国联军的后路,不犁庭扫穴绝不收兵。
彼即可来,我亦可去。
“熊帽子”骁骑是郭若弼麾下敦煌行营骑兵近些年得到的一项绰号,依照敦煌行营惯例,冬季作战,每名骑兵头上都是一顶熊皮帽子戴着。这也是他们“熊帽子”绰号的来历。诚、勇武、无畏,也可以象征血腥、残忍、蛮横,对于敦煌行营的骑兵,大概是二者兼而有之。
决死突击的先锋是郭若弼麾下的陷阵队和跳荡队。
先锋骑兵冲近大营,立刻受到箭矢的拦截。
骑兵们不顾一切地冲过开阔雪原,突进一片混乱的营地。
箭矢打在皮盾上,跌落在雪地上,发出沉闷地声音。
点上了火绳的‘飞雷’掷出,爆炸瞬间。沙石飞迸,硝烟弥漫。
一个冲锋的骑兵被硝烟包裹,然后弹向天空。他的腿和手瞬间没有知觉,嘴里发咸,仰天躺在雪地里,看着火光照耀夜空。
力道千钧的马蹄毫不留情的踏来,他只来得及勉强做了一个地趟拳的翻滚架势。也许是懒驴打滚?也许是狸猫晒肚?谁知道呢?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这时候,平虏军大队骑兵已经破营而入。开始冲击了。
猛烈的炮火,飞蝗一般的箭矢。轰鸣地火铳喷射致命的铅丸,硝烟烈火中惨叫、怒吼此起彼落,宛如地狱。
又一溜旗花火箭升到了沉沉夜空。
骑兵们冲击的呐喊响彻初雪草原。
骑兵潮水般地冲过去,突进去。
箭矢在耳边尖厉呼啸。后续的骑兵从撕开的豁口涌向营地深处。
后方指挥进攻的郭若弼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行了!突进去了!”
哈萨克汗廷大营的防御部署虽然算得上坚固,但是在熊帽子骁骑发动冲击之前,敦煌行营配属地炮队抵近轰击,猛烈而准确的佛朗机子母炮火力倾泻而出。下马操炮地炮手们在寒风中光着膀子,扛着事先装填好的子炮,在炮正、炮副、操炮手、望准手连续不断地哨声和呐喊声中,佛朗机火炮连续不间断的点火击发子炮,猛烈轰击着哈萨克汗廷大营。
在骑兵发起冲击之前,哈萨克汗廷大营的拒马、栅栏几乎已经被炮火覆盖,被轰击成一片火海,爆炸声此起彼伏,大营边缘的毡帐被完全扫平,冲锋陷阵地障碍被炮火碾得粉碎。
当冲击开始之后,熊帽子骁骑前赴后继,仅仅用了不到二十息的短暂时间,突击先锋就全部冲入营寨,直进中枢。
他们突破的速度之快,当先锋官率兵冲进大营中军帐的时候,只看到准备吃晚饭地钦察蒙古兵除了被毙杀当场的人之外,其他人什么也来不及带,便跑得没了踪影。中军大帐的泥灶上,炭火正旺,炖着牛肉的行军锅还冒着热气,马奶酒香味四溢。
一个时辰之后,哈萨克汗廷另外一个营地也遭到猛烈的攻击,冲击在前的熊帽子骑兵用大斧劈开营寨栅栏,不惜性命地冲进敌营,展开你死我活的攻击。
郭若弼的骑兵炮队,虽然携带有轻重火器,但都是易于马驮携行的佛朗机火炮、火铳以及其他轻便火器。在追击当中,骑兵除了弓箭,便只有西北专门配备给骑兵的火铳、飞雷这类火器作为辅助。骑兵们主要依靠手中的弓箭和马刀追歼残敌。
突进!
骑兵与敌人交错在了一起。
在到处是火光的暗夜里,在积雪的草原
塞着交战的士兵。
郭若弼的左右两翼骑兵以猛烈的攻击,迅速席卷追击溃逃的敌军,哈萨克汗国的后方全面崩溃。
对平虏军西征军而言,这是一次空前的成功,迂回奔袭,连续作战十昼夜,一鼓作气将哈萨克汗国搅得天翻地覆。
在寒冷的北风中,从遥远的黑海之畔回师突袭,全线突破,无疑是一次壮举。为此,许多平虏军官兵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进军,进军!
再接再厉,目标是乌兹别柯的后方老巢,汗廷所在!
将士转战,极为疲劳,但郭若弼坚持追击前进,行伍宿将的固执脾气也是有名的:“斩草除根,兵贵神速!不在这时候把钦察蒙古人彻底打残歼灭,以后的麻烦会更大!”
迂回……
突袭……
穿插……
突击……
这一路损失严重,伤亡极大。
郭若弼麾军直进。进展神速,迅速突破乌兹别柯汗廷仓促征召部署起来的三道防线,衔尾穷追,不灭乌兹别柯汗廷大营誓不罢休——只有将首恶彻底清除,才能免除后患。
甘霖四年的初冬,西域战况急转直下,因为郭若弼率军从黑海之畔回师奔袭,趁敌后方空虚,出其不意大破哈萨克汗廷。并穷追乌兹别柯汗廷大营,一路血腥,一路杀戮,兵锋横扫西域草原,西域族类为之震慑惊惧。两国联军对亦力执政府的进攻不得不半途而废,转而各自谋求今后存身之计,自求多福。
***
从春夏到秋冬。几场大雪过后,席卷西域的战火一点点沉寂了下来。进攻的两国联军收兵退却是因为根本动摇,迫不得已退兵休战;而西北幕府。至少在亦力执政府这儿,则是因为苦战数月,府库蓄积损耗太大,将士也非常疲惫。伤亡亦大,不经一番休整是没有办法再动刀兵地了。
时下,战场上便只剩下些小打小闹,大战一时半会不会再起了。
积功升至巡捕校尉的西门豹。很幸运的没有在甘霖四年秋天的清剿战事中伤亡,虽然他在最近的一场清剿战斗中因跌落山崖导致了骨折昏迷,且没有被后来打扫战场的标客和奴隶们发现,掉了队的西门豹清醒过来的时候,手脚倒还是囫囵完整,虽然有点骨折和皮肉外伤,但仍然能吃能喝,这就是种幸运——对西门豹来说,活着而且完整的活着,已经是一种莫大地幸福。他巡捕营的同僚,好几个已经很不幸的战死于沙场,成为西北幕府给予抚恤的‘英烈士’。
但西门豹又是不幸运的,他跌落到山崖下不死却没有被打扫战场的人发现,现在要想顺利归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虽然西门豹身上自带了‘杏林大医院’售卖地几种灵验伤药,而且他自己也懂伤科金疮急救医术,料理他自己的骨折和外伤并不是很难地事情,但是失踪以后归队,光是赶路和吃喝就成问题。
西门豹忍饥挨饿,连爬带滚,靠着啃草根,吃甲虫、蚂蚁什么的果腹,终于得以在一个废弃地小土堡旁边的沙堆里,捡到一点敌方溃兵匆忙逃跑时随手丢弃的炒米,仔细除去沙子,还有一两斤的样子。
靠着这一点点捡到地炒米果腹充饥,已经弄得比乞丐还象乞丐的西门豹,终于在几天徒步跋涉之后,找到了他记忆当中的一个小驿站。
不是太幸运的西门豹又是幸运地,能够证明他身分的征发腰牌、巡捕校尉腰牌、从军牌和‘巡捕手牒’一样不缺——平虏军的军人,人手一份‘军人手牒’,在起役时启用,凡官、役、职、战、奖、惩等经历,均由所隶长官记载签押;军人转调派遣,则向新隶长官呈验手牒,请求续记;不得私自伪造或伪记;遗失、损坏以及未发者,可请求补发,其人以前经历,由现隶长官补记签押。‘军人手牒’须终身随身带备,以为军人个人身份之凭信,与档案军籍相互验证。巡捕营虽然隶属长史府内务安全署管辖,但与军人类似,每人也领有一份名为‘巡捕手’的身份凭信。
西门豹的身分凭信既然齐全完备,因此很容易得到官方驿站的接济和救援,驿站不但给他洗浴、治伤,还在他启程上路的时候,提供了一头毛驴当坐骑——毛驴很耐粗饲、干渴,甚至能饮用沙洲上的盐碱水,几乎不需要西门豹操心坐骑的吃喝,对于伤还没好利索的西门豹来说,这种安排不算差,谁让西门豹不肯在驿站久等呢?
西门豹骑着毛驴,一站一站往回走,到了他任职的喀什噶尔一看,伤兵那叫一个人山人海,这还是重伤员都转送内地了,否则伤兵更多。
伤兵营那个地方,到处血腥气和药味,伤兵互相照顾、安慰,互相帮着换药。很少听到伤兵嚎天抢地,疼得实在受不了的伤兵,也只哼哼几声,医师医生也不太愿意用鸦片、大麻之类药物给伤兵止痛,大概是西域战事已经暂时停歇的缘故。
也有来不及送往内地的重伤员悄没声息的走了,只好席子一裹,抬走埋了,坟头立块木牌,连棺材都没有,死人实在太多,一时顾不过来,只能等以后消停些再来移坟归葬那些英烈尸骨了!
战争并不是伤亡就可以概括的,有不少伤员,他们或者是伤兵,或者是奴隶,或者其他的什么人,一个个变得疯疯颠颠,目光呆滞,胡言乱语,‘射啊’,‘**’,‘杀啊’,‘冲啊’,‘砍死你’,那疯颠的样子,没有人见了不心酸不发怵的,这有的是在战场上就疯掉了,还有的是休整的时候疯掉的,连‘定心丸’都不管用。谁也说不清楚他们受了什么刺激,或者被什么逼成这样。
西门豹在喀什噶尔碰到不少大难不死的同僚和朋友,一说起谁谁大腿上让铁弹啃掉一大块肉,走不了路被人送到后方,津津乐道;一说起某次临阵,谁谁又用自己的身躯掩护袍泽兄弟,杀敌若干,立功若干等等。这些战场余生,幸运归来的人们,就总是忍不住的唏嘘不已。m.XiaoShuo530.Com
但是,他们也知道,亦力执政府经此一番恶战、苦战,已经是大势已定,今后应该不会再有敌军攻入腹地的事情重演了。
未来,战火只会在远离亦力军民执政府,远离西北千万里的异国他乡燃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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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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