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对于成年女人的想象和了解,大部分都是来自蒋从芸,一小部分来自学校里的老师。
蒋从芸是优雅的,高贵的,算计很多,但同时也是焦虑的,烦躁的,抱怨很多,她非常矛盾,在不同的人面前会呈现不同的面貌。
周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觉得自己有很多地方和蒋从芸很像,只不过她的另一面在心里,在那个谁都碰不到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将心里那些负面的情绪通过文字发泄出来,心境就会平复很多,这就像是找了个人倒苦水一样,吐出来就好了。
周珩就这样逐渐养成写日记的习惯,有时候一天不写就会觉得难受。
可她也不仅仅是因为发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坚信有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尽管她们没见过对方。
可她想,那另一个自己,一定看得到这些文字,那她就会知道“她们”发生了什么故事,遇见谁,喜欢谁,讨厌谁。
不过周珩也是多长了个心眼,不会将所有日记都写在一个本子上,有时候一三五用一个本子,二四六用另外一个,有时候还会按照事情和自己的情绪进行分类,比如今天心情好,就写在一号本子上,今天心情差,就写在二号本子上。
所以无论是哪个日记本被家里的大人发现了,他们都不会看到连续的日期,更不会窥探到她所有的秘密——事实上,周珩就发现自己的日记本被人动过,她猜是蒋从芸。
自从蒋从芸跟医生聊过以后,她看自己的眼神就一直怪怪的,有时候还会小心翼翼地试探她。
那种眼神,似乎和她在学校里看到的,别的家长看同学的眼神很不一样,而她们的相处和同学们描述的母女关系也有区别。
但周珩想,她生活的这个家庭本来就是怪怪的。
关于成年女人的观察,周珩后来又有了新的“参照物”,那是在心理诊所见到的一个奇怪的女人。
那个女人看上去呆呆的,就坐在那里看着窗户外面。
周珩和陈叔一起坐在外面等叫的时候,看了那个女人好几次,却见她没什么反应,就像是雕塑一般。
后来在回去的路上,周珩问陈叔:“刚才那个阿姨,是不是生病了,生的什么病,很严重吗?”
陈叔说他也不清楚。
周珩又看向车窗外,看了半天也不找不到那个女人一直看天的理由,嘴里喃喃道:“那以后我也会变成那样吗?”
陈叔说:“不会的小姐,你会健健康康的长大。”
健康的人会去看医生吗?
周珩半个字都不信。
当天晚上,周珩又换了一个全新的本子,将这件事记录下来。
这也是她第一次提到去看心理医生,还见到一个奇怪的阿姨,同时还提出一个问题——你说,以后“咱们”会不会变成那样呢?
这话是问另一个自己的,但她并没有等到回复。
没多久,周珩就见到了另外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成年女人。
那时候的她,已经十一岁半了。
……
某一天,周楠申突然将她叫去书房,还跟她交代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并且要求她带给一个人。
周楠申说,在江城的郊区,一个村落附近,住着一个叫梁琦的女人,她还有个女儿叫周琅,是她的妹妹。
周珩的第一反应,就像是看到一个距离自己很遥远的童话故事,同时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个叫梁琦的女人和周琅,没有住在家里。
周珩将自己的疑问道出。
周楠申说:“因为她们做错了事,做错了就要付出代价。换做是你也一样。”
周珩盯着周楠申的眼睛,突然在自己的父亲身上看到了一些陌生的东西,又或者说,这个男人她原本就不熟系。
这之后,周楠申将那番话交代给她,并让她重复一遍。
周珩将意思复述出来,又问:“只是让我带话吗,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周楠申没说话,只是看了眼时间,就让周珩出去了。
周珩皱着眉走出书房,迎面就看到许家老二许景烨。
但他们并未交谈。
周珩看见许景烨走进书房,心里又多了一层疑问,那就是平时在两家聚会上,许景烨和周楠申走得并不近,连打招呼都是客气的,疏远的,怎么他会突然跑来周家,还去了书房?
周楠申的书房,极少让外人进去,偶尔叫人,也都是周珩认识的,常为周楠申办事的叔叔。
但周珩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她很快又去见了蒋从芸。
蒋从芸说的话和周楠申完全不一样,她额外的激动,也额外的凶恶,她让她绝对不能相信梁琦,说梁琦会玩花样,还会跪下来哀求她,可她要记住,梁琦是敌人,是仇人,但对付这个女人不一定要亲手杀了她,杀了她女儿也是一样。
周珩震惊极了,她能感受到蒋从芸对梁琦的厌恶,可她想不到,蒋从芸会让她去杀周琅。
周琅,她的妹妹,她会不会就是那个时常被她感应到的“另一个自己”呢?就像是电视里演的那样,一对姐妹花自小分开了,可是当对方遇到喜悦的事,痛苦的事,在遥远另一端的自己,却能感同身受。
周珩低着头出去了,这一次又和许景烨擦身而过。
她转过头,见许景烨进了小厅。
周珩犹豫了一下,就无声的来到门口,猫在一个大花瓶后面。
小厅的门没有关严,他们的对话隐约还能听到一些。
许景烨说:“周叔叔给了我一个药瓶。”
蒋从芸问是什么药。
许景烨说不知道。
蒋从芸没再多问,又交代了几句让许景烨好好照顾她的话。
许景烨这样回道:“我会照看周珩的。”
等之后他们一起上了车,周珩就下意识看向窗外,思路飘得很远。
有时候神思回来了,她还会想,原来窗外是有东西可以“看”的,起码她就这样“看”了很久。
然后,她又想到了周琅,想到另一个自己。
直到许景烨忽然叫她:“阿珩。”
周珩转过头来,对上许景烨的目光。
很奇怪,此时的他看上去并不冷漠,眼神也不是之前那种,他好像很平和,也对她表现出非常耐心的一面。
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呢,周家吗?
尽管周珩并不肯定这一点,可她也能感觉出来,许家对周家的礼遇和器重。
而她也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是有优势的,她长得漂亮、可爱,很多人都夸她是美人胚子,她也知道如果自己撒娇,大人们是招架不住的。
于是,周珩开口了,还是头一次这样叫许景烨:“景烨哥哥。”
许景烨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因为这带着奶音的称呼。
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这样叫,而它还是出自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口中。
许景烨问周珩,是否已经记住周楠申让带的话。
周珩说记住了,又反问许景烨,蒋从芸说要是将周琅接回来,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这是不是真的。
许景烨和陈叔的表情瞬间古怪了。
片刻后,许景烨问:“你不想接她回来么?”
周珩如此答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
许景烨又问:“那阿姨的意思呢?”
周珩说:“她不希望这件事发生,但她又说,让我来拿主意。只是一旦我决定了,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许景烨垂下眼,不说话了。
周珩在他那一闪而逝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同情,和一点嘲弄。
可事实上,她刚才说了谎,那后半句话蒋从芸根本没说过,那是周楠申过去教过她的东西,她只是将两者拼接在一起罢了。
但若是仔细追究,周珩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或许就是一种本能,她觉得只要这样说了,这些大人就会同情她,替她解决问题。
似乎在这些成年人的世界里,他们对她这个年纪的长得漂亮的小孩,是没有防备的,就好像她不会说谎一样。
这一招,她在学校里百试百灵。
而周楠申也教过她类似的东西,说不是每一件事都要亲力亲为的,一定要相信,有些人绝对有办好一件事的能力,而有些人也绝对有办砸一件事的能力,有时候只要动动嘴皮子,或者侧面的表示一些看法,自己的目的也能达到。
果不其然,陈叔很快把话接了过去:“小姐,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交给我就好。”
周珩没接话,又看向许景烨,却见他不再有任何情绪,好像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他完全没有上她的当。
……
当三人抵达小白楼以后,周珩就觉得极度的不舒服,她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也不喜欢这里阴凉的氛围。
风是冷的,空气是寒的,整个屋子都透着阴森。
就连后来迎出来的那个男人,她都觉得像是电视里的那些刽子手,她甚至已经脑补出他举起大刀斩杀犯人的一幕。
大概是发现了周珩的不对劲儿,许景烨朝她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
周珩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连眼前这条“蛇”都变得亲切了。
她一下子握住那只手掌,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度。
然后,他就领着她往前走。
他们一起走进一栋白色的小楼,上了二层,在一间卧室里见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脸色很差,但五官是精致的,她想要挣扎,后来被陈叔打了一巴掌之后,就老实了。
她就是梁琦。
陈叔道明来意,梁琦很快看向周珩:“要说什么,说吧。”
可就在那个瞬间,周珩从梁琦眼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难道梁琦认识她?
为了看得更清楚仔细,周珩松开了许景烨的手,走近梁琦,随即看到了非常清晰的绝望。
梁琦在恐惧,为什么?
她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呢。
梁琦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十一岁。”
周珩点头。
梁琦怪笑起来:“周楠申在做什么,他是在养怪物吗!他要把阿琅接回去,是不是也要把她变成这样!”
怪物?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她。
周珩想着,如果那些经常夸她漂亮、可爱的大人,知道她内心那些想法之后,会不会也这么认为呢?
还有学校里那些小男生,如果知道她经常自言自语的话,会不会也和蒋从芸一样?
周珩很快将周楠申要她说的话转述一遍。
然后,许景烨拿出那瓶药,还说周楠申交代了,让她来决定给谁吃,是给这个叫梁琦的女人,还是给那个叫周琅的妹妹。
周珩直勾勾地看向许景烨,安静地对视着。
她想起来蒋从芸的话,也想到了镜中的自己。
她不禁自问,如果她的感应就来自周琅的话,她杀了周琅,以后是不是就没有那个“她”?
这个时候,梁琦跪了下来,说愿意吃下那颗药,还说周琅会乖乖的,会听姐姐的话。
周珩思考了一小会儿,最终说道:“既然是自愿的,那就给她吧。”
许景烨动手了,梁琦疯狂的挣扎起来,嘴里叫着“怪物,你这个怪物”。
周珩被陈叔带出门口,回头去看,就像是看到一条毒蛇,缠绕着一只哺乳动物,将它勒死、毒死。
然后,他出来了,说了句:“你会后悔的。”
周珩很想问他,既然你觉得我的选择有问题,为什么又让我来选?
几分钟后,三人走出小白楼。
陈叔交代了一声就离开了。
周珩知道他去找周琅了,他想斩草除根。
周珩想了想,又一次去拉许景烨的手,这次是她主动:“景烨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许景烨低头看她,似乎有些惊讶,眼神也变了。
他问:“你想我阻止陈叔?”
周珩点头。
许景烨又看了她一眼,就让她回到车上,他去去就来。
周珩照办了,心里却在想,这一招还是管用的,他一次没上当,第二次就会了。
可周珩在车里等了十分钟,许景烨都没有回来。
她有些不耐烦了,就透过车窗往后看,没想到却见许景烨气定神闲的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就瞅着这边。
然后,许景烨上车了,他们有了另外一番对话。
许景烨说:“她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女儿听你的话?你现在去找陈叔,大概还来得及。”
周珩看过去,露出一抹笑。尒説书网
想做的事,她已经做了,结果如何,那要看天意,就像周楠申说的一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是许景烨没有去阻止陈叔,这件事她也控制不了。
不会儿,许景烨也笑了,看周珩的眼神又一次起了变化。
他的嘴唇动了动,转开视线时,淡淡吐出四个字,仿佛是:“真有意思。”
接着,陈叔回来了。
他说,周琅失踪了。
周珩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
她松了口气,同时在心里问自己,既然周琅没死,那她以后是不是还会有心电感应呢?
可她转念又想,万一这个周琅以后不乖了,不听她的话了,那她会不会变成蒋从芸所说的“麻烦”?
她不喜欢处理麻烦,一点都不喜欢。
……
周珩从小白楼回来之后,就在当晚发起了高烧。
尽管梁琦的死并非她动的手,可她到底只有十一岁,也是第一次目睹杀人。周家的人都认为,她是受到了惊吓。
可就是因为这场病,周珩第一次来到一个黑乎乎的世里,她还“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周珩很惊讶,也很惊喜,不管这是不是幻觉,起码她们终于见面了。
周珩走上前,问:“你叫什么,是不是周琅?”
那个她摇头说:“我叫阿珩,周珩。”
周珩惊了:“不是吧,我也叫周珩啊,你和我有一样的名字?”
那个她也很困惑。
她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周珩才终于想明白,另一个“她”就在她的内心世界里,在她的脑袋里,“她”一直都在。
就因为如此,她才能感应到她。
于是,周珩说:“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是一号,你是二号,以后你要听我的,因为是我先来的。”
二号说:“我一直都在这里,为什么是你先来?”
周珩不满了:“你说你一直都在,你有证据吗?”
二号说:“你不是一直在跟我对话吗,已经很多年了。”
周珩说:“那也只能证明是我发现你了,不能证明就是你先来啊。”
两人争执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二号妥协了,她说一号有点计较,脾气也大,其实没必要生气的,她也只不过是提出一个疑问而已。
周珩被噎了一下,第一次发觉镜中的自己竟然这么不好相处,虽然她看上去更淡定一些。
两人面对面的较了会儿劲儿,直到周珩想起一茬儿:“等等,既然你也叫周珩,那周琅……”
二号问:“周琅是谁?”
周珩解释道:“我的妹妹,同父异母。”
二号笑道:“那也是我的妹妹了。”
周珩说:“你不要这么乐观,你又没见过她,万一她不好相处呢?”
二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会儿又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周珩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外面,让我留在这里。”
二号点头:“这样才公平。”
周珩起初有些排斥,但再仔细一想,总将二号关起来似乎也不好,既然都是她,那么她们就可以替换着来,就像大人们上本一样,早班和晚班。
很快,两人商量好时间。
周珩还说:“以后你要出去,你要提前跟我说。如果有一件事我正在做,你就不要跑出来,那会打乱我的节奏。”
二号很开心。
周珩又提起几件过去发生的事情,问她:“这些事你都记得吗,可别说漏了呀。”
二号的笑容又落下了,摇头。
周珩这才意识到,二号看不见她经历的事情:“那你一定要看我的日记,我把重要的事情都记下来了,不过我是分开记的,因为我发现有人翻过我的日记本。”
……
再一转眼,周珩醒过来了。
等到退了烧,周珩再想起梦里发生的小插曲,却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那是一个梦,还是真的发生了。
若说是真的发生了,一个人的身体里又怎么会有两个灵魂呢,还可以对话?
可若说只是梦,那么她过去常“感应”到的二号又该怎么解释呢?
周珩病愈之后,她的生活里也发生一些改变。
首先是周家多了一个人,周琅。
但周琅回到周家后也病了一场,比周珩要严重,据说已经躺在床上一周了,一直说梦话,叫着“妈妈”。
周珩听到大人们商量说,等到周琅好起来,就和周珩一起看心理医生。
蒋从芸对于家里多了一个孩子是十分抵触和排斥的,周珩有时候觉得她有点神经质,竟然会觉得周琅会对这个家产生威胁。
蒋从芸说周珩太天真,以后她的东西被周琅抢走了,可别来哭。
周珩没理她,原本还能维持表面平和的母女关系,也因为小白楼一事起了变化。
面对蒋从芸,周珩越来越不耐烦了,蒋从芸说她进入了叛逆期,不听话了。
周珩心里却在想,你要我听你的,也要你做的事有说服力才行啊。
也差不多是从这个时期开始,周珩对家人也有了一个清晰的定位,周楠申是有本事有能力的,他负责撑起这个家,而蒋从芸不是出去购物,就是到处玩,有时候半夜才回来,还带着一身酒气。
再加上人性中本就有一种慕强的心态,周珩也给自己制定了目标——她将来要接管这个家,要成为强者,而非蒋从芸那样的人。如果这个家没有周楠申,肯定会被蒋从芸败坏掉的。
孩子还小的时候,他们会崇拜家长,会觉得家长什么都知道,很厉害。
可当孩子有了一些判断力,且发现自己知道一些事是家长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又会产生一种自己很厉害,已经快要超过家长的错觉。
而最初的那种崇拜感也会因此动摇。
除此之外,发生变化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是和许景烨有关的。
去小白楼那天,周珩发现许景烨非常不吃自己那一套,她还失败了两次。
她不信邪,想再试一试。
后来又逮着几次机会,周珩再度挂上“乖巧”的面具,到许景烨面前提出请求。
许景烨帮她了,虽然那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可几次下来周珩发现,许景烨虽然帮了她,去也会流露出一丝不耐烦,好像根本看不到她很可爱。
这对她来说,是非常挫败的,却又非常有趣。
显然毒蛇和大猩猩是不一样的,起码大猩猩就招架不住她这一手。
可反过来说,她却讨厌大猩猩,觉得他蠢到家了。
再后来,周珩直接对许景烨提出“要求”,而非请求。
她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会翻脸,连她姓周都不顾了。
可周珩没想到,那天许景烨会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直接插进她心窝里。
许景烨:“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我是奴才了?”
而他的眼神里也有着清晰的鄙视和轻蔑。
周珩气道:“你可别后悔!”
她掉头就走,一路回到家里,还萌生出要去找周楠申告状的想法。
但这样愚蠢的念头很快就被她压制下来了。
告状是弱者无能的行为,她有自己的办法,她能对付那条蛇。
而对付一条蛇,其实是不需要自己上手的,那会被咬伤,就像今天一样。
她可以借助他人的力量。
这样的想法,在几天之后得以实现。
那是在周末的聚会上,周楠申几人聚头,还各自带上子女。
周珩故意和许景枫走得近了些,看着他站在年轻人当中吹大牛,看着霍家兄弟对他的奉承,而她心里只划过两个字——傻逼。
再看许景烨,他一早就选了块清净的地方坐下来看书。
许景枫说他装逼,可周珩却不止一次的听周楠申和蒋从芸说,进来许景烨在集团里表现出色,是个可造之材。
而许景枫自从开荤之后,就开始沉迷女色了。
当然,这不仅是他自己定力的问题,也有结交弄臣和小人的关系,他不太会明辨是非,别人奉承他,他就飘,别人给他送女人,他就要。
周珩也见过许景枫和一个女人搂在一起,那女人看上去很不正经,可许景枫却一脸享受——男人这种生物可真奇怪。
这边,周珩耐心地等待许景枫和霍家兄弟说笑完,直到许景枫注意到自己还等在一边,她才若无其事的将目光投向远处的许景烨。
许景枫看到了,就问她,在看谁?
周珩一脸天真地说:“为什么景烨哥哥一个人在那边,他怎么不过来一起?”
许景枫冷笑一声,又和霍雍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一起蹲下来,撺掇周珩。
一个说:“那你去把他叫过来好不好?”
另一个说:“不过你不要直接叫,你就偷偷告诉他,你有话要说,让他跟你去后面。”
周珩“茫然”的看着他们,将这些馊主意一样的安排记了下来,然后又露出怯懦的样子,直到他们再三鼓励,她才终于“鼓起勇气”走向许景烨。
来到许景烨跟前,周珩这样说道:“景烨哥哥,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你能来一下吗?”
许景烨放下书,问:“不能在这里说?”
周珩摇头:“咱们去花园后面吧,我一直想去,但我不敢一个人去。”
许景烨扬起了下眉,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你还有不敢的。”
周珩不太高兴,可她没露出来,只低着头:“那我先过去了,我在那边等你,你快点来。”
这话落下,她掉头就走,走到一半时还回头看。
许景烨已经将书合上,准备起身。
周珩一路小跑,快速来到花园后面。
等许景烨不紧不慢地跟过来了,她就转身看着他笑。
这在许景烨眼中,是一副非常纯洁,却又暗含邪恶的画面。
四周都是植物,有绿草地也有花卉,周珩穿着连衣裙,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就站在中间,笑盈盈地看着他。
许景烨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洛丽塔情结,但这一刻,他认为周珩是赏心悦目的。
当然,如果不算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的话。
周珩扬起脸,用非常可爱的声音说:“景烨哥哥,他们都说我以后要嫁给许家的哥哥,不是你就是景枫哥哥,对吗?”
许景烨一手拿着书:“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周珩摇头:“我想告诉你,其实我比较喜欢你,如果我说我想选你,你愿意吗?”
许景烨觉得好笑:“你知道什么叫喜欢?”
周珩点头:“知道呀,就像我喜欢你。”
说话间,她走上前,拉住他空出来的那只手。
许景烨低头看去,看着她稚嫩的脸,看着她亮眼的笑容,看着她眼中的狡猾,也感受到那双手的小巧软绵。
他没有甩开她的手。
空气中有那么几秒钟的安静。
紧接着,四周爆出一阵怪笑。
许景枫连同霍家兄弟,包括其他几个跟屁虫,一起跳了出来。
他们群嘲着许景烨,将他围在中间。
周珩则松开了他的手,退后几步,一脸无辜的模样。
直到许景枫蹲下来,问她:“好玩吗,阿珩?”
周珩也笑起来:“好玩。”
然后,她对上许景烨的眼神。
那里面一片漆黑,很冷,没有愤怒,像是看透了所有。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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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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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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