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六出,鲜血四溅。
天狼武士的乱发与雪粒、血污粘连在面颊之上,狼狈无比,摇摇欲倒。
阴雷倏动,叱喝惊心,尸横遍地,血流污地,四周都是凄惨的死亡,浩劫降临般的景象。
弯刀已残,衣袍破碎,铜制护心镜还在天狼武士的胸前,但已经碎裂。
标枪如雷,箭矢如雨,惨叫、怒吼犹在耳边,苟延残喘的天狼武士却已无能为力,他自知眼下已是回光返照命不久矣,凌厉而不甘的眼神中燃着烈火,那火是铁与血的迸溅,然而此时顽铁已裂,纵是烈火也终将黯淡。
他平生喜欢赤脚踩在秋草落叶上的感觉,柔软的草,的声,内心无比宁静淡然……
他平生喜欢呼吸着青草叶与牛羊粪便混合在一起的气息,那气息中穿梭着悠远的牧歌,清亮的鸟啼,肆意的马蹄声,牛羊的叫声,牧羊犬的吠声,宛如沁在心头的甘露……
黑暗吞没了所有过往的回忆……
挣扎欲起,曾经强悍凶猛的天狼武士终于一头栽倒在满是血污的雪地里。
驼铃叮当。
雪花轻扬,寒风刺骨,一支驼队在风雪中逶迤远去,消失在雪原的尽头。
阴沉的天穹下,凄厉的狼嗥渐行渐近,满地的血腥味道,即便是在隆冬时节,也能引来大群大群的食腐者。
不久之后,血腥的杀戮现场,除了大群闻味而至的食腐者。狼、野狗、秃鹰聚集之外,还出现了另外一支驼队。
这是一支上百人的队伍,在广袤地雪原上是如此的渺小不起眼,但是凶残而饥饿的草原狼,还有野狗群都远远的避开这一群人,若有畏惧之意----野兽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会尽量避免一切不必要的争斗。雪地之上,尸骸遍野,狼群、野狗们尽可饱啖血肉而去。实在没必要轻举妄动,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它们虽是兽类,对危险的直觉却远远比这世上大多数人类都要来得敏锐。而新出现的驼队,正是令狼群和野狗们觉得危险地一群,自然远避为上。
佛门牛头禅一脉的传人----心月狐封七娘,轻扯了一下缰绳,座下的骆驼即刻停步。她掀起了皮风帽,露出一双翦水明眸,居高临下扫视着一片狼藉的杀戮场,即便现场已经被狼群和野狗破坏了很多。仍然能够察看到一些痕迹,而对于兼通追踪之术的封七娘来说,一点点蛛丝马迹已经可以追根溯源,推断出许多内情。m.XiaoShuo530.Com
封七娘即使身披厚重皮袍,也散发着惊人的诱惑媚力,然而这个魅惑诱人的**,却是佛道戒律会中有数的高手。更是有名的心狠手毒,追踪术又极是了得,犯在她的手上,那叫一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是不死,也得脱掉两层皮。
“帝国赐号公爵。雷霆铁骑。这些个威远公府地家丁家将,雷氏子弟兵真是好煞气啊!”封七娘扭头对身旁的人说道,“来如雷霆倏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好几个鞑子的天狼萨满和天狼武士。要说这不是预谋,真不敢相信呢。
黑龙城论剑才多久?雷霆铁骑就已经突入岭北腹地。而且还是威远公(雷懋)和杀无赦雷煌)率队。
----这阵仗,札太师(天狼一脉的魔师)和阿日斯兰(狮王谷大圣者)非得头痛死!”
封七娘身旁的人,是一位年岁稍长的女人,带着一种遗世而独立的神秘气质,总是让人觉得她遥不可及----这一位是佛门华严宗地一代俗家女英广寒天凤伊十一娘,佛道戒律会十三峰的候补,实力更是远在封七娘之上。(见于第五十五卷第六章戒律会)
伊十一娘显然不太同意封七娘话里关于雷家早有预谋的判断,“此事,雷家早有预谋不太可能。但天狼一脉的圣物被平虏侯的人抢走,至少这个消息被雷家知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否则,他们绝不可能赶在我们戒律会之前,深入岭北蛮荒的腹地。若系早有预谋,雷家一定会抢在黑龙城论剑的同时动手,而不是在论剑之后。
哎。听说。平虏侯与家族元老会处得并不和睦,彼此颇有些猜疑和矛盾。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平虏侯与雷家的疏离。也使得他们之间的协同配合几乎没有。”
封七娘默然,这种家族内幕,无论是哪一个家族,向来都是不足为外人道地,诸般种种的听说、据说、传说,都不过是人们捕风捉影的猜测推论,如何能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幸好,伊十一娘也并没有想要在封七娘这儿得到答案的意思,这等家族内幕不到内讧激烈,不到毫无转圜余地之时,是不会被局外人知悉来龙去脉的。
封七娘搜寻着可见的痕迹,随口转换话题说道,“小妹以前也曾在岭北行走,那时还是在夏秋之际。隆冬之后深入塞北,这还是第一次,这等雪风削面,鹄立旷野的滋味绝非好受,真不知道雷家这些人是怎么熬过来的,竟是比鞑靼人还要忍饥耐渴,不畏风雪酷寒!”
“是啊。雷家向以盐铁畜牧见长,或者,这等风雪对雷家的人来讲,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所以不以为意?”伊十一娘顺口猜测道。
“也许是这样吧?”封七娘答道,她虽然外表看起来魅惑妩媚,却出身于书香世家,可不是那种腹中空空,无才便是德地女人,而是诗文词赋、佛经典籍都相当精通的才女:“唐人应役出塞诸诗,读来多有苍凉悲壮之意。是以流芳千古,脍炙人口。小妹一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如今方知岭北苦寒,官兵缩瑟战栗,不胜凄楚,其痛苦诚非语言所能形容,非身历其境,不知唐人其言之酸而词之切也!”
伊十一娘重新紧了紧身上的秋板羔羊裘皮大袍,裹了一个严实。昭君套再往头上一套,便是全身都在羊裘袍子的包裹当中了,如此着淡淡说道:“这冰天雪地,可不是吟诗作赋、倚马可待的地儿。还是赶紧上路吧。事情多着啦!”
佛道戒律会派员深入岭北之地,自然不是为了欣赏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地岭北冰雪,他们每一路人马亦都有着各自地使命,伊十一娘等人一路追踪雷霆铁骑的行迹,也只是捎带着地事情罢了。
帝国与鞑靼的仇怨年深日久,佛道戒律会中虽然多是世外人。却也不是太能容忍天狼一脉、狮王谷这样的外道猖狂。现下既然有了打落水狗的机会,就是戒律会这一帮子和尚、道士也免不了动心,墙倒众人推总是要容易一些的,而历练年青一辈的才能、见识,又恰好正当其时。何况佛道门下那些俗家弟子们,到时候还尽可以拿着鞑子的人头,在西北赏金会馆领取巨额地悬红赏金嘛。白花花的银子,那个用处总还是不小的。
有钱可拿且理由堂皇,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也算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呀呵----长安快要到了!”
常盛标行的标客们遥望驿城上飘扬的旗幡,听着随风而来的鼓点,都有点小雀跃,虽然离着驿站还远,而长安城还在更远处,但一点都不影响标客们回家的热望。
标师谢中原一脸的风霜憔悴。沉默寡言,年仅十七岁的半大小子,却已经是老江湖了。
三年?还是四年?
自从他的老爹谢仲(事见第六十二卷第五章烈士)一去不回,死在了西域,当时还不到十三岁地谢中原便挑起了一家重担。
谢中原和他那已经死去的老爹谢仲一样,是家传的武艺。
谢仲生前是个身手极为不俗的练家子,在做赏金客的几年中,也赚了二十几万银圆的血汗钱,养活一家老小是足够的了至于谢中原,年纪轻轻就已经跟随一干父执辈地叔伯们闯荡江湖。也跟他的老爹谢仲一样,干上了赏金客这一行当,算是子承父业,而他加入临潼常氏名下的常盛标行,那还是一年前的事情。
谢中原这个半大小子。拳脚枪棍功夫札实过硬。最擅长的却是少林一脉的家传刀法和十三太保横炼内功,乃是谢家祖上有幸得自少林武僧的真传秘授。而他闯荡江湖多年,两膀开得硬弓,一手箭术熟能生巧,也颇是了得,更有一手狠毒的暗器着数傍身。因此,虽是年纪轻轻,谢中原却已经是西北知名的资深赏金客,剽悍凶狠,极不好惹,而且他一加入临潼常氏的常盛标行,就是标师,很受器重,与一般地标客、趟子手大不相同。
谢中原一直记挂着他老爹当年的死,他在西域亦力执政府地面整整跑了一年半,甚至远去异国萨非伊朗,在人生地不熟的境地下费尽周折,总算查出点内情。他那个死鬼老爹,当年可是为了给平虏军征西大营传递紧急军情,才被红头兵截杀于半途的。现在他老爹死了都这么多年了,虽然谢中原也不求官府旌表忠烈,封官赐爵什么的,但总得给他那死鬼老爹讨个正式说法不是?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总得让他那死鬼老爹在九泉之下得个安慰不是?但这个事情确实也有些碍难,麻烦不小。亦力执政府当地的赏金会馆分馆虽然承认,当年他们确实收到了谢仲死前放飞的飞鸽传书军情副本,但一则当地赏金会馆收到谢仲鸽书时已经太迟,没有起到任何示警的作用;二来,谢仲只是一介平民,既不是官府中人,也不是军人。而赏金会馆也只是一个类似牙行古代的中介组织,掮客组织)的大商社,谢仲与赏金会馆只是雇佣与被雇佣地关系,完全是生意上地来往,赏金会馆对此有点爱莫能助。虽然赏金会馆的后台就是平虏侯府,是人都知道赏金会馆的半官方背景,但谢仲的事情实在是不合制度体例,赏金会馆在这个事情上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有立场为了谢仲出头----当然。赏金会馆向谢中原出具了一纸证明,证明谢仲做了那些事情,证明谢仲地义勇忠烈,但也仅此而已。
谢中原现在头痛地是,该走什么门路,为他那死鬼老爹讨个正式的说法。
行行复行行,常盛标行护送地标车在两天后终于抵达了长安近郊,在货栈交了标,标师、标客、趟子手一行人自然都回到标行,接下来就是大家伙一起检点一路上接标护标的得失赢亏。等着分发银钱。
现在地标行生意,在西北腹地却不是那么好做,西北幕府治下大部分府州县在铁腕治理之下,虽然说不上什么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却也算得上太平无事,没有什么盗贼剪径的事情。商旅出行自然不需要雇佣标客随行护送,不管是车马轿行,还是长途商队都是如此。
因此,标行的生意,在西北腹地许多州县押运商货的标并不多见,倒是看家护院、护卫要地、保护目标人物这类标居多,要不就得远赴边疆域外的战乱地区经营标行生意了,接标护标的生意在西北幕府的新拓疆土反倒兴隆得很---在战乱区、戡乱区、军管区、戒严区或者别的什么区,大小商社的贩运贸易都得雇佣标行随行护送,否则就可能人货两失;而散布西域各处的新兴垦殖农庄、垦殖牧场、矿场、水利河渠、钱庄当铺地分号也常常需要标行保护。虽然一些大商社、大钱庄其实都拥有自己的护卫,甚至自己开设了标行,肥水不流外人田,但即便是实力雄厚的大商社,仍然常有人手不够难以支应的情形,这也得雇佣其他标行护送商货或者保护商社中的重要执事人等;虽然官府在事态紧急之时有权无偿征用标行人手,但事后也需要予以安抚补偿,通常西北幕府治下的各级地方官府,也常有雇佣标行、车马行办差以节省人力之举,甚至军府的衙署都是如此行事。因此官府衙署也往往是标行地大主顾。
事实上,标行还可以从赏金会馆接办各类公开或者不公开的赏金派单,因为西北的官法律例不允许任何赏金客以公开和长期的形式彼此结伙组队接办赏金派单,所有的赏金客在名义上都是独行侠,赏金客要想接办那些需要十几个人乃至几十人上百人才能完成的赏金派单。要么是自己开办标行。要么暂时投靠某个标行,总而言之是要以标行的名义出面接办差事。这也是谢中原加入常盛标行的一个主要原因。而任何标行,都是需要每年向官府申报备案,接受官府的监管,并且每年除了缴纳登记备案、人员身份审核的一应费用之外,还得完纳官税,这是不能有丝毫含糊地,否则内务安全署或者税务巡检的差人找上门来,标行那可有吃不了兜着走的大麻烦了。
常盛标行在关中也算是知名的大标行,在西域也有不少生意可做。大标行当然是有规矩章程的,完成一标之后,相关人等就得坐在一起检点得失赢亏,吸取经验教训,以免再犯错误,同时这也是大家伙检点功劳,分发银钱的会议,做完了这些章程,一干人等自然就可以花天酒地各自快活去了。
检点得失赢亏自然不需细表,最后就是帐房先生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珠,计算各人该得银钱若干,一一唱名分发。
在分发银钱之前,帐房先生便先有一番话说在前头:“各位同仁,新钞新票近月已经面市,以前的旧钞旧票迟至明年夏至之前全部停用。等会儿唱名分发钱钞,新旧皆有。各位同仁刚刚走标回来,可能还没见过新钞新票是什么样子,一会可得仔细认清了。啊。如果谁手里边有旧钞旧票的,要尽快使出去,兑成新钞新票更好。这个新钞的样子,……”
帐房先生说地新钞新票和旧钞旧票,钞一般指的是西北幕府准许发行的银钞,而票一般指地是西北幕府统一形制、统一印刷并由各家开业钱庄、银庄、当铺、商号各自出钱购买的官样会票,因为西北幕府准许发行地钞和票,为了防止伪造假冒,官方强制规定每三年就要更换一次印版图式并逐步收回销毁市面上流通地所有旧钞旧票。所以无论官私银钞,还是会票、汇票、庄票、期票,在人们的口中便有了新和旧之分。
在座之人对这些常识自然清楚,但帐房先生既然肯在这里免费给大家伙讲解新钞新票地特征和新旧真伪的鉴别,这对大家伙都是好事,当然得认真听讲,没有一个人走神,毕竟没有谁愿意将哪怕一张假冒的钱钞收进自家的荷包,也没有谁跟钞、票有仇。
对于四处奔波地小人物来说,自家荷包里的每一个铜子都是有份量的。标行中人。无论年纪大小,或多或少,都在过往的岁月中品尝过一文钱难倒英雄的窘迫,自然都很珍惜每一文钱的花使,尽管他们在花天酒地、发泄愤懑的时候,完全有可能拿钱不当钱使。
其实,西北幕府禁止金银锭子和散碎银钱继续在市面流通。强制发行银钞和会票,西北治下的士绅庶民并非没有怨言,也并非没有抵制,但银钱总署做事还算妥帖周密,虽然国朝肇造以来,朝廷曾经不备钞本而强制发行并流通使用宝钞的事情,让许多民众心里至今还存在阴影,并不是很愿意使用那些纸做的银钞、会票,但这部分人可以选择使用官方准许铸造地金币、银圆和铜圆,倒也是大路朝天。各行一边,彼此互不干涉。几年下来,西北士庶也渐渐习惯了使用银钞、会票的现实,而且轻便易携的银钞、会票确实便利,本身自有金、银难以媲美的方便优势,流通的阻力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大了。
西北地面现在流通的钞、票,其实也是在帝国通行宝钞的基础上改进地。
自国朝太祖年间开始发行的帝国宝钞,虽然由于它本身没有钞本而逐渐成为废纸,老百姓贸易买卖也拒绝使用这种一直不曾废除的帝国通行宝钞。
但这种宝钞,始终都是由朝廷户部所辖的宝泉局、印造宝钞局等衙门集中统一印制、发行和管制。
宝钞的钞纸是特制的桑皮纸。呈特殊的青灰色,颜色与其他纸张迥然有异。纸张极其敦厚结实,虽有些粗糙,却难以仿造----朝廷户部完全垄断了钞纸浆料的生产。
帝国的通行宝钞,印版雕工精致。图案精细。文字精美,疏密有致。花纹繁密,又以套色凹版之术印刷,极难伪造仿冒,宝钞正面背面印有红色官印多方,宝钞之印、宝钞提举司印、印造宝钞局印以及其他墨色印记等等,且这些印章中还藏有暗记,以防被伪造。
而印刷宝钞使用的印泥和油墨也系专门配制,配方保密,亦由户部集中管制。
除了在纸张、印版、印泥、油墨上,下足防伪功夫之外,帝国宝钞在制版时还预先设计了暗记,主要是利用花纹图案地空隙,或花纹线条来组成一些字或符号,这些字或者符号就是帝国通行宝钞上的暗记了。套色印刷而成的宝钞,如果不仔细观察钞面上的花纹图案,是不太容易找出暗记的,这同样也很难伪造仿冒。
帝国通行宝钞在防止伪造假冒的措施上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当时能够用上的措施都用上了。而在帝国通行宝钞的基础上,进一步改进改良的西北银钞和官样会票,自然也沿用了帝国宝钞的所有手段:
首先就是纸张,银钱总署下属地印造钞票厂也同样地垄断了西北银钞、会票用纸的全部生产,并且在桑皮纸配方中加入了产自吐蕃的一种毒草以及其他几种棉、麻原料,制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特殊纸张。分别用于印刷银钞和会票,其仿造难度更是远甚于户部钞纸;
至于印版、印泥、油墨、暗记等方面,银钱总署也都一一下足了精细功夫,比如特制地专用印泥、专用油墨,除了不怕水浸、不怕褪色之外,若是将钞、票用力在白纸上擦一擦,还能留下特殊颜色地淡淡痕迹,但丝毫不影响钞、票花纹图案的清晰如新,这几乎无法仿冒。由此可见西北钞、票地伪造仿冒难度,若与帝国宝钞相比较,也是只在其上,不在其下的;
除了宝钞已经应用地所有防伪手段,西北的钞、票上面,还使用了密押、花押等防伪手段,也是费了许多心血。
西北现行的银钞和会票,在防伪手段上可谓是费尽心思,不计成本,且每隔三年就要以新钞、票更替旧钞、票。并在刑律上对各种伪造假冒钞、票之行规定了严厉的惩罚条例,尽一切可能以防止钞、票被人伪造假冒。
而在最关键的钞本发钞准备金)上,银钱总署的管制也不含糊,虽然生丝、绸缎、桐油、铜锭等市值稳定的货物,也可以充当发行钞、票的钞本,但是在银钱总署的管制条例中,这些钞本代用品有着比例和时间上的严格限制。只有金、银才是无可替代地通货钞本。市面上流通的钞、票必须与库存的金、银以及各种钞本代用品保持稳定的比例关系。
由于西北各地,到处都设有半官方的钞票兑现鉴定处,不但可以代人鉴定各种流通银钞、会票的真假,倒换各种污损缺角、老旧折边、虫蛀鼠咬、水浸火烧、昏烂磨损的银钞、会票,也可以做着收进各种钞、票,并对外兑现夔龙金币、蟠龙银圆以及铜圆等铸造钱币地营生,一般来说,这种鉴定和倒换、兑现的手续费用也很低廉,人们平常使用钞、票都还算是比较方便的,因此在西北地面。习惯于使用银钞、会票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当然,与官府发钞有关这些东西,对于标行中这些人,太过于深邃复杂,谢中原们其实只需要知道西北幕府和各大钱庄发行的钞、票,是同样可以当作真金白银使用的通货就行了,毕竟吃猪肉的人,实在没必要知道怎么养猪和杀猪。
对于标行中人来说,出去花天酒地的时候,怀里揣带着一袋子沉重的金币、银圆绝对是种可怕负担。而既轻又薄的银钞或者银会票,无疑给他们一种新奇而畅快地感受----喜欢听到金币、银圆在钱袋、荷包里叮当作响的人,则是例外。
标客们认认真真听着帐房先生讲解着新钞新票的鉴别要点,然后各人签押或者按手模领取钱钞,再之后便是呼朋呼友。各寻快活去处。
这时候已是逼近年关。新春元旦马上就要到了,刚刚走标回来的标客们也还有不少年货要买。不少积欠的旧债该清的也要清理掉,也该是趁着刚发下不少钱钞,各自赶紧着落实为好,辞旧迎新过大年嘛,因此上标客们是一个比一个闪得快,转眼就已人去院空,甩下一院子的冷清。
谢中原揣了刚领到的钱钞,也是抬脚便走,独自一人出了标行的大门。
他老爹谢仲的事情,谢中原已经想了很久,也从各色人等那里打听了很多事情。这次回长安地路上,曾在路上与他结伴同行了数程的王姓商人,曾经在某些事情上指点了一些门路予他。现在他决定听从那位王姓商人的指点,去长安城内的讼师行会,找一位城内相当有名的常姓讼师想想办法。他老爹谢仲地事情不解决,终究是他地一块心病,已经在谢中原的心里揣了好几年了。再不解决,日后这日子没法过了。
谢中原在讼师行会颇是费了一番周折和口舌,辗辗转转地打听、折腾,前后花了三块叮当响的银圆,总算是找到了靠近安定城门的长安西大街。
在西大街北面的长乐宫秦皇赌场----听讼师行会的人说,他要找的常讼师今儿就在这个赌场里玩牌耍子。候,喜欢上赌场赌几把骨牌,玩几圈马吊以作消遣。作为临潼常氏地近支血胤。长安府儒学增广生员,只要不是赌得很大,以常平现时的身家资财,倒也不怕输钱。
常平今天的手气并不算好,因此早早就收手不玩了,与熟人应酬寒暄了一下,他本打算就此打道回府,却是恰好赌场的门子过来代人通禀,递上了一张大红洒金的贴子,却是请他移步朱雀宫大酒楼一叙的拜贴。落款写的是常盛标行标师谢中原。门子又特意告诉常平,谢标师正在赌场门厅恭候着---这门子无疑是在谢标师手里得了些甜头,所以才如此这般的殷勤落力。
若是旁人来请,常平倒也未必肯予理会,说不得就一口回绝了。不过常盛标行是临潼常氏的产业,而标师在标行中也算是小有地位之人,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既是同为常氏一脉,这点面子常平总归要给的;而最重要地是,常平知道标师们往往都是粗莽武夫,这位谢标师他若是不予理会,回绝而去,指不定这人会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反而多出许多麻烦。
这样想着,常平便自应允了。这谢标师既然设宴于长安城有名的朱雀宫,又亲自送上拜贴,并在赌场门厅恭候。这套礼数在一介武夫身上,亦属难得,算是很有诚意了。
谢中原宴请常平讼师,席设长安西大街南面的朱雀宫大酒楼,从长乐宫出来不过是横街而过,几步路的工夫。
丝竹盈耳,人来客往。
常平似笑非笑的端详着桌上的番鬼菜,一双眼睛饶有意味的打量着谢中原。
这样年轻地标师,其内在自然不简单,虽然只是一介武夫。看起来却也是草莽龙蛇,非同寻常了。常平暗忖着。
西北幕府虽然僻处帝国内陆边陲,但是当权柄政者对西洋传教士却是采取广纳包容的态度---在西北幕府的幕僚中便有不少西洋教士参赞军机,监造包括火炮、火铳、千里镜在内的各式西洋器械;而在文官学院、武官学院等官方学校中更有不少传教士以泰西儒士的名义充任教授、博士等职,教授西洋学术。此外一些通晓西学的开明儒生。也有不少在西北幕府治下的衙署中任职。
也许是与西洋传教士交往日益增多。西洋传教士日常使用的西洋服饰、西洋器具,渐渐在一些感兴趣的官吏、商贾、儒生当中流行开来。而一些简单的西洋饮食也开始登上了一些官员乡绅地家宴席桌,尤其是一些西洋的糕饼点心,口感香甜,容易为人接受,不少官吏士绅甚至专门向西洋传教士请教西洋糕饼的制法。
尽管如此,中下层的黎庶士民对于西洋人的饮食,不少人还是抱着不解和鄙夷的态度,与中上层的官员、商贾、儒生对西洋饮食普遍充满好奇的态度,却是截然迥异的。
作为讼师的常平对此有相当地了解,比如他曾经在赌场里,听到某个商人向他的朋友描述西洋的番鬼菜:“那些番鬼喝着一种稀糊糊,叫什么苏坡汤,然后大嚼鱼肉,是生吃,生的几乎跟活鱼一样。桌子上放着一盘盘半生不熟的肉,那些肉都蘸着浓稠酱汁,吃地时候,他们用一把短剑一样地东西,将肉一片一片切下来吃。他们就吃这种粗鄙野蛮的食物,多么可悲。”
常平属于那种对西洋饮食充满好奇地那一类人,尤其对西洋糕饼感兴趣。近年以来。常平嗜吃番鬼菜的名声已经不胫而走,这一点至少在讼师行当里是有不少人知道地。
而谢中原以朱雀宫大酒楼番菜馆的席面相请,席上搭配的几道番鬼菜,没有一道是让常平觉得难以下咽的。由小见大,可见谢中原为了请这顿饭,事先是下了不少投人所好的工夫,是个精细伶俐人,难怪年纪青青,却已经是标师。比得上积年的老江湖了。
常平这样想着,心情变得舒畅,对谢中原的态度也就越发的平易近人了。
言笑晏晏,常平与谢中原一边吃喝,一边交谈,就在觥筹交错中,越谈越入巷。
常平静静倾听着谢中原说起他的过往经历,也不禁惊叹这个满面风霜地苍老少年,竟然是如此的传奇。
十二岁就已经猎得独狼,杀得野猪。力斗黑熊,勇武过于常人;
尔后便是与一干父执辈的叔伯闯荡江湖,有卷旗夜劫单于帐的豪勇,亦有大雪满弓刀的冷厉,单骑入狼群险死还生,在西域战乱之地几进几出,与马贼。与乱兵,与斥候,与强盗,与番胡打交道,浴血不知几回;
传奇固然传奇,但也充满着许多小人物的无奈。谢中原的叔伯,除了那些已经死于刀兵战乱的,现在在西域也都各自拥有了私人的农庄、牧场和商号,而谢中原也拥有自己的农庄、牧场,但都是直接租赁给别人经营地。一年的进项也自不小,再加上谢仲当年的遗产,谢中原才能支撑在西域这几年的大笔开销银钱,否则以谢中原在标行里关领的那份标师粮饷,就是在朱雀宫请吃这顿价格不菲的酒席,恐怕也得筹备良久呢!
谢中原,渐渐说起他那死鬼老爹谢仲,说起谢仲当年的吃苦受难以及后来种种地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常平听完之后,沉默良久,然后说道:“小兄弟。既然你我投缘,我也就不绕弯子。令尊的事情确有不合体制规例之处,不是太好办。为今之计,就是直接通天,才有一线希望。”
常平做了一个以手指天的手势。“你明白吗?这事。一般人也决定不了。只有找门路,把这事捅到上面去。如果再有几个同情此事的有力之人从旁帮衬一把,或者能给你一个正式的说法。否则的话,小兄弟你就只有想办法混个高品阶的民爵,军功爵更好。这爵位越高,你就越有机会接触到长史府、军府那些高官,甚至可以直接觐见平虏侯陈情了。现在我能帮到小兄弟你的,就是写一份情辞合适的陈情状,你拿着这份状纸,按照我教给你的话,依次去找人疏通。这份状纸,呃----依我地估计,若是你按照我的话一一做到,至少能够让长史府的长史、审理院的都判官、军府司马看到,若是能递进内记室,可能更好。我再找找我常氏一族的族弟,他现在是长安佥兵守备军团的节度,能在高层说上话。
其他的……
哎,小兄弟,我只能帮到你这么多了。”
“这样已经很感谢了。”谢中原拱手抱拳,然后从怀里摸出几张大额银会票,推到常平面前,“还请常大哥代为打点,疏通一二。事成之后,在下还另有重谢。”
“你我兄弟,客气话就不多说了。令尊忠烈义勇,为他做点什么,也是份内的事情。”常平却也不推辞,收了会票。反正已经应下了谢中原的事情,总不能自己帮他垫钱打点关节,虽然在西北官场,吏治还算严肃廉洁,但人情来往,哪里有不花钱的道理呢?总有许多去项开销地。
谢中原这时见常平并无一般儒学生员那种酸腐矫情的虚伪之气,也自放心。这小人物办点事情,自然是有许多难处,常平既然肯为了他死鬼老爹的事情出面打点,就是再多出点钱,他也是一点不在乎的。
醉翻衫袖抛小令,笑掷骰盘呼大采。
隐隐听着隔壁上房雅室之内,酒客、伎女的笑语喧闹,耳力过人地谢中原此时不觉扰闹,反而觉出了一番生活地热力。
也许,死鬼老爹的事情终于可以有个着落了。
三年?还是四年了?
他想着,被西域风霜磨砺得冷硬无比地心灵也有些恍惚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金龙鱼的惊雷逐鹿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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