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的过。
许景昕的别墅里宁静祥和。
而别墅外,却是暗流汹涌,疾风骤雨。
因为许长寻的身体原因,长丰集团现由许景烨也几位副总代管业务,但这并非长久之计,集团领导层改选迫在眉睫。
至于下一个谁坐上去,人人皆知,这已经是内定的事了。
周珩对于长丰集团内部的动向,几乎都是听姚心语说的。
姚心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许景烨近来如何风光,打从早上自大门口进来,周围的人就开始点头哈腰,溜须拍马。
这还没上任,三把火就烧了起来,海外部和公关部大整顿,就在许景昕以养伤为名请长假之后,两个部门的领导一同换了他的自己人。
林明娇如今就是个闲职,本来就在家照顾许长寻,而过去的心腹,也一个个调到无关紧要的岗位上。
姚心语还说,打从大老远就能闻到许景烨身上的戾气,像是从地狱回来的恶鬼,多看他一眼都怕被诅咒,真是惹不起。
周珩听着这些念叨,只是笑着应几句。
可她也是清楚的,姚心语才不会这么闲跟她纯聊天,姚心语是有话想问。
果不其然,两人聊了三天的电话,姚心语终于忍不住了:“看在我这段时间没给你使绊子的份上,你跟我老实交代吧,集团到底怎么回事?”
许长寻病倒,此事不假,可是连许景昕和周珩都一起“消失”在集团内,这就明显不对了。
集团里的人只知道许景昕大难不死,赋闲在家,却不知道周珩是为哪般。
前几天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许、周两家即将正式联姻,周珩正在筹备结婚,已经打算安心在家做董事长夫人了。
听说小道消息的高管,还去许景烨面前道喜,许景烨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可这些风声传到姚心语耳朵里,她却是一百个不信。
当然,姚心语也没听周珩亲口否认,但是就她观察和女人的直觉来判断,周珩选谁都不会选许景烨。
春城那件事,任何女人都过不去那道坎儿。
何况周珩过去还爱过那个男人,更是不可能原谅。
听到姚心语的话,周珩笑了:“如今你倒是想给我使绊子呢,也得有你发挥的余地啊。我已经离开集团了,只是还差一点手续。”
姚心语又道:“你肯定知道什么,是不是不方便说?那你暗示我一下,或者干脆告诉我,下一步我跟我爸该怎么办?”
过去姚心语倒追许景烨,姚付总一心帮衬许景烨,但说到底,姚家是跟着许长寻起来的,姚副总是甘愿做许长寻的狗。
其实姚副总的忠心也是有一些的,这不,许长寻病倒后,姚副总还去看过他几次,相比其他人走茶凉的副总,已经强很多了。
姚心语也不怕周珩知道:“我爸这阵子一直睡不好,要么就半夜惊醒,要么就失眠,他虽然说没事,但我知道他是在害怕许景烨。你是没看见许景烨那副嘴脸,真的瘆人,他对付庞副总的手段也早就传开了……”
说起庞副总,最近似乎也是在避风头,许景烨势头正盛,庞副总就自动请缨,说愿意调去海外。
当然,也是要带一家人远离这里。
调去海外其实就和发配差不多了,但留在这里,只会成为许景烨的眼中钉。
这批高管们都是人精,表面上装傻充愣,心里比谁都清楚,许景烨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得去狠手,何况对他们这些外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最危险的就是庞、姚两位副总。
周珩半晌只说:“内情如何我不便说得太明,再说我也不知道姚副总的意思,也许他是想做三朝元老呢,那他应该知道怎么做啊。”
“行了,咱们都直接点,还三朝元老,他现在就想保命!”姚心语说。
又是几秒的安静,周珩这样建议道:“你说,如果姚副总递交辞职信,或是也一病不起,将实权交出去,集团少了他还会转么?”
“废话,集团少了谁都……”姚心语话音一顿,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周珩纠正道:“我没有任何意思,我只是了解许景烨,他是‘体恤’下属的,何况还是曾经帮过他的人。既然人都病倒了,他就算再着急用人,也得考虑自己的名声,不可能硬要姚副总强撑病体为集团做牛做马吧。”WwW.XiaoShuo530.com
姚心语得了这几句话,只跟周珩说了句“谢谢”,就匆匆切断。
周珩笑着又坐了片刻,回味着过去和姚心语的针锋相对,到如今的改朝换代,还真有一种时移世易的感觉。
姚心语也是聪明的,既然都决定抽身了,也没再多问集团下一步会变成什么样,反正只要摘干净了,后面的事横竖都与他们父女无关。
……
再说别墅里。
几天相处下来,周珩和许景昕不是一起在书房里看书,就是聊形势,聊策略。
期间许景昕出过两趟门,也没避讳周珩。
周珩虽没有多问他去做什么,见了谁,却也猜到那是他的上线。
现在不需要防着康雨馨和许长寻的人了,那些和许景昕接触过的制毒大佬,也差不多被康雨馨咬出来了,如今一个个都成了丧家之犬,有的跑路,有的还在垂死挣扎。
按理说,许景昕的卧底任务已经告捷,本该归位。
但因为他身份特殊,更靠近核心,也因为长丰集团已经引起上面的注意,似乎是有意趁此机会一并收拾了。
若是这次错过机会,下次还不知道等到哪年。
不过这也等于给许景昕出了一道难题。
上面要一鼓作气吃个大的,对于卧底来说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此时若许长寻还在位,许景昕或许还能再前进一步,接触犯罪证据也更容易。
可现在许景烨做大,许景昕暂避锋芒,过去接触的线几乎全断了,想要再拾起来就难了。
除非,他返回集团,取信许景烨。
可这样一来,指不定要耗上几年。
这几天,许景昕也正在思考此事,他没有退路,也就只能将脑细胞花在出路上。
周珩将许景昕面临的困境看在眼中,心知以他的能力和心智,必然能完成上面的命令,可形势不等人,许景烨更不是许长寻。
许长寻是许景昕的父亲,为了制住这个儿子,就放任康雨馨用了种种恶毒手段,而许景烨根本不在意兄弟关系,一旦被他知道许景昕的身份,非得挫骨扬灰了不可。
只是周珩还在等那些数据,在没有拿到之前,她也不敢做任何保证承诺,更加不知道那些数据有多少水分,动了多大手脚。
她也只能先按耐着。
要说周珩和许景昕难得放松的时刻,那便是晚上。
许景昕这次的戒断反应已经基本平复,两人又睡得都晚,经常上床了还会靠在一会儿聊聊天。
周珩没再回客房,每天都躺在许景昕的左手边,有时枕着他的胳膊说话,有时趴在枕头上说笑。
一号再没出现,许景昕也没问,就按照自己的节奏给周珩讲枕边故事。
周珩听他提起小时候,时常觉得意犹未尽,有时也会生出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若是当年许景昕留在许家,那么他们今天会是什么光景?
至于许长寻交给周珩的那枚戒指,如今就戴在周珩手上。
他们都知道,它代表了一份许诺,尽管他们从未承诺过未来如何,也极少谈论对下一步生活的安排。
那些太过遥远的东西,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对于眼下的处境来说,都太遥不可及,也暗藏着诸多变数。
眼下的平静已经是一种奢侈,两人倍感珍惜。
当然,他们也在等待着,等待下一个突变的到来,将这份平静打破。
……
又过了几天,江城出了一件大事。
此事虽未惊动老百姓,却在圈内暗暗传开了。
听说,是霍廷耀和霍骁父子一同被捕,逮捕名义暂不清楚,但免不了是和钱有关的。
还有人说,这次霍氏怕是要地动山摇了,因为一直服务于霍氏的立坤律师事务所,里面其中一位金牌律师韩故,也被卷了进去。
消息传到周珩这里,她这才明白为何上次见韩故,他会那样保证——“他绝对跑不掉。”
韩故,根本没给自己留退路,他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玉石俱焚。
也不知道是因为霍廷耀有份害过柳婧和周珩,还是因为韩故这份毅力和心性,又或者是因为她和韩故的那点交情。
她想着,起码在她身处困境之时,韩故也是帮过她的。
于是思量再三,周珩给顾瑶拨了一通电话。
顾瑶的丈夫徐烁,在江城律师界颇有名气,还有点“怪癖”,偏喜欢啃别人啃不动的硬骨头,在一团乱麻中摘线头,而且他接案子从不看钱,就看个人兴趣。
周珩没有徐烁的联系方式,贸然去找指不定会被驳,所以就通过顾瑶问一声,看这个案子是否能戳中徐烁的点,他是否愿意蹚这一次浑水。
谁知电话拨了没多久,顾瑶就回复了,说徐烁说了,能给韩故这个过去的竞争对手做辩护律师,他可以分文不收。
很快,顾瑶就把徐烁的电话发给周珩。
周珩在电话里,只问了两个问题。
其一,韩故这次麻烦有多大,除了请律师之外,还有什么她能帮上忙的?
其二,霍廷耀会判多久,还有没有机会走出监狱?
当然,这两个问题徐烁都无法给出肯定答复,只能预判。
徐烁的意思是,关于韩故,不会重判,因为根据现在的情况看,韩故有立功表现,还提供了很多关键性证据。
至于霍廷耀,徐烁似有保留。
周珩也听出来了,其实她心里也有了准备,知道霍廷耀此事上存在变数。
若他还有用,若霍家没有因此受到重创,那么等热度散了,风声没那么紧了,兴许还可以将关系打通,指不定还会减刑。
……
就在同一天晚上,周珩终于等来了那些数据。
她快速翻看了一遍,给程崎发了一条短信:“我想见你。”
而与此同时,许景烨也找上了许景昕,还请他到某会所见面。
这摆明了是一场鸿门宴,可许景昕不得不去。
周珩更不可能跟。
许景昕临出门前,还嘱咐了两句,说:“安心等我,不要找我,我会回来的。”
周珩问:“猜到他找你的用意了?”
许景昕笑道:“无非是请我回去,再摆明道理,说集团不能没有许家人坐镇,外人再得力也不如自己的亲兄弟。我回去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考量,都对他有利。外人看,他是不计前嫌,给我一个机会。若是我将来有异动,站在他的位子上也好收拾我。”
周珩垂下眼,给他整理着衣领,并未规劝,也知道劝不了。
许景昕是一定会返回长丰集团的,他也需要这个契机。
许景昕大约看出了她的迟疑,问:“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周珩想了想:“等你回来再聊吧,时间快到了,你不要分神,先专心对付他。”
“好。”许景昕淡淡笑了,遂倾身低头,在她唇边印下一吻。
周珩将他送到门口,直到司机将车子驶出别墅,她这才关门回屋。
随即周珩回到楼上,拿起那部老爷机看了眼,还没有程崎的消息。
她一个人发了会儿呆,又看了眼天色,琢磨着这样等程崎也不是办法,要不就先回一趟周家,再从那些东西中梳理出另外一条计划出来。
可就在这时,老爷机响了。
周珩立刻接起:“喂。”
程崎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急切:“这么急。”
周珩只问:“我去哪里找你?”
程崎报上一个地址。
周珩没有耽搁,将刚收到的账本数据其中一小部分抽出来,便开着许景昕的车先回周家。
她将账本数据打印,连同一部分和霍家有关的东西,分别装进两个资料袋,密封。
等一切准备妥当,这才依照程崎的意思,将车开到一个公园附近,躲避摄像头盲区。
又等了两三分钟,有一辆私家车停靠在跟前。
周珩上了车,没有和司机说一句话,只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夜景。
差不多十分钟以后,车子开到一个巷子口,却不是上次的地方。
周珩走进巷子,拐了两次弯,在一排房子前站定。
这里的环境比上次好了很多,像是居民区,而且独门独院。
周珩站了一分钟,其中一个院子的门开了,开门的人却不是程崎。
那人示意周珩,周珩便拾阶而上,进门后就见程崎从里面的屋子出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好惹。
周珩扫过几人,几人也在打量她。
直到程崎说了:“你们先回,改天再说。”
几人鱼贯而出。
整个屋子静下来,周珩环顾了一圈,在中式椅子上坐下来。
程崎给她倒了水,说道:“我时间不多,只能给你半小时。”
足够了。
周珩将包放在一边,喝了口水,单刀直入:“梁峰那儿怎么样了?”
“他现在麻烦不少。”程崎笑了,虽然眼中带着一点倦色,但心情却不错,“你上次给我的东西都用得上,我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玩儿。”
说到这,他直起身,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给我一年时间,我就能彻底架空他,取而代之,他会变成丧家之犬。”
“可我等不了一年。”周珩说。
程崎挑了下眉梢,以为她还是之前那番顾虑:“你放心,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没精力对付你了,你大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
周珩重复道:“我说了,我等不了一年。”
这下,程崎的笑意渐渐落了。
他看到周珩的坚决,也看到了她的不耐,和隐藏在表情之下的焦躁。
程崎正色问:“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周珩却抿了抿嘴唇,并未道出原由。
柳婧的过去,她儿时的遭遇,除非必要,她不想宣之于口。
她只问:“如果我想要尽快做个了断,你有没有办法?”
程崎反问:“你要多快,你所谓的了断又到什么程度?”
周珩说:“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但我要在一个月内完成。”
程崎有些诧异,隔了几秒才说:“说实话,我办不到。他的势力不是一年两年奠定起来的,要消解也不是一个月的事。这你应该知道。”
“也是,难为你了。”周珩如此说道。
程崎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你今天见我,就为这事?电话里也可以说。”
“当然不是。”周珩笑笑,遂话锋一转,“对了,梁峰那个靠山呢?他背景硬,你这一年能啃下来么?而且梁峰是他养了二十多年的狗,就算要清理,也不该由你越俎代庖。你这么做,他只会认为你连养父、师父都下得去手,必然不敢用你。”
程崎冷笑:“他想我还未必肯。我说要取而代之,可不包括当他的狗,这一年时间自然也包括料理他。梁峰手里有的是帮他洗钱的证据,他是摘不干净的。但我还没有全部拿到,只掌握了一部分,还不足以致命。”
到此,周珩沉默了。
她还记得许景昕说过,程崎背后还有一条经侦甩出来的线,程崎就是那个饵。
只不过这个饵有自己的想法,他并不似韩故那般做好了被鱼吞到腹中的准备,在引鱼上钩之际,他还要挣出一条出路。
程崎和韩故,到底是不一样的。
周珩这样一安静,程崎反倒摸不透了,他就算再迟钝也能看出来周珩的异常,虽然很细微,她也掩饰得极好。
半晌,程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没说,刚才你问的那些问题,和这件事有关?”
程崎一如既往的敏锐。
周珩抬了抬眼,也不打算兜圈子:“程崎,我还是那句话,我等不了你一年。但我也知道上次给你的东西,你需要消化、部署、运用,要求一个月的确不现实。所以我今天就来,就是给你送另一张牌。”
周珩从包里拿出两个密封的纸袋子,摆在桌上。
程崎也没急着接,只是皱了下眉头,瞬间做出判断。
这份东西必然更紧要,更致命。
程崎和周珩对视片刻,将心中升起的疑虑压了下去,问:“是什么?”
周珩语气很轻,却也很坚定,每一个字都落地清晰,如同见血封喉的薄刃:“你还欠了一号一件事,记得么——你之前答应她将许景烨救出来。后来他虽然回来了,但不是你救的,是梁峰放他回来的。也就是说,你仍然欠了她一件事。现在,这件事由我来提,这是我对你唯一的,最后的要求。我不要一年以后,我要你现在就帮我。”
好一会儿,程崎才开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周珩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已经答应了,便将第一个袋子交出去:“这份东西,请你交到梁峰的靠山手里。最好再加上一份你刚才提到的,从梁峰那里得到的与他有关的洗钱证据。”
程崎接过来,掂量着袋子的分量,没有拆开,只是垂眸思忖片刻,问:“这里面的东西也跟他有关?”
周珩点头。
程崎又问:“你是让我借刀杀人?”
周珩如此说道:“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不能动这个手。否则等那狗主人收拾了狗,就会掉过头来收拾你。但如果你只是递一把杀狗刀,那就另当别论了。何况这里面装的不仅是刀,还给足了杀狗的理由。你什么都不用说,他看到这份东西,再加上你手里的那些,两者合在一起,他自然会怀疑是梁峰想要卖主求荣,否则单凭你怎么可能拿到这么多实据?这时候你再暗示他,梁峰已经准备将他的犯罪证据交给政敌,以换取一时的苟且偷安。
说起来,当年梁峰就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前提下,才自甘认主,给这个人当了这么多年的黑白手套。
那么同样的事,今天也会发生。
这位靠山就算只有三分信,也绝不会冒险留下梁峰。
至于袋子里账本数据的来源,倒也不是问题。
此人虽然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还分别找了梁峰和周家来运作,可他不会过问怎么洗,过程如何,中间都经过了哪些账户。
所以只要程崎将证据拿出来,他也会认定,这是梁峰出卖他的“铁证”。
程崎安静地听完这番话,将东西放在前面,又定了几秒,这才看向周珩。
一时间,他竟无话可说。
他也终于知道周珩哪里不一样了。
半晌,程崎问:“我的确欠了一号一件事,但为什么不是她来。她人呢?”
“她走了。”周珩轻声道。
程崎明显怔了怔,眼里瞬间划过诸多复杂情绪,但很快,它们又消散了,只余下一点落寞、怅然。
片刻后,等程崎收拾好心绪,又自嘲的一笑:“这么说,你已经想起一切了?”
周珩:“嗯。”
“可有一事我不明白。”程崎用手点了点那个袋子,“你最初担心的,也无非是梁峰针对你,你要自保。现在他已经有心无力了,我也算履行了我当初的承诺——不让他动你。为什么你还是坚持要对他下手?你若什么都不做,将来事发谁也算不到你头上,可你若做了,即便我帮你隐瞒,难道有心之人就不会查到端倪么?你这双手到底是沾了血的。”
只要做了,就有被人知道的一天。
周珩垂下眼,心里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但她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有些事,明知道后果也要做,那必然是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其实我真正想要的是他的命,但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也不希望脏了你的手。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妥善的办法了。你要接管他的生意,是不可能留在国内的,等办完这些事,你就要走。这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退路,我也可以放心。”
程崎拧起眉,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原因。”
“程崎。”周珩笑了,“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我和梁峰有化不开的仇,而那些原委就在我的记忆里。我既然看到了,就不可能视而不见。我若不报这个仇,我以后连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却说的程崎心里一阵憋闷。
他张了张嘴,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周珩始终没有道明原因,那必然是十分难以启齿的,他深知梁峰的手段,其实心里也能猜到一二,只是不愿多想,不愿深思。
片刻过去,程崎终于将纸袋子收起来,说:“好,这件事,我一定帮你办成。”
周珩再次笑道:“我信你。”
随即两人又一同看向周珩面前的另一个纸袋子。
周珩将它递过去,说:“哦,这份东西是和霍廷耀有关的,内容相当精彩。你就说这些东西,是韩故发现后交给你的,或者说是霍廷耀交给梁峰的,也不知道两个老东西私下里交易了什么,霍廷耀竟然愿意拿出护身符。”
“你……”程崎思路转了起来,很快说:“怎么,你这手借刀杀人,还想一次杀掉两个?”
“霍家出事是多好的机会啊,难道我还要等下回么?”周珩问。
程崎又问:“你刚说的仇,也和霍廷耀也有关?”
周珩只说:“霍家这些年起来得这么快,或多或少也有那位靠山的作用,他们当年也是狼狈为奸过的,还是梁峰牵的线。后来这些年,表面上看大家并无干系,实际上私下里却是互通有无。既然梁峰和霍廷耀是一路货色,那么他们在危难之际,想要一同反咬,也是合情合理的。”
梁峰加上霍廷耀,这样一来,即便对方还有几分怀疑,也是不得不信了。
毕竟以程崎的能力和运作时间,他能拿到梁峰那份已是不易,又怎么可能接触得到霍廷耀的核心?
要么就是有能接触到的人交给他,要么就是梁峰和霍廷耀沆瀣一气,要一起投靠新主。
而这些东西就是投靠的诚意。
程崎笑了下,将东西收下后说:“好,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
周珩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到了,我该走了。”
只是她才起身,就听程崎问:“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就不怕所托非人,不怕我辜负你……的信任?”
那最后几个字,他似是一顿。
周珩站在那儿想了想,看向他:“如果我说我没想过,你信么?”
程崎没接话,但神色却隐隐晃了下。
周珩看向窗户,半晌过去,这样说道:“再说,如果事情最终出了岔子,那也是天意,不在人。”
……
周珩回到别墅时,凌晨刚过。
许景昕已经回来了。
周珩刚进门就闻到一阵淡淡的酒气,许景昕就坐在客厅里,仰在沙发上,一手盖着眼睛,另一手垂在身侧。
听到声响,那藏在手背下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道缝,透过光看向她。
周珩就在沙发边坐下,用手贴向他的颈侧,问:“喝了多少,醒酒药吃了么?”
“吃了。喝得不多。”许景昕将手拿下来,露出眼底的笑意。
周珩又问:“都谈什么了?”
许景昕:“和开始预计的一样,请我回集团帮他。除我之外,他今天还叫了几个高管来,都是他的心腹。”
许景昕简单念叨着酒局上的来往,周珩就默默听着,并将他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让他透气。
直到许景昕话落,握住她的手。
她手上温度偏凉,他就将它贴在自己的面颊和脖子上降温。
周珩漾出笑,说:“要不要去洗澡?”
许景昕懒懒地回:‘’可我不想动,好累,今天能不能不洗了?
周珩说:“那就擦擦吧,我帮你,不用你动手。”
许景昕也笑了,身体朝里面挪了些,拉着她躺下。
周珩贴在他旁边,就这样平静地待了片刻,才将沉默打破:“景昕。”
许景昕:“嗯?”
“你不问我去了哪儿么?”周珩说。
许景昕叹了一声:“那你想说么?”
周珩说:“我去见了程崎。”
许景昕又“嗯”了声,却没追问细节。
周珩继续道:“我将周楠申留下的一些东西交给他,有关梁峰的,也有关系到霍廷耀的。”
许景昕原本半眯着眼睛,听到这话,睁开了。
又安静了两秒,他侧过身,看向周珩。
周珩笑着抬手,描绘着他的轮廓,最终落在眉眼上,又道:“我没有事先告诉你,是怕你阻止我。我不希望让你为难、忧虑,也不想和你发生争执。这件事,我必须做。”
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眼中足以倒映出对方的影子。
周珩看着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有些担心看到失望、质疑,或是不谅解。
可她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宣判。
就听许景昕问:“原因我能知道么?”
周珩缓慢地咽了下,声音有些发紧,但最终还是隐晦的道出原因:“我生母会变成今天的模样,他们都有份参与。我的病,也是因他们而起。”
这番描述听上去简单,可许景昕只半垂着眸子品了品,就好似推断出什么,再看她时,眉头已经化不开了,眼底的色泽更是深沉。
他抿着唇角,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再开口时气息浮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事也是无法口头安慰的……不过,我会永远陪着你。”
即便那些伤害并不会因为陪伴而消弭。
周珩笑了笑,眼角有些热:“我还以为你会怪我心狠手辣,先斩后奏呢。”
“伤痛是你经历的,无论你怎么做,任何人都无权干涉,也无权指责。”许景昕说:“既然不能做到感同身受,又凭什么置喙呢?”
周珩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将脸贴到他身前,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我还有一些东西,要给你看。”
许景昕问:“是什么?”
周珩声音极轻:“就是上面要追回的那三十亿。”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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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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