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唤我?”顾锦璃有些诧异。
内侍含笑回道:“是,还请县主随奴才去乾坤殿。”
顾锦璃点了一下头,对着宋碧涵两人道:“今日你们先回去吧,改日我们再聚。”
宋碧涵小嘴一噘,虽觉可惜,却也只得认命,只走路的背影都透出几分失落来。
此时的乾坤殿中,建明帝正在承受着温凉如冰似霜般的目光。
“你瞪朕做什么?国事当前,朕哪里还顾得上你们的儿女私情!”建明帝不甘示弱的回瞪温凉。
温凉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来,“北燕朝堂倾轧,也算是大梁的国事?”
“那当然了!”建明帝一脸正色,“当年梁燕一战,北境军差点就杀进了燕都,燕帝燕后弃城而走,才让如今的燕帝有了可乘之机,举兵而起篡位为王。
梁燕两国这才有了几年和平日子,若是让废帝东山再起,他与我大梁积怨已深,定会卷土重来。
你说,这难道还不算国事吗?”
“可现在只是暂有苗头对吗?”温凉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虎威将军谨慎,在北境发现了疑似废帝的党羽,便当即书信一封,告知了建明帝。
虽说理应关注,可远不至于十万火急。
建明帝不自然的咳了一下,“朕……朕这是防患于未然,提前准备。”
“如何准备?”
建明帝瞬间恼羞成怒,习惯性的朝着温凉丢了一把奏折,“朕如何准备能告诉你吗?这是军机大事,岂能让你知晓!”
温凉随意侧身避开,淡淡道:“恰好臣也不想知道。
臣只想知道,陛下准备何时赐婚?”
见温凉两句话不离赐婚,建明帝不禁头痛扶额。
“你可知,朕刚才若是应允,你可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我为何要反悔?”温凉眉宇深锁。
迎视着温凉的目光,建明帝冷叹一声,“你明知道,她不是最好的选择。”
“不,她就是。”
不仅是最好,而且是唯一。
建明帝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半晌,温凉已然耗尽了耐心。
“是臣妄想了,陛下赐婚岂能随意而为。
臣会给父王母妃书信一封,由他们来操办微臣的婚事。”
“胡闹!”
建明帝立刻吹胡子瞪眼,“温冀那个家伙懂什么?不用告诉他!”
温凉却不再多话,只拱手一礼,拂袖而去。
只留下建明帝撑着桌子冲他喊道:“你听到没,不用告诉温冀,你的事朕一个人说了算!”
“陛下,灵毓县主来了,您要见吗?”陈总管在门口都听到了建明帝的怒吼声,忙小心翼翼的问道。
建明帝却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姿势,他稍稍打开一道窗缝,侧开身子偷偷向外张望。
殿外的那对年轻男女迎面遇见,两人似说了些什么,男子拉住了少女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走,临行前还冷冷瞥了他的方向一眼。
建明帝忙侧身躲过,却伸手将窗子开的更大一些,得以清晰的瞧见那对年轻男女的身影。
男子修长清俊,女子纤细玲珑,两人皆身穿蓝衣,只一人如九天之淡蓝,一人如湖水之湛蓝。
温凉外罩一件纯白色的大氅,顾锦璃披着一件杏色披风,两人携手而行,宛若一对天生的璧人,格外亮眼。
“模样倒是还挺般配的……”建明帝抬手托着下巴,拇指无意识的抚过下巴的胡茬,若有所思。
温凉性子虽怪,好在审美还是正常的,没有跑偏。
顾锦璃的相貌在一众少女中的确十分出众,可她若只是出身低便也算了,关键是这孩子……她倒霉呀!
玉华自己被花生卡住,却是差点让她担了过错。
以后对温凉没有帮衬不说,也许还会连累温凉。
他当然愿意有情人终成眷属,可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看着建明帝那一脸纠结的表情,陈总管长叹一声。
虽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只得开口,“陛下,奴才觉得温公子是个极有主见的,陛下惦记温公子,可您做不了温公子的主啊……”
“嗖!”
一柄小飞刀插在了建明帝的心头上。
建明帝捂着心口瞪着陈总管,就算事情是这样,就不能换个委婉点的说法吗?
建明帝瘫坐在椅上,身体无力下滑,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操碎了。
那还能怎么办?
温凉的心意他左右不了,那就只能提一提顾锦璃的出身了。
顾锦璃的父亲现在是户部郎中。
户部尚书的位置不错。
可就算现在弄死谢昆,他上面还有更有经验的郎中,还有左右侍郎,如何也轮不到他啊!
难,太难了。
他真的好难啊!
……
朱墙之下,青砖之上,一对宛若仙人般的男女并肩而行。
即便宫规森严,却依然有不少年纪小的宫婢内侍偷偷侧目而视。
“陛下唤我前去,我就这样离开不好吧?”
温凉目不斜视,阔步而行,却始终走在顾锦璃身侧,“无妨,不用理会他。”
“不用……理会陛下?”顾锦璃一脸怔然的侧头望他。
这是不是有点太狂傲了?
见顾锦璃一脸讶色,温凉眸色一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当真不必理会,你只要理会我一个就好。”
顾锦璃嗔瞪他一眼,“别闹,我与你说正经的事呢!”
“我一向正经。”温凉垂眸看她,神色坦然。
顾锦璃一时竟无言以对。
两人又无声走了一会儿,顾锦璃悄悄望了温凉一眼,玉手稍稍攥拳,小声问道:“温凉……你刚才是在与我表白吗?”
“你猜呢?”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让顾锦璃微微气沉。
果然,想直接听温凉说上一句甜言蜜语难如登天。
“喜欢听吗?”
他突然问道。
“啊?”顾锦璃一怔,下意识懵懵的点了点头。
他薄唇轻弯,夜空般深邃的眸中瞬间亮起了漫天繁星,语气悠远似自天边飘来,“你若喜欢,以后每日说给你听。”
他眸中的星光似变成了一只只小小的萤火虫,从他的眸中飞出,照亮了她的整个心房。
她莞尔一笑,收回目光凝视前方,似看到了铺满鲜花的锦绣之路,“嗯,我喜欢。
那你就每日都说吧,直到我不喜欢为止。”
“你会不喜欢我吗?”他眉头一挑,对这种话题格外敏感。
顾锦璃拧眉沉思,她上下打量着温凉,眼中的思虑让温凉有些不安。
“应该会吧。”
他心中一沉,如坠深渊。
“等我爱上你的时候,就不会再喜欢你了。”
顾锦璃说完唇瓣一翘,快步走开。
温凉微怔,脚步顿了一下,心中先是瞬间漫起甜蜜,转而却是又陷入了纠结。
原来爱和喜欢是不一样的吗?
听她说起来,好像爱要比喜欢更深。
那他对她一定是爱,不是喜欢。
这般想着,温凉心中涌起不甘,快步追了上去,“那你什么时候才会爱上我?”
“可有期限?”
“你为何不语?”
顾锦璃却只抿嘴轻笑,任由温凉追在她身侧不停询问。
一个美若谪仙,冷若冰霜的人,却会对她随口的一句话斤斤计较。
温凉,还真是可爱……
两人的身影一路渐远,却为这阴沉冷肃的皇城平添了一丝鲜活的生机。
似他们所经之处花开遍野,处处繁华。
木轮驶过青石路,发出骨碌碌的声响。
沈妩垂眸轻咬下唇,低低的唤了一声,“哥哥……”
他们并非有意偷听,实在是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座宫墙,根本就挡不住那带着欢笑的声音。
原来锦儿和温凉公子已经心意相投,可哥哥……
“阿妩。”沈染沉沉开口,玉般的嗓音微有喑哑,却依然是温和轻柔的。
“阿妩,这件事就埋在心里吧,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也不要去询问她的身份。”
温凉是个君子,值得托付终身。
他有些庆幸,庆幸听到了他们的这些话,没有去唐突打扰她。
既是她已经做了选择,他那份尚未启齿的心动只有他一人知晓便好。
她给他带来的是希望和光明,他就算不能为她做什么,至少也不能为她增添烦恼。
就将此事当做水中月镜中花,他不过做了一场短暂却美妙的梦。
如今,梦醒了,她是梦中人,他是梦外客,他们的交集以后也只限于大夫与病患。
沈染仰头温和一笑,如和煦的春风,“阿妩,走吧,我们也该回府了。”
“嗯。”沈妩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推着沈染朝着宫门的方向缓缓走去。
她垂眸望着坐姿笔挺的兄长,心中暗暗叹息。
哥哥心里怕远不如他表现的这般淡然,他刚才明明在笑,可笑却不及眼底。
哥哥的腿伤未好,却是又添心伤,真是可怜……
不过,锦儿与温凉公子倒也相配,希望他们能携手好好走下去。
……
顾锦璃尚未回府,宫里的赏赐便被送进了顾府。
顾府上下皆出来接赏。
当传旨太监说这些赏赐都是皇后娘娘赐给灵毓县主的时候,众人被说得一愣。
许久才反应过来传旨太监口中的灵毓县主就是顾锦璃!
“锦……锦丫头成了县主?”顾老夫人一脸不可置信。
只有公主的女儿或是郡王的女儿才能被封为县主,锦丫头何德何能啊!
顾二老爷走了上去,将腰间的钱袋塞给传旨太监,笑着道:“有劳公公了,这是喜钱,还望公公勿嫌钱薄。”
传旨太监收下了钱,脸上的笑也盛了两分,“这位大人是……”
“小女便是灵毓县主。”
传旨太监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模样来,忙笑着道:“陛下赞灵毓县主蕙质兰心,皇后娘娘赞赏灵毓县主良善聪慧,想来定是顾大人教导有方。”
那老太太问这问那问了半天居然不知道给赏钱,还得是顾府的二老爷有眼力见,难怪培养出的女儿能入陛下娘娘的眼。
“灵毓县主救了咱们玉华公主,皇后娘娘感念县主,便送了点小东西给县主玩赏。
这是县主金册,以后每月宫中都会为灵毓县主送上月银。”传旨太监笑眯眯的将金册交给了顾二老爷,却在转身之际朝顾老夫人翻了一个白眼。
亏得以前还是伯夫人,真是一点气度都没有。
顾老夫人没瞧见传旨太监的白眼,只在宫中内侍离开后,睁着一霜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顾二老爷手中的金册。
锦丫头成了县主,顾府以后终于要飞黄腾达了!
“快!快把这些赏赐抬到我屋里去!”顾老夫人双眼泛光,指挥着一种小厮婆子去抬宫里的赏赐。
“母亲,这是皇后娘娘给锦丫头的赏赐,应该抬到锦华院才对。”顾大老爷开口提醒道。
“用你多嘴,难道我还不知道?”顾老夫人翻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锦丫头还没回来,总不能把皇后娘娘的赏赐都摆在院子里,先抬到我房间里保管,待锦丫头回来再给她。”
松鹤堂是顾府最好最宽敞的院子,屋子也是最大的。
可当屋内堆满了箱子,竟显得屋内格外的拥挤狭小。
长长的礼单看的顾老夫人眼花缭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堪比顾府多年的进项。
“我一直都说锦丫头会有出息,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顾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下面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吱声。
顾三夫人只觉得这些赏赐刺的她眼皮生疼,漪儿被逐出了永宁侯府,顾锦璃这小贱人却是一路扶摇直上。
又是做县主,又是被陛下皇后娘娘赏识,还真是没有天理。
顾三夫人一声不吭,甩袖而去。
众人都没理会他,只顾三老爷瞪她一眼,啐了一声“扫兴”。
顾婉璃高兴极了,顾老夫人看她一眼,淡淡道:“婉丫头,你若是好奇便打开看看,你大姐姐不会与你一般计较的。”
顾婉璃眨眨眼睛。
她没想到打开看呀!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丫鬟轻快的声音,“大小姐回来了!”
有丫鬟挑开帘子,顾锦璃缓步迈入屋内。
少女墨发雪肌,唇若桃瓣,一身蓝裙衬得她清丽无双。
顾老夫人一直都知道大孙女模样好,可不知为何今日却在大孙女身上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贵气。
“大姐姐回来啦!”
顾婉璃笑着迎了上去,却被顾老夫人呵斥了一声,“婉丫头,你大姐姐现在可是县主,就算在府里,你也要注意规矩。”
“哦……”顾婉璃悻悻缩回手。
顾锦璃却是拉住了顾婉璃的手腕,笑着道:“祖母说笑了,什么县主不县主的,都是一家人不用讲这些虚礼。”
“对对对,咱们都是一家人,世上还能有比咱们更亲近的吗?”顾老夫人眼含慈爱,堆满褶子的脸笑成了一朵有些难看的花。
顾老夫人又夸了顾锦璃几句,说了些十分亲热的话,才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锦丫头,你到底是怎么救的公主啊?”
其实不仅顾老夫人好奇,其他人也一样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玉华公主吃东西时不小心噎住了,我帮她顺了口气。”顾锦璃轻描淡写的道。
“就……就这样?”顾老夫人一脸惊诧。
见顾锦璃点头,顾老夫人只觉得顾锦璃真是走了狗屎运。
帮公主顺了口气就得了个县主的位置,这是什么道理?
顾三老爷冲着顾锦璃挑了一下眉,意味深长的道:“锦丫头,是不是又在杂书上看到的点子啊?”
又是救宋老尚书,又是救玉华公主,怎么能说锦丫头晦气呢,这运气简直不要太好行吗?
顾锦璃未语,只抿嘴笑了笑。
顾大老爷皱眉想了想,一脸严肃的道:“锦丫头帮了玉华公主是善事,陛下和皇后娘娘虽封了锦丫头为县主,可咱们顾府不能因此沾沾自喜,到处炫耀。”
公主吃东西噎住了,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若是顾府借此机会大肆炫耀,那便是不顾皇后娘娘和玉华公主的脸面。
那时候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顾大老爷看了一眼喜不自胜的顾老夫人,叹了口气,对着顾大夫人道:“你管理顾府中馈,一定要严诫下人不得多嘴多舌。
顾府女眷也不得炫耀张扬,切莫辜负皇恩。”
夫妻多年,自是默契,顾大夫人知道顾大老爷意有所指,忙道:“老爷放心,咱们顾府是书香门第,绝不会因此便忘乎所以。”
众人都不约而同望了顾老夫人一眼,只她自己沉浸在绫罗珠宝的光辉中,不明所以。
顾大老爷无奈抬头,看着顾锦璃道:“锦丫头,这些东西抬回院子之后一定要好好保管。
宫里赏赐之物你只可自己使用,不得赠予他人,不能买卖损毁,否则便是对皇家的大不敬。”
“大伯放心,侄女懂得。”
顾大老爷指挥小厮将屋内的大箱子抬向锦华院,全程不去看顾老夫人那欲吃人的眼神。
什么叫只能锦丫头一个人来用,就算宫里的赏赐不能送人,把那两个珐琅花瓶,那盆红珊瑚摆在她屋里不行吗?
反正锦丫头每日都要来晨昏定省,她也能天天看到啊!
锦丫头年纪那么小,哪里能衬得起那般贵重的摆件,真是暴殄天物!
看着一口又一口大箱子被搬走,顾老夫人只觉得心里揪揪的疼。
箱子都被抬走了,屋里敞亮了,顾老夫人的心里却是憋闷了。
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没有一个跟她一条心的!
以前本想着让雪梅给老二做妾室,结果却阴差阳错给了老三。
现在锦丫头成了县主,柳氏水涨船高,她一时也动不得,还真是窝火。
她心情不好,就想让别人的心情也不好。
顾老夫人突然眼珠一转,忙走到桌案前,提笔书信一封……
……
谢府中。
“夫人,永宁侯府派人来了,说是让咱们家公子亲自去永宁侯府解释。”尒説书网
“有什么可解释的?凡事都难免有意外,斌儿只是没小心接住她,咱们也派人去道歉了,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谢夫人甩了甩帕子,阴阳怪气的道。
“行了,派人多带些补品过去,记得态度好一些。”
谢昆抬了抬手,管事忙领命去办。
“老爷,我听叶蓉说,赵文鸢的脚伤难以恢复,你说他们侯府会不会赖上咱们?”
赵楚身为侯府世子居然能做出那等不要脸面的事来,可见永宁侯府的家教如何。
如今他们丢了与姜家的婚事,便再无利用价值,谢夫人看赵文鸢是越来越不顺眼。
“所以我才说咱们家的态度要好一些,尽量不要结仇。”谢昆喝了口茶,冷冷淡淡的道。
他们两家的婚事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才让斌儿不去接住她,为的便是让她知难而退,主动放弃。
可谁曾想,那么点的高度,她竟是摔断了腿,可见运气也不是个好的。
谢昆正半倚着的软塌坐着,他随手想将茶盏放在桌上,下身却是遇到了阻力。
他垂头看了一眼被木板纱布牢牢缠住的脚,目光晦暗。
险些忘了,他也摔断了脚!
谢昆脸色阴沉,重重往后一靠。
他为官多年,一向顺遂,这还是他第一次吃了这么大的闷亏。
事情明明与温凉有关,却因为陛下的偏袒无从查起,真是可恶!
“最近府中太过不顺,年后你带着叶蓉去万佛寺拜拜,那里香火似是不错。”
顾锦璃那般倒霉的人都能时来运转,他们多上些香火钱,佛祖总会保佑的。
谢夫人点头应下。
两人正说着话,有婢女走进来为谢夫人呈上了一封书信并着一方砚台。
看到那方砚台,谢夫人眉头一挑,忙接过书信。
看过之后却是勃然大怒,将手中的信撕了个粉碎,“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了?”谢昆蹙眉问道。
“老爷,王家真是欺人太甚了!
王家给我来信,说是他家二郎与咱们叶蓉八字不合,不必相看了!”
她最近一直在为女儿相看人家,看上了大理卿的二公子。
虽非长子,但这位王二公子年纪轻轻已是举人,前途不可限量。
本是已经说好的事,正打算最近让两个孩子相看一下,怎么突然间就反悔了?
“不成便不成吧,不过一个大理寺卿,不必放在心上。”
谢昆并不太在意女儿的婚事。
他十分了解女儿的性情,有些才学却自视甚高,偏生头脑又不大聪颖。
若非如此他一定要把她送到五皇子身边,可惜女儿的脑子随了她母亲,这样的头脑进了后宫反是坏事。
既是婚事对他毫无助力,他自然便不会放在心上。
“决不能就这么算了!”谢夫人却是愤愤不平,“相看之前早就算好了八字,别想用这么个破理由糊弄我,我非要去找他们王家讨一个说法!”
话正说着,又有个两婢女走了进来,垂首道:“夫人,刚才李府派人来说李夫人最近身子不适,不能与夫人去看戏了。”
“夫人,张夫人派人来说最近府中事多,就不来府中与夫人喝茶了。”
谢夫人:“……”
谢昆瞥她一眼,冷冷道:“你最近可是又做了什么蠢事,为何众人都对你避而不见?”
“我没有!”谢夫人气得心口一滞,急急开口分辩,“我……我就是想着多为叶蓉相看几家,然后选一个最好的夫婿。
可这些夫人一开始都答应的挺痛快的,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反悔了?”
谢昆也觉得事有古怪,思索了一会儿,叫人唤来了谢叶蓉。
谢叶蓉情绪低落,一脸的闷闷不乐。
谢昆看她一眼,冷声问道:“你今日在宫中可惹了什么麻烦?”
谢叶蓉本就心情不好,闻后一皱眉,不悦的道:“父亲,女儿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给您招惹过麻烦?”
见谢昆有要发怒的趋势,谢夫人忙道:“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在宫里说错话,或是得罪了什么人?”
“娘为何这般问?”谢叶蓉一脸不解。
谢夫人抿了抿唇,解释道:“就是……娘之前为你相看了个人家,本已说好的事,对方却是毁约了,所以才想来问问你。”
谢叶蓉一听更是不乐意了,“娘,我不是说过不用你帮我相看婚事吗?
我若是遇到情投意合之人自然会告诉你,娘你就别为我操心了。”
一看她这样子,谢昆更是恼了,“还情投意合?你可知已经有三个府邸一同回拒了你母亲,还不快如实招来你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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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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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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